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4-12 09:30:11懋哥
玉山東峰的魅力
一
人人皆知「玉山」是東北亞第一高峰，海拔三九五二公尺。在從前的登山計畫中，登一次玉山要花上好幾天，必須從水里入山，經觀高、八通關、荖濃溪營地、北峰岔路，沿著鐵鍊上玉山主峰，一路上千辛萬苦的品嚐美色，如今從塔塔加鞍部的登山口，已能將玉山面紗揭開，山友都認為這是一座門庭若市郊山般的首要百岳，相當熱門，於是玉山國家公園有機可乘的設立門檻，當然從環保或自然生態而言，任何人也一樣無言可埋怨，說了只見你不會愛護玉山，只要是山友均知道登山首要愛山，愛山意味什麼？以現代人的智慧來分析研究，仍然有如「佛曰佛曰」而已，所以玉山上那尊號稱四千公尺的于右任塑像，在一夜之間為人所破壞，而說出在台灣人人都相信的謊言，玉山主峰的石碑，也因玉山銀行的商業氣息竟轉為英文，是是非非我們無權去析論、去干涉，「今昨」常見的境況不是今是昨非，就是今非昨是。如天下是你的，你就有權去打造想要模樣的天下，不論你喜歡不喜歡，那是領袖的能力認知問題，更是山友的喜歡的問題，不然請問你算老幾？怎麼在眾人面前討論不是問題的問題？
記不起民國某某年嘉義縣山協辦理玉山群峰活動，那時我是第一個報名的山友，其後是曾任輔仁中學的教務主任，那次只有兩人報名而取消，當年我對「玉山東峰」還只是那時才第一次耳聞，從無印象去了解登上玉山東峰後，會有那種想不回家的嚇人言論，矛盾的是一心相信嘉義縣山協，從不探索玉山群峰要花五天的光陰到底要經過那些的路程，雖然去不成只有退費，不了了之，如今似乎不見任何山協膽敢辦玉山群峰的活動，山友也少有人去攀登所謂玉山群峰，在這二十五年間仍然連想也不再去思考，能再面對想像而想說笑話時的急轉彎的話，玉山東峰才不會像目前那樣迷我，其實迷死人也只是夢中想像，說說只是為了貪取眾人的感動而已，對於玉山東峰的描述也只限於雜誌的報導文章及照片，當然所知有限，只是在心中夢寐以求吧了！八月中旬嘉義酒廠幾位山友相邀，有東峰之行，當然一口答應，因時間大家上班，一申請立刻獲准，七、八人兩輛轎車上山，氣候很好，上了登山口，直奔排雲山莊，想不到路過孟祿亭不久，雨水不客氣的飄下，穿上雨衣，當然不會淋雨，只是衣服被汗水濕透，夜裡躺在排雲床上，冷得連晚餐都沒吃，凌晨出發時，我已放棄，依然守住睡袋，悠悠醒來已日上三竿，草草吞下那塊麵包，東想西想，坐在排雲等著乾想，實在沒有意義，於是收拾背包，一人往西峰散步去了，心裡有點氣惱，這是我登山史上第一次缺席，想到去年十月全國運動會在雲林舉辦，連放六天假，攀登南湖大山的經過，那天登南湖回山莊，在山莊告訴山友說明天我看家，睡到半夜時，起來尿尿，卻又跟山友說夢話，明天天亮我跟你們去巴巴山，從凌晨兩、三點縱走至晚上十一點多，累的簡直不是人，也沒吃什麼躺下去就睡得死死的，不知什麼是累？睡醒才發覺背包被別隊丟到山莊外面，而阿凱也只能去睡廚房，這個世界已到你搶我奪的時代，不然你想怎樣？連登山界都如此無情，怪不得幾天後在新聞報導發現他們發生山難，可憐啊！報應可來得真快？當然我這樣說實在太無修養了。九月時一個因緣際會，阿凱、吳俊憲，許宗智約好齊攻東峰，玉山國家公園不准，在申請只單攻主峰，短期間內能夠獲准，正在喜悅間，阿凱忽然因父親要開刀而不能去啦！想不到星期期四時，忽然靈機一動由許宗智開車，結果三人匆匆上山，在東埔山莊過夜，第二天凌晨三點出發，上了主峰已十點多，我坐在主峰上喘氣，那時都是下午有雨的天氣，算算時間，就算能上東峰，也是午後，也就作罷，輕易就離開主峰而回，應了蔡慶忠的無三不成禮的笑話，兩次攻玉山東峰不成，等第三次吧！
