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說*樓采凝 - 爺兒的點心之三 - 三爺真狂傲 α
她真是太幸運了,老爺居然欽點她做點心,
只要點心做得道地,就有一千兩銀子的打賞耶!
她進秦府當小婢,不就是為了要掙錢來重振她家的鑣局嗎?
所以這一千兩銀子——她、要、定了!
慘的是,老爺居然指定三少爺和她一起做點心,
誰都知道三少爺每天都喝得不醉不歸,一點正事也不幹,
用膝蓋想也知道,他不但幫不了她的忙,還會成為最大一顆絆腳石!
不,她不輕易認輸,
為了讓他重新振作起來,幫助她做點心,她就聽聽他酒後的心聲吧!
沒想到他一喝醉便直喊著一個女人的名字,還說自己是殺人犯?!
看他眼中流露出痛楚,好像隱藏著什麼似的,
突然,她有些同情他了,直想探究他內心深處的秘密……
楔子
蘇州城秦家大戶,世世代代以“經營酒樓、開墾山林、掏洗金沙、掌理當舖”為業,儼然成為當地首富。
然秦老爺子秦懷佑辛苦了大半輩子,獨子、媳婦卻早亡,幸好留下了聰穎的四個孫子陪伴於側。但年過七十的他身子骨已大不如前,近半年幾乎是天天躺在床上休養,讓四位少爺憂心不已。
這陣子以來,一直食慾不振的他經常喃喃念著、想著幾道“家鄉點心”,雖然請來蘇州城所有大廚來府中料理,仍做不出秦懷佑想要的味道。當然,這並非廚師們的手藝不精,而是他們已有自成一派的調理風味,要揣摩老爺子心中的味道,著實不易。
於是秦老爺突發奇想,點了家中四名小婢,命她們從他的描述中做出他想要的口味,並由他的四個孫子各自負責一位,一個月後便要親自品嘗結果。
四名小婢當中,只要點心做得令他滿意,便獲得自由之身,此外再加贈千兩銀子;而負責該奴婢的少爺也將有三個月的長假,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完全不干涉。
為此,四位少爺也興致勃勃。
畢竟可以看見他老人家恢復精神,身體好轉,他們是再開心不過;而且一旦做出滿足爺爺口味的點心,就有三個月長假可放,可說是一舉兩得。
只是,四名小婢究竟誰的手藝可以得到秦老爺子的青睞?又是哪位公子可以偷得這近百天的空閒呢?
第一章
“非凱,你怎麼了?成天藉酒澆愁的,這樣對嗎?”大哥秦司禦將老三找進書房,“康蘭的死又不是你的錯,你這樣頹廢下去,她就會死而復生嗎?”他不由教訓。
“你不用管我,如果不是我答應帶她去騎馬,讓她發現難得一見的水晶花,她也不會為了要摘花而墜谷……”說到這裡,秦非凱已經說不下去了,“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因為喝了幾杯酒,他現在頭昏腦脹的,加上大哥又提及他最不想觸及的傷痛,讓他煩不勝煩。
“等等……好,就算是你的錯,你打算就這麼頹廢一輩子?”秦司傲當真是看不下去了。
“這是我的事,大哥,你就別管我了。”秦非凱睨了他一眼,踩著顛簸的腳步走向門口。
“最近秦淮商行的生意怎麼樣了?這時候金沙的產量應該不錯,你有帶人去勘察嗎?”秦司傲直接走過去拉住他。
“這事有其他人去做,根本不需要我親自去。”他冷哼。
“你還真是……那爺爺交代的事呢?”
“什麼事?”秦非凱一整天都在外頭晃盪,至今還沒聽到消息。
“爺爺要我們監督婢女做點心。”他將爺爺秦懷佑的願望說給他聽,“爺爺很想回味這四樣點心,如果點心做得好,就可以有三個月的自由。”
“哈……省省吧!我不需要什麼自由,我的心早已被罪惡感給縛綁,還要那三個月幹嘛?!”可笑的遊戲,他沒興趣奉陪,隨即便推開大哥,用力推門離開。
秦司傲搖搖頭,“這是爺爺的心願呀!難道你因為自己的事就可以不顧他老人家?”
而秦非凱離開大哥的書房後,便直接走到酒窖,打算搬出幾壇酒繼續狂飲,最好能醉死,便可一了百了。
從酒窖出來的時候,他肩上已摃著兩壇酒,這一幕正好被婢女何宛奴看見。由於她是剛到府的新婢女,並不認識三少爺,直以為自己遇到了偷兒!
