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咖啡時光

不想承認這是癮。或許是桌椅擺飾流露原木色澤的溫暖，古典音樂在翻動書頁時自然走動，隨意久坐、服務生也不易驚擾……總之，我很愛咖啡館牆邊的舒適座位。

一日，正啜飲馬克杯裡香醇的每日特調，氤氳間瞥見牆邊落地窗有一凝望眼神，那是坐在窗邊的女孩，投影在窗玻璃上的注視。

恍惚，以為女孩望著我，慌亂之際不知該不該一直盯著對方，窗上的剪影彼此脈脈傾訴，這般姿態讓人迷惘妄想，直到她形消影匿。

往後幾日，不自覺還是走進咖啡館，坐入熟悉位置，落地玻璃有時也浮現那女孩的側臉，歪著頭像在想些什麼。

有點期待有點興奮，女孩在想什麼？漸漸撥動書頁的手指開始緩慢，咖啡的液體減少了一些，聽到女孩微微嘆了口氣。有點憐惜有點困惑，難道女孩不滿意這空間、不喜歡咖啡？還是下午茶的蛋糕不合口味？

不管什麼原因，我們仍安坐於熟悉的空間。她沉默她蹙眉隱約又望向我方。幾次見她拿起手機又放下，有日終於聽到女孩的聲音，甜甜的沙啞。

「明天，我就去加拿大了，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就這樣，再見。」她一說完，啪地闔上手機蓋，沒有留下任何回話機會，站起身來，頭也不回走出咖啡館大門。

原來。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聚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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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鎖咖啡店裡，小女孩在陡長階梯，忙碌如鏈條攀上爬下。

霎時，她眼睛一亮，朝我跑來。我自然會錯意，小女孩是奔向我前一桌男子，她軟聲儂語又帶點急切的語氣說：「爸拔！你跟我來，跟我去救人！」

「救人喔！好，等我一下，等爸拔和叔叔把話說完，就去救人。」年輕爸拔身經百戰似的捏捏小女孩嫩白的手，用臉頰磨磨她，又拉拉她辮子。小女孩一聽，長睫毛迅速往下垂搧，咬著下唇。我在一旁只得一起承受這落寞，這無情拒絕。

我心底隱隱浮動著氣憤，無論需要被救的人是誰，這爸拔都該拋下一切，跟女兒去救人啊。

哇啦啦啦，我的寶貝，倦的時候有個人陪，唉呀呀，我的寶貝，讓妳知道妳最美。

我的手機此時輕輕唱起了歌，唱完這幾句又戛然靜止，是特別打電話來營救人質的來電王子嗎？

小女孩一聽見鈴聲，緩緩的搖晃身體，唱和歌曲曼妙的舞蹈。

「妹妹，我可以和妳去救人喔。」興起這念頭，屬於我的承諾不經思索就迸出口。

小女孩聽我這麼說，眼睛亮了，露出酒窩以及缺了門牙的笑，但沒回話。大約是被教導過不要理會無聊陌生人的搭訕，她轉身快跑離開。她爸拔倒是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

一會兒，小女孩又蹦蹦跳跳跑回來，安坐一旁，一邊偷偷看我。

「好啦，事情做完了，我們現在去救人吧。」

當他牽起小女孩的手，只聽見小女孩小聲的說：「不用救啦。我同學說，她不要玩了。」

這位爸拔就這樣失去了作為女兒第一個王子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