（東峰的兩座山頭－張瑞振攝）
根據書裡的記載東峰需由主峰轉南稜而行，尋岩溝鐵鍊陡降，由於玉山國家公園的功德，鐵鍊做得相當牢固，行者有這種確保，下山不必花多少時間就來到主、東峰間鞍部的鳳尾岩，像極一堆雜石堆積而成，壯觀是有些壯觀，只是不知當那些在壯觀什麼？雜草不生的雜石堆竟取名為鳳尾岩，或許必須從某一個方向去尋找去想像鳳尾形狀？山友要有耐心的在鞍部遊走，踏著陡下的鞍部小徑，有些無聊，想著十峻的老大，其實一點都不可愛，回頭一望左邊的北峰上面的氣象觀測站（請看張瑞振拍攝的拉近鏡頭的北峰頂的氣象觀測站，十分清楚），很清楚的展現在眼前，比十多年前我首次登北峰時多一棟，當時煙霧繚繞，看不清最美的主峰倩影，實在可惜，有位攝影家搭帳棚在北峰頂上等天氣轉晴已待了三天，每天只等著等著，不做什麼事？這種心情現在才能體會，「期待」「等待」就是這樣，何況「何日再相會」的情緒存在內心中，有多千變萬化啊！北峰雖然吸引住我的視線，但轉回頭能看到在主峰拍照的山友，忙碌的尋找最佳鏡頭的神態，難免就有些羨慕起來，剛剛也是一樣，但因把握前往觀賞東峰的時間，也不敢逗留，回來再拍，看著想著轉過頭來，鞍部過後，開始向高處的陡坡，東峰真的再過去一眼就可看到，那是一片崢嶸高聳的岩壁，風口碎石坡一帶就是令人欣賞的恐龍脊的怪石，過後就是垂直的硬石山壁結構，玉山國家公園已焊上鐵鍊，那條不繡的鐵鍊，交接處是兩條，從山頂一波一波的垂吊下來，接近九十度的山壁，想想是這麼迷人，雖然是稍稍驚心動魄，腳須尋找坑洞踐踏上去，心多少也會聳動，但既然來了，兩人閉緊嘴巴，真的，登山要小心，小心就是不講話，想不到終於聽到了許忠智、高炳修及蔡昌誠喊叫的聲音，他們三人已經要下山，阿凱大喊：「等等我們！」高炳修說：「只剩下六分鐘即能攻頂，加油。」許宗智錯身而過時說：「拉鐵鍊上山需時約二十分鐘。」聲音斯文的低低傳過來，沒有注意到到底是幾分鐘？但他們三人就這樣的穿過身旁下山而去啦！我想著只要六分鐘就可以攻頂，精神為之一振，隨著阿凱艱苦的一步一步攀爬上去，往上一望，亮亮的山巔不遠，待攀上青天處，才發現另有一陡坡，另有一山頭，這一陡坡顯然更高，然已前進後退不得，容不下你的思考，許宗智的話忽然響起來：「都來到這裡了，怎麼可以說不上去呢？快！快！攻上去！」是啊！有點想退縮，攀了一兩步，阿凱就停下來喘氣，兩步兩步的花了半小時以上的時光，終於越頂而上所謂的玉山東峰，啊！光禿禿的，只能遠眺北峰、南峰而已，趕快的拍了兩三張照片，又發現主峰另有一種風貌丰采，上面的人物清楚明白，據說相隔只有一千公尺而已，感覺那就是蔡慶忠、廖慶蕘在主峰前拍照，吳豐凱大叫的嗚的一聲，不見主峰上迴響，回過頭來，前面有堆積的岩塊，印象最深的是九十年三月參加玉山國家公園的生態嚮導訓練，玉山縱走時的標誌即為石塊堆積，我偷偷記在心裡，登山前輩真好，迄今仍無人加以破壞，可見山友與遊客大不相同，為什麼要提這石塊堆積呢？