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監獄J-03 泡沫

『你在哪？』電話那頭顯示著J
最後，G和J約在城市中心見面。



假期的最後一天下午，街上總看不到那些平時出沒的好看男子女子們，猜想連續幾天的派對早已搞到他們體力透支呼呼大睡，或者仍躲在哪個夜晚相遇的陌生床中相互交換著離別前的最後餘溫，就讓他持續到天黑吧。不想面對緊接而來的白天，滿滿的文件、接不完的電話、訊息、資料在幾個小時後即將滾滾湧來。G曾經如此，很清楚那是什麼景象，但越回想著，肚子卻也跟著翻攪起來，一陣暈眩微微作嘔的感覺從胃逆流而上直衝腦門，他想，時間到了，該吃藥了。


車不知道何時從記憶裡的鮮紅色換成了白色。

J說剛從城裡的那間舞廳的早晨派對離開；
而G也不甘示弱地表示自己也從另一名男子的身體中醒來。
那是他們過去慣有的脾氣，但彼此卻早已無立場詢問過多的內容。
還記得幾個月前最後一次見面是在醫院裡，G躺在潔白的床單上，告知感染的消息，離開前深深的一個擁抱，還想著，或許就是最後一次了吧？他是多麼希望J能夠無情點，再也不要出現，狠狠的消失。


小心點，不要玩了好不好？ J


車子緩緩駛入隧道，經過一片黑暗進入習慣的大廳，熟悉的花園，沒變的景象。還記得第一次來到這躡手躡腳的進入電梯裡，躲在衣櫥裡頭用大量棉被蓋住免得被J家裡頭的人發現，之後喊著再也不要來這裡了。而如今已人去樓空，J說家人已經搬走了，他也搬走了，這時不會有人進來，G卻還是小心翼翼。

他們褪去衣物，熟悉的環境因為陌生的時間讓彼此突然尷尬了起來。快速躲進浴室讓大量的蒸氣包圍，隨後進入泡泡池裡，用白色的泡沫掩蓋彼此裸露的身體，在水裡相擁著，而當然也只是擁抱，空間裏頭瀰漫著的安靜讓它們的身體起不了反應。曾經在一起的時間裏頭G總不喜歡J觸摸他的身體，而如今G卻因為另外一個理由也是把J的手撥開，縱使他們都知道病毒並不會如此輕易的從肌膚裡竄入，但G也只是怕過多承載不住的情感會瞬間崩潰，他知道那將會比身體中的的東西都還要可怕。

他們若有似無的推敲起彼此的近況，當然還是那麼老話一句，你管我。
好吧，我也沒必要管你，只是要好好保護自己。

幾年了，我猜想他們還是相愛著，當時只是因為賭氣。


大量白色泡沫多到快掩蓋住口鼻，幾近無法呼吸的空間是情緒即將湧出的邊緣，身體安靜地在水裡相擁著，隔著肌膚或許還隔著許多誤解和逞強的距離。『想哭就哭吧？』的確，G很想大聲地哭嚎，在他腦袋裡早已重複好幾次這樣的影像---在J的面前刺裸裸的哭泣。只是真的沒辦法，他還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如此勇敢。
病後的相見讓彼此的關係比身體裸露的更不堪，過去加上現在，深陷監獄被重複而來的記憶病毒大肆侵略，腦袋似乎越來越脆弱，無力招架。




可以不要再打給我了嗎？ G說，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