尤其現在天色已暗,更令她膽顫心驚。
她慌張地從地上抓來一根木棍,警戒地一步步走近他,抖著嗓說:“你……你是誰?把肩上的東西放下……快放下。”
醉眼蒙 的秦非凱怔茫地望著她,忍不住撇開嘴角,“我是誰?我……我是殺人犯。”
“殺人犯!”她的眼珠子都快凸了出來,“你真的是殺人犯?”
“沒錯……我殺了人,是個大壞蛋,哈——”他瘋狂大笑著。
“你不要動,你不可以過來……”天,沒想到她才剛來秦府沒幾天,就遇上這種事?她該不該擒住他呢?
想她爹過去曾是鑣師,雖然家道中落、鑣局收了,但她多少也學了些防身術,沒必要怕他。
宛奴立即擺好架勢,緩緩走近他,“你最好束手就縛,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好看!”
“你這個矮冬瓜!”可笑的女人!他冷睨她一眼,“給我滾開,要不然我也一樣殺了你!”
他索性拿下右肩的那壇酒,就在她面前狂飲了起來。
何宛奴看得一愣,這個賊……不,這個殺人犯未免太狂妄,居然當著她的面將偷來的酒給喝了!
“我既然是秦府的婢女,就該為秦府賣命,不要以為我是女流之輩就看輕我!”趁他喝得盡興,宛奴高高舉起木棍,閉上眼用力的往他的腦袋敲去——
可是奇怪,木棍才揮到一半怎麼就頓住了?她先張開一只眼瞧……
咦?她的木棍怎麼在他手上?再張開一只眼,才發現他左手摃著酒壇,右手抓著木棍,而另一只讓他一口飲盡的空壇早被他拋得老遠!
“呃!”他還當著她的面打個嗝,“玩夠了沒?”
“你還真是無法無天!”深提口氣,宛奴直想從他手中搶回木棍,“你放開呀!有種就跟我到前面找管家。”
“找慶伯?”他乾笑幾聲。
“你認識慶伯?!”
“矮冬瓜,你最好別再煩我!區區婢女還敢惹本少爺,真把我惹毛了,說不定我當真把你給殺了!”他恐嚇道。
“那就來試試,我就算真被你殺了,也不會退縮。”她舉起拳頭,目光緊緊鎖著他的一舉一動。
今晚月兒十分明亮,她可以清楚的看見他那張臉,除了醉意和些微的狼狽外,她發現其實他長得很俊朗,他為什麼要殺人呢?
聞言,秦非凱轉過身,一步步走向她,在她面前半瞇起眸笑了,“康蘭,你是康蘭嗎?”
“呃!”誰是康蘭?
“康蘭,你為什麼要死,為什麼?”出其不意地,他猛地抱住她,口口聲聲喊著別人的名字!
宛奴身子緊繃著,愈想愈不對,急急想推開他,“你到底想幹嘛?不要亂來。”
“康蘭……”這時候的他真的醉了,全身一松,猛地壓在她身上!
“啊?怎麼說倒就倒?這下該怎麼辦?”
沒轍了,宛奴只好吃力摃著他,走了好一段路,終於看見一名小廝走來。
“宛奴,你在幹嘛?”她居然摃個男人?
“這個賊好重,還是個醉鬼呢!快幫我抓著他。”宛奴氣喘吁吁的說。
“賊?!”小廝瞪大眼,趕緊過去幫忙,近距離一瞧,不禁愕然喊道:“三少爺——”
“什麼?三少爺……”宛奴眸子圓瞠。
“你呀!纔來秦府沒幾天,自然沒見過三少爺,怎能將三少爺當賊呢?”他接過秦非凱,“我扶三少爺回房去,時間不早了,你也回房歇著吧!”
“哦……”宛奴直望著癱在他身上的男人,疑惑地想著他真的是三少爺?!那他又為何自稱是殺人犯?而他口中的康蘭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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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亮,秦非凱突地從噩夢中驚醒!
“老天!”他直揉著太陽穴,“我昨晚到底喝了多少?怎麼腦子像是裝了鐵塊,這麼沉?”
爬了起來,他走到後頭衝了下臉,才打算出門繼續醉生夢死,就瞧見服侍爺爺的老吳朝這兒走了來。
“三少爺早。”一見到秦非凱,老吳立刻上前說道:“老爺請你過去一趟。”
“爺爺找我?”他煩鬱地嘆口氣,“八成又要訓人了。”
老吳見他動也不動的,於是催促道:“老爺正等著你呢!”
“你知道我爺爺找我做什麼嗎?”秦非凱不耐地問。
“小的不太清楚,你去一趟便知道了。”
“欸!算了算了,我去就是。”他當然明白老吳是爺爺最忠心的手下,不僅是他,連他大哥、二哥都違背不了他的意思。
隨即他步向爺爺的“養生居”,才踏入房間,秦懷佑便皺起一對花白的眉,“一身酒味,你又喝酒了!”