原來那就是東峰的標記，不然你會再往前奔到另一個山頭，東峰啊！東峰，前頭能踐踏到兩山頭界線的「坡紋」，聽說這種坡紋是屬於古代海底沈積岩石的證據，上面有波浪拍打的痕跡，那是清楚且波浪長期的痕路，無疑他就是海底岩石的波紋，不必猜一定是經造山運動，板塊被積壓而隆起，以前總是認為在排雲前1.5K的大峭壁就能證明，現在東峰更是明證。命中注定我九十五年必須三次才能攀登而上的東峰啊！而你仍老神在在的奸笑著，阿凱和我一臉卻顯現出等下怎麼回程的臉色？那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疑問，只差兩人都很勇敢的不說出來罷了，無可奈何下，阿凱取出相機說這邊那邊的拍了三張照片，我依然也拍兩張有圖為證，匆匆因時間過得好快啊！背起背包衝下山來了，還好阿凱有方向感，不然就找不到下山山口了，接近九十度的陡坡，往下一望什麼都沒有，就是那鐵鍊指出需從此下。拉著鐵鍊而下，當然必須用腳搜尋坑洞，運氣好時隨踏隨上，運氣差時都踏不到坑洞，有點開玩笑想問另外一個人，都不知從何問起，當然有點賭氣的不肯開口問起，一直摸索，憑自己的感覺抓緊鐵鍊往下一躍，總能踏到墊腳處，心臟「啵啵」的跳著，爬了半小時的陡坡，下來只要五分鐘，正在高興時，越過鞍部時已見向上，嚇！不再有下坡路可走，這時開始每走三步，總要停一停，而且停一停的時間越來越長，在後頭也是趕一趕，真是趕不動時，也跟著偷偷小睡一下，等阿凱走了時才驚醒起來，從後追趕，曾說：「走時要把我叫醒！」阿凱幾乎累得不置一詞，我知時間已一分一秒的消失，應及時往前追趕，只是停留的次數越來越多，何況路開始往上攀登，在鳳尾岩下抬頭一望，鳳頭挺胸高昂的立著，怎能這樣，攻下東峰後卻如此沒有力氣呢？學著鳳凰于飛的喜悅回主峰吧！於是開始有的沒有的趕著阿凱，其實真的有點愛睡的說不出話來，阿凱問我有沒有水，我拿出背包剩下的水，他竟然不會吸，我上下嘴唇已乾渴幾乎合不來，我想五點以前回登山口的理想是無法實現了，想從登山口搭接駁車的機會是沒希望啦！阿凱說與吳國隆聯絡，叫他們先下山，我倆自己攔車回北港，我說：「待我們回排雲再聯繫，看看他們幾時回塔塔加停車場？」「他們絕不會答應先走的。」說著說著攀上主峰的岔路，主峰上有四五位山友在那拍照，近視眼的我以為吳國隆他們現在才登上主峰，看那位女生的丰采很像蘇小姐吳太太，於是舉受跟她搖擺，他似乎看到我倆剛登上岩塊，也往這邊搖手，心中好高興，等靠近後才知是別隊的山友，問他們有沒有水，他說背包放在北峰岔口上，於是衝下主峰，竟沒有拍照，由於從主峰下都是下坡路，阿凱顯然精神來了，於是加緊腳步往下衝，但這時仍追得上，那位山友從後面超車，原來是拿出熱熱的茶水，請阿凱喝，我也倒進茶桶，只騙一下渴渴的口，我的經驗當年攻奇萊群峰時就是口渴喝下太多的水而於當天晚餐時嘔吐，吃不下飯，所以登山喝水養成只沾一下嘴唇而已，謝過後繼續往下衝，下午的陽光十分強烈，曬得臉龐疼痛異常，有點像針在刺，癢癢的，帽子無用，真的有夠笨，應該使用毛巾遮住臉龐，左曬右曬的回到排雲山莊，這時阿凱取用熱水，我也排隊倒進半桶熱水，看阿凱喝過水後扒在桌上小睡，我也坐在地上又是睡又是喝水，跟吳國隆電話聯繫上，吳國隆叫我倆慢慢走，電話保持聯繫，準四點，阿凱整理完畢站起來說下山，這時手機響起來，都是「未接來電」，我一生氣開始不理手機了，跟著阿凱不停的往下奔走，走不到一公里半，天開始慢慢黑下來，戴上頭燈，跟阿凱講：「天黑時我看不到路的高低，同時我的電池電力也差了。」