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無憂】第二章　任務

微風拂過，月明星稀，此時的東雲國所有平民百姓皆已沉沉入睡。

但在朱雀路上的公孫家宅邸卻是燈火通明，公孫家家主公孫律大肆宴客，所宴請之人無不是和公孫家交好的王公貴族。

在這歡聲樂舞的宴會中，表面上看似有錢人的奢華享樂，暗地裡卻是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謀劃味道。

偏離宴會場所，在公孫家的主屋處，一群人圍坐在桌邊，坐在東向主位的一人身穿墨綠色長袍，面容稍偏嚴肅，臉上看得出經歷過許多風霜，應剛過四十的年紀，兩鬢卻已有些許華髮，這時有一名年輕的男子正在向此人匯報事情。

「公孫大人，這件事情不如這樣……」

原來一身墨綠的男人就是公孫家家主公孫律，對於年輕男子的提議，他仔細思索評估。

年輕男子的言論猶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掀起陣陣漣漪，使原本安靜的屋裡頓時充滿竊竊私語。

「公孫大人，我覺得這樣不妥，平王他不會沒有防範，這樣讓計劃失敗的機率很高，不如……」位於公孫律右手邊，一襲黑衣的男子，南宮家家主南宮直潤，否定了年輕男子的提案。

「嗯……我也覺得南宮大人的計策比較好。」公孫律左手邊，身穿典雅紫衣，長孫家家主長孫令牙如此對公孫律說。

深思片刻後，公孫律手一拍桌，瞬間讓眾人安靜下來，視線全都集中在公孫律身上。

「那就這樣辦。」公孫律向後一靠，雙手抱胸，眼神堅定地看向眾人，「這次一定要把平王徹底打垮，替武王剷除一個敵人，日後順利登上皇位！」

「是！」

接下來就是一連串吩咐。

「那長孫大人，這部分就交給你了。」

「是，絕對不會讓公孫大人失望的。」

「南宮大人……」

「老爺！老爺！不好了！」一道慌慌張張的聲音闖入會議場所，打斷了公孫律的安排。

公孫律皺眉，「發生什麼事了，如此冒失成什麼樣子。」

來的是公孫家的管事，他滿臉驚恐地張開緊握的手，伸至公孫律面前，「老爺……您、您看……」

一枚紅色的玉石靜靜地躺在管事的手掌心上。

玉石的形狀彎曲，有如將太極的陰極與陽極分別拆開一般，前頭圓潤，尾後漸尖。

就像天上掛著的那輪明月。

艷紅如血，形似月牙。

眾人看見那玉石，瞬間嘩然了。

「血紅勾玉……這、這……」

「絳月樓……是絳月樓……」

「天啊，是絳月樓……」

「走，走，快走啊！」那名年輕男子拔腿就往門外衝，「快逃啊！不然都會沒命的！」

突然間，眾人就像後頭有猛獸追趕似的，爭先恐後地朝外跑，只留下公孫律、南宮直潤、長孫令牙等勢力較大的家族族長。

就在眾人幾乎跑光時，一陣馨香傳入了屋內。

伴隨著香氣陣陣，一道銀鈴般的清脆笑聲也飄了進來。

「呵呵，今晚真是熱鬧啊～」

一黑一紅的身影出現在眾族長面前，黑的那個雖然臉上裹著一層黑布，但從身形看得出是一名女子，她的氣息彷若萬年寒冰，令人不寒而慄。

紅的那個則是艷如牡丹，窈窕的體態勾惑人心，塗著蔻丹的白皙手指正把玩著自己長長的頭髮，眼波流轉，風情萬種。

那清香如薄荷的氣味便是從紅衣女子身上傳來。

「絳月樓南門主，白荷。」瞇起眼，公孫律用的是肯定句。

「哎呀～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公孫大人竟然會知道奴家，真是榮幸～」紅衣女子白荷笑語嫣嫣，朝公孫律拋了個媚眼。

