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寫了那麼多

高中三年寫的詩精選一些
從高一開始
發現我的風格變化好大

　　　　　　　　　　　　　　　［高一］
［午休］

夏走了
正如午休的教室
了無人聲
　　　　　　　　　　　　　　
沒有活撥的季節
是一片沉默的景色
鳥兒們都走了
葉也要走了嗎？
誰看見夕陽西下

巡邏的老師走了嗎？
窗被風吹的嘎嘎作響
天花板的扇　還在
想捲起日復一日的無奈

什麼時候我也走了
筆和紙的摩擦聲走了

大家都走了
正如午休時的教室
了無人聲


　　　　　　　　　　　　　　［拉扯］

　　　　　　　　　　　　　　棉被在一陣激烈後
　　　　　　　　　　　　　　被揉成一團
　　　　　　　　　　　　　　夜色被揉成一團
　　　　　　　　　　　　　　理性被揉成一團

　　　　　　　　　　　　　　煙味瀰漫
　　　　　　　　　　　　　　酒精散亂
　　　　　　　　　　　　　　一片漆黑的房只剩
　　　　　　　　　　　　　　頭痛愈裂的糾纏

　　　　　　　　　　　　　　窗簾勾住了
　　　　　　　　　　　　　　誰跌倒了
　　　　　　　　　　　　　　頭髮捆住我的肩臂
　　　　　　　　　　　　　　抓不住房門裡外的明白
　　　　　　　　　　　　　　
　　　　　　　　　　　　　　悲觀與樂觀還在拉扯
　　　　　　　　　　　　　　吵雜與寂靜還在拉扯
　　　　　　　　　　　　　　可以不可以還在拉扯
　　　　　　　　　　　　　　現實與理想還在拉扯
　　　　　　　　　　　　　　凌晨十一點五十八分
　　　　　　　　　　　　　　今天與明天依然還在，
　　　　　　　　　　　　　　拉。扯


［展開］

最後一片落葉
掉落了
離不開柵欄的羊找不到食物與水

湖面還是透徹
透徹是濁濁的顏色
但在眼裡，所以
比什麼都還清晰

石頭在湖面上跳著
想盡辦法不直落湖底
風聲與我與太陽連成一線
連成互道微笑的一抹容顏

於是我
打開了柵欄的群羊的求全

天空也打開了雲的白
白的雲也打開了天空的藍
就像整個風景正在展開
還是我自己正在關上

風景在前方了無人煙
旅途在前方展開
而誰
獨自關上

　　　　　　　　　　　　　　
　　　　　　　　　　　　　　　［高二］
［失焦］

日光燈
跑馬燈
空椅子
空軌道

11：27
誤點的份量
恰好遲到

於是歲月使人老
在不得不，等待的時分

自強號迅即而過
劃破空虛
嘲笑那些無能為力
遠去的尾燈在月下失焦

時間在等待裡失焦

　　　　　　　　　　　　　　［傘］

　　　　　　　　　　　　　　如何看見一隻鳥的睡姿
　　　　　　　　　　　　　　在雨中
　　　　　　　　　　　　　　在握柄之上天空之下
　　　　　　　　　　　　　　在轉角之前汽車濺水之後
　　　　　　　　　　　　　　在腳步與聊天聲之間
　　　　　　　　　　　　　　我的手碰到你的手的心跳
　　　　　　　　　　　　　　與睜開眼什麼都沒有之間

　　　　　　　　　　　　　　騎樓與大街上的差別
　　　　　　　　　　　　　　一個人與兩個人的差別
　　　　　　　　　　　　　　竟與振翅後太陽與烏雲的差別類似

　　　　　　　　　　　　　　誰都沒有發現
　　　　　　　　　　　　　　一隻鳥睡著與飛翔的差別

［瞎子摸象］

怎麼同時站在不同立場
當你正與我交談
那個你認為的我
是我亦不是

從紙的另一端當個旁觀
順便又是媒人
或許充當上帝
諸如此類

畢竟
我還是我
卻又變成不同的你們的我
任由誰自作多情

是瞎子所以摸象或者
是聾子所以尖叫或者
同時又瞎又聾所以
一張紙可以是好多瘋子正在唱著反調



　　　　　　　　　　　　　　［躊躇］

　　　　　　　　　　　　　　你應該放開
　　　　　　　　　　　　　　十七個遠方的風箏
　　　　　　　　　　　　　　收起纏繞每個巷子的線如煩惱
　　　　　　　　　　　　　　纏繞樂觀的部分
　　　　　　　　　　　　　　也許轉角之後遇上一隻倒楣的貓
　　　　　　　　　　　　　　正在啃食沒肉的魚如你
　　　　　　　　　　　　　　啃食毫無計畫的未來