「我有備用電池。」話說完他即刻往前衝去，我仍捨不得開燈，這時登山小徑有時亮，因黃昏的日光仍從樹林外空隙照射過來；有時暗下來，因樹林茂密，照不到日光就暗暗的，看不清凹凸，腳步漸漸慢下來，山谷間的雲海越來越壯觀、越顯明，斜陽也在那邊有氣無力的飄射過來，對著美景也無心去欣賞，阿凱越走越快速，常常一剎那就失去頭燈光芒，我保持儘快的腳步在後苦苦追趕，頭燈的光線慢慢迷糊，路上的雲霧漸漸布滿，甚至呈現潔白色的水氣，兩旁黑黑的，以登山杖探索路徑，這現像經過孟祿亭後越來越嚴重，似乎行走在雲霧中，神仙般的飄浮著，還好不是海市蜃樓，由於這段的山路極端熟悉，且起伏落差不大，比較好走，這時阿凱不論如何追趕都不見蹤影矣！一個人寂寞的在黑夜中穿梭，雖然談不上害怕，模糊的頭燈實在該換上電池，四周黑暗籠罩過來，只算著棧道上的橋樑已是個位數，心中才安下來，毫無阻礙的順暢的一直走回到登山口，阿凱坐在欄杆邊的石椅上休息，不久登山接駁車在徐敏榮壓車下來到，上車他們在說些什麼？我都昏昏欲墜的莫名其妙，看到車燈下好熟悉的路旁草木，卻又說不出來車道何處？到檢查哨司機要我們去說明清楚，徐敏榮一人下車去說明了，據說我倆單攻玉山，腳程受阻，檢查哨責問怎沒繳交入山證，才知吳國隆因清晨怕騷擾到警員睡眠，沒有繳交，我坐在司機邊依然睡得死去活來，根本不知道要說明什麼？而後只發覺司機提了兩包東西，上車後立即開向停車場，在停車場下車後，意文司機先生泡了一壺茶默默的遞給我，我也喝不下，心中只是感恩，吳國隆說你敢坐司機旁邊，就要負責幫司機看好路線，當然我說好的迷糊過去，當我清醒過來時，車已下嘉義街道奔馳著，我也不知到底開向何方，在迷迷糊糊之間，車子停下來，那是嘉義新開的超時尚24小時coffe小火鍋，吳國隆走下去，以為他要買什麼東西？後來山友通通下車，原來是要在此用晚餐，下車後只發現山友個個乾乾淨淨的，只有我十分狼狽，於是找一個角落坐下來，我點了一個韓式牛肉小火鍋（超辣），由於一個頭有點昏昏沈沈的，心中有點怕不知吃得下去嗎？何況坐在旁邊的山友很客氣的說：「等人必須有點藝術？今天足足等了六個鐘頭。」我仍搞不清楚語意，後來山友家中電話才曉得現在已半夜一點半多了，時間真的是凌晨了嗎？結果在零零落落的談話中，我仍不知反省耽誤山友多少時間？搞不清楚狀況，最後我的韓式牛肉小火鍋出現了，山友也讓我先來，我低著頭努力的喝著湯，美味異常，火燙燙的吃著、喝著火鍋菜及湯，想將已乾渴到不能合攏的雙嘴唇弄濕，「當我們下山時跟你說再爬二十分鐘，你們沒聽清楚啊！在我們下鐵鍊再回頭看你們兩個攀登的速度，實在有夠慢的，就知道必須浪費登山的時機了。」我轉個頭看宗智的素鍋的空心菜還剩下很多，用手抓過一片過來，於是他將空心菜獻給這桌的每一位，吳國隆又端過來一些菜，大家吃得盡興，吃飽出來許宗智地過來一罐啤酒說：「解口渴啤酒最有用。」喝下啤酒，這時我稍稍清醒過來。思想著東峰之美在何處呢？
