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4-14 22:50:13七月
蘭嶼野遊筆記(下)
感受大自然景物的呼吸
週末，我則參加了淨灘行程。一群青春噪動的TAO高中生、一些自願加入的民宿遊客和本島居民，在下午沿海岸線散開，於珊瑚礁岩岸撿拾風災後從海裡捲上、掩蓋美麗風光的各類垃圾；花了整個下午的時間，我們總共清出約50袋黑色塑膠袋分量的垃圾，但卻只清空了西北角海岸的五分之一。就是這個下午，讓我對人們製造垃圾、隨意丟棄、關懷土地，及天災的力量，有著許多真切的感觸。
難得有網路和通話訊號可使用時，朋友總問，蘭嶼這邊的狀況好嗎？老實說，環海公路都還留有砂礫或落石，災情最嚴重的椰油村落靠海一面，更是許多建物和設備全部毀壞的瘡痍；不過新聞裡那全毀的唯一一座加油站，已經開始恢復供油，看得出這邊居民也正逐步在整理恢復他們的家園。至於受影響的海洋、植被生態，來光總說：「大自然的一切，就要花上也許好幾十年的時間，讓他們隨著大自然自有的步調去復原。」
透過親身參與，才能感受大自然景物的呼吸，並且讓我每每經過核廢料掩埋場、經過那些被噴上許多抗議標語如「我是人，我反核」的白色長堤時，就得為蘭嶼的居民感到傷心、並為國家機器主導者自私卻缺乏妥善處理的官僚思想感到憤怒。
我永遠也忘不了，淨灘那天下午，紅頭部落來的魯邁，帶著一個偵測鈾指數偵測儀，和來光看著隨處都超過標準的數值，又憤怒又自嘲又無奈的碎語。高中生也曾大笑說：「我們都是核廢料養大的孩子啦」，我聽來卻是如此難過。
蘭嶼的娛樂
我很開心蘭嶼沒有連鎖便利商店的身影，加上唯一的農會也被颱風給摧毀，購買蔬菜或生活用品時，位在椰油部落邊陲上坡處的「海洋觀光超市」成為首選；逛起來比百貨公司還有趣，總是讓我逛著逛著就不想離開。台灣進口來的蔬果，竟然是赤裸排列在冰箱等君挑選，而非保鮮膜盒裝的無生命力樣貌，只是物以稀為貴，這裡的蔬果總是比台灣貴上一些；超市最有趣的角落是最裡邊的潛水用品專區，完全顯示出蘭嶼潛水活動之盛行，在這裡就能快速買到一些裝備、補充品。
在蘭嶼的日子，因某些緣故，我必須吃全素，而有多餐是自己就著基金會簡單的廚房設備和簡單的食材，自己下廚。這也成為我在蘭嶼的一大樂事。其中我自己用食材組出飛魚、海洋意象的素飛魚風味餐，也讓來光他們嚇了一跳。
這次雖然沒有跟到任何的潛水行程，卻有好幾個從東清部落回椰油部落的晚上，經過P打工的行動窯烤PIZZA店，吃了好多個餡料超多的素PIZZA，配點啤酒吹海風看星空，是都市人非常缺乏的浪漫。海邊也盛行當地居民開的小酒吧或咖啡店，我記得獨自在野銀部落的Café 262，老闆二哥和我聊天之下，才知道原來他和來光是國中同學。由於蘭嶼不大，整個島上不同部落的居民，互為好友或親族，是很常有的事情。
不得不提在離開蘭嶼的倒數第二個晚上，終於被P、拉溫帶去傳說中的二姐卡啦OK夜唱的體驗。這大概是很多觀光客沒能參與到的高級娛樂。操著台語腔調國語、擦上大紅色口紅和黑色指甲油卻穿著小可愛背心的二姊，已是個看得出滄桑江湖味的中年女子；她來回穿梭門口觀望只怕鄰居抗議，卻又不時和我們哈啦，心態很年輕。老歌非常適合在這投幣式點歌、裝潢陳舊的空間氛圍裡點唱，喝醉的已婚TAO男子在這裡和拉溫亂搭訕，一旁還有爛醉的老翁鬼打牆似重複點唱林慧萍早期出道成名曲。小小空間同時上演諸多故事，其實也帶有幾分魔幻寫實意味，就好像只有我最清醒得看見這一切；殊不知幾杯啤酒下肚，我的歌聲也已是微醺。
說再多也只是空口
第一次在配合外稿交稿時，有機會說出「不好意思礙於篇幅有限」這類的囂張字眼；我在蘭嶼確實還有著太多細膩的感受，感覺像是拉出椅子和大家以說故事的方式分享，才能生動的還原某些現場，卻無法在這篇幾千字的稿子裡完全說盡。
蘭嶼是我除了小琉球外，第二個前往旅行的台灣離島。獨自旅行總是讓人能完全打開五感，並且在每個行程中不斷和自己對話，思考很多沒想過的事情，感覺很多不一樣的生活體驗。地理課本若教我們死背蘭嶼的物產或生活模式，我們可能考完就忘記；但親自在這邊生活幾天，你自然就知道這裡的居民怎麼生活？飛魚季是怎麼捕魚？獨木舟如何造？TAO怎麼面對死亡(我在蘭嶼第二天恰好遇到東清部落有族人過世)？…我甚至覺得，只透過新聞所認識的蘭嶼，都還不能盡數百分之一的蘭嶼，那些報導的主觀卻更往往只凸顯出我們身為台灣島民自以為是的天龍人心態。
對於一個地方的描述，說再多也只是空口；這篇野遊筆記未能盡述的部分，我衷心推薦熱愛自然的你，有機會親自去一趟蘭嶼吧。
不過癮啦，感覺還有很多背後的故事（祕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