“哪有,是昨天喝的。”
“昨天喝的酒,今天味道還這麼重,你都沒梳洗?”突地動了氣,秦懷佑猛地咳了好幾聲。
“我才想去梳洗,你就把我找來了。”秦非凱上前拍著他的背,扶他躺好。
“是嗎?那你現在是清醒的?”這小子什麼時候才能振作呀?
“是,十成十的清醒。”
秦懷佑點點頭,隨即喊道:“老吳……”
“老爺,我在。”老吳在門外應道。
“她來了嗎?”
“來了。”
“讓她進來。”秦懷佑老沉的嗓音說道。
“是。”老吳這才轉向身邊的宛奴,“老爺要你進去,要懂得規矩。”
“我知道。”靈燦燦的大眼睛朝檀木大門望了眼,這才怯怯的推開門。
當聽見內室傳來交談聲,她在外頭小聲說道:“老爺,我是宛奴。”
“進來。”
“是。”宛奴立即掀開布簾走進內室,當她看見秦非凱的剎那不由一驚,“你是殺——不,是三少爺!”
秦非凱瞇起眸,轉首看著她,“你是誰?”他壓根兒忘了昨晚發生的事。
“她是府裡新來的婢女,名叫宛奴。”秦懷佑轉向宛奴,“宛奴,你纔來沒幾天就見過三少爺了?”
“對,昨晚才見過。”擔心讓老爺生氣,她刻意隱瞞三少爺酗酒一事。
“那正好,就由你和三少爺搭配,兩人要合力做出我要的點心。”這句話著實讓宛奴聽得似懂非懂的。
“什麼?做點心?”
“沒錯。”秦懷佑解釋若做出的點心能達到他的要求,便可獲得一千兩銀子的獎勵時,宛奴更是瞠大眸子,說不出話來。
“為……為什麼是我?”在秦府她還算新人哪!
“沒有為什麼,我高興點誰就是誰了。”秦懷佑揚起虛弱的笑看著秦非凱,“你也該振作了,人都已經走了,就別再想了,現在該為還活著的爺爺做點事吧!”
“我沒有那個心思。”做點心?呵!他哪有心情做這無聊事!
可笑!
“你這小子!”聞言,秦懷佑又一次怒急攻心,“咳……你是不是……是不是想害我早點死?”
“老爺,別生氣、別生氣。”這突發的狀況嚇了宛奴一跳!
她立刻上前扶住秦懷佑,再拿起床邊的水餵他喝上幾口,好不容易他才止住咳嗽。
秦非凱雖擔心,但看爺爺咳嗽的情形緩和下來,便忍著沒上前,依舊擺出無情無緒、沒有感情的模樣。
他這樣的反應著實讓宛奴不悅,就算他是三少爺又如何?自己的爺爺病了,他是不是該表達應有的關心?
“老爺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做出點心,也會鼓勵三少爺的。”她連忙補充一句安慰的話。
“那就好,你們可以下去了。”
“是。”兩人一同退出房間後,宛奴蓄意不理會秦非凱,對他當真非常失望。
“等一下。”秦非凱喊住她。
宛奴停下腳步,垂首等著他吩咐。
“誰說我要讓你鼓勵來著?”他瞇起眸睨著她。
“不這麼說,難道要讓老爺擔心嗎?”她皺起一對柳眉,“三少爺,你為什麼要酗酒?”
“我酗……你怎麼知道?”他皺起濃眉。
“我——”想說什麼但又作罷,她只道:“沒事,如果三少爺知道我們要做什麼點心時,再告訴我吧!”
“站住。”不過是個婢女,怎麼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三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你會做點心?”幽魅的眸凝住她那雙小手,“瞧你這雙手細皮嫩肉的,壓根不像會操持家務。”
“我……”宛奴詫異他也會注意到這種小細節,儘管如此,她仍不肯示弱,“我當然會了。”
“我勸你最好回去跟我爺爺求情,要他放過你,去找別的婢女做點心,這樣會對你比較有利。”他凝眸望了她一眼後,便快速離開。
“什麼嘛!”宛奴不解地望著他的背影,“三少爺到底有什麼心事?看他眉宇間那道皺痕明明就是愁緒呀!”
好像……像極了娘去世後那些年,她從爹臉上看到的痕跡。
光是這麼想,她的心就不自覺的纏繞在他身上,直想解開他心中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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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向帳房預支一些薪俸,宛奴趁休息時間到市集買了些補藥與水果,接著來到“連心胡同”那排矮房其中一戶人家。
才入門,她便笑說:“爹,宛奴來看你了。”
“宛奴,你回來了!”在後面的菜園種菜的何乙峰一聽見女兒的聲音,立刻擦擦手來到前面。
“爹,您又去忙了,別忘了你的身子才剛好些。”她將買來的東西放在桌上,“宛奴為您洗顆桃子,再把這補藥燉上。”
“你怎麼有銀子買這些東西?”何乙峰詫異地問道。
“是我向秦府預支的,爹,女兒不會做壞事。”她笑著將一顆甜桃放在他手中,“吃吧!”