人人皆知「玉山」是東北亞第一高峰，海拔三九五二公尺。在從前的登山計畫中，登一次玉山要花上好幾天，必須從水里入山，經觀高、八通關、荖濃溪營地、北峰岔路，沿著鐵鍊上玉山主峰，一路上千辛萬苦的品嚐美色，如今從塔塔加鞍部的登山口，已能將玉山面紗揭開，山友都認為這是一座門庭若市郊山般的首要百岳，相當熱門，於是玉山國家公園有機可乘的設立門檻，當然從環保或自然生態而言，任何人也一樣無言可埋怨，說了只見你不會愛護玉山，只要是山友均知道登山首要愛山，愛山意味什麼？以現代人的智慧來分析研究，仍然有如「佛曰佛曰」而已，所以玉山上那尊號稱四千公尺的于右任塑像，在一夜之間為人所破壞，而說出在台灣人人都相信的謊言，玉山主峰的石碑，也因玉山銀行的商業氣息竟轉為英文，是是非非我們無權去析論、去干涉，「今昨」常見的境況不是今是昨非，就是今非昨是。如天下是你的，你就有權去打造想要模樣的天下，不論你喜歡不喜歡，那是領袖的能力認知問題，更是山友的喜歡的問題，不然請問你算老幾？怎麼在眾人面前討論不是問題的問題？
記不起民國某某年嘉義縣山協辦理玉山群峰活動，那時我是第一個報名的山友，其後是曾任輔仁中學的教務主任，那次只有兩人報名而取消，當年我對「玉山東峰」還只是那時才第一次耳聞，從無印象去了解登上玉山東峰後，會有那種想不回家的嚇人言論，矛盾的是一心相信嘉義縣山協，從不探索玉山群峰要花五天的光陰到底要經過那些的路程，雖然去不成只有退費，不了了之，如今似乎不見任何山協膽敢辦玉山群峰的活動，山友也少有人去攀登所謂玉山群峰，在這二十五年間仍然連想也不再去思考，能再面對想像而想說笑話時的急轉彎的話，玉山東峰才不會像目前那樣迷我，其實迷死人也只是夢中想像，說說只是為了貪取眾人的感動而已，對於玉山東峰的描述也只限於雜誌的報導文章及照片，當然所知有限，只是在心中夢寐以求吧了！八月中旬嘉義酒廠幾位山友相邀，有東峰之行，當然一口答應，因時間大家上班，一申請立刻獲准，七、八人兩輛轎車上山，氣候很好，上了登山口，直奔排雲山莊，想不到路過孟祿亭不久，雨水不客氣的飄下，穿上雨衣，當然不會淋雨，只是衣服被汗水濕透，夜裡躺在排雲床上，冷得連晚餐都沒吃，凌晨出發時，我已放棄，依然守住睡袋，悠悠醒來已日上三竿，草草吞下那塊麵包，東想西想，坐在排雲等著乾想，實在沒有意義，於是收拾背包，一人往西峰散步去了，心裡有點氣惱，這是我登山史上第一次缺席，想到去年十月全國運動會在雲林舉辦，連放六天假，攀登南湖大山的經過，那天登南湖回山莊，在山莊告訴山友說明天我看家，睡到半夜時，起來尿尿，卻又跟山友說夢話，明天天亮我跟你們去巴巴山，從凌晨兩、三點縱走至晚上十一點多，累的簡直不是人，也沒吃什麼躺下去就睡得死死的，不知什麼是累？睡醒才發覺背包被別隊丟到山莊外面，而阿凱也只能去睡廚房，這個世界已到你搶我奪的時代，不然你想怎樣？連登山界都如此無情，怪不得幾天後在新聞報導發現他們發生山難，可憐啊！報應可來得真快？當然我這樣說實在太無修養了。九月時一個因緣際會，阿凱、吳俊憲，許宗智約好齊攻東峰，玉山國家公園不准，在申請只單攻主峰，短期間內能夠獲准，正在喜悅間，阿凱忽然因父親要開刀而不能去啦！想不到星期期四時，忽然靈機一動由許宗智開車，結果三人匆匆上山，在東埔山莊過夜，第二天凌晨三點出發，上了主峰已十點多，我坐在主峰上喘氣，那時都是下午有雨的天氣，算算時間，就算能上東峰，也是午後，也就作罷，輕易就離開主峰而回，應了蔡慶忠的無三不成禮的笑話，兩次攻玉山東峰不成，等第三次吧！