　　　　　　　　　　　　　　風箏恣意亂飛在可以掌握的距離
　　　　　　　　　　　　　　不過十乘十或許更小的天空卻
　　　　　　　　　　　　　　仍比你的夢想寬闊
　　　　　　　　　　　　　　你的眼睛緊盯著手中十七個大小不同的線
　　　　　　　　　　　　　　就快絆倒背影裡半顆的圓

　　　　　　　　　　　　　　你不在乎
　　　　　　　　　　　　　　繼續為另一面風箏的下落焦急
　　　　　　　　　　　　　　如時間不在乎你是否真得在乎天空
　　　　　　　　　　　　　　只在乎風箏要藏在哪裡



［窺］

迷幻的子午線就悄悄地巨大地吞噬著美好的不純粹幻覺吧
我們也靜靜地如溫室的花朵冷眼看待這爾虞我詐的洪流吧
讓黑夜降臨之末的曙光是搖晃中心地帶的小丑口吻微笑吧
誰正在蛻變的面孔也該呈現自己不敢透露的恐懼了
對於瘋狂的漣漪一圈圈逼近的慌張面容
極盡險惡豐富的璀璨與殘喘
拉開小提琴的第二樂章
與黑鍵的全盤跳彈
我是一翩翩剛脫殼的蝴蝶
就穿越一片荊棘的蜘蛛網花園吧

反正
倔強的紋不也正是為了誰的窺探
誰的虎視眈眈
羊入虎口地就這樣橫衝直撞吧
已經無法退步的黑暗領域
與我的觸角的顫抖口氣

遠方是誰
正嗅著
那些血跡斑斑

就在撕裂後各自解散吧
幼小的卵也該明白
那種殘忍的手段
那些與生據來的安排


　　　　　　　　　　　　　　　［高三］
［沉睡］

嬰兒嘴唇親吻
曼陀雙手溫存
蘋果臉龐微笑
月亮髮尾舞蹈

肢解燭光窒息寂寞
躲進夢裡你濃我濃
天使閨房，惡魔宣洩
開在上帝酒窩裡的玫瑰

你是凡人
懂得赤裸的教義
或者基督睡前禱告的童真
將由耶穌來守衛

於是劃破時光流出鮮血
滴入沙漏
存放大腦皺褶內側
偶爾釋放在被單的毛孔
反芻成枕頭下的灰塵

魚嗜水之歡
悠游虛幻的黑
就永遠沉溺夢的甜美
或者
被大口大口狼吞虎嚥


　　　　　　　　　　　　　　［飛］
　　　　　　　　　　　　　　如果你飛
　　　　　　　　　　　　　　輕佻於十二月甲骨的死讀
　　　　　　　　　　　　　　此刻的自由卻凌駕於
　　　　　　　　　　　　　　破碎的前程
　　　　　　　　　　　　　　但你仍飛
　　　　　　　　　　　　　　踐踏於百般愁苦
　　　　　　　　　　　　　　青春的皺紋
　　　　　　　　　　　　　　皺紋與皺紋與皺紋……，在你眼裡
　　　　　　　　　　　　　　變成滿足自由的欺騙
　　　　　　　　　　　　　　
　　　　　　　　　　　　　　要飛多遠呢？
　　　　　　　　　　　　　　翅膀無聲嘆息
　　　　　　　　　　　　　　你悠然飛去　或者憂然？我猜。

