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雪》7 ─淚眼

又是這股熟悉的氣味，強烈牽引著內心潛藏的哀傷。
她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濛霧中，循著氣味前進，又再次墜落於無底的黑暗，淚，竟也落下。

─第二夢─

「小姐，小姐，我終於找到妳了。夫人請妳回家一趟，她在房裡等您。」小紅氣喘吁吁，兩頰紅通。
「好的，我馬上回去。」女孩白皙的臉漾起一個微笑，又轉身跟裁縫師交代幾句，便返家。
裁縫師在紅澄澄，繡著精美鳳身的嫁衣上比劃著尺寸。
「多麼美麗的嫁衣！」裁縫師身旁的人們驚嘆著。
嫁衣揚起，映著每個觀看人的臉，像沾滿喜氣一樣，紅暈又帶滿了微笑。

「娘，您找我有事？」她微微向母親一敬，請安。
母親慈祥的一笑，伸手把她招來身邊坐下。
「我的寶貝女兒，再過幾天就要嫁為人妻了。妳的身子可有好好休養？雖然大夫說妳已經度過危險，不過我還是很擔心妳。」母親輕撫著女兒的髮，眉頭緊蹙，皺紋也顯見。
「明知道妳的病，還讓妳成這個親，讓我好難受。」
女兒輕輕握起母親的手，「娘，我很好，您不必為女兒操心的。我的病況，已經好很多了。雖然我也曾因病情，親自推辭這門親事，不過段公子還是堅持…。娘，我想，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好能盡職作他的妻子，服侍他。」她的目光轉向遠方。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我方才作了個噩夢，讓我感到很不安。」母親看著女兒，眼眶泛紅。
「是什麼樣的噩夢呢，娘親？」
「夢裡，妳陷入泥淖，不斷地陷落，不斷地哭著叫娘救你。」像是身歷其境似的，母親眼淚不斷滑落。
「在妳三歲那年，我也做過同樣的夢。結果，妳連續六天高燒不退，幾乎就要回天乏術。」
女兒拿起手絹替母親拭淚，「娘，您別擔心了。不過是個夢罷了。我看啊，是您要嫁女兒，憂心過度了。笑一個吧？」她微笑著，心卻牽引著慌亂。

很快地就到了成親當日。
樂器演奏帶領著喜悅，一隊人馬緩緩走向段府，路旁盡是圍觀的鄰人。
段府廳堂賓客眾多，祝賀聲紛起。
下了轎子的她，那襲人人讚羨的嫁衣閃耀無比。循禮，跨過了火爐，來到了廳堂。

「一拜天地。」司儀聲音嘹亮。兩人同時向著廳堂外鞠躬。
「二拜高堂。」兩人轉身面對長輩敬禮。座上長輩笑得闔不攏嘴，賓客也連聲叫好。
「夫妻交…」突然一個快速的影子衝向女孩，女孩驚叫一聲，癱倒在地上，男人嚇地趕忙攙扶。「娘子，妳怎麼了？」
一看，發現女孩胸前被刺插了一把匕首。
女孩紅著眼眶，看著男人，又突然頭一轉，吐了一大灘血。賓客、長輩們全都被這瞬間的意外，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男人抬頭淚眼看向方才衝上前的女子大吼。
那名女子站在原地看著兩人，「哈，憑什麼一個有病的虛弱女子能讓你推掉與我的親事？她該死！」她看來近乎瘋狂。
「段哥哥，你知不知道我從小就期盼著當你妻子的那一天？為什麼，為什麼你偏偏要選她！」女子崩潰的衝向男子，用力的捶打他，男子抓住她的雙手，卻心繫著倒在一旁的女孩。
「她到底哪裡好？哪裡贏過我？我這麼努力要討你喜歡……。」女子崩潰的倒在地上大哭。
男子衝上前去抱起女孩，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臉頰，「娘子，娘子！」
女孩虛弱地睜開眼，「對不起，段公子，今生無法與你相守…。」手一癱，眼淚滑落，便再也沒有氣息。

「娘子！娘子！」男子緊抱著女孩，淚眼仰天大叫。

紅澄澄的精細嫁衣，沾滿了鮮血，紅亮地刺痛了每個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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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進行曲的音樂響起，宙元摸索著口袋，掏出手機。看著螢幕，他起身走到角落。
亦雪看在眼裡，心裡知曉又是宇欣打來的電話。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四通。
宙元走回位置，繼續吃著他的飯。
「是她打來的吧？」宙元微微點頭。
「你們，不是分手了嗎？」亦雪終於鼓起勇氣詢問。
他突然放下筷子，認真的看著亦雪。
「妹，我們雖然分手了，但是我們手上還有助教的工作要交接。」他喝了一口紅茶，「而且，我希望妳能諒解，我們畢竟都已經交往了四年，如今分手了，還是希望可以當朋友。當然，絕對只是朋友。可以嗎？妳能諒解吧？」他用誠摯的眼神探問。
亦雪低頭思考了幾秒，「嗯…，你們要繼續當朋友，我不干涉你。可是，可不可以不要跑這麼遠去講電話？」
「好，我答應你。」

亦雪回到宿舍，開啟了電腦，MSN自動登入，卻顯示有新的聯絡人。
亦雪心想，「應該是系上的同學吧？」按下了確定鍵。

「你好，亦雪妹妹。(笑臉)」對方馬上開啟了對話框。
亦雪心裡覺得奇怪，同學怎麼會稱呼自己是妹妹？
「你好，請問你是？」


「我是宙元的女朋友，宇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