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4-10 21:33:19西瓜樹

這個路口,我是否還能牽妳的手Ⅱ

當我划到轎車車尾時她還沒發現我,依然靠在副駕駛座的車門那並且低著頭,因此我只看到垂下的頭髮擋住臉龐,可是在路燈的光線下我卻看到幾顆閃爍的東西筆直的不斷落在她腳邊,仔細一瞧才發現那是眼淚?我趕緊划到她旁邊跟她打招呼。

「阿囉哈,小姐這個時間單身女子在大街上會有生命危險的。」我用自認很陽光的笑臉說著,雖然現在是深夜。

『嗯?』
她緩緩的轉頭看著我,右半邊的臉還被那垂下的頭髮遮掩住,僅僅只有左半邊的臉看著我,而那眼神還帶著些許的銳利,活像是恐怖片排行榜榜首裡的一線女鬼,只是這女鬼臉龐的弧線真是太美,於是在被眼神驚嚇跟被臉龐吸引下我又愣住了。

『sorry, maybe I scare you.』她說完後抬頭向著天空並緊閉住眼睛讓剩餘的眼淚離開眼眶、滑落臉龐,直到一陣夜風吹過才張開眼睛。
『你十一點才下班嗎?』她的雙眼泛紅著,但嘴角卻帶著微笑。
「呃,是呀,我下午三點上班晚上十一點下班。」看到眼前的女鬼變身回美女,我也恢復神智並架好attila後靠著它。
『嗯,抱歉,我坐一下,雙腳有點不聽使喚。』

她掏出車鑰匙按下中控鎖,身後的車子隨即閃了兩下黃燈且同時發出兩聲“嗶~”而聲音就這樣向四處延伸直到沒入黑暗。她打開車門以背對的方式緩緩的坐在副駕駛座,將右腳交叉在左腳之上後才看著我。而我聞到淡淡的香味從車子裡頭傳來。

「沒關係,妳坐一下吧,感覺上妳站了很久。」我隨即坐在attila的腳踏板上。
『離開COSTCO後我就站在這了。』
她來點餐大概是九點多,吃慢點的話離開COSTCO最多快十點,那她至少站了有一個多鐘頭吧?為什麼呢?
「呃…那妳剛還…」我用手比了比她剛哭很慘的樣子,然後接著說:「怎不像白天那樣也拿出面紙…」我又比了比用面紙擦眼淚的動作。
『我的淚只能蘸濕他的胸口,除了那兒別無去處,因此我只能選擇讓淚沒有歸所,如絮般漂泊著。』她說完後兩眼定睛瞧著我,我又看到下午那雙空洞的眼睛。


而且她剛是說“ㄓㄢˋ”濕嗎?“蘸”濕,這字只有古人會用吧?這連國文老師都會放生的一個字吧?這女孩子如果不是從事古文學相關工作就是古文學迷。她口中說的那個“他”又是誰呢?看她為了這個人能哭的跟拍戲一樣,應該是男朋友吧?他們之間發生什麼事情呢?我在她身上看到愈來愈多的問號…

『嗯,這給你。』她拿出一張發票遞給我,嘴角微微上揚。
我沒有說話伸出右手拿起發票觀看著。那是COSTCO開出去的發票,上面的消費是單筆的雞肉捲,那是我剛才開給她的發票!因為我看到我寫的那排小字,而我那排扭曲像條蚯蚓的字旁多了一排字體工整的小字。

—為了跟妳致歉 這點供品就讓我包了吧—
—如果這樣能致歉 那我應該自己付帳的—

這意思是…雞肉捲不能打發她就對了,早說嘛我可以再貼三十塊錢請她喝可樂呀!可是說不定她是想要再來一根吉士棒…

『你看完了嗎?』她將頭倚靠在椅背上問著。
「看完了,妳的字跡好整齊喔。」我顧左右而言他,因為她可能也不是想要吉士棒而是想要來頓清粥小菜。
『那…我會開慢點,你記得跟上來。』她說完就直接將身子往後挪坐上了駕駛座,雙腳夾緊身子一轉整個人就安好在那。真是神乎其技呀!不知道是她身材嬌小還是車子夠寬敞,但是我和她站著時幾乎平視,所以她至少有167公分, 雖然這身高也沒high到哪去。
『勞煩,帶上車門,還有,我會開很慢。』她說完後便發動車子,嘴角依然上揚。
「啊,好!」剛回神的我順手幫她關了副駕駛座的車門,然後馬上跳上attila進入飆車狀態。
『跟好了。』她放下車窗嘴角上揚的說著。

