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7-25 11:20:52石牧民

唬濫野球.李維拉二三事


文藝青年棒球也看。
之所以會被認為是文藝青年,
多半因為連討論棒球都可以扯到劇場、電影和搖滾樂。
被扣一頂「文藝青年」的帽子也老實怪不得人。
總之,獻給洋基隊的李維拉。



㊣郎抖喜伊抬ㄟ!就是他,李維拉(Mariano Rivera)

李維拉(Mariano Rivera)是紐約洋基隊(New York Yankees)中負擔比賽最後段投球任務,守護勝利果實的「終結者」(closer)。更是美國職棒大聯盟(Major League Baseball)現役球員當中最著名的終結者之一。截至本篇完稿的7月24日為止,李維拉已經累積生涯510救援點(史上第二),防禦率2.28。

特別指出李維拉的生涯防禦率的意義在於:防禦率數字的意義也就是一名投手每投滿九局平均會丟掉的(自責)分數,而作為一個終結者,李維拉每一次出賽的投球局數通常只有一局(至多不會超過兩局);也就是說,每一次李維拉出賽,對手平均能夠在他的投球下取得的分數,甚至不到0.25分。李維拉鐵桶般一夫當關的嚴密氣魄,自不待言。

李維拉已經是個在美國職棒大聯盟揚名立萬的「大投手」。以下是一些石小民流連棒球場守候王小民首勝的六月間所想到,關於李維拉的小事:

其一.MO!

洋基球迷暱稱李維拉「MO」。每當李維拉登板,觀眾席間「洋基加油!(Let’s GO, Yankees!)」的呼喊就開始轉變成此起彼落的「Let’s GO, MO!」

要說李維拉的暱稱「MO」,不免要先舉個賴聲川的表演工作坊1985年的劇場作品〈那一夜,我們說相聲〉作為例子。在「電視機」的段落當中,李立群飾演的王地寶和李國修飾演的舜天嘯正說著鄉里間的人們爭睹電視機匯聚成的人馬雜沓,其盛況連做小生意的攤販都受到吸引。

王地寶:那邊來了個人長得白白胖胖,但是四四方方,你一看就知道他賣什麼的。
舜天嘯:賣什麼的?
王地寶:饅頭!饅頭!機器饅頭,機器頭!
舜天嘯:賣饅頭就賣饅頭,他為什麼要賣…「雞雞頭」呢?
王地寶:機器饅頭是一種比較有效率的饅頭,四個字去掉一個字比較有效率。(所以)「機器頭!」(註一)

李維拉的暱稱就是這麼回事!每次登板就是使命必達的李維拉也是個極有效率的投手,有時甚至不用十個投球數就奪下救援點。李維拉的名字「Mariano」七個字母去掉中間的五個字母比較能代表他的投球效率,

所以就成了「MO」!

(筆者按:要用中文表達也是可以。「馬利安諾」的八個注音符號去掉中間六個注音符號比較有效率,所以就成了ㄇㄛˋ,「莫」!)

其二.魅/寐!

在洋基球場看棒球,當比賽進行到八、九局的後段而洋基隊領先,只要聽到不祥、深沈、黑暗而迷魅的吉他撥奏響起,全場球迷就會一致歡呼,並且知道:李維拉要登板救援了!宣告李維拉登板的音樂,就是它:



這是鞭擊金屬(Trash Metal)天團Metallica(金屬製品)1991年經典的黑色專輯〈Metallica〉首支單曲〈Enter Sandman〉(魘魔現身)。除了吉他前奏透露的黑暗、不祥和李維拉投球時的冷靜、肅殺不謀而合,歌曲中的「sandman」也一似李維拉的化身。

Sandman是讓人昏昏欲睡的奇幻人物。就像〈正經的無聊事 之 地鐵大戰〉中提到的,李維拉以卡特球(cutter)和直球變幻莫測的搭配迷惑打者視線的神效,就有如一一催眠也摧毀每一個打者的機警和醒察。

〈Enter Sandman〉堪稱鞭擊金屬界的超級經典。它與李維拉的家喻戶曉,因為彼此更具傳奇性。

其三.恐怖!

李維拉一向被認為是心臟很強的大投手。心臟很強,代表孤注一擲的驍勇,也代表臨危不亂的冷靜。被描述作「心臟很強」的投手所在多有,波士頓紅襪隊(Boston Red Sox)當今的日籍王牌松阪大輔,以及2004年率領紅襪隊在美國聯盟冠軍賽從零勝三負落後洋基隊的泥淖中連勝四場,居功厥偉的「血襪」(註二)巨投Curt Schilling,只是許多樣本中的代表性人物。

心臟很強就足夠讓一個投手威風八面嗎?這不免令我想起克林.伊斯威特(Clint Eastwood)2004年導演的作品〈Million Dollar Baby〉(登峰造擊)中,摩根.費利曼(Morgan Freeman)飾演的Eddie Scrap-Iron Dupris引述克林.伊斯威特飾演的拳擊先覺Frankie Dunn說到:「Show me a fighter that's nothing but heart and I'll show you a man waiting for a beating. (給我個就只有一心一意的拳擊手,我馬上讓你看他慘遭痛扁。)」一顆很強的心藏當然並不足夠。固然不夠,李維拉的投球仍然啓發我一個關於心志的動人隱喻。

那隱喻,在李維拉投球前的準備動作中。李維拉每一次出手,抬腿跨步前,左小腿始終會有很明顯的顫動。當然,誰都知道那絕不是因為恐慌、緊張的緣故。但是,作為一個隱喻,那顫動就好像是李維拉用他每一次的出手克服自己作為一個只許成功的終結者擔心球被擊中、恐懼失分的心魔。那顫動就好像擔任洋基隊終結者十幾年來的李維拉,在無數次的出手中超越、戰勝自己;然後,奮力底將恐慌擲向他的對手……,一球一球地。

馴服自己的心魔,然後將那恐怖以極速摜向對手,令他們一再一再敗退,一球一球地。

這是我想到,關於我之所以熱愛看李維拉丟球的二三事。


註一:以上文字不是出自〈那一夜,我們說相聲〉已經出版的劇本,而是石小民記憶中的文字。與定本多少有些出入。

註二:2004年,Curt Schilling在美國聯盟冠軍戰第六戰負傷登板主投。當時紅襪隊雖然已在三連敗後連勝洋基隊兩場,但仍在七戰四勝制系列賽中處於三負二勝的絕對劣勢。Schilling忍痛主投,比賽進行中手術傷口迸裂,鮮血滲出球襪。不但成為名符其實的「紅襪」,也因此更激勵全隊將士用命,讓那奇蹟般逆轉勝的系列賽傳為美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