之後 #(8)

額頭有種被鐵釘釘入的感覺,全身很痠痛很痠痛,我勉強的睜開眼睛,是一片絢麗光。[她醒來了..]我聽到有人說
我勉強的睜開眼睛,是二表姊在我旁邊。[姐…]
[你先不要說話啦,我去找醫生…要不要喝水?]我點了點頭,她拿著吸管給我
[我去找醫生,你不要亂動。]她將我嘴角流出了水擦乾之後,對我說了一句就走出去。我往旁邊看,是沒有人的空床,而空床使我想到了曉涵。我找著我的手機,卻想到我在跳下水的哪一刻似乎沒有將手機拿出來…大概泡水壞了吧,我心裡想。
喀!是門開的聲音,表姊和醫生一同走進來,而表姐是這裡的護士。
[額頭上的傷口會痛嗎?]醫生問了一個很無聊的問題。
[會…]我說
然後他翻開被子看了我其他身上的傷口,和表姐交待要換上的藥之後就離開了。
[你也太瘋了吧…]表姊在醫生走的時候說。
[…你有看到另外..兩個人嗎?]
[一個有看到…一個,不知道…就是和你一樣落水的女生。聽他們說,你比較早被找到..]表姊一邊收著東西一邊幫我把身上包紮拆掉。
[我的手機呢?!]雖然知道大概壞了,但是還是想問..
[丟了吧,我也不太清楚…因為你被救起來,身上只有汗衫和四角褲耶!哪來的手機。]
[歐…]我沒說話,也許是因為上藥有點痛怕自己叫出來。
[我今天回去請阿姨幫你弄一隻啦,幹麻那麼悶]
[不要好了…我自己去買..]
[阿姨會罵人阿?]
[恩…]
[那我就的手機借你?!]她邊撕透氣膠袋邊問
[…]我沒說話,在想,曉涵怎麼了,不知道現在被救起來沒有。


病房外的天空很清透的藍色,陽光很溫暖,但我卻感受不到,因為醫院內的冷氣配上白色,是感受不到外頭的。從醒來已經過了五天,身體也可以緩緩的走動,受的傷不重,大多是擦傷割傷,但傷口很深。每天反覆著聽電台DJ播放一些和我完全無關係的情歌,參雜一些中原標準時間,討人厭的無聊廣告,日子像是停滯,只有撕月曆和聽到電台報時才感覺時間流動,否則我大概以為我的生活不斷的按下重播鍵。

出院的前一天,育璿來看我。
[還好嗎?]她進來的時候我正在看書。歐,忘了一提,我每天看著同一本書,村上春樹的”開往中國的慢船”,真的是慢船,也許是因為停滯的時間至然,我每天總是從第十頁的第二行看起,就像他所說,記憶沒有日期,有日期也沒什麼意義。
[還好,快出院了…]我闔上書,又更坐正一點的和她說話。
[…]她坐在我的右邊,沒說話,只是不停的搓著手。
[怎麼了嗎…]我問
[曉涵不太好,到現在還沒有醒來,醫生說…他可能會醒來也可能不會醒來..不會醒來的話,不久就要宣判腦死了…]
[她…]我冒了一身冷汗
[這些天一直沒來看你是因為我都去看他…她在加護病房裡..]邊說,育璿哭了..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想去看看曉涵。
[過幾天等我出院帶我去吧…]我說
[恩…]
我看著育璿不斷搓自己的手,突然間有點恍神,似乎我們的關係就像三條麻繩一樣,一直被搓揉一直被搓揉,,那個無形的手一直想將我們揉合成一條強健的繩子,但我們無法承受,在沒有辦法解決的情況下,一根麻繩斷了,所有麻繩鬆了,事情,得到了解決…
[你答應曉涵了?]育璿突然說一句
[什麼?!]我從自己的思緒中竄出,下了一跳的反問
[她喜歡你…]
[恩…我不知道,我那樣算不算答應…]
[為什麼…妳明明知道我喜歡她…]
[…我不知道…]
[你很過分…]
[……對不起]
除了這句話,我不知道我還可以說什麼,本來,就是育璿先喜歡她的,但愛情總是沒有道理,不是黑與白,不是選擇題,四選一就會對了的那種,因為就連多選題也無法譬喻,也許,是申論題吧?!用每個人的故事寫了一篇好長好嚐無止盡的文字話語.
[我先走了…再打電話給你..]
[…我沒有手機..]
[…那我再來找你吧..掰]他起身,沒有看我
[掰掰…]當我說出這句,他已走到門口,闔上房門。


我閉眼,是一片寂靜,剛才平和的話語突然轉成戰爭片瘋狂的像我投下炸彈。腦袋轟轟是炸後的風沙,一片黃土,什麼都沒有了。教室玩樂的倒帶像被刮傷的影帶膠捲,螢幕出現收訊不良的畫面,而最鮮明的色彩是曉涵吻我畫面,一瞬的永恆,被拍攝在腦袋裡永久記憶區的畫廊,懸掛。


一直到我出院,,育璿都沒再來過我,我不知道我要如何才能知道曉涵住在哪間醫院,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知道曉涵住哪間病房。
[子離,東西都拿了吧?要回家摟…]二表姊拿著大部分的行李說
[恩…都拿了]我的身上還綁著繃帶,一付從木乃伊儻的棺材裡排出來一樣
[歐,我等下帶你去辦手機喔…]表姊邊走邊回頭和我說
[對阿,我最近剛好領薪水,雖然不多,但辦一隻手機還可以啦..]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妳..]j我說
[不會阿,你的門號可以續約摟…]
[歐..]


當我們把東西都搬上車,我冒了一些汗,也許是太久沒運動也許是拉扯了傷口,一坐在車上我就睡著…夢裡夢見了曉涵在岩石上叫我名字的那一幕。
[子離?!]表姊轉過來看我
[恩?]我還沒完全清醒,只是還在那一幕的驚險打轉
[還好嗎?是不是很累?!]表姊繼續開著車
[沒有…]
辦完了手機回到家已經下午六點多了,爸爸和朋友出去釣魚,媽和朋友在家打牌,家裡是一片烏煙瘴氣。
[姨,子離回來了..]表姊邊般我行李邊說
[歐,是喔(台)]媽連回頭都沒有敷衍了一句
[子離,你要不要這幾天和我一起住,我也比較能照顧妳傷口..]表姊看了母親一眼嘆了口氣對我說
[恩..]
等表姊和媽說的時候,我看在門望看著天空。六點多的天空還沒向晚,但已經有點灰濛,帶點濕氣的熱風在我身上吹,就像我們那時候在台東的港口等船一樣熱,但那時候的愉快好像蒸發了, 該怪太陽太大蒸散了過往,還是該怪人類地球暖化融掉了自己的快樂?!我知道都已經不見了,那些曾經過去的自己...




*過去的自己造就了現在的自己,現在的自己造就未來的自己,而未來的你喜歡這樣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