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止】愛笑的眼睛（下）

　　「拜託你一定要沒事、你要好好的。」壓低了聲音，閉上眼睛、小聲祈禱著。

　　經過了一番馬路上的危險折騰，辜戰總算是到了那家醫院的急診室，一進門就直往櫃台過去，按耐不住著急的口吻，但盡力保持禮貌的態度，向護理人員問道：「你好，我剛剛接到電話通知說我朋友在這裡，他叫止戈──」

　　「你終於來了、跟我來。」護理人員看了辜戰一眼，立即拿起手邊的文件，不多廢話的領著辜戰前往手術室。

　　「我有聯絡上他的爸爸，他人在外地出差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就會到了。」一邊疾走一邊向前方的護理人員稟報。

　　「好，傷患現在還在進行清創，麻煩你在這邊等，還有一些文件要請你先看一下，等家屬來之後再做定奪。」

　　手忙腳亂的接過幾張文件，但他現在最在意的反而不是這個，「請問一下，止戈他發生什麼事情？嚴重嗎？」

　　對方並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在文件上又是圈又是勾的，但還是回答了辜站得問題，「傷患似乎是被隨機攻擊，被人潑了大量濃酸，上半身嚴重灼傷，臉部尤其嚴重，送來的時候身上只有手機跟皮夾，但是已經無法用五官辨識身份，我們是根據通聯記錄找到你的。」

　　「那他──」

　　「情況老實說並不樂觀，但我們會全力搶救，還請你稍微耐心等待。」說完，護理人員便快步離開，留下手術室外的辜戰一個人等待。

　　不怪那明護理人員的態度，辜戰心裡明白，急診室裡有太多傷患病患需要幫助，止戈並不是唯一一個，只是……

　　「天哪……」

　　跌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無神的看著四周，白色的牆、刺鼻的混合藥水味、時不時傳來的哀號、推動病床的聲音、家屬哭泣的聲音……

　　「我、討厭醫院。」

　　媽媽去世了，他的身邊只剩下止戈，現在卻要把止戈從他身邊帶走？老天哪，止戈是無辜的，祢是不是抓錯人了啊？

　　『如果真的很愛，那就好好珍惜。』

　　突然想起剛剛司機大叔的話，辜戰吐了一口氣，思考著……愛？

　　老實說他並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總認為止戈會一直一直、永遠在他身旁，但、這就是「愛」嗎？

　　……不知道。

＊＊

　　十幾分鐘過後，班上的同學幾乎都到齊了，辜戰簡明扼要的說明了狀況之後，同學們炸開了鍋──

　　「怎麼會？！」

　　「我不相信！」

　　「阿武同學你好慘啊──」

　　「止戈同學……」

　　雷婷皺著眉，大喝一聲「夠了閉嘴」，瞬間大家都安靜了，而後她才繼續問道：「情況很糟是有生命危險的意思嗎？」

　　辜戰微不可察的點了頭，「最好的結果是命保住，但臉保不住。」

　　即是毀容的意思。

　　於是眾人又沉默了，或許是在想相紙戈毀容的樣子吧，也或許只是太震驚了，還在試圖接受這個事實。

　　小戈其實很愛漂亮呢。辜戰回想起兩人相處的過程、那些回憶，在北香蕉的、在終極一班的……想著想著，他微笑了，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之中，止戈已經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不可分割的，沒有了止戈，生命也不會再完整。

　　雷婷在旁邊的位子坐了下來，「一定要等到這種時候，才要後悔嗎。」

　　辜戰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想通了嗎？」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能沒有他。」

　　看他低落的模樣，有再多的責難此時也不捨說出口，於是她轉了個話題，「歹徒抓到了嗎？」

＊＊

　　很快的，潑酸事件被報導出來了，各家媒體以快訊的方式，穿插著在急診室訪問的片段，報導這件令社會再度不安的新聞。

　　畫面中是雷婷以傷患朋友的身份回答記者問題，還訪問幾個了終極一班的同學，例如學生會長裘球，還有反應最戲劇化的金寶三。

　　攝影機的鏡頭掃過手術室前的空間，除了終極一班的同學一窩蜂擋在記者面前之外，也拍到了彷彿被保護而隔離在人群之後的辜戰，不過一下子又被略過了。

　　新聞一遍又一變得在各家新聞台、網路平台重播。

　　但目前還在等著止戈出手術室的一群人並不在意這個，好不容易，手術室外的燈暗了、門從裡頭被打開，被包的密密麻麻看不出誰是誰的傷患被推出來了。

　　辜戰首先反應了過來，幾個跨步到了醫生面前，緊張的問：「請問他情況怎麼樣？」

　　「目前算是穩定下來了，沒有生命危險，但是灼傷的面積很大，眼睛的部份極有可能失明，其他灼傷的部份需要後續觀察是否有感染的情形，等一下請幫傷患辦理住院手續。」

　　簡單向醫生道了謝，辜戰轉向病床上的那個人形粽子，卻又不敢碰觸他，心情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止戈的命保住了，憂的則是……止戈的臉算是徹底的毀容了。

　　「怎麼會這樣……」看著被層層紗布包裹的止戈，平日裡愛吵鬧的終極一班都靜默了。

　　護理人員沒給他們太多時間，迅速的推著病床前往安排好的病房，留下他們在原地發愣。

　　「好了、也看到止戈同學沒有生命危險，那我們先排一下輪流照顧止戈同學的順序，等一下就──」

　　『戰──────！』

　　急診室爆出一聲大喊，移動迅速並且由遠而近，不停的嘶吼著也不怕吵到別人，著急的程度可見一斑。

　　辜戰此時扎扎實實的愣住了，這聲音……是小戈？！靠，連幻聽都出現了，他一定是也開始精神不正常了吧。

　　『戰──！』

　　一個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過人群闖了進來，辜戰還沒回過神，就被這股強勁的力道撞上，那個人死死的抱住他，清瘦的身板還不斷的顫抖著。

