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習2

一 當堂練習〈人物描寫〉



微風揚起窗簾的一角，飄飛的柳絮趁此機會鑽進屋裡。房間裡暗暗的，半掩著的房門隨著風的頻率晃動著，發出垂危的「咿-呀，咿-呀」的聲響。小禾木然地坐在床沿，披散著的頭髮不知有多少時日沒有梳洗過了。油膩膩地，一絡一絡殘敗地耷拉在她的額頭、眼窩和肩頸。她的嘴角凝著幾滴已經乾涸的絳紅色的液體，自從秀兒的屍體被人們從河裡撈上來之後，她就維持著這姿勢到現在。





二當堂練習〈夢的片斷〉



全是白的。恍如一疊疊的白紙摞著一疊疊的白紙。慘白的臉被推到白的最前面來，一雙極淡的褐色的眉，卻異常銳利的將臉劈成兩半，深刻地上揚著斜刺到髮際裡去。 ­

她不講話，只是躺在一片白中茫然地望著天空。





三當堂練習〈關於記憶〉



男孩躺在地上。

油膩的氣味像長了翅膀的小蟲在仲夏夜裡肆意亂躥。昏暗的燈光下，幾個刻意壓低了嗓門的男人們凝重地商量著甚麼。女人暗啞的哭泣聲高高低低地飄在空曠的校園，引來不少睡眼惺忪的人們。

我站在人群的陰影裡發呆。小學食堂洗不乾淨的油污結成塊狀，散發著陣陣令人厭煩的氣味，黏稠地，糊住了所有的縫隙，讓我無法呼吸。
他就躺在那裡，小小的，很安靜。 ­

他怎麼可以這般的安靜呢？我自發呆中突然驚醒，三步並做兩步跨過去要拽他起來。他不動，鼻孔卻湧出兩注濃酽的血來。 ­

「可憐哪，他知道是他姐姐在看他啊...」我耳邊傳來一個女聲，更引來女客們一陣陣唏噓。 ­

在那個夜裡，我夾在大人們的空隙中一次又一次地走到他身邊，一次又一次地幫他擦拭鼻腔裡流出來的血液，直到天亮。 ­

那個年紀的我不懂得哭泣。在那一夜後的許多夜，我都會從油膩黏稠的夢裡驚醒。那些殷艷的血流淌在黑暗中，一刻也不放地提醒著我，1987年的夏天，我來不及疼愛的弟弟，因為溺水，離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