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條精蟲:逆。性向(1)
俊美,從來就是我們的性仰!
老態龍鍾的身影,被四個衛兵前後掐押著,動彈不得,然後來到你面前,畫面漸漸放大。
[所有俊美在我眼前都會無所遁形!]你君臨天下,高昂的聲響,在黎明初釋的曙光中,更顯銳利刺耳,像是鷹類的爪子刮搔。
[我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行的老人家,根本談不上什麽俊美!請……請大王,饒了我吧!]老人臉露驚惶的神色,不斷發抖的雙手,似乎想緊緊地握住一把空氣,滲透陽奉陰違的叛逆。
[所有長得好看的男人,都是瘟疫!你別以爲你僞裝成這樣,我就認不得你!來人!把他身上的老皮扒下來!]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對俊美的痛恨,早已到麻木不仁的境地,令人生畏。
四個其貌不揚的衛兵,似乎有所猶豫。
[你們沒聼清楚嗎?快給我扒掉這死老頭的外皮!]你再次發號司令,毫不留情。
衛兵們別無選擇,一個個上前,對著那老得渾身起皺,仿如一棵槐樹的老人家,上下其手地動了起來。
[不要!求求你們!不要!]老人不斷哀號,荒涼淒慘,劃破了天際,回聲震耳欲聾。
但奇怪的現象竟然如你所願,盡現眼前。
只見那老皮漸漸被褪下,像是把一層層假皮給撕裂下來般,老人痛不欲生,聲音奇跡般地犯老還童,他恢復了年輕,漸漸展現出俊美的本來面貌。
[我就知道,你是俊美的男人。你們擅長僞裝,然後到處散播瘟疫,你們都該死!都該死!哈哈哈!]張狂的笑聲,參雜著慍怒,你狂笑,拼命狂笑,笑得彎下了腰,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你的表現讓在場所有的人,看得觸目驚心。
[陛下!]衛兵的聲音有些戰慄,似乎發現了什麽駭人聽聞的畫面!
突然,你停住了笑,衛兵散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俊美無暇,陽光帥氣的年輕男孩的臉龐。
[是你?!]你臉上划過的恐慌,讓人看了難受。
[是,是我!]陽光男孩直視著你,毫無懼色,與方前狼狽不堪的那個老人,天淵之別。
[怎麽會是你!你不是早走了嗎?]
[收手吧!]陽光男孩看起來,依然陽光,依然深情。
[收手?!不!我沒錯!是那群帥哥該死!錯的是他們!我只是替天行道!]
[走吧!我帶你一起離開這裡!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從新開始。]
[從新開始?]你笑了,眼淚卻情難自禁地流下:[你不可能喜歡我,你那麽俊美無暇,我們走在一起,是不匹配的,會被全世界的人詛咒的!你只是利用美男計來求存!在這個世界,從來就不允許美男與恐龍搭配!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你走!]
[跟我走吧!]
你最怕也最無法忍受的,就是陽光男孩癡心一片的眼神,你不敢看那眼神,怕再次陷入!
[不!你不會喜歡我的!你和他們一樣,只是在玩弄我!想看我怎樣被取笑!我不是你們拿來消遣的小醜!不是不是!]
忽然,一陣陣嘲笑聲朝你四面八方射來,宛如利劍,直刺入你心坎内,痛得死去活來。
[你本來就是小醜!]突然,那四個其貌不揚的侍衛也脫下了外皮,搖身成為四名獨特的俊美男人,站在另一邊嘲笑。
[你好悲哀。]就連胖得無法支撐贅肉低檔地心吸力的男人,也出現了,用一種憐憫的目光,掃描你。
[別不自量力了。癩蛤蟆永遠不配吃天鵝肉!]其中一名僞裝侍衛的俊男,忽然舉起一把鐮刀,朝男孩頭上砍下!
[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一抹邪惡的笑容,讓原本乾淨純潔的一張天使臉龐的容顔,變得無比猙獰!
[不要!]你哭喪著臉,撲了過去。
一切都太遲了。
你環抱著那頭顱,是他此生此刻最摯愛的陽光男孩的頭顱。
[我是愛你的,爲什麽就不能相信我。]虛弱的呻吟,透過被撕裂的靈魂,咒唱著一首哀怨的悲歌,讓人感傷慾淚。
[對不起!我錯了!我愛你!我也很愛你!]你終于哭了,好久好久了,似乎忘了眼淚為何物的你,終于嚎啕大哭了起來。
[去死吧!醜人都不該活在世上,連呼吸也是在浪費空氣!]俊美的男人一個丟棄,黑壓壓的厚木就朝你砸來,無比決絕,簡直不留活路,趕盡殺絕!你的身體被砍斷,驚恐地大喊醒來。
又是夢!
你常幻想自己是一個王子,即將繼承皇位的天之驕子,只是,乾坤齊國一向以俊美見稱,豈能會容得下你如此其貌不揚的人當他們的君主?你嘲笑地對著漫天星星痛駡自己有多異想天開。
有一片金黃色的枯葉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馳而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你的臉龐上。你稍微移動了一下僵硬的頸脖,目光驚悚地環視四周。
你發現自己躺在草地上,月色中那棵桑樹竟然在一夜間禿光。你感覺自己好像被某種驚人的力量釘死在地上,動彈不得,只剩下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出生氣。
你很努力地嘗試動動腳趾,小心地調整呼吸。
呼吸?
