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遊．第一章（一）

（一）

　　十年後，槥派後山。

　　「禹都玄，妳是不是找死？」

　　穆懷青的聲音冷勝冰霜，撿起地上一顆桃仁，眼神惡狠狠地瞪向倚在柳樹下擦著另一顆大桃子的禹都玄。

　　禹都玄把玩著那顆大桃子，說道：「哎，我叫妳這麼多次妳都沒應聲，我以為妳聾了，誰知妳對著一顆桃子的屍體發這麼大脾氣呢？」

　　穆懷青捏碎那棵桃仁，一鬆手，粉末隨風飄飛：「看見了？」

　　禹都玄咬了一口大桃子：「看見了。」

　　穆懷青說道：「再丟我一次，這顆桃仁就是妳的寫照。」

　　「妳實在不該這樣對我說話，按理，妳該稱呼我一聲師姐。」

　　「好啊，禹都玄師姐。」

　　禹都玄吮了一下桃子的汁液：「錯了，『師姐』就好，全名去掉。再叫一次。」

　　穆懷青揚起手裡的木劍，劍尖指向禹都玄，眼神仍是那樣惡狠狠的：「禹都玄，我倒想看看妳的劍有沒有妳的嘴巴厲害？」

　　禹都玄吐出第二顆桃仁到掌心裡：「我怕妳吃虧。這套劍法我比妳早學三年。」

　　穆懷青說道：「妳能贏我，我就喊妳一聲師姐。」

　　禹都玄樂得笑了：「呦呵？那我倒是有興趣了！」

　　禹都玄說時遲那時快，於柳樹下腳尖輕點，運足輕功，眨眼已到穆懷青跟前，手裡也握著一把鋒刃凹凸不平的木劍，一出手，迅如雷霆，直刺穆懷青肩頭而去。

　　穆懷青身不動，手腕一拐，劍鋒直點禹都玄。禹都玄所幸把劍朝天一甩，側身一翻閃過膻中憂患，另一手接過木劍，再朝穆懷青殺去，穆懷青看禹都玄身影鬼魅，一身如如不動，以不變應變，雙劍交擊之時格格作響特別大聲，原來穆懷青專打禹都玄那劍上的劍缺，想壞她木劍；禹都玄呸了幾聲，搭配輕功，迅影難捉，最後兩人使出同一招「暴雨梨花」，劍身交擦，木劍同時脫手，盪到一旁的地面上去，險些都掉落險峻斜坡。

　　穆懷青說道：「妳這還是『飛雲渡雨十三劍』嗎？」

　　禹都玄說道：「為啥不是？我只不過加上師父教我的輕功『千里逍遙』。」

　　穆懷青冷笑：「明明是第一式妳卻用最終式的運勁手法，再來妳的第十五式卻用了第一式角度刺入，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劍法？」

　　禹都玄也冷笑道：「妳才學半年，以為學得了飛雲渡雨的精隨了？我這是心之所至，妳知道為什麼妳守得這樣辛苦？正是因為妳打得不夠開！而且妳還專走狠路，這才不是飛雲渡雨十三劍的精華所在！」

　　兩人正在僵持，見一名童子端兩杯茶而入，對兩人微微做禮。

　　禹都玄見了他，說道：「阿松？怎麼來啦？」

　　名喚阿松的童子捧著那兩杯茶，顯然受命要兩人喝下，禹都玄睨了一眼穆懷青，逕自喝了；穆懷青等禹都玄喝完了才不悅地拿起另一杯喝下。

　　阿松高聲說道：「老先生要阿松對兩位姊姊說：『都玄之劍，意在劍外，是故心正則劍正；懷青之劍，切中要害，切記有心勝無心』！兩位姊姊可以休息啦！」說罷，蹦蹦跳跳地離開去了。

　　「哼！」禹都玄走到崖邊悻悻地撿起劍，拿了劍身坑坑巴巴的那一把，另一把完好的丟給穆懷青，穆懷青一手接過，木然不語。

　　當禹都玄跟穆懷青擦肩而過時，她想到什麼似的，稍微停了一下，說：「柳樹下還有顆桃，是妳的，自己拿去。妳今天起遲了沒吃早飯，為了練劍也沒吃午食，現在離晚飯還有一個時辰，那桃子要吃不吃隨妳。」

　　禹都玄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穆懷青緩緩走到柳樹下，嫌惡地看著那顆桃子，不悅地在柳樹下一坐，她斜眼揪著那桃子，手一伸，便握在手裡，端詳好一陣子。最後深深吸一口氣，用力咬下，滿嘴瞬間都滿是甜甜的桃汁。

　　她越吃越快，不知何故有點狼吞虎嚥，怕被人看到她吃桃的樣子。當時她心裡只覺著：這顆桃子真甜，甜得令她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