然後,車子就衝出去了,真的是衝出去的,我看著剛停車的地方只剩下一陣白煙跟兩道胎痕;聽到的是不斷遠去的引擎加速聲。抬頭、起腳、催油~我也跟著衝出去,一瞬間儀表板上的時速就突破八十大關,但是眼前竟然只剩下愈來愈模糊的車影跟紅色的車尾燈,這婁小姐不會是gokart女傑吧?我拿出台北流氓的車速死命狂追著。

我不知道騎了有多久,因為我視線都在眼前那兩個紅色的小點。
但是應該只有短短幾分鐘內,因為我忘了要花時間等紅燈變綠燈。
而且速度只有直線上升,因為從跟著衝出去那時開始油門我就沒鬆手過。
結論:我又看到死神老哥拿著它那把弧形玩具在跟我揮手了。

闖過一個紅燈、殺過一個左彎,視線的末端就只剩下一個大型T字路口,還有終於能看清楚的車尾燈…不會吧,這個路口右轉就是自強隧道了阿!COSTCO到這裡起碼三、四公里,這麼長一段距離我才放大了紅色小點,唉…台北流氓的稱號突然佈上了一些汙漬。但這也意味著我有機會拉近距離了。就在我左手放開attila龍頭握把準備比出YA時,一陣急速尖銳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那是輪胎跟柏油路摩擦的聲音!眼前的車尾燈在我放手的同時直接甩到左邊…這不就是我下午的右向甩尾殺彎嗎?好傢伙,我看她不只是gokart女傑可能還拍過頭文字D女生版,只是沒上檔過罷了,而且看她方向是自強隧道,到底想去哪裡呢?

心裏的O.S. delay了我幾分之幾秒,甩尾後的車子馬上就衝進了自強隧道,我馬上靠右騎上機車專用道,在隧道前也使出我的絕技甩進隧道,接著又是油門催到底的追逐,而且她的車尾燈也愈來愈清楚,總算是讓我能吐口氣吹吹台北流氓這招牌上的灰塵。出了自強隧道後來到了至善路這個T字路口,路口的紅綠燈很人性化的亮起了紅燈,我們終於並排了。我轉過頭去看著左邊的車子,而車窗也同時搖下來,我又看到了她嘴角微微上揚的招牌微笑。

『你,騎車技術,還不糟。』她緩緩的說出這句話,斷點的口氣就像是在打量我。
「過獎過獎,怎麼說這條路我也飆了整整四年。」我催了一下油門說著。
『那你能猜到我想去哪兒嗎?』

這問題我直覺就有陷阱,猜對的話可能可以換得與她共進清粥小菜;猜錯的話可能一綠燈她就會飆出我的視線接著就像沒出現過一樣消失…快想阿張西瓜同學,怎樣才能以退為進!

「或許我猜不到妳的心思,但我能保證今晚我會跟妳到天涯海角。」

天阿~這句話能不能列入年度十大佳句的候選阿?雖然力道還差一些不過當下應該能立收成效才對。

『那…我會開慢點,你記得跟上來。』她露出招牌微笑。
「放心,我熱完車了。」我又催了一下油門說著,並將安全帽的扣環調的更緊,拉上防風外套的拉鍊,習慣擺在煞車上的食指中指無名指也牢牢的圈住握把—這表示我要開始認真飆車了。

因為在COSTCO她也說了一樣的話,我大概可以預料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這時,紅綠燈也揭開了戰火。
紅燈—她一派輕鬆,我嚴陣以待…
黃燈—她緩緩入檔,我調整坐姿…
綠燈—她猛踩油門,我猛催油門…
第二場台北市兩輪對四輪追逐戰開跑!

