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杭州之旅(Side B)

6月10日(下)

上一集提到吃飯後，我發現了一件事，是糢事來的。就是我發現了錢包不翼而張飛，最糟糕的是連同回鄉證也不見了。我想是在回程的公車被人扒去了。這似乎是出外旅遊最麻煩之事之一。媽聯絡杭州廠方的朋友，由當地人陪同報案。想不到我未入過香港的警署，就先要入大陸的派出所。大陸的公安比我想像中友善，服務也很好。最重要的是補領回鄉證，警方已通知當局，明天早上到出入境證件辦理所辦理手續。(其實唔記得個部門名啦，大概啦。)

6月11日

一大早，吃過早餐，就到那部門補領回鄉證。一個職員在房間接見我們。略說前事後，他開始在網頁上查找我的出入境記錄(幸好我的香港身份證沒有不見)。他問我住那一間酒店，我如實回答，他又在鍵盤上打兩大，然後沒好聲氣喝道：「沒有記錄！」因為父母在入住酒店時只登記了他們倆的資料。酒店一般都只要求一兩個住客登記。我們說不知道要這樣做。他又喝問：「不知道？這是法律規定的，怎可一句不知道就算！」他說後，翻開一部法律書，向我們展示一條條例。他說可能要罰款，但似乎只是嚇唬我們，因為最後也沒有罰款。總之，他是兇兇的。不過，也怪不得他，因為的確有這條法律。不過是沒有多少人理會的法律。爸說他的態度非常官僚。我辦了手續後，他說可能要幾天後才可以開始正式辦理這證件，要一星期後才可以完成。這對當天要去杭州並四天後要回香港的我來說當然不是好事啦。當我們也不妄想可以尋回錢包的同時，他似乎希望這幾天內有人拿回錢包報案，然後才決定正式辦理證件。總之事情麻煩到不得了，真是給大意的我上了深刻的一課。另一邊廂，廠方朋友的上司因工作的緣故與部門的高幹常打交道，如果找到他，憑關係疏通一下，應該可以加快取證的速度。下午應該會有消息。

我們一行人跟著先吃午飯。外公和爸爸先回香港。我這個沒工作的人就會和媽去杭州多抵留幾天。在等消息的期間，我和媽就再到秦淮河一帶看看，畢竟當晚只是走馬看花。白天的秦淮河別有風味，晚上的她總像蒙上面紗一般，白天她的容貌就清楚多了，原來這道秦淮是這麼古雅呢！我們參觀夫子廟，仰望一下孔子。一進入，導覽員即遊說我們買香，說是祈福云云。經營者似乎使夫子廟變得相當商業化。跟著參觀烏衣巷的王謝古居，是詩人劉禹鍚的《烏衣巷》使這兩大沒落的官宦之家留傳千古：「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跟著參觀江南貢院這處從前「為國選賢，明經取士」的考場。從前的讀書人真辛苦，十年寒窗後，到考試了還要困在一處不足一百尺的空間，整整九天不可離開，埋首答卷。要睡就把原來用作充當書桌的木板拆卸、重組為一張「床」，這樣的木板只足夠他們屈身去睡。睡覺、吃飯、排泄都在這麼小小的空間，加上蛇蟲鼠蟻侵擾，環境惡劣得不得了。相信身體差些也會支持不住。介紹的文字說考生要經過這麼辛苦的試練是為了使他們練就為清官。相信，如果現代社會的考場這麼惡劣，考生不投訴才怪。

然後，出入境證件辦理所就有消息說我可以領取臨時的出境證明書了。有人事關係竟和沒有的差別竟這麼大。我們再進入那房間面見那位很「官僚」的職員，他一見我們到立即拿起文件，然後說：「你們來了！」態度似乎比早上積極勤快。這件事是中國人講人情、拉關係的性格的一次明證。拿回證件後，就和幫忙過我的人道謝。然後回酒店拿回行李，上了廠方準備的車子，往杭州去。經公路，從南京到杭州大約需時三小時。在車上睡覺、睡覺，再睡覺。路途中遠望到一個湖，真的很大很大，要不是知道現在內陸，真的會誤會它是海洋。中途車子停下來加油，知道是太湖。(即先前出現藍藻潮的地方)到了晚上，終於到達了杭州。杭州的天氣不好，下著雨。

到步後，即找館子吃飯，嘗試一下當地名菜。宋嫂魚羹的味道有點像香港的碗仔翅，只是多了幾分清甜。東坡肉也不錯，只是不宜多吃，以免膽固醇過高。杭州的菜顯然偏甜，別有風味。整潔的街道，現代化的建築，雖然未到聞名天下的西湖，卻已對杭州有份莫名的好感，心情也輕鬆起來。