何乙峰望著女兒,對她還真是百般虧欠,自從妻子去世後,他意志消沉了好一陣子,又遇到生意上的對手使出不光明的手段,使得他原本經營的鑣局生意一落千丈,最後不得不將鑣局收了。然收掉之後,他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拖累了他唯一的寶貝女兒。
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現在為了照顧他這個無用的爹,還得去為人奴僕,要他怎不心疼?
以顫抖的手拿起桃子,他咬了口,“好甜。”
“甜吧!現在我挑果子很有一套喔!”這可是秦府灶房的張大娘教她的。
“苦了你了。”他望著她在灶邊忙碌的身影。
“爹別這麼說,我一點都不覺得苦。”她轉首望著父親,“爹,秦府的老爺指派我做點心,如果點心做得讓老爺滿意,就有一千兩銀子了!到時候我們的鑣局就可以重振旗鼓了。”
“一千兩銀子?這麼多!”
“對,所以我一定要努力才行。”她坐在矮凳上扇著裝著補藥的小陶壺,“所以爹,你一定要趕緊把身子養好。”
“你這丫頭,這麼說讓我不說好都不行了。”何乙峰欣慰的笑了,“這麼熱,還是讓我來吧!”
“不熱不熱,都快入秋了,已經有點涼了。”她哪會不知道爹是怕她熱著了?不過現在的宛奴已不是過去的千金小姐,她努力的想要掙足銀子來重振家中的鑣局。
父女倆就這麼兩兩相望,宛奴看著爹開心吃著桃子,儘管真的有點熱,但她心底卻是快活的。
將補藥熬好後,宛奴將湯藥倒進碗裡,“爹,記得要喝湯藥,我還得去市集買些東西,得先走了。”
“你快去忙吧!既然為人家做事就要盡心。”何乙峰雖不舍,但他從小便教導她要謹守本分。
“好的,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事就讓隔壁的阿伯去秦府找我。”
“會的,快走吧!”
在父親的催促下,宛奴離開了家門,直接到市集採購一些食材,打算帶回秦府向張大娘討教廚藝。
將食材買好後,她正要返回秦府,卻在途中聽見一間酒肆裡傳出很大的咆哮聲。
“你們以為我付不出酒錢嗎?”
“不……不是的,是秦府大少爺吩咐過不準給你酒喝。”掌櫃的也很為難呀!
“呵!我大哥他憑什麼這麼做!”他就是為了避開大哥的叨念,才故意不去他經營的秦寶酒樓喝酒,沒想到大哥居然做到這地步!
“其實這也不完全是秦大少爺的意思,他只是依秦老爺的命令行事。”酒肆掌櫃趕緊澄清。
“呿!不喝就不喝,我到隔壁鎮上喝不就行了?”無奈又氣憤地說完後,秦非凱立即步出店門。
才跨出大門,就見宛奴站在他面前,直勾勾望著他。
睇了她一眼,他不語的要前往鄰鎮。
宛奴提著菜籃,困難的跟在他身後,“三少爺,跟我回去吧!”
“跟你回去?做點心嗎?”他冷嗤一聲,“無聊!”
“怎麼會無聊,那是老爺子的心願,況且如果點心合了他的胃口,你就有三個月的長假,到時你愛怎麼喝就怎麼喝,沒有人會管你;免得像現在這樣,大家都在背地裡說三少爺的秦淮商行會是秦府第一個倒掉的產業。”雖然她是新人,可對秦府的事也聽聞不少。
“什麼?”他擰起眉直瞪著她,“你不怕我立刻遣你出府?”
“如果點心過了關,我會馬上離開。”咧開嘴角,她笑得可甜哩!
“你——”瞇起眸冷笑兩聲,秦非凱來到她面前,“那你自個兒好好努力吧!一千兩銀子等著你,一切就交給你了。”
離開前他還拍拍她的肩,似乎真有意把所有責任讓她一肩摃。
“你賴皮!”她在他背後大聲說道,見他依舊不理睬她,她深吸口氣又問:“誰是康蘭?”
終於,他停下腳步,回頭冷冷的瞪著她,“你說什麼?”
“我想請問三少爺,誰是康蘭?她死了嗎?”依稀記得那晚,他直抱著她,喊著「康蘭別死”……她不可能聽錯的。
“你給我閉嘴。”他衝向她,抓住她的衣襟,宛奴嚇了跳,手一松菜籃掉落,好巧不巧地砸在秦非凱的腳背上。
他的俊臉驀然皺起,緊握拳頭高高舉起,差一點便控制不住地朝她打去!