她急速左彎、甩尾、直線加速!輪胎的磨地聲劃開了寂靜的街頭!
我馬上左彎、壓車、直線狂追!attila的好勝心沸騰了冰冷的路口!

快車道上,她寂如迅豹,來回切換車道,甩掉輛輛龜速車!
慢車道上,我佼若遊龍,左右閃入車隙,掰掉重重慢車陣!

轉眼—兩道車影在北投追逐著。
頃刻—兩道車影已然到了竹圍。

來到竹圍天橋下的這個紅綠燈時,她終於不再闖“黃燈”而我納悶的是這一路上居然沒有半支紅綠燈會提早“紅燈”讓她總是在每個路口上演“零秒通過”要知道台北市每個路口幾乎都有闖紅燈的感應器,隨便踩一下就要哭著目送鈔票離開口袋,最大的重點是我只能選擇跟著她闖,好幾次我都在腦海裡看到鈔票提著行李離開我。

當她停住的同時,我騎到她的車旁,黃燈也馬上轉成紅燈,而我們終於又並排了。但是她卻沒放下車窗,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右前方的人行道。我隨著她的視線望去,紅磚鋪成的人行道上只有一隻小黃在那捲曲著,尾巴還揮了兩下。我回過頭再度看著她,而她依然故我,只是我看到她臉上有像水般的東西滑落。又是眼淚嗎?她想到了什麼?是不是又是那個“他”呢?難道這裏曾經發生什麼事情?

思忖間,閃了黃燈,而她也回過頭來準備發車,我則好整以暇的等著跟車,剛才從士林到這裡的追逐中我對她的開車習慣大略有個底了,也因此現在要跟上她的車就像學分被二一般容易,只是我沒被二一過,所以我還是帶著十二萬分的警戒候車。

綠燈—二回戰開始,我緊握把手而右手則馬上含住油門蓄勢待發。但是意外的,她起步非常的緩慢,慢到騎著有菜籃古董腳踏車的阿伯都能超越她似的,起步一段時間後的速度更是沒進展,我不時的望了望attila的時速表,始終沒有超過六十…這落差也太大了吧小姐?!上半場為了跟妳的車我除了轉彎的時候時速有降到八十之外,幾乎都在破百間徘徊,而現在居然還不到六十的及格標準,真的是讓我跟attila一時失去了飆車的樂趣,妳看看,attila的陶瓷汽缸跟碟煞還有kayaba牌避震器在哭泣了啦!

一回神,離開了我的小世界,才發現我們正在登輝大道上,而淡水也早就在後頭,道路的右側是愈來愈少的房屋跟遠方模糊的陽明山山巒輪廓;左側則是隱約可聞的浪潮聲跟一望無際的黑暗。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個方向是向北,朝著北台灣的方向,整條寬闊的馬路上只有一台機車跟著轎車緩慢前進著。

飆過兩輪的人都知道,當速度不到六十的時候很容易發生一件事情—打瞌睡。在課堂上打瞌睡叫做“釣魚”騎機車的時候打瞌睡則是“蛇行”當我頭擺右邊attila就偏右邊;放左邊attila就壓左邊時,表示我的車尾燈正在刻劃美麗的蛇行曲線。不過大學同學把這項技藝更是發揮到極限,他的愛駒是奔騰125,改車的程度跟換車差不多,除了汽缸之外的東西都不是本尊的。由於改成戰車的關係,他的車爆發力十足隨便一催油門都能暴衝到摔飛陽明山。當他在騎車打瞌睡時,頭往右邊同時右腳也會外擴開始右向壓車;頭往左邊的時候左腳也會外擴開始左向壓車;頭垂直往前的時候身體會跟著往前傾並同時催油門加速活像在生死競速般,最絕的就是當他頭往後倒時身體會呈現弓型同時把油門催到底…對,你沒猜錯,這樣的結果就是“抓孤輪”常常都是在抓孤輪後前輪回到地面的撞擊力才把他叫醒,而且他還常常騎車打瞌睡,這樣還能跟我當了大學四年同學只摔一次車,讓我實在很想騎attila撞他。

無腦蛇行的我在她的車子後方左右行駛,在我頭擺右邊時僅僅剩下一條縫的視線看到了閃爍的黃色燈光,我提高腎上腺素的分泌整個人打起精神來仔細一看—她打了右邊的方向燈。我再抬頭一看,前方是一個很大的Y字路口,右邊道路入口有一家7–11,左邊則是一路通往黑暗。看樣子她應該是想在7–11停下來,而這裡…是三芝,右邊那條路一路進去就是三芝市區,我們已經來到這麼遠的地方了阿?

