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阿海的一封信

親愛的阿海：


真高興可以寫封信給你。

雖然不太確定你是不是可以收到讀到，但我覺得自己很想對你說點話，讓你知道我的想法、我的心情，畢竟讀了那麼多你的『天書』，你應該會想知道一位與你時空差距那麼大的靈魂，會覺得與你心有靈犀，光光這件事就值得大書特書了。






我大概無法把你說過的話，在此重複說一次，畢竟我不是你，而你的語言經過翻譯的轉手，也許已經變成不是你的原意了。但，我還滿確認，我就是可以聽懂你的話中話、你的意圖、你表達事理的風格，和你（一位哲學家）背後的態度。

我知道了。其實我最想談的就是您的『態度』！這令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如果說：「風格形塑了人。」那我就是為你獨特的態度風格給形塑了。

你談哲學時有個超級特色，就是非常有條不紊地把談論『大事』的界線，給說明得清清楚楚。這，真的是『科學精神』！而不會像某些作家，總是把事情越搞越糊。你讓我知道一件事：任何一件事理，都有其討論的視野與範圍，都應該當成是前提似地對讀者耳提面命一番，讓整件事理有了個清楚的對象（或方向），然後就可以大方地去演繹其豐富的內容。

讀你的文字，讓我收穫最多的，其實是找到一種探究心中世界的方法，而不是去瞭解一份固定不動的真理。雖然讀哲學的意義，就是在追求這個東東，但我從你身上得到的卻不是此物，而是另有他物。

我相信這個道理是放諸四海皆準的，就是：聽完了一長篇大論，真正可以流入心中、留在人們心頭印象的，是論者的態度。那才是人們最想找尋、印證、依附的東西。那有點『個人』，卻是十足風格化之物，是可以令人Pick up and take it to your own的。這大概也是自己當了老師多年後的心得～～






曾有人說：翻譯之作永遠得不到其真意，得不到其精髓，可是我卻完全有不一樣的看法。我以為：語言本質上就是一種媒介，將人與人的思想訊息彼此傳播，但畢竟它還是媒介。只要是一個介質，就論定了它的宿命：那完整的、百分百的溝通是永遠也不可能的。因此，那關於語言翻譯之無力抱怨，基本上就沒有意義了。可是，這並不代表心靈與心靈之間的溝通永遠都無法進行，相反的，只要二者彼此有意願，無論是不是清晰的語言，溝通一點都不困難。（困難永遠發生在『無意願』、消極的否認態度爾。）

哈！因此，我也確信，阿海，你傳遞給我的訊息，其實是清清楚楚的，甚至我常常會有心有靈犀的獨特感觸呢！

當然，我這是沾了您的光。說我認出你、喜歡你的言論，說我瞭解你、可以懂得你的心意，都說明著我個人的可能炫耀心態。但別人怎麼看我，我已經無法在乎。（如果在乎，我什麼事都甭做了！）其實，這當然是一種炫耀，一種好像別人沒而你卻有的喜悅，相信這很容易就招來負面的批評。可是當你獲得了某種『不易的寶物』時，你能不喜形於色？能不分享讓更多人知道？當我沾了光，這光是光明自然就有的炫耀，它的耀眼是其本質，根本無須掩飾什麼心機有的沒的。







阿海，我又知道了！
我寫信給你的最主要意義，是寫給我自己！
哈～每次都是這樣逆反的荒謬...

不過，能讓人引起寫信的衝動，就已經是功德一件了。那表示我們的言論引起別人心中的騷動，讓他想要講點話。而我早也發覺，人們說的話，與其好像是給別人聽，還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的。人們心中有許多不明未清的想法，堆擠成一沱混狀，只有透過說出，它才有機會理出成形。所以，說的慾望，大部分是為了整理，整理心中不甚明知的想法。

現在真相大白！
我在個人記事本裡寫信給你的意義，就是想給自己說點話。而阿海，你在此，好像一個聽眾，一個被需擬出來的聽眾，因為我要談你的書引起對我的心靈騷動，我需要你這個角色來幫我完成我的意望！眼前，就是如此的一個狀況吧～～

但，回過頭來，我還是謝謝你。親愛的阿海，不管你是否真正聽到我在此胡說些什麼，你的功德已經如此確確切切被記錄、被我留下來了。

你是『存在』，還是『不存在』？
你說的我『懂』，還是『不懂』？
至此，有何差別呢？？


阿海，由衷感謝你呦～～



敬愛你的

阿河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