不過他提醒自己,她是女人……一個瘦得像是風一吹就會倒的矮冬瓜,再怎麼生氣他還是得忍。
宛奴嚇得摀著臉蹲了下來……緊閉眼睛等了老半天,但該落在身上的拳頭並未落下,她這才緩緩抬頭望著那個黑著張臉俯看自己的男人。
“你起來。”他沉聲說道。
“是。”
宛奴聽話的站起,這時候秦非凱壓抑滿腔怒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老爺說過的……”見他臉色倏然沉下,她才乖乖的說:“何宛奴。”
“明知我想揍你,為什麼不趕緊跑,也不求饒?”這丫頭居然抱著頭打算任他打是嗎?
“誰要你是三少爺,我本來就該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否則我可是鑣師之女,該害怕的是你才對!”她噘唇道。
“鑣師之女!呵!你開什麼玩笑?”他們秦府哪時候竟來了個如此大言不慚的婢女?
“我才沒開玩笑,如果真要打架,我不一定會輸你。三少爺,請跟我回去吧!酒又辛又辣,喝多了傷身,為什麼要喝呢?”
看來她不但大言不慚,還少根筋呀!
“呵!你這個婢女倒有趣,我正好缺個酒伴,不如你就陪我去喝兩杯。”他猛力抓住她的手,直往秦寶酒樓走去,打算他們若不拿酒出來,他就要讓他們好看!
“你要拉我去哪兒?我不要——”她急急想抽回手。
“爽快點,別拖拖拉拉。”
“不要——”
宛奴的喊叫聲完全影響不了他,當她被帶進秦寶酒樓時,只聽得秦非凱吆喝一聲,將掌櫃喊了來,“給我拿兩壇花釀過來。”
“三少爺,大少爺說——”
“不拿是不?信不信我會拆了秦寶酒樓?!”秦非凱怒吼。
“欸!”掌櫃看看其他客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為了不讓大家看他們秦府的笑話,只好退讓了,“是的,三少爺。”
待酒送上,秦非凱立即為自己和宛奴各倒了杯酒,“我們幹吧!”
“我不喝。”她瞪著桌上的酒。
“我要你喝!”他命令。“不喝的話,我就把你趕出秦府!”他口出威脅,還將酒杯直抵著她的唇。
宛奴緊抿雙唇,就是不張開,任他怎麼脅迫都沒用。
“你的脾氣還真拗——算了,不喝拉倒。”他索性一個人喝起酒來。
“三少爺,今天再讓你放縱一次,下回再讓我看見你酗酒,我會把酒給砸了。我先告知,之後這麼做就不算冒犯了。”不知為何,宛奴一點也不怕他,一心只想幫助他改掉酗酒的習慣,她實在看不慣他自甘墮落的行為呀!
“你開什麼玩笑?”
他壓根不將她的話當真,還恣意的吃著小菜、喝著酒,直到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宛奴又一次沒轍地摃著他離開,走在大街上,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
她不由在心裡嘆口氣……欸!明明只是進秦府當婢女,為什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第二章
宛奴將秦非凱送回南沁苑之後,隨即轉往灶房找張大娘。
之前採買的食材因為方才的突發狀況而全都毀了,無法請張大娘親自示範給她看,如今她只能用問的了。
“張大娘,我從沒做過點心,能不能告訴我做點心的方法?我想照著試做。”宛奴請求道。她從小就不曾進過灶房,更別說做菜,尤其點心這玩意兒對她而言更是困難。
“你沒做過點心?”張大娘不可置信的眸光瞟向她。這年頭婢女都這麼好命的嗎?
“呃……是呀!”宛奴慚愧的垂下頭。
“好吧!我就告訴你兩樣點心的做法,你會寫字吧?”張大娘說道。
“我會寫字。”宛奴笑著點點頭。
“去拿紙筆和墨,我念給你聽。”
“是的。”
宛奴迅速的找來紙筆和墨硯,仔細聽著張大娘的話,詳細的寫下。
寫好之後,她開心地將紙條藏在襟內,直向張大娘道謝。
臨別時,張大娘突然問:“三少爺近來好嗎?”
想起他,宛奴便搖搖頭,“都快成酒鬼了。”
“欸~~這也不能怪他,心愛的女人因為自己而死,有誰能受得了?”張大娘搖搖頭,然後坐下揀起青菜。
“那個女人是不是叫康蘭?”她順口問道。
“咦?你怎麼知道?”
