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第六章

第六章

◎作者：綠袖子＆水藍色

「比起豐衣足食，我還是比較在乎你要快樂。」

「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猜猜看，它的花語。」

碰！

摔落地版的玻璃碎片，撞擊發出響亮的鏗鏘聲。

浴室中，男人的拳頭，正接觸著鏡面。而鏡子上，充滿著蜘蛛網般的裂縫。

「神要我告訴你。」

「第一百個人……」

男人被玻璃割傷的手，正不斷地滴下鮮紅的血液。

「就是你！」

血一滴一滴落到地板，漸漸凝聚成一灘積水。

「為什麼……會這樣！？」

男人全身不斷顫抖著。

隱約、宛若浮現在鏡子中的，是一道再眼熟不過的鎌刀符號。

「為什麼……」

「我只是想跟她永遠在一起……」

「我只是……想救她……」

「我……只是……」

「所以……你就殺了這麼多人？」

一個聲音突然傳至他耳邊，他訝異地轉頭一看。

一個嬌小的年輕女性，不知什麼時候突然站在浴室門口。

「玥……」

女性笑了笑。

「不對……妳不是玥！」

他搖著頭，邊發抖、邊本能性地倒退了幾步。

「妳是……﹝因果﹞！」

她沒理會他的訝異，只是緩步走到他面前，舉起他的手，視玩著上面的傷口。

「好慘喔……」

「人是很脆弱的，應該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對不對？」

她無邪地笑說。

「妳……到底想怎麼樣？」

他問。

「怎麼樣？」

「履行契約囉。」

不知何時，原本在面前說話的她，又突然變成坐在他後方的浴缸上。

她一副悠閒的口氣。

「我操控著開始，也操控著結束。」

「但我卻無法操控人心。」

「只有獲得那個東西……我才能成為無所不能的真神。」

「……那個東西？」

曼德羅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

「妳的使者薩伊曼，也曾提到過。」

「她說那個東西……可以幫我讓玥重回我身邊。」

「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她來到他面前，柔軟撫摸他的臉。

「一種至高無上的能量。」

「人來自於它，神來自於它，萬物來自於它。」

「超越因，超越果。一切存在的源頭。」

「獲得這能量，就能隨心所欲主宰萬物。」

「就能成為……神中之神。」

她笑了笑。

「它就叫……﹝藍袖﹞。」

「……原來如此。」

曼德羅自嘲地苦笑。

「妳策劃了一切，就只是想塑造棋子，為獲得藍袖鋪路？」

「但你心甘情願，不是嗎？」

他對她正中紅心的問題，竟絲毫想不到藉口反駁。

時間，正同時一分一秒流逝。浴室的空間中，兩個人影依舊僵持在那。

「別開玩笑了……」

他總算稍冷靜了下來。

「我怎麼知道我死了以後……妳會不會依約讓玥重生？」

「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你只能相信我。相信……我這個神。」

她媚親了一下他的唇，把刀交到他手中。

「來吧。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

「然後……讓你的女友重生！」

他持續看著眼前這張玥的容貌，並且反覆端詳手中握著的手術刀。

牆上的鐘，時針跟分針重疊上了十二點。

鐘聲開始響起。

一聲……兩聲……三聲……

當鐘聲敲到第十二響的那一瞬間……

他毫不顧慮地將手術刀拋出窗外，後一股腦往門外狂奔。

「……你逃不掉的。」

因果平淡地笑。

街上。

他不斷地跑……不斷地跑……沒有方向、不顧體力，甚至不知道要去哪裡？

他只想……徹底逃離這所有一切，荒謬的一切。

「一百份救贖，一百份殺戮……」

「當一切被紅色佔據的那一刻……」

他不斷向前狂奔著，即使跌倒了、腳踝抽筋，卻依舊爬起來，拖著劇痛的腳跑著。

他的喘息聲，隨著劇烈的心跳起伏。

「就能洗禮無窮盡的能量，重新創造萬物……」

「唯一麻煩的是……」

他不斷地跑，卻怎麼都擺脫不了因果的聲音。

「儀式需要其中一個千年選一的祭品，親自執行。」

不知道到底奔跑了多漫長的時間，他來到了一個空曠的荒野。

因果的說話聲，總算不再響在耳邊。

「我……不會……再……任妳擺佈……」

他大幅度喘著氣，跪坐下來，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看著自己沾滿血腥的雙手，及跟玥的回憶，他忍不住埋首痛哭。

突然……他手中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把手術刀。

「不……可能……」

他不斷、不斷搖著頭，把手術刀丟掉。

一個嬌小女性，一副不慌不忙地悠閒走來他面前。

他抬起頭，全身發抖。

「下不了手是不是？我幫你一把吧。」

她蹲下，在他耳邊柔聲低語著。

因果舉起手，輕輕一揮，突然，手術刀又自動回到曼德羅手中。

「不……不要……不要！」

他的手變得無法控制，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手術刀，一瞬間親手刺入了額頭。

黑色的鐮刀印記，瞬間染紅。

曼德羅倒下的那一刻，他頭上的血柱如泉水般噴湧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