面對絕色美人，公孫律不為所動，冷冷地看著白荷。

「其他人呢？」

「都正在作美夢唷～」

「絳月樓如何得知此事。」就算生命有危險，公孫律仍不改其高高在上的態度。

「公孫大人忘了我絳月樓北門是做什麼的嗎？」

一道聲音忽然插入，公孫律轉向聲音來源，赫然發現就是那名向他提出建議，並且在看見勾玉瞬間就向外衝的年輕男子。

「沒想到北門主竟然親自潛入我這裡啊……」這種情況下，不用男子自我介紹，公孫律也知道他的身分了。

絳月樓除了樓主和副樓主之外，還下分東西南北四門，各自執掌不同的事務。

南門主要是醫療方面，他們所製作的藥丸效果驚人，甚至民間流傳南門所做的藥能夠生死人，肉白骨，可見他們的醫術之精湛。除了醫病的藥和技術之外，使毒也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尤其以門主白荷為箇中好手，相傳白荷身上的香味即是她隨身攜帶的一種慢性劇毒的味道，中毒者不會馬上就死，毒素會慢慢地侵蝕入骨，最後在睡夢中不知不覺地死亡，毫無痛苦。

如此的本事，要在神不知鬼不覺中，迷昏一大票人，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輕而易舉。

至於北門，則是負責情報收集處理，門下眾人擅長於各種偽裝，潛入對方陣營打探情報而不被察覺也是唾手可得。聽說門主褚悠伊不論男女老少都可以裝扮，而且演技還十分到位。另外，東門是負責武器製造，使用暗器也非常拿手。西門則是負責勢力經濟、吸收人才、開發人脈等等的發展，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拓展絳月樓的勢力範圍。

「小伊伊回來啦～」白荷笑嘻嘻地轉頭看向褚悠伊。

「不要叫我小伊伊！」褚悠伊嘴角微抽，朝白荷吼了一聲後，對著從出現到現在都不發一語的黑衣女子躬身行禮，「褚悠伊見過副樓主。」

「什麼！」各家家主震驚了。

這次竟然是絳月樓副樓主親自出馬！那個鮮少出手，但一出手就絕對會達成任務的副樓主！

看出眾家主的震驚，白荷掩嘴竊笑，「誰教你們踩到絳月樓的逆鱗了，嘻嘻～」

「副樓主，子時快過了。」褚悠伊提醒。

「快點動手吧～奴家還想回去睡美容覺呢～」

「哼！看樣子這次是要把我們全殺了吧。」從震驚中回神，公孫律冷哼了一聲，「但你們以為我什麼準備都沒有嗎！」

語畢，一個響指，房屋周圍瞬間出現一大群黑衣人，個個手執武器，殺氣騰騰，銀白的刀刃反射著潔白的月光，屋裡屋外頓時籠罩在一片白光中。

幾十個殺手圍繞在旁，被包圍的三人不見任何的慌亂，而是氣定神閒，白荷更是直接掛在褚悠伊的身上，無聊地玩起了手指。

見他們如此地目中無人，公孫律再也忍不住了，大手一揮，所有黑衣人同時動手。

零兒從身後抽出一把長刀，刀身不是銀白，而是漆黑如墨，黑到極致，反而散發出一種彷彿能吞噬一切的黑光。

一見此刀，頓時就好像有顆炸彈直炸眾家家主的腦門，炸得他們無法思考。

「是、是、是夜、夜鳴……」南宮直潤結巴了。

「我的天啊……」長孫令牙無言了。

夜鳴，上古神兵利器。

上古傳說中，天地一片混沌，黑暗勢力逐漸崛起，到處征戰殺伐，勢力漸漸覆蓋整個世界。

土地漸漸龜裂，河水逐漸乾涸。

樹木光禿枯萎，生命垂死掙扎。

那時的世界宛若煉獄，於是光明的一方決定討伐黑暗。

歷經無數次的戰爭，兩方人馬皆損失慘重，就在規模最大也是最後的一戰中，光明與黑暗打得兩敗俱傷，最後，光明聚集所有人的力量，將黑暗封印於一把長刀，即是夜鳴，但光明也氣盡力竭，幻化成另一把神器，曙封。

