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 淚灰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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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這段時間，小空抽空都會過來探視我，久而久之，便也和前來替我補習的袖蘋成了好朋友，我們三姊妹添了一個小空，變成了四姊妹。


但，竺君仍對小空存有一些敵意，她對我說著別太信任小空之類的話，我無奈的笑著，說是她想太多了，她不禁嗤之以鼻斥責我的想法。


「我真不懂妳是太笨還是太善良？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和阿梓也不是因為琪琪介入才分手的嗎？」竺君總搬出她和阿梓分手的原因來替我當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好啦，我會注意的。」每每總是說不過她，我只好順著她這麼說著。


反正她和小空也沒有起什麼正面衝突，現在就暫時別想要化解竺君對小空的誤解吧，何況想要化解還比登天難。


想著想著，竺君便出現在病房內，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從包包拿出筆記，準備替我惡補這些期間進度。


「……竺君，妳是真的……真的走出來了嗎？」我看著她，這麼問。


她聽到先是愣住了一會，然後又繼續翻著筆記本，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走出來？去哪？」


「妳懂我在說什麼。」我抽起她手中的筆記本，使她的視線不得不從筆記本上轉移到我身上。


「我……走是走出來了，只是很不甘心。」她垂下眼。


我拍了拍她的肩，她隨即給我一個大微笑。


「我沒事，只是，變得有點不太相信陌生人了──」她突然湊近我的面前，


「──尤其是那個小空！不管我之前跟妳說過N次了，但我還是想要跟妳說，千千千千千萬不要太相信小空！那個鬼小空，我總覺得她不是安好心的，妳忘了妳住院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她欸──」


「又來了！竺君！妳真的想太多了啦，我跌下來是因為我發燒頭昏，整個恍神才沒看好階梯，跟誰都沒關係！」竺君還真是有太多的猜疑了，還不都是阿梓那個混蛋！以前的竺君，是多麼單純的千金大小姐，天真可愛到讓人想要多倍的呵護她、愛惜她，只怪，遇人不淑加上時機不對，碰到了都是不值得她愛的男人……


「總之啦，我就是看那麼小空不順眼！特別是她那自以為天真無邪的笑容，肯定是笑裡藏刀！妳要小心，哪一天被傷到了，就別怪我現在沒有提醒妳！」竺君嘆了口氣，拿起筆記翻到準備替我複習的那一頁後，也不等我還有話想要說，便逕自開始她的複習課程。


我知道竺君是為我好，她說的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堅持什麼，這麼篤定的相信小空、相信秉宇。


但，同時我也很矛盾……


是我說過去不重要的，卻還很介意那些我不曾參與的片段。


小空的出現，我的駝鳥心態一天一天更明顯，即使現在情形因為那封信而明朗化了，但小空的存在，還是令我感到不安。


我想太多了吧。


那封信，說得很清楚了啊。


徐翊柏──妳千萬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別讓忌妒瓦解了妳對人應有的信任。


「看妳這若有所思的樣子，想必我剛剛教的妳一定都沒在聽。唉，不過也好，有在思考我給妳的忠告！」竺君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我嚇了一跳。


「妳怎麼知道我在想……」我不禁心想──竺君也太神了吧。


竺君淡淡一笑：「妳的表情就說明一切了啊！」她彈彈我的額頭，「別想太多，但是也不要不想……好好思考一下這個小空的動機是什麼！」她背起包包，丟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就離開了病房。


