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犬之死

不久前，備受家裡寵愛的小狗突然過世。獸醫說是心臟突然衰竭。享年十二歲。

這消息頗令家人措手不及。小乖自小幾乎連感冒都沒生過幾回，是隻健康、不生病的小狗。

小乖從小就有躁鬱的傾向，高興時熱情地跳來跳去，在家裡氣氛低迷的時候，這小子可愛、頑皮的動作，往往帶給家中兩老極大的安慰，尤其是家父。

受到傳統父嚴母慈的文化薰陶，家父向來嚴厲，對兒女要求極高。從小只要看到父親變臉色時，我往往溜回房間，以免遭到嚴厲責罵。

從小母親規定小孩，父親下班時，子女須到門口迎接，幫忙拿公事包，並開口問好。

向來敬畏父親的我，在門口總是畏畏縮縮，聽我問好之後，父親也少有溫柔話語，大多嚴厲地不發一語。

但對於熱情迎接他的小狗，家父總是溫柔、興奮地就和小狗玩了起來。

家母有時會斥責家父，抱怨人不如狗。

我不怪父親。說實在的，一團白絨絨毛、興奮狂跳的小狗，應該比兒女可愛多了。仔細想想，六、七歲以後，看到自己爸爸下班回家會那麼興奮亂跳的小孩子，在這世上恐怕不是太多。

小乖在世的日子，我先是在英國留學，結婚後又搬離家中。說實在的，一起生活的時間相對較少。這隻階級分明的小狗，把我列為「C咖」（家父、老姊為A咖，家母B咖），我想要抱一下都抱不到。不僅如此，小乖不爽時，還會作勢攻擊我。自老婆和我交往以來，她也被小乖列為C咖，實在是隻十分囂張的狗。

由於家父對小乖寵愛有加，至今又沒有孫子可以玩，所以小乖簡直就是他的小兒子，上述狗仗人勢的情況可以說是變本加厲。

父親將狗埋入土後，我聽到他很認真地對狗說，老爹對不起你，沒把你照顧好。

我忍不住哭了。不捨的是，看到白髮人面對這種生離死別。

對於這隻寵物狗，我充滿無盡的感激。過去十幾年來，我對父親所盡的孝，恐怕遠不及小乖。

謝謝牠這麼多年來帶給兩老的快樂與陪伴。

父親大概不會再養狗了，即使他想養，我可能會阻止。年紀大了，還是不要經歷「白髮送黑髮」的悲傷較好。

明年努力生一個小孩好了，讓兩老開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