曙封失傳已久，但夜鳴卻在五年前重出江湖。

沒想到除了聽過傳言不見其人的絳月樓副樓主之外，還能見到傳說中的上古神兵利器。

今晚，真是不眠之夜啊。

白光中的黑影格外顯眼。

一名黑衣人朝零兒當頭砍下，零兒舉刀擋住，一腳把那人踹得老遠。身後一人舉槍欲刺，零兒一個回身，手一揮，普通兵器怎有夜鳴削鐵如泥的鋒利，黑衣人手中的槍便被砍斷，槍頭還飛出去刺中了另一個黑衣人。

零兒在眾多黑衣人中穿梭，腳踹刀砍，手轉肘擊，鏗鏗鏘鏘武器彼此碰撞的聲音響個不停，不一會兒，地板上就躺了一堆斷掉的兵器以及哀號呻吟的黑衣人。

「嘖嘖，真不愧是夜鳴，越夜力量越強，而這樣的力量還只是用了一成而已。」早早遠離戰圈悠哉看好戲的兩人，看著數道白光中的黑影砍翻了一干黑衣人，褚悠伊做出以上結論。

「副樓主武功高超也是原因之一吶～小伊伊～」在褚悠伊一拳揮過來之前，白荷立刻當機立斷從他身上跳離開來。

隨著黑衣人倒下的人數越來越多，各家家主的臉色也越發難看，尤以公孫律為甚。

不到兩刻鐘，零兒已經把全部黑衣人都解決乾淨。

垂夜蔽天神鬼慟，夜鳴既出天地動。

什麼叫絕對的強悍，什麼叫絕對的實力，這，就是。

再多再強的力量，在零兒和夜鳴面前，皆是弱如螻蟻。

在場家主如今見識到了，只可惜，是用他們的命換來的。

翌日，平王府花園中，軒轅慕一襲玄衣悠悠散步，零兒跟隨在後。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他不是不相信零兒的辦事能力，只是有些事還是確認一下比較好。

「只殺了公孫、南宮以及長孫家當家家主和幾名死士，其餘人沒動。」

不趕盡殺絕，只對重要的家主出手，這是零兒執行任務的一貫作風。

因此，零兒行動時，幾乎都會讓白荷跟著，使用迷香，可以減少許多不必要的犧牲。

「嗯，那三家最近應該會混亂一陣子吧。」軒轅慕點點頭，「這樣四哥的勢力也減少了將近三分之一，近期應該會少打我的主意了。」

負手站在一棵大松樹下，軒轅慕抬頭看向枝椏交接處，那裡有一個鳥巢，鳥巢裡有幾隻雛鳥正吱吱叫。

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軒轅慕緩緩露出了微笑。

也仰頭望著鳥巢，零兒卻沒什麼想法，就只是靜靜地看著。

「白荷和褚悠伊說要放假。」就在兩人都不說話的安靜時刻，零兒忽然冒出一句話。

昨晚執行完任務，白荷就在抱怨這陣子有多累多忙，都沒時間好好保養自己，要零兒跟軒轅慕說放他們假。褚悠伊也在一旁幫腔，說什麼潛入敵營每天提心吊膽真不是人過的。

聞言，軒轅慕失笑，「一定是白荷出的主意吧。」

略略思索，軒轅慕低頭看著零兒，「也好，這陣子真的辛苦他們了。」

要打探情報，要獲得對方信任，要調製適合的迷藥，也得準備毒藥以防萬一，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準備，真是有勞他們了。

伸手幫零兒整理好被風吹亂的髮絲，軒轅慕溫柔一笑，「零兒，我們一起去江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