“張大娘,這麼說康蘭姑娘真是被三少爺害死的?難怪我第一次見到三少爺時,他直嚷著自己是殺人犯。”宛奴一對眸子好奇地眨呀眨的,讓張大娘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是,那是三少爺自責的話呀!事實上是三少爺帶康蘭姑娘上山,結果康蘭姑娘看見一朵非常罕見的花兒,開心的爬上山壁去摘,卻一個不留意摔下崖……”說到這裡,張大娘不忘提醒她,“這可是我偷偷告訴你的,你千萬別告訴三少爺是我說的。”
“你放心,我不會說的,我這就去做點心。”
宛奴離開後,心底不禁想著:康蘭姑娘的死又不能怪三少爺,他何必這麼自責呢?不過由此可見他是多麼愛那位康蘭姑娘了!
那她該怎麼做才能幫助他重新振作起來?
再這麼醉生夢死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來到南沁苑,她遲疑著該不該進去,聽說老爺已吩咐下去,四位少爺可以在私自的院落蓋灶房以方便做點心。
或許老爺也明白三少爺不會管這檔事兒,因此已命人到南沁苑蓋好灶房。秦府的灶房得打理府邸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膳食,不可能空出來讓她用,如今她也只好到南沁苑來了。
“是誰?在門外鬼鬼祟祟的。”
管理南沁苑的下人見她直在外頭探頭探腦,立刻走過來。
“我是婢女宛奴,是……想用苑裡的灶房做點心。”她不知該怎麼說明自己的來意。
“做點心?”對方立即揚起了眉,“我聽說了,你就是和三少爺配合的婢女?”
“是的。”
“進來吧!昨兒個灶房才蓋好,往右走到底就是了。”
“謝謝。”宛奴笑著道謝。
“對了,我叫林根,有什麼需要都可以來找我。”林根覺得宛奴不但長得漂亮又可人,而依三少爺目前的情況,可以預料她一定會很辛苦,因而想儘量幫幫她。
“好的,林根哥,我如果有需要一定會告訴你。”宛奴隨即走向灶房。
直到灶房裡,這一瞧才驚歎裡頭當真應有盡有,這麼看來她明兒個就可以直接上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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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宛奴起了個大早,先到市集採買做點心的材料,接著便回南沁苑做點心,想要讓張大娘先嘗嘗看。
回來遇上林根,她立即笑問:“林根哥,三少爺呢?”
“應該還在睡吧!”
“什麼時辰了還在睡!”難道他真要將老爺的囑咐丟在腦後嗎?“他的寢居在哪兒?”
“你要做什麼?”林根不解地問。
“我要去請他起床。”當初她已經說好,以後不會再讓他為所欲為,就算會惹毛三少爺也在所不惜。
“你別莽撞呀!”
“我會好聲好氣的勸三少爺,快告訴我吧!”
林根見她這麼堅持,只好說了,“沿著那條石子路直走,過了第一道拱門右邊有間氣派的大屋子,那兒就是三少爺的寢居了。”
“我知道了,謝謝林根哥。”宛奴朝他點點頭後,便往他指點的方向走。
果真轉過拱門就看見那幢大屋子!
她站在屋外好一會兒,才要敲門,就見房門打開,秦非凱就站在她面前。
“三少爺 ”宛奴趕緊朝他曲膝行禮。
“是你!你怎麼來了?”該不會他還在夢中吧?
“今兒個起要開始做點心了,我特地過來請三少爺。”宛奴甜甜笑著。
“做點心?”怎麼又來了!
“沒錯,三少爺請這邊走。”纖纖小手往灶房的方向一指,可秦非凱一點意願都沒有。
他臉上的表情斂下,邁開長腿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三少爺!”她追了過去,展開雙臂攔住他,“我們南沁苑的灶房是在那兒,不是往這裡走。”
“我們南沁苑?!”他揚高音調。
“嗯。”她微顫地點點頭,難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什麼時候我的南沁苑也變成你的了?”這個婢女還真煩,愛管閒事也就算了,竟然還想佔他便宜!
“好好,算我說錯了,走嘛!”她僵住的臉蛋軟化,嘴角拉開一道弧。
“到底要去哪兒?”
“南沁苑的新灶房。”
“南沁苑什麼時候多了個 ”他眸子一瞠,隨即問道:“在哪兒?”
“往這裡走。”宛奴開心的踩著小碎步將他帶到灶房,“瞧,雖然不是很大,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呢!”
“拆掉。”他回她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樣!
“什麼?”
“我說拆掉。”秦非凱轉身大喊,“林根……林根你過來!”
林根聞聲立即跑來,看見宛奴一臉驚慌,就不知她鬧出什麼事來,“三少爺有何吩咐?”
