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是誰讓你如此失魂落魄？

女孩，是誰讓你如此失魂落魄？你手中緊握著掛滿吊飾的手機，每隔一分鐘就拿到眼前確認，每次確認就嘆一口氣。你從面無表情，變得沮喪，然後陷入沉思。你從沉思中拿起手機，面無表情地嘆一口氣，然後沮喪起來。是誰讓你如此的呢？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連鎖超市前，你坐在有些昏暗的台階上，時間是午夜十二點，新的一天從這一刻開始，但你的一天似乎還不願結束。是誰讓你如此失魂落魄？女孩，你有一雙漂亮的眼睛，超市裡明亮的燈光來到你身邊時已經失去魔力，但你的眼睛卻依然演出精采的閃爍。我想那是淚水，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是你倔強的淚水。你面無表情，某個角度看起來你甚至像是在笑。有些淚水，以及某個角度的笑。你的夜晚還那麼漫長。而女孩，你沒打算站起身來拍拍屁股離開，或許你連離開的念頭都不敢有，因為那會讓你有罪惡感。如果你一直在原地等待，如果你從沒想過要離開，那麼你就會擁有全部的權力，你可以責怪全世界，可以對任何一個陌生的路人生氣，包括我。你可以，而且沒有人可以說你不對，因為你被辜負了。你做了所有對的事情，然後被辜負了，所以你有最大的權力。但如果你想要離開，也沒有人會怪你，畢竟你的世界不管有多美麗，或者有多頹靡，也沒有多少人有興趣停下來看，關於這一點我相信你也很清楚。你穿著長至腳踝的紗布花裙，深夜的風轉強，你的群襬受到風的挑撥，開始了華麗的舞蹈。純白色的上衣緊貼的你的肌膚，脖子上妝點了一串串金黃色的項鍊，耳朵上掛著數不清的耳環，還有一只讓你增添性感的側背包，還有一雙灰姑娘的高跟鞋。你精心打扮自己，讓自己看來美好。你可以驕傲，可以抬頭挺胸，可以認為自已是任性的公主，因為你的美好，有強大的力量可以讓你依靠。那麼，是誰讓你這樣費盡心思？是誰值得你這麼做？是誰讓你失魂落魄？女孩你不曾急得跺腳，你的手機依舊沉默，時間一直在前進，你就這樣任憑自己的生命在原地耗損，就算已經有了什麼也等不到的預感，卻還是不肯放棄。生命在損耗，誰的生命不是在損耗。這樣的夜裡有人在狂歡，有人在睡覺，有人抱著愛人的照片傻笑，有人在等待，有人被等待，有人計畫著太陽升起之後該怎麼把時間填滿好讓自己有步驟可以遵循在踏出家門之後便不會恐慌，有人跟貓玩著玩著突然覺得想哭於是躲進棉被讓淚水染濕了枕頭，有人在洗衣服，有人在看電視，所有人的生命都在損耗。女孩，你所損耗的生命我並不同情。女孩，我不是在可憐你，我甚至不認識你。在你還沒發現我之前，或者說不定你早已經發現我了，但我會忍著不露出親切的笑容。不是因為你不值得，你值得一切，就憑你在深夜落單，就已經值得一切。我只怕我冒犯了你。我只怕我溫和的表情讓你誤認為我是驕傲的人，我只怕我眼中的關心讓你覺得我是輕佻的人。女孩，你一定發現了我，深夜落單的人有共同的頻率，是因為我的孤單吸引了你的目光，而不是我有什麼特別。對我來說也是如此，你美麗的容顏不關我的事，你妖嬈的身材我並不在意。我在意你的孤單，在意你心中對自己被遺棄在深夜的街頭所抱持的痛楚。女孩，你一定覺得心痛，而那是我徘徊不去的原因，那是我存在的立場。是誰讓你如此失魂落魄？是誰忘了該到這裡來接你？還是，誰也沒欠你什麼，你只是孤單而已。我就站在路燈下，天空飄起細細的雨絲，但我仍舊一動也不動。我看著你，而你一定發現我了。我不曾想過要躲，這是基本的禮貌，我的確是在觀察你，那麼就該讓你知道。我想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會害怕我嗎？會討厭我嗎？或者，你眼中只有路燈和雨絲，而我只是深夜的幽靈，你看不見我，忽略我，不在乎我。是誰讓你失魂落魄？但就算你告訴我，我也沒法提供任何幫助。我不是你等的人，儘管在這一刻，我很希望我是。當然這不是因為我被你吸引，如果你是其他任何一個女孩，我還是會駐足在此。我只是能了解你的心情，我只是也曾經，我也曾經像你一樣。我忘記我等過誰了，但她們在我因為等待而心情萬分複雜的時候，把我忘得一乾二淨。在你眼中，我是不是看起來很可憐呢？如果你知道我也曾經像你一樣，那你是否會同情我？我希望你不會，因為那是我的人生，我損耗我自己的生命，而那不會讓你變得像我一樣蒼老。女孩，你又低頭看了看手機，然後又嘆了一口氣。我也跟著嘆了一口氣。為什麼我們都那麼傻？為什麼我們非得當傻的那一方不可呢？或者其實，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也有人正在等我們，但我們卻在深夜的街頭品嘗細微的心酸感覺，並且輕易地放棄能夠擁抱幸福的機會。你的心酸感染了我，不過對你來說，我什麼都不是。女孩，是誰讓你如此失魂落魄？你的手機終於響起，在你接起電話的那一刻，我聽到你委屈的哭泣聲音。我開心地笑了，你看到嗎？然後我也流下了眼淚。鼻酸，流淚，以及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當然我並不是為你而哭，我是為自己而哭。看到你終於等到你想等的，我好像也等到我想等的。你站起來，掛上電話，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我轉身離去，在你的嘴角浮現笑容前，在你舉步離去前，我轉身離去。那個讓你失魂落魄的人，或許過個幾分鐘就會來到你身邊，但那已經是另外一個故事了。在結局即將呈現之前，我趕緊閉上眼睛離開。而女孩，你那失魂落魄的表情，我已經牢牢記住了。對我來說，那才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