　　「戰你沒事吧你怎麼會在這裡啊我剛剛在機場看到新聞都快嚇死了我我我就趕快過來了戰你怎麼樣你真的沒事嗎都還好吧你怎麼都不說話戰你說話啊──」

　　其他人見狀也十分驚訝，這個人竟然是應該在剛剛就被推走的那個傷患──止戈？！

　　辜戰很快的反應過來，一語不發，雙臂一張、一收，緊緊的抱住懷中的止戈，此時的兩人心跳都異常的快，心跳撞擊在彼此的胸膛，像是要證明彼此都平安無事似的。

　　一手撫上止戈的後頸，輕輕的磨蹭著像是安撫孩子的動作，手臂的力道卻沒有絲毫削減，彷彿要把人揉進自己體內一般，擁抱的力道只增不減。

　　「止戈同學，」雷婷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裡？」

　　聞言，止戈放開辜戰，面向雷婷回答道：「我剛剛在機場要取票準備出國，然後看到你們的新聞，就馬上趕過來了啊，所以……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戈……」裘球打量著止戈，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你真的沒事？」

　　「沒事啊、真的，除了……早上被搶劫之外，我真的沒事啦！」

　　怕大家不相信，止戈原弟轉了一圈展示真的像自己說得一樣，毫髮無傷。

　　於是止戈開始敘述，早上出門的時候被一個搶匪搶劫，他的背包、手機、皮夾都被搶走，還好還留了一百塊可以吃早餐，所以他就吃了早餐再回家準備要出發往機場的東西。

　　再然後就是在機場看到新聞了。

　　「呼……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差點把我們嚇死。」裘球拍拍止戈的肩膀，也鬆了一口氣，「那麼大家，既然小戈已經沒事了，我們也趕快回學校吧！」

　　終極一班恢復了活力，生龍活虎的離開醫院，乖乖的回學校去了。

　　雷婷還沒走，她看著止戈，微笑著說：「某人少了你，可一點都不像嘴巴說得那麼開心喔。」然後意有所指的看向辜戰。

　　說完，雷婷也快步離開急診室，這種地方還真不適合說話啊，氣氛也夠怪的，不過……如果那兩個人能夠說開就好了呢！

　　止戈呆愣著看著雷婷也離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還黏在辜戰身邊，反射性的往旁邊退一步，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諾諾的說：「戰……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我馬上就走。」

　　「你敢走試試看！」

　　辜戰一聲低喝，眼明手快的抓住止戈的手臂，用力往後一扯，將他收回自己的懷中，「小戈……對不起。」

　　止戈瑟縮著，有點不明所以，猜想著辜戰是為了什麼跟自己道歉。

　　「我還以為你……差點被嚇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緊張、多慌……」死死的摟著止戈的肩膀，像是要確認他就在自己懷中一般，多怕這是場幻境，下一個瞬間他就會像童話一樣幻化、然後消失。

　　雖然還不明白這裡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但止戈仍然能夠從辜戰的語氣、行為感覺到他的情緒，上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控，大概就是辜媽媽過世的那一天了吧……

　　「戰……」輕輕靠在對方頸側，他知道自己嘴巴笨，怕說了什麼不對的話又要惹辜戰生氣，乾脆就不多說了，反正……他也是很享受這個擁抱的，雖然有點緊。

　　「答應我，小戈。」辜戰在他耳邊輕聲說，「永遠、永遠都不要離開我……答應我。」

　　止戈笑了，「戰，只要你開口，我就會一直在你身邊。」

　　「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對你的。」鬆開雙手拉開彼此的距離，直直的凝視著那雙誠懇、乾淨的眼眸。

　　被他盯的有點害羞，止戈紅著臉別開視線，「好啦沒關係啦……」

　　辜戰終於露出了這些天以來第一個笑容，笑著對止戈說：「去吃東西吧，這幾天都沒吃飽都快餓死了。」

　　一邊說著笑著，兩人一邊往外走，止戈對辜戰說：「戰不對啊！我身上什麼都沒有連行李都好像丟在機場了欸……」

　　「說你笨你真的笨到可以欸，先去附近吃一點再過去機場吧，喔對、還要跟你爸說一聲，請他不用過來了。」

　　「好啦好啦、那手機借我？」

　　「拿去，再敢被別人搶劫你就小心一點。」

　　「講這樣……又不是我願意的……」

　　「我不管啦。」

　　「戰你真的很霸道欸……」

　　「啊對你霸道不行喔？」

　　「吼……」

　　心情大好的辜戰牽著還有點狀況外的止戈，腳步輕快的往外走去，兩個人、兩隻手緊緊的十指相扣著。

『如果真的很愛，那就好好珍惜。』

　　－－不會再離開你了。

　　──不會再放開你了。

ＥＮＤ

＊＊＊＊＊＊＊＊＊＊＊＊＊＊＊＊＊＊＊＊＊＊＊＊＊＊＊＊＊＊＊

有點老梗對噗擠QAQ

因為自己也是獅子座而且內心是個大男人，我發現辜戰對我而言……

非常好寫啊哈哈哈哈！不過還是有點ＯＯＣ……不過我相信我可以越寫感覺越好的～

這兩隻的互動實在好治癒喔喔喔～

歡迎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