竺君走後沒多久，進來的是小空，他們倆總是很巧妙的出現在我的病房，從沒一起碰頭過，也許小空也知道竺君是多麼的不歡迎她吧。


看著小空的笑臉，竺君的忠告在腦海裡不知怎麼的一直重複撥放。




＊　　＊　　＊



冬天來了。


住了一個多禮拜的院，我悶得發慌，前來陪伴我的秉宇允諾等我修養過後再好好的約個會──屬於我們兩個人第一次單獨的約會。


出院後，正逢他系上最忙碌的時刻，我從住院就開始期待這個約會，好不容易熬到了出院，卻也不能夠如期的履行……唉。


現在也只能跟著他一塊為期末成績努力吧。


我起身抱起桌上的書，準備前往圖書館看書，前往的同時，我想起了一個地方。


搭乘計程車離開了學校，我到了綠薇老闆娘開的那家咖啡廳。


店裡人正多，我推了門進去後，綠薇老闆娘聽到風鈴聲反射性的喊出歡迎光臨，一轉頭發現是我，臉上的笑容又更燦爛了。


「妳先坐一下好嗎？」她這麼跟我說之後，又開始忙著招呼客人了。


我坐在離吧台最近的位置，見客人越來越多，老闆娘又必須自己親手調配每一杯咖啡，我自動當起了服務生，替她招呼客人點餐。


老闆娘先是一愣，叫我在一旁等著，我笑著說沒關係，這種小忙幫忙是應該的。


隨著人越來越多，她便也改口說辛苦妳了。


忙了好一陣子之後，客人也只剩下小貓兩三隻後，綠薇老闆娘替我調了一杯咖啡說是要請我喝的，我便也欣然接受。


「妳今天怎麼會來？」她坐在我對面的位置上，笑著詰問我。


「想到這個地方，就來了。」我啜飲著她調的咖啡，才喝第一口變驚呼「好好喝喔」。


綠薇老闆娘笑著說：「是嗎？秉宇調的比較好喝吧！」


「哪有，您是內行人啊，理所當然比那小子調的好喝多囉！」


「聽妳這個一說，你們……在一起了？」


我點點頭，但卻發現綠薇老闆娘的早已愀然變色。


「怎麼了嗎？」我不明白綠薇老闆娘為何突然減去了臉上的笑意，微皺著眉頭。


「那……那秉宇有跟妳提起過他的事情嗎？」


「嗯，有啊，他自己跟他母親的事情……還有小空。」我笑著回答。


綠薇老闆娘輕點了頭，欲說些什麼，卻剛好被要結帳的客人硬聲打斷。


當下我沒有多想，突然想起我是為了準備考試而來，翻開欲讀的文法書，完全讓自己進入讀書的氛圍裡，其他額外的事情，也都不願意在多想。



＊　　＊　　＊


期末考結束後，小空提議要一塊出去玩，我第一個點頭附和她，然後跟著她一一說服每一個人。


竺君也很罕見的支持小空的提議，之前不管小空提什麼她都不買小空的帳，但這次她出去玩的意願很高，也就罷了。


在大家決定的日子當天──寒流來襲。


大夥聚在我們三姊妹的小房子裡，原先打包好的行李就這樣丟在玄關，行李們的主人都攤在沙發上，無奈的看著新聞氣象報告。


「還好是沒下雨，只是外面冷成這樣，我們又要騎車……」阿鋒因為沒位置坐了，便盤腿坐在整個桌子上，面向坐在沙發的大家。


「欸欸欸，別把桌子坐壞唷！」竺君踢了他一腳，力量不足以把阿鋒從桌子上趕下來，只是阿鋒不知怎麼的自己跌了下來。


「不會弄壞不會弄壞！我下來了！」跌下來的阿鋒傻笑地看著竺君。


「李奇鋒，你怪怪的喔。」袖蘋注意到阿鋒異如往常般的反應，通常，阿鋒一定會不以為意，照坐在桌子上，然後開始與竺君對罵。


「哪有怪啊？他啊，好像開始喜歡上某人囉。」此話一出，阿鋒整個臉都漲紅了，而竺君則是假裝鎮定，然後狠狠瞪著我。


「哪有的事──小空啊，那個……我們現在要去哪呢？」阿鋒趕緊轉移話題。


「我也不知道欸，氣象說是會下探到十度以下，我們又要去山區，晚上應該會更冷吧。」小空聳聳肩地看著我們，希望能夠集思廣益。


「不如，別去山上，既然北部太冷，那就去南部。」秉宇很罕見的表達自己的意見。


「好主意耶！剛好小空有親戚在南部開民宿嘛！去那裡住搞不好可以打折！」阿鋒馬上附和。


小空趕緊拿出手機做確認，掛斷後興高采烈的報告著：「我們可以馬上去，坐火車去！到那邊差不多傍晚，還來得及。還有很多主題房間，重點是──有打折唷！」


就在大家高興歡呼之餘，從我這個角度無意間往小空方向看過去，小空方才濃厚的笑意早已褪去，面無表情的看著秉宇和我，小空表情的驟變，我盡收眼底──


突然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是我多想了嗎？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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