（東峰的兩座山頭－張瑞振攝）
根據書裡的記載東峰需由主峰轉南稜而行，尋岩溝鐵鍊陡降，由於玉山國家公園的功德，鐵鍊做得相當牢固，行者有這種確保，下山不必花多少時間就來到主、東峰間鞍部的鳳尾岩，像極一堆雜石堆積而成，壯觀是有些壯觀，只是不知當那些在壯觀什麼？雜草不生的雜石堆竟取名為鳳尾岩，或許必須從某一個方向去尋找去想像鳳尾形狀？山友要有耐心的在鞍部遊走，踏著陡下的鞍部小徑，有些無聊，想著十峻的老大，其實一點都不可愛，回頭一望左邊的北峰上面的氣象觀測站（請看張瑞振拍攝的拉近鏡頭的北峰頂的氣象觀測站，十分清楚），很清楚的展現在眼前，比十多年前我首次登北峰時多一棟，當時煙霧繚繞，看不清最美的主峰倩影，實在可惜，有位攝影家搭帳棚在北峰頂上等天氣轉晴已待了三天，每天只等著等著，不做什麼事？這種心情現在才能體會，「期待」「等待」就是這樣，何況「何日再相會」的情緒存在內心中，有多千變萬化啊！北峰雖然吸引住我的視線，但轉回頭能看到在主峰拍照的山友，忙碌的尋找最佳鏡頭的神態，難免就有些羨慕起來，剛剛也是一樣，但因把握前往觀賞東峰的時間，也不敢逗留，回來再拍，看著想著轉過頭來，鞍部過後，開始向高處的陡坡，東峰真的再過去一眼就可看到，那是一片崢嶸高聳的岩壁，風口碎石坡一帶就是令人欣賞的恐龍脊的怪石，過後就是垂直的硬石山壁結構，玉山國家公園已焊上鐵鍊，那條不繡的鐵鍊，交接處是兩條，從山頂一波一波的垂吊下來，接近九十度的山壁，想想是這麼迷人，雖然是稍稍驚心動魄，腳須尋找坑洞踐踏上去，心多少也會聳動，但既然來了，兩人閉緊嘴巴，真的，登山要小心，小心就是不講話，想不到終於聽到了許忠智、高炳修及蔡昌誠喊叫的聲音，他們三人已經要下山，阿凱大喊：「等等我們！」高炳修說：「只剩下六分鐘即能攻頂，加油。」許宗智錯身而過時說：「拉鐵鍊上山需時約二十分鐘。」聲音斯文的低低傳過來，沒有注意到到底是幾分鐘？但他們三人就這樣的穿過身旁下山而去啦！我想著只要六分鐘就可以攻頂，精神為之一振，隨著阿凱艱苦的一步一步攀爬上去，往上一望，亮亮的山巔不遠，待攀上青天處，才發現另有一陡坡，另有一山頭，這一陡坡顯然更高，然已前進後退不得，容不下你的思考，許宗智的話忽然響起來：「都來到這裡了，怎麼可以說不上去呢？快！快！攻上去！」是啊！有點想退縮，攀了一兩步，阿凱就停下來喘氣，兩步兩步的花了半小時以上的時光，終於越頂而上所謂的玉山東峰，啊！光禿禿的，只能遠眺北峰、南峰而已，趕快的拍了兩三張照片，又發現主峰另有一種風貌丰采，上面的人物清楚明白，據說相隔只有一千公尺而已，感覺那就是蔡慶忠、廖慶蕘在主峰前拍照，吳豐凱大叫的嗚的一聲，不見主峰上迴響，回過頭來，前面有堆積的岩塊，印象最深的是九十年三月參加玉山國家公園的生態嚮導訓練，玉山縱走時的標誌即為石塊堆積，我偷偷記在心裡，登山前輩真好，迄今仍無人加以破壞，可見山友與遊客大不相同，為什麼要提這石塊堆積呢？原來那就是東峰的標記，不然你會再往前奔到另一個山頭，東峰啊！