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潤物細無聲

午後，躺在客廳的長沙發上看書，看到手裡的書落在地上昏然睡去，迷濛中有濡濕的舌頭舔我的臉，睜眼一看，平日調皮的黑眼狗離我不到兩吋的距離正癡情地看著我。

雖然還有太陽，但冰涼的風從氣窗徐徐降下，我掖了掖小被子問牠：「想出去玩啊？」

不得不推開溫暖的蓋被扱上拖鞋，門外還晾曬著衣裳正好去收收。一開門臉上卻有一滴冰涼落著，是天上飛過了鳥嗎？我抬頭，臉上感覺到更多冰冰涼涼的牛毛細針。

這麼恰好？還是黑眼狗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味道所以來喚我？難怪把我叫醒了自己卻縮腿站在門內。忒怕水的頑皮狗，哪裡都敢去，可就是不想跟雨水打交道，連一點點也不行。

收進來的衣服沒有剛曬過太陽的乾爽和太陽香，不過吹了一整天風，怎麼樣也都乾了。摺衣服的時候聽見鐵皮雨遮上似有若無滴答響著兩三聲，像細雨輕緩的腳步。

來家作客的朋友不久要告辭；看著綿綿的雨絲，送客到車旁的我說：「是春天的型態了，有時冰冷有雨，隔日又吹起暖風，蓋下白霧；濕濕的天氣裡，不久就有花苞出現，有嫩葉生出來。」朋友坐在駕駛座上隔著打開的窗說：「嗯！然後山上到處有新葉開出花。」我說：「山巒間就開始有顏色，金門的荒野地裡應該也開始漂亮起來了。」

雨漸漸更密，朋友的車緩緩離去。天色漸暗，雨更綿綿，明早起床時不知會雨或是晴，想起昨夜的冰冷和白日的太陽，我想起杜甫的詩：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潤物無聲的春雨，真的來到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