她緩緩的把車子停在7–11前,下車後就自顧自的走進了7–11。我架好腳架後用力的把手從握把上拔下來,騎了這麼遠的車身體每個部份都像上了石膏般僵硬。我摘下安全帽後也跟著進去,左顧右盼後看到她站在飲料冷藏櫃那,走過去後才發現那櫃放的都是酒精飲料。

『你喝酒嗎?』她說話時,視線全然在櫃子上,並將右手手指指尖貼著玻璃門由上往下緩緩的滑落,發出摩擦聲。
「沒有,我只陪人喝酒。」我說謊了,我玷污了“誠實小郎君”的招牌,大三那時叡陪我哭爹喊娘的那瓶葡萄酒,幾乎都是我海掉而叡只裝了一個小杯子。可是這時候說“會喝”的後續實在很賠本,一打酒至少也好幾張,而且我騎兩輪耶!就算喝掛後沒被戴帽子的抓包,也有幾乎滿百的機率噴到海裡餵鯊魚。
『嗯,那你陪我吧。』她開了玻璃門隨手拿了一提海尼根。
「好,不過我陪過的人目前都是喝掛的喔。」我拿了一瓶蘆筍汁。
『還未跟你提起,這是我第一次喝酒。』她微笑後就往櫃台走去。

不~會~吧…意思是說她是純的囉?該不會等等連開瓶都不會吧?而且純的隨便就喝掛了,喝掛的話那我怎麼辦?有種誤上酒家的感覺,而且還是不用擋瑯的,唉…還有我的“純”是指喝酒的純新手,別無他意。

隨手再拿了罐解酒液我也走向櫃檯結帳,而她已經步出了7–11。拿了發票後我馬上奪門而出躍上attila,因為她早已發好了車,我怕她現在開始恢復女飆手的身分,隨時會衝出去,但是她卻放下了車窗。

『你的天涯海角有包含時間嗎?』她認真的看著我。
「不包含,但是可以加碼來換得,而妳已經付過費用了。」我認真的說著。
『喔~我付了什麼?』
「tears.」

來吧,年度十大佳句number 2,有沒有這麼優秀的一句話哪!


她微微一愣後,隨即恢復笑容,但是卻看著我不發一語,於是我也就這樣看著她,而她黑亮深邃的雙眸突然帶著不同的氣息,似乎有著難以言喻的磁性,讓我不自覺陷入那眼神裡,我只能愈陷愈深…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會先醉的人可能是我,而且還是滴酒未沾的情況下,於是我打算硬生幾個字出來砸場子,而她卻先開口了。

『那…』
「妳會開很慢,我會跟上去。」我接著說,現成的對白不用白不用。
『嗯,而且快到了。』她說完後就關上車窗開往了左邊的道路。

我跟著她,依然是不到六十的速度,為了避免我再度蛇行,我開始唱著夾子大樂隊的那首“轉吧!七彩霓虹燈”夠熱血的歌才能敲醒我的神。

一個轉彎後是一個很大的險降坡,而且有好幾間房子比鄰而立,最大的那棟我仔細一看後發現是“白沙灣飯店”居然到了白沙灣?而這時她打出了左轉的方向燈,這方向正是向著“白沙灣”我看了看attila的電子鐘,時間已經接近凌晨一點,這個時間一個沒喝過酒的女孩子來到白沙灣還帶著一堆酒外加一個剛結束墮落生涯的大學生…看來我的時間賣的可有風險了,待會絕對不能讓她靠近海邊,我在心理打算著。
yeechiang 2007-04-14 09:48:43

續集續集(敲碗)
不是我要催你交稿,誰叫你寫得好看....

版主回應
(碗:麥夠敲阿~~~)
出來了~~~
強哥點一下首頁可以看到XD
2007-04-14 18:5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