“是誰自作主張蓋的?將它給拆了!”一雙炯利的眸子直瞪著林根。
“這……這是老爺的吩咐。”天呀!光瞧三少爺的眼睛,他的雙腿就像打擺子似的抖個不停。
“又是爺爺!”揉揉眉心,秦非凱隨即抬頭,“還是給我拆!若我爺爺怪罪下來,一切由我來擔。”
“呃,是……”林根只好領命退下。
交代過後,秦非凱直接朝苑外走去,宛奴轉過身看著他的背影,小拳頭緊緊握著,最後忍不住揚聲道:“你要怎麼擔?”
秦非凱頓住腳步,回頭瞪著她。
“以為消極過日子就對得起康蘭姑娘嗎?”她終於憋不住的對他說起教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折返到她面前。
“自責了這麼久,可以停止了吧?”她睨著他,“你認為她希望你變成這樣嗎?”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臉色一沉,顯然他正在忍耐。
“你自己心底有數。”
“我的事你根本不清楚,少在那裡裝懂了,認清自己的身分吧!”秦非凱瞇起一對狹眸。
“我或許不清楚,但我只希望三少爺能過像人過的日子,不要沉溺在懊悔裡。”她也只能儘量勸說,至於這個狂傲又死腦筋的男人聽不聽得進去就不得而知了。
“無聊。”丟下這句,他又繼續走。
“又要去喝酒嗎?”她追上前。
“你到底想做什麼?”他不耐的猛轉過身。
“我們來賭一把好不好?”就算是放手一搏吧!她著實不忍見他繼續這麼下去。
也不知怎地,從張大娘那裡聽了他的故事後,又見他如此自虐,她的心竟隱隱泛疼!
“沒興趣。”
“就賭一把,賭法由你決定。”她補了這句話,倒是讓他產生興趣。
“哦?那賭注呢?”秦非凱瞇起眸。
“如果你輸了就要振作起來好好的做事、完成老爺的心願,當然拆灶房的事也得作罷。”她微微一笑。
“如果你輸了?”
“我輸了……就不會再煩你,隨便你想怎麼樣。”她豁出去了。
“你還真固執。”秦非凱盯著她好一會兒才說:“行,就照你的意思,那我們就去比酒吧!看誰先倒下就是輸了。”
勾起嘴角,他得意不已的將她往外頭拉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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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街上的一間酒店,宛奴眨著眼睛,好奇地看著裡頭的人。
為什麼大家一見是秦非凱,都用一種既不屑又同情的眼光看他,是認為他已無藥可救了嗎?
宛奴知道,其實三少爺很清楚大夥對他抱著什麼樣的想法,可他卻一點也不在意,整個人已是頹廢到極點。
看來,現在唯一能救他的只剩自己了。誰教她如此的不忍心……
不忍心?!這三個字一閃進腦海,宛奴就突地愣住。
她為何不忍?是因為和這些人一樣,對他是同情憐憫嗎?不……絕對不是,因為除了不忍之外,她還會為他心痛……
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她並不了解,也沒空去了解,當務之急是得先贏了這次的賭注才行。
又是兩大壇酒搬上桌,宛奴光看就覺得胃在翻攪。
“喝吧!”
奸佞的笑容浮現秦非凱的臉上,然後將兩人面前的大碗公狠狠的倒滿。
“真要喝?”她皺眉看著那個大碗公。
“是你提議的,賭注也是你說的,我不過指定賭法,怎麼?又有意見了?”他索性拿起大碗,“我先幹了這一碗。”
宛奴張大眸子看著他將碗裡的酒喝得一滴不剩,只得也端起麵前的碗公,閉上眼一口氣飲盡!
灌下肚後,她還呵了口氣。
秦非凱瞪大眸子,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很好,那表示我們搭檔是對的,而且還勢均力敵呢!”接著又喝下一碗。
宛奴瞇起眸,看來她不卯起勁是不行的,“誰要跟你為敵?”
站起來,她奮力將酒壇拎起,也將自己的碗公倒滿,不甘示弱的仰首咕嚕嚕的一口口喝下。
這一幕再次讓他震驚,“你這是幹嘛?賭命嗎?”
“對,就當我賭命好了,反正我只是名婢女,這條命一點也不值錢。”
他不也是為了一個女人做著不要命的事嗎?
秦非凱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振振有詞的模樣,看來一點醉意都沒有,“沒想到你的酒量真好。”
“別廢話,快點喝。”她知道自己的能耐,於是又倒了一碗,先他一步喝下,“我已經是第三碗 !”
眼睜睜看著她像沒事人般的又倒了一碗,一滴不留的喝進嘴裡,秦非凱已是目瞪口呆了!
想他已是微微暈眩了,但是她卻依舊清醒,還會對他笑、對他說大道理,這下他真是陰溝裡翻船了。
連喝十碗後,她發現他仍動也不動地望著他,不禁露出一抹絕美的笑容,襯著雙腮的桃紅,真是迷人極了!
