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小說】再見藍天．及續

※前言：這篇是非常主觀性以戰爭為背景的小說。
　　　　再，這是平空想像的故事，若有不合理之處，請見諒。




【極短篇小說】再見藍天　　
　　
　　「答答答……」我被水聲吵醒，醒時發現身處於瓦礫中，淌著鮮血的衣裳是如此的真實，昔日的家成了斷垣殘壁，破碎的令人無法置信。

　　房外，是槍枝掃射，是人民哀號！身著卡其色制服的士兵，臉上盡是戲謔之色，把人命視之於糞土，瑟縮在牆角的婦孺，逕自低聲啜泣，為何這個世界那麼不公平？他們不懂，也無法再明瞭。

　　「砰！」一聲槍響響徹天際，少婦流著血，手中仍舊抱著緊緊依偎的孩子，那嬰兒似乎不再哭泣，小臉盡是平靜與祥和。

　　是的，那聲槍響打中的是孩子──才剛來到這個世界，轉瞬間卻遠離，依稀聽到的是她安撫的聲音，「或許這樣才是解脫。」

　　把死嬰棄置一旁，婦人纖弱的身子緩緩站起，她慢慢的走近，投入士兵的懷抱，那人眼底全是嘲諷，似乎也見怪不怪！

　　人，真是種貪生怕死的生物，為求生存而不擇手段，即使上一刻才痛喪兒女，下一刻便向弒兒的兇手臣服，只因為自己的生命還操縱他手，不得不屈服，是嗎？

　　好黑暗！戰爭的時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還存在著禮義廉恥？

　　士兵的碎吻落在婦人的項頸，「不！」他們似乎聽不見我的吶喊，仍重複著剛剛的激情。

　　女人身體微微一顫，眼角的餘光瞄到那孩子的屍體，她推開士兵，在旁挖出一個土坑，她把孩子放進去，漾起一抹溫柔的笑靨。

　　「砰！」又是一聲槍響，劃破寂靜的藍天，身體倒在孩子旁邊，她不懂為什麼？也沒命來懂。

　　士兵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少婦，嘴角牽起嗜血的微笑，她在他的眼中，只是娛樂的玩具！玩完就可以丟了。

　　這就是戰爭，軍隊盲目的殺人，人民恐懼的逃避，只為了當權者的利益。

　　遠方有一老嫗，髮蒼蒼眼盲盲，手搭在身旁黑髮人臉龐，那動作好輕柔，怕傷到懷中人絲毫，專注到有軍人在近處也沒發覺。

　　又會再見到一次嗎？如地獄般的人間悲劇，我不要…也不敢再想像。

　　跑到老婦身後，他們似乎沒察覺我的存在，我的手輕掃到那老人的白髮，這感覺好熟悉，即使身上沾滿血汙，我還是認的出來她是──母親。

　　母親親暱的抱著懷中已沒氣息的人兒，黑色的頭髮與血結成塊狀，曾經緋紅的臉蛋滿是劃傷，那黑髮的身影似曾相識，難道她是……
　
　　「孩子，妳一個人去了，會寂寞嗎？」低語，傳進了我的耳裡，不會吧！拜託，誰來告訴我這只是一場夢，醒了就會恢復原樣。

　　母親拿出了刀，捅進了自己的心窩，倏然倒落在黑髮女子身旁，這就像一幅血淋淋的畫，色彩絢爛但也是代表永別。
　
　　淚，沿著臉頰滴落，為什麼這一切都那麼真實？根本不像場幻夢。

　　連風的味道都溢滿血腥，連清澈的池水都沾滿鮮血，望著已無人煙的村子，軍隊雖離，帶去的不僅是全村人的命，也泯滅了自己的良善之心，值得嗎？

　　再見藍天！祈願你不長蒙黑暗。
　　再見家園！何時才能回到從前？
　

　　2006／08／24　於晨　　　　　　　　　　　　　　　　　　　　　　　






【極短篇小說】續文，永無止境
　　　　
　　　睜開了眼，我不禁失神，方才的血案在腦海中不斷竄過，好無力！

　　「這裡是？」感到身體被晃動，把我從痛苦中拉起，為什麼我會在這裡？身旁的人們又是誰？

　　他們笑了笑，並未答覆我半句。細看，每人臉上都帶著誠摯的瞳眸，與包容萬物的笑靨，是吧！他們都是無憂慮的，也沒有所謂的奸險狡詐。

　　從何而來？為何而來？似乎都不是那麼要緊，我喜歡這裡，不帶著一絲一毫的血污，連風都馨香四溢。

　　這裡沒有面目猙獰的士兵在人行道徘徊，沒有坦克與戰機，槍砲聲震耳欲聾；沒有斷垣殘壁，沒有痛苦哀鳴，僅有喜樂蔓延。

　　「考慮吧！進天堂抑或返煉獄。」那人手牽起旁人，那些笑的真切的人們。

　　那是個天使，聲音像歌詠般怡人，白色的羽翼如清風般舒爽，俊逸的臉龐沒帶感情，他背後又藏著什麼樣的過去？

　　天堂的門，不是我一直渴望的嗎？曾經午夜夢迴中，被人世的殘酷嚇醒，曾渴望獲得救贖，不是嗎？但到了決定時刻，我卻步了！

　　「那人類又將如何？」會繼續爭鬥、勾心鬥角，或是和樂、改變現狀？

　　「他們？別把事情想的那麼單純，人類的慾望永無止境，勾心鬥角只是實現慾望的一小部分。」

　　低下臉，羽睫微垂，上面沾著兩滴似水珠的淚，人類殘殺著彼此，僅為了自身的利益，可曾想到，連天使也在嘲笑。

　　「那年我去過人間……」他坐在不遠處的石亭，娓娓道出過去的記憶。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連自己都有些不清，只記得我來到人間時，真的好高興！人，跟天使本是同類，至少當時我是這麼認為的！

　　但他們，那群自私貪婪的人類，拿棍棒毆打我，還折下了我的羽翼，我才明白，這就是人類！

　　「這就是人類！自私自利，永無止境。」他重覆著，臉上帶著慘澹的微笑。

　　是嗎？原來這就是我們，隨著知識增加，連貪慾也提升了，我們卻沒有發現，等回神時已來不及。

　　「雖然沒辦法了解，但是你很痛苦，對吧！」手撫上那翼上的傷痕，但是關懷絕對不是天堂的特有物，只要願意，誰都可以做到。

　　「我會跟你走的，繼續看著人類的悲哀，或許就像你說的──永無止境。」

　　愚蠢的人類，請你仔細聆聽，請放棄一切不屬於你的，請別繼續萌起貪慾，用剩餘的良善，繼續為生命創造奇蹟。

　　曾經幻想過的門楣，現今出現在我眼前，這次我選擇不再卻步，和天使相倚走入天堂。

　　再見了，我的故鄉、我的朋友，或許等到你們發現世界的真意時，已經太晚了，但是我仍會在天堂之門等你，永無止境。


　　2006／08／27　於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