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奇粉紅物語》:我這樣過了一生
「你不去想他們,他們就傷害不了你。」
七年級生歐文經由九年級生麥蒂的推薦,愛上一部名為《粉紅歐佩克》的電視節目,兩年來,麥蒂會將《粉紅歐佩克》錄製成影帶給歐文,直到某天麥蒂失蹤,歐文的母親因癌症過世,他就像其他人一樣長大了。八年後,麥蒂再次現身,她告訴歐文,他身邊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她要帶著他逃離這虛幻的國度...
先梳理一下脈絡:歐文認識麥蒂,開始接觸《粉紅歐佩克》。兩年後麥蒂打算離開小鎮,並邀請歐文同行,但歐文選擇留下。八年後麥蒂再次出現,給予歐文另一個離開的機會,歐文也再次拒絕。之後麥蒂便不再現身。
《#怪奇粉紅物語》中段,重新回到小鎮的麥蒂告訴歐文,他不是他,他的真實身份是《粉紅歐佩克》的主角伊莎貝,她要來帶歐文逃出這個虛構世界。這一大段戲到底是真或假?歐文真的是伊莎貝嗎?若從伊莎貝的角度來看《怪奇粉紅物語》,這是一個無法做自己的「女孩」,被迫成為他人(歐文)的噩夢(跨性者的隱喻)。群體的迫害(限制)讓伊莎貝遭到「活埋」,唯有接受歐文的身份才能「活」下去。
「我想到那些事時,感覺就像有人拿鏟子挖出我的所有內臟,然後...我知道裡面什麼都沒有,但我還是緊張到不敢把自己打開檢查,我知道我有問題,我爸媽也知道,即使他們什麼都不說,妳也有那種感覺嗎?」歐文
「我不知道,也許你像伊莎貝,害怕自己體內的東西。」麥蒂
電影裡,歐文曾經換過女裝、麥蒂在歐文的脖子上畫了《粉紅歐佩克》的圖案,歐文隔天早上想盡辦法擦掉圖騰,害怕被看到、歐文想看《粉紅歐佩克》,他的父親卻說這是女孩子看的節目、歐文在片中撞見一名男同事與女友做愛,男同事調侃說他的女友喜歡歐文等,都在述說著歐文在生活中(傳統保守的小鎮)受到壓抑,導致某個「我」不敢現身。
當生活中存在著難以被克服的困境時,歐文會將自己代入類似電視劇的情境中,例如他會打破第四道牆對著攝影機說話,彷彿用一種旁觀者的角度看待自己,這樣就可以減輕生活帶來的痛苦(把人生看作戲劇,保持與現實的距離)。只是當時間快轉到二十幾年後,年邁的歐文在幫顧客慶生時,意識到自己就這樣過了一輩子,他忍不住哭喊著希望麥蒂或母親能來拯救自己(歐文內心的靈魂仍是個孩子)。
歐文對自己人生的評價,或許就像是他對《粉紅歐佩克》的印象:兒時覺得《粉紅歐佩克》拍得恐怖又刺激,長大後重看才發現節目(人生)老套又過時。記憶(想像)與現實之間的落差,即是歐文對自我的失望。歐文幻想過自己的與眾不同,期待自己能跟伊莎貝一樣,活出精彩的人生,但他在片中的最後一句台詞:「對不起,我對剛才的行為道歉,對不起。」代表著歐文的退縮,違抗現實太恐怖,只能繼續活成他不喜歡的樣子。這樣的心情會讓我想起《一一》或《半熟男女》,關於生活中的各種妥協,關於活成別人想要我成為的樣子,而不是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的悲傷。
《怪奇粉紅物語》不是一部可以讓人一眼就看清楚它在講什麼的作品,它有很多曖昧的情境,例如麥蒂在離開八年後再次現身,她是否真的回來過,或只是歐文的幻想?麥蒂邀請歐文一起離開,是去追尋新的生活,或者是「自殺」的邀約?《粉紅歐佩克》劇中的大反派「憂鬱先生」,是否暗喻著歐文有著憂鬱症的困擾?
也許對部分觀眾來說,《怪奇粉紅物語》曖昧又解釋不清的情節,會讓人感到挫敗,進而討厭起電影。但對我來說,《粉紅怪奇物語》的趣味,在於這部片並不需要被完全地解釋清楚,看片過程,即便是掉入茫然的時刻,也很著迷於影片所呈現的氛圍,它同時夾雜著憤怒與退縮的反差氣質,反而讓我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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