6月12日

早上，到西湖看看。雨沒有停，似乎我們在杭州的幾天也會繼續下雨。西湖的面積不小，如果要圍著他走一圈，大約要四小時。媽下午要工作，我們只好到最接近酒店的西湖第一、二公園遊玩。風雨飄搖，似乎有點掃興。不過隨即想起蘇學士的詩：「水光瀲灔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是的，雨中的西湖真有一種空濛之美。不過，晴天的西湖似乎要等下次再來才可以看了。西湖第一、二公園的附近有很多名店，無論是款式之新、價錢之貴也是直迫香港。不過，似乎從來也沒有見過走進去的客人，很好奇他們的生意是怎樣維持的。下午工作。通常廠房都是設在偏遠的地方而不會設在大城市，我們乘了一小時汽車到臨安市。媽到來是負責驗貨的，檢查一批童裝。我協助她記錄尺碼，是簡單的工作。

晚上，到西湖邊的樓外樓吃飯，是一所著名的百年老店。看看餐牌，菜的價錢果然不便宜。繼續吃當地名菜，試了一道番茄蝦仁鍋巴。上這道菜時服務員將番茄蝦仁汁倒在鍋巴上，鍋巴隨即炸裂，發出吱吱聲，有點像西式的鐵板餐。正因為此，這道菜有一個很有氣勢的別名：「平地一聲雷」。

6月13日

今天要去另一間廠驗貨。工作之前，廠方的朋友先帶我們遊西湖，乘著小型遊覽車走馬看花地繞一圈。邊遊覽邊留意西湖十景的所在。途經曲院風荷，雖說畢竟西湖六月中，但似乎今年荷花遲開了，空有蓮葉無窮碧，卻沒有別樣紅的映日荷花。已決定遲些要再來杭州，看看不同季節，不同天氣下的西湖。再來之前，決定先看一看張岱的《西湖夢尋》。下午到湖州市的工場工作，也是一小時車程的距離。

6月14日

下午回程了，工作也已經完成，自然要把握上午的時間遊玩。乘出租車到岳王廟，是紀念岳飛的地方。岳飛被奸人所害後，宋孝宗以禮改葬這位英雄，都算是還他一個清白。到明朝時，人們更於廟中立「四跪像」，以鐵柵圍著陷害岳飛的四個元凶的銅像，當中自然包括秦檜。其實死者已矣，這樣地還岳飛一個公道又有什麼用。看著岳飛和與他一同被害的長子岳雲的墓，感到一絲悲哀。下著雨，想起蘇軾的另一首詩：「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捲地風來忽吹散，望湖樓下水如天。」自然想去望湖樓看看。上了出租車，司機說望湖樓只是一座茶樓，沒什麼特別，只好作罷。然後，我們問問他還有什麼地方值得玩。他說可以作我們的導遊，收費以小時計。我們見他蠻有善的，就答應了。有車子，自然可以去到杭州的外郊逛逛。途經一些西湖旁邊的別墅，司機說售價過千萬一幢。由於我們都知道杭州的樓價是大陸之冠，而且又是西湖旁邊。我們也不太驚訝。時間所限，我們只可停車在一些景點前拍拍照而已，六和塔、靈隱寺都只是過門而不入。到了龍井山，買了一些西湖龍井。司機說西湖龍井山以外的龍井茶葉全都不入流，而且西湖龍井又再可以分為五品。我買了六百元一斤的那一種，買二兩淺嘗。這只是中價值的，高級的最小過千元一斤。而且過了清明的龍井已失色，清明前的龍井最少一千元一斤。我們是清明後來才有這些「平價貨」。司機是當地人，他說杭州的治安很好。這是因為旅遊業是杭州的經濟命脈，治安要是不好自然打擊旅遊業，所以政府都嚴厲地打擊罪惡。懷疑在南京被人扒了錢包的我也覺得杭州的治安似乎比其他中國城市要好。又和司機說起香港，他說在香港購物沒有信心，怕買到假東西。似乎先前的假錶事件已令香港的信譽破產。今時不同往日了，輪到大陸人對我們香港沒有信心了。

回程了，真覺得杭州不錯，甚至覺得退休了在這裡生活也很好。只是杭州的物價不低，是一個問題。

飛機上。香港繼續下雨。降落時，機身上的水依然往上流。去時香港在下雨，回來也是，使我覺得時間停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