　　　　　　　　　　　　　　如果我飛
　　　　　　　　　　　　　　連同三月狂草的百花齊放
　　　　　　　　　　　　　　此刻的自由卻凌駕於
　　　　　　　　　　　　　　春風的吹拂

　　　　　　　　　　　　　　要飛多遠呢？


［老］

十年怎麼過去
在媽媽不再裝可愛的臉上我發現
鄉下的人只記得三歲時的糗事
好像侯鳥什麼時候飛回來也沒人吹聲號角

這就是驚喜已經疲勞的日子嗎
流浪狗的叫聲一天比一天還要死亡
戴上眼鏡的照片不再令人沉醉
因為涼鞋的退潮而你還穿著

飛逝的時間不算太快
只容下了那個馬戲團表演完的掌聲
書從第一頁翻到最後
就該經歷了許久然後打聲招呼

畢竟什麼事情躲得過褪色
還有外餐的次數
爬樓梯的時間
以及說話的速度

朋友已經不適合彼此
好比泛黃的就保存起來
紗窗舊了得換
時間從來不曾煥然一新

　　　　　　　　　　　　　　［斷層］

　　　　　　　　　　　　　　為什麼要跨過
　　　　　　　　　　　　　　那些不巧合的
　　　　　　　　　　　　　　斷層

　　　　　　　　　　　　　　驕傲的姿態坐視不管
　　　　　　　　　　　　　　一種情緒的沉浮在兩個彼端
　　　　　　　　　　　　　　實際上並不是天秤或者翹翹板
　　　　　　　　　　　　　　只是
　　　　　　　　　　　　　　年代或者面子等等的問題
　　　　　　　　　　　　　　但他時常擺盪並且私自
　　　　　　　　　　　　　　比較

　　　　　　　　　　　　　　就是如此曖昧地
　　　　　　　　　　　　　　我們不想告白
　　　　　　　　　　　　　　兩個大陸隔著的永遠不是
　　　　　　　　　　　　　　一張床那麼簡單

　　　　　　　　　　　　　　原諒就如同那個昨日的嘻笑
　　　　　　　　　　　　　　就如同父母牽著小孩
　　　　　　　　　　　　　　讓夜市的氣球從手中飛走
　　　　　　　　　　　　　　變成起火而不滅的地震

　　　　　　　　　　　　　　為什麼跨不過
　　　　　　　　　　　　　　那些不巧合的
　　　　　　　　　　　　　　斷層
［呼吸］
［之一魚］


水與
泡沫般的生存
因為呼喚游到另一個對岸
好像寂寞的窒息

擺動不掉的習性
貪婪的嘴唇
想要佔據然後
釋放很多的壓抑
是卵
但在爆炸的邊緣的狂歡

致命的
歡欣的
一口一口我們得這樣
交換青春

呼吸然後溺死著
漂浮

［之二海］

水與
綿延後的餘歡
像一整個星球的浪漫
需要用擁抱點燃

煙火以及菸火
一些糖與酒
音樂與糜爛
口沫交雜的場面
赤裸的信仰

不敢走火
卻不管情不情願
不透光的真相
不透氣的揭穿

軟弱與慾望
失去一些氧氣就
巨大的壅塞

急促
掙扎
危險的碰撞
沒有誓言與愛

　　　　　　　　　　　　　　［我們］

　　　　　　　　　　　　　　我們都在被命運挑戰
　　　　　　　　　　　　　　我們都在不認輸
　　　　　　　　　　　　　　我們都在耳提面命自己
　　　　　　　　　　　　　　自己耳提面命命運
　　　　　　　　　　　　　　我們都在呼吸樹林
　　　　　　　　　　　　　　我們都在溫室效應

　　　　　　　　　　　　　　真實地
　　　　　　　　　　　　　　我們都在哭
　　　　　　　　　　　　　　我們都在十字路口
　　　　　　　　　　　　　　海角天涯我們都是自己
　　　　　　　　　　　　　　自己都是別人

　　　　　　　　　　　　　　而
　　　　　　　　　　　　　　我們都在進去
　　　　　　　　　　　　　　我們都在躺下
　　　　　　　　　　　　　　我們都在奔跑天空
　　　　　　　　　　　　　　２４小時過期

　　　　　　　　　　　　　　曾經是曾經
　　　　　　　　　　　　　　我們都在彼此
　　　　　　　　　　　　　　鄰壁
　　　　　　　　　　　　　　死去我們都在彼此
　　　　　　　　　　　　　　未來

　　　　　　　　　　　　　　我們都在計畫殺人
　　　　　　　　　　　　　　我們都在九霄雲外
　　　　　　　　　　　　　　太空的時間不夠
　　　　　　　　　　　　　　我們都在吸吮日月（指甲）
　　　　　　　　　　　　　　變成不是孩子

　　　　　　　　　　　　　　我們都在吃飽
　　　　　　　　　　　　　　等待飢餓生吞
　　　　　　　　　　　　　　自己

　　　　　　　　　　　　　　我們都在問自己同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