原來,你還能呼吸,但空氣仿佛被凝固了,所有的一切都在那瞬間通通宣告靜止,沒有夢,沒有樹,更不甭說呼吸了。
原來,死亡已經悄悄淩駕於你。
照理說你應該早就死了。你無力阻擾自己的靈魂正墜入時光隧道之中,讓意識逐漸如影片般倒帶,映出一場迴光返照。
你沒有忘記,你活在60年代初的臺北市,父親對共匪深痛惡絕,因爲你母親是偷渡的大陸人,一直隱瞞身份,直到很多年之後,你生母都死了,父親老認定你母子是大陸的間諜,甚至老惦念著要反攻大陸的宏願。
現在,你卻聽到繼母在病房内對著奄奄一息的父親冷嘲熱諷。你氣得發抖,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你躲在床底下。小妹妹身子矮小,一彎腰就發現了你的蹤跡,你“噓”的一聲示意她別吭聲,你在和爸媽玩躲貓貓,小妹妹天真地以爲是真的,乖巧地隨鄰居阿姨走了出房門,剩下你的父母在病房内對持,你可以嗅到四處佈滿了火藥味,那個囂張跋扈的女人絕不是你繼母,那個總是溫柔賢淑,把你和小妹妹照顧得體貼入微的繼母去了哪裏?她平時並不是這個樣子的。你下意識地安慰自己。
[你兒子是同性戀,你可知道?]母親冷笑說。
[你………你胡説!]床上的父親氣得歇斯底里。
[當年你阻止我走,硬要把我留在你身邊,我要照顧女兒,還得伺候你和前妻所生那唯一的兒子……]
[我以爲……我以爲你……不介意……]
[介意?我有說介意的資格嗎?]又是一陣冷笑。
[清玲!]
[是報應!你知道嗎?一定是報應!]
[你……你說什麽?]父親異常激動。
[勃然他只愛男人,他是不會結婚的,他不會為你井家傳宗接代,你活了那麽一大把年紀,最害怕的不是絕後嗎?哈哈哈哈~!]
[不會的!]
父親癌症步入末期,早已病入膏肓,根本就是一個垂死掙扎的病人,哪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繼母卻繼續毫不留情地砲轟:[我會帶著女兒遠走高飛,當初我窮,和明權從阿里山過來臺北依靠你,是逼於無奈,現在明權在美國賺到了錢,他願意接濟我母女倆一起過去開始新生活。你就不必擔心我們了。]
[不要……不要走!求求你。]父親苦苦哀求。
[你沒水也請灑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吧!醜成這樣,你以爲我真的會愛上你嗎?還好女兒一點都不像你!也對!當然不像,因爲她根本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你!]
[不瞞你說,我和明權早在七年前就聯絡上了,每次趁你航海時,他都會回來見我。]
[我……我不相信,這……這不是真的!]
[勃然之所以敢和那個叫史丹尼的美國海兵交往,也是我鼓勵的!]
[他才拾柒嵗!你怎麽……怎麽可以這樣?!那……那衣冠禽獸!你……你有病嗎?!]父親擔憂極了。
[可憐你兒子像你,醜得讓人咽不下飯,我看那個史丹尼也只是找勃然消遣度日,絕對不可能搞上牀染上什麽性病的!你還是少擔心吧!]
[你!你!你!]
有那麽一刻你很想鼓起勇氣跳出來甩那個女人兩巴掌,你一直很討厭你父親是沒錯,但卻對這個女人翻臉無情的態度深感心寒。只是你最終仍選擇沉默以對,因爲你醜,醜的人永遠沒有發言權。
父親眼睛圓睜,沒片刻就宣告氣絕身亡。
從那一天起,你就再也不想回去那個家了。當然,你也必須扛起因史丹尼賭博潛逃而欠下的債務。你只好輟學,隨便租了間小房子,努力賺錢,一天打幾份工,把錢都花在暴飲暴食中,你癡肥,令原本就其貌不揚的外表更不堪入目。你以爲你這一輩子都得困在自暴自棄的漩渦内,難以翻身。
而厄運仍不放過任何愚弄你的機會。
已經好幾次,在廁所狩獵的你被老男人嫌棄,罵你口交技巧差勁,然後吐了你一臉口水,拂袖離開。也有好幾次,你被一個娘炮挾持,其實你整個身軀比他還要龐大十倍,卻因爲在餐館被客人灌醉而失去反抗能力,讓小偷在你身上把辛苦賺來的錢給掏個清光。
你遍體鱗傷地回家,不敢報警,原因是難以啓齒,你不可能說出是因自己性飢渴主動約炮到賓館開房而不幸遇上了賊!
望著鏡子,你泉湧的眼淚在提醒你原來你還有痛的感覺,你一拳打破那面鏡子,你恨透了這張臉,還有那龐大肥腫的身軀,你不想像你父親!他走了,卻只遺傳了恥辱給你!
男同性戀絕對不能醜!不能胖!不能矮!更不能老!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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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逆。性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