“你不喝?認輸了?”她連聲音都微帶醉情挑逗。
秦非凱望著,竟然有片刻的失神,隨即將手中的大碗公一擱,“算了,我認輸,你要我怎麼做?”
“當然是之前所說的條件,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喔!”她又笑了,只是那笑似乎愈來愈不自然。
“行,就依你。”他閉眼一嘆,跟著站起付了酒錢便往外走,“回去吧!”
走了幾步,秦非凱聽見身後發出“咚”的巨大聲響,回頭一看,看見宛奴已經倒地不起!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酒量很好嗎?
秦非凱立即過去扶起她,“餵……你不是酒國英雌嗎?怎麼會這樣?”
“嘔 ”宛奴突然摀住嘴,虛弱地推開他,搖搖晃晃的跑到外頭狂吐起來。
沒錯,她酒量不小,也挺會喝,但是只能維持半個時辰,也就是她的體質特殊,半個時辰內無論喝多少酒都不受影響,不過半個時辰一過,所有的不適感便會一湧而上!
看著這樣的她,秦非凱撫額一嘆,知道自己受騙了,而且被騙得很慘。
更糟的是,宛奴吐完居然就倒在門檻上睡著了,這下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無奈之餘,秦非凱只能背著她回府,下人們見了無不詫異。
他們已經好久沒看見三少爺“清醒”的回府了!而他身上居然還背著一個醉死的小婢女!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秦非凱不知道該將宛奴送去哪兒,只好將她背回南沁苑。
當林根瞧見時,立刻上前關切地問道:“三少爺,宛奴怎麼了?”
“喝醉了。”他在心裡嘆口氣,實在拿她沒轍。
“醉了?”林根詫異低呼,以為自己聽錯了。
“該送她去哪兒?”
林根趕緊說道:“三少爺,把她交給我吧!我送她回下人房。”
秦非凱正要將這個小麻煩交給林根,可看見他的手撐在她腋下時,立即又將她摃回來,“不用了,南沁苑這麼大,你去準備一間房間給她。”
“什麼?把她留在這裡會被說閒話……”
“快去!”秦非凱吼著。
“呃!是的,三少爺。”瞧三少爺拉下臉,林根哪敢說不呀!只好趕緊去準備了。
在房間準備好之前,秦非凱先將她摃回自己的寢居。
將她放在床上,他看著她眉宇間的堅持與固執,不就和康蘭如出一轍嗎?
當時,他直要康蘭別爬上山壁,可她偏要,不待他追上她,她就已經
想到這裡,他的眸子重重閉上,輕嘆了口氣,“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做不可?知不知道我已無心了呀!”
“爹……”
他才要走出房間,就聽見她喃喃囈語著,“我一定會重振鑣局……一定……絕不讓你失望……”
“鑣局?”搖搖頭,秦非凱步出房間,走著走著不禁又想起宛奴所做的每件事,和她生氣勃勃的樣子,沒發覺自己的嘴角輕輕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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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痛……
宛奴揉著額坐起,當看見房內陌生的擺設,嚇得瞬間完全清醒了!
這裡是哪兒?並不是她睡的房間呀!好大……大得有點離譜,該不會她還在作夢吧?
慌慌張張下,她找著門,卻不慎撞到桌角,疼得她差點哭出來!
“門到底在哪兒?”她咬著唇說。
“門在這兒。”大門口突然傳來秦非凱的聲音。
她望了過去,“三……三少爺,我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是 ”
不等她的問題問出口,他先回答了,“這是我的房間,你倒是睡得挺沉的嘛!”
“三少爺的房間!”她瞪大眼。
“怎麼了?”
“我怎麼可以睡在這兒?我得離開了……”看看自己的衣裳仍完好的穿在身上,她不由鬆口氣,可到了門口卻被他擋住。
“你忘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瞧她一臉霞紅,慌張的只想逃跑,昨天挑釁他的膽子到哪兒去了?
“我……我的頭好疼,我不記得了,對不起……”她閉上眼,一邊說一邊努力的回想。
“忘了我們的賭局?”他挑起眉。
“賭局?!”水亮的眸子微瞠,長長的羽睫輕揚了兩下,跟著長長的逸出一聲,“哦……”
她呆滯的反應讓秦非凱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天,我還真服了你!”
“我記起來了!三少爺認輸了,這麼說我贏 ?”興奮的心情讓她雀躍得不得了,“那你不拆灶房了是嗎?”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不拆就是。”反正南沁苑大得很,多個灶房並無影響。
“那你要認真工作、做點心了?”這個才是重點。
“這以後再說。”他避重就輕的回答。
“不可以,做點心的期限是一個月,再這樣耗下去,時間所剩無幾了。”