東峰，前頭能踐踏到兩山頭界線的「坡紋」，聽說這種坡紋是屬於古代海底沈積岩石的證據，上面有波浪拍打的痕跡，那是清楚且波浪長期的痕路，無疑他就是海底岩石的波紋，不必猜一定是經造山運動，板塊被積壓而隆起，以前總是認為在排雲前1.5K的大峭壁就能證明，現在東峰更是明證。命中注定我九十五年必須三次才能攀登而上的東峰啊！而你仍老神在在的奸笑著，阿凱和我一臉卻顯現出等下怎麼回程的臉色？那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疑問，只差兩人都很勇敢的不說出來罷了，無可奈何下，阿凱取出相機說這邊那邊的拍了三張照片，我依然也拍兩張有圖為證，匆匆因時間過得好快啊！背起背包衝下山來了，還好阿凱有方向感，不然就找不到下山山口了，接近九十度的陡坡，往下一望什麼都沒有，就是那鐵鍊指出需從此下。拉著鐵鍊而下，當然必須用腳搜尋坑洞，運氣好時隨踏隨上，運氣差時都踏不到坑洞，有點開玩笑想問另外一個人，都不知從何問起，當然有點賭氣的不肯開口問起，一直摸索，憑自己的感覺抓緊鐵鍊往下一躍，總能踏到墊腳處，心臟「啵啵」的跳著，爬了半小時的陡坡，下來只要五分鐘，正在高興時，越過鞍部時已見向上，嚇！不再有下坡路可走，這時開始每走三步，總要停一停，而且停一停的時間越來越長，在後頭也是趕一趕，真是趕不動時，也跟著偷偷小睡一下，等阿凱走了時才驚醒起來，從後追趕，曾說：「走時要把我叫醒！」阿凱幾乎累得不置一詞，我知時間已一分一秒的消失，應及時往前追趕，只是停留的次數越來越多，何況路開始往上攀登，在鳳尾岩下抬頭一望，鳳頭挺胸高昂的立著，怎能這樣，攻下東峰後卻如此沒有力氣呢？學著鳳凰于飛的喜悅回主峰吧！於是開始有的沒有的趕著阿凱，其實真的有點愛睡的說不出話來，阿凱問我有沒有水，我拿出背包剩下的水，他竟然不會吸，我上下嘴唇已乾渴幾乎合不來，我想五點以前回登山口的理想是無法實現了，想從登山口搭接駁車的機會是沒希望啦！阿凱說與吳國隆聯絡，叫他們先下山，我倆自己攔車回北港，我說：「待我們回排雲再聯繫，看看他們幾時回塔塔加停車場？」「他們絕不會答應先走的。」說著說著攀上主峰的岔路，主峰上有四五位山友在那拍照，近視眼的我以為吳國隆他們現在才登上主峰，看那位女生的丰采很像蘇小姐吳太太，於是舉受跟她搖擺，他似乎看到我倆剛登上岩塊，也往這邊搖手，心中好高興，等靠近後才知是別隊的山友，問他們有沒有水，他說背包放在北峰岔口上，於是衝下主峰，竟沒有拍照，由於從主峰下都是下坡路，阿凱顯然精神來了，於是加緊腳步往下衝，但這時仍追得上，那位山友從後面超車，原來是拿出熱熱的茶水，請阿凱喝，我也倒進茶桶，只騙一下渴渴的口，我的經驗當年攻奇萊群峰時就是口渴喝下太多的水而於當天晚餐時嘔吐，吃不下飯，所以登山喝水養成只沾一下嘴唇而已，謝過後繼續往下衝，下午的陽光十分強烈，曬得臉龐疼痛異常，有點像針在刺，癢癢的，帽子無用，真的有夠笨，應該使用毛巾遮住臉龐，左曬右曬的回到排雲山莊，這時阿凱取用熱水，我也排隊倒進半桶熱水，看阿凱喝過水後扒在桌上小睡，我也坐在地上又是睡又是喝水，跟吳國隆電話聯繫上，吳國隆叫我倆慢慢走，電話保持聯繫，準四點，阿凱整理完畢站起來說下山，這時手機響起來，都是「未接來電」，我一生氣開始不理手機了，跟著阿凱不停的往下奔走，走不到一公里半，天開始慢慢黑下來，戴上頭燈，跟阿凱講：「天黑時我看不到路的高低，同時我的電池電力也差了。」「我有備用電池。」話說完他即刻往前衝去，我仍捨不得開燈，這時登山小徑有時亮，因黃昏的日光仍從樹林外空隙照射過來；有時暗下來，因樹林茂密，照不到日光就暗暗的，看不清凹凸，腳步漸漸慢下來，山谷間的雲海越來越壯觀、越顯明，斜陽也在那邊有氣無力的飄射過來，對著美景也無心去欣賞，阿凱越走越快速，常常一剎那就失去頭燈光芒，我保持儘快的腳步在後苦苦追趕，頭燈的光線慢慢迷糊，路上的雲霧漸漸布滿，甚至呈現潔白色的水氣，兩旁黑黑的，以登山杖探索路徑，這現像經過孟祿亭後越來越嚴重，似乎行走在雲霧中，神仙般的飄浮著，還好不是海市蜃樓，由於這段的山路極端熟悉，且起伏落差不大，比較好走，這時阿凱不論如何追趕都不見蹤影矣！一個人寂寞的在黑夜中穿梭，雖然談不上害怕，模糊的頭燈實在該換上電池，四周黑暗籠罩過來，只算著棧道上的橋樑已是個位數，心中才安下來，毫無阻礙的順暢的一直走回到登山口，阿凱坐在欄杆邊的石椅上休息，不久登山接駁車在徐敏榮壓車下來到，上車他們在說些什麼？我都昏昏欲墜的莫名其妙，看到車燈下好熟悉的路旁草木，卻又說不出來車道何處？到檢查哨司機要我們去說明清楚，徐敏榮一人下車去說明了，據說我倆單攻玉山，腳程受阻，檢查哨責問怎沒繳交入山證，才知吳國隆因清晨怕騷擾到警員睡眠，沒有繳交，我坐在司機邊依然睡得死去活來，根本不知道要說明什麼？而後只發覺司機提了兩包東西，上車後立即開向停車場，在停車場下車後，意文司機先生泡了一壺茶默默的遞給我，我也喝不下，心中只是感恩，吳國隆說你敢坐司機旁邊，就要負責幫司機看好路線，當然我說好的迷糊過去，當我清醒過來時，車已下嘉義街道奔馳著，我也不知到底開向何方，在迷迷糊糊之間，車子停下來，那是嘉義新開的超時尚24小時coffe小火鍋，吳國隆走下去，以為他要買什麼東西？後來山友通通下車，原來是要在此用晚餐，下車後只發現山友個個乾乾淨淨的，只有我十分狼狽，於是找一個角落坐下來，我點了一個韓式牛肉小火鍋（超辣），由於一個頭有點昏昏沈沈的，心中有點怕不知吃得下去嗎？何況坐在旁邊的山友很客氣的說：「等人必須有點藝術？今天足足等了六個鐘頭。」我仍搞不清楚語意，後來山友家中電話才曉得現在已半夜一點半多了，時間真的是凌晨了嗎？結果在零零落落的談話中，我仍不知反省耽誤山友多少時間？搞不清楚狀況，最後我的韓式牛肉小火鍋出現了，山友也讓我先來，我低著頭努力的喝著湯，美味異常，火燙燙的吃著、喝著火鍋菜及湯，想將已乾渴到不能合攏的雙嘴唇弄濕，「當我們下山時跟你說再爬二十分鐘，你們沒聽清楚啊！在我們下鐵鍊再回頭看你們兩個攀登的速度，實在有夠慢的，就知道必須浪費登山的時機了。」我轉個頭看宗智的素鍋的空心菜還剩下很多，用手抓過一片過來，於是他將空心菜獻給這桌的每一位，吳國隆又端過來一些菜，大家吃得盡興，吃飽出來許宗智地過來一罐啤酒說：「解口渴啤酒最有用。」喝下啤酒，這時我稍稍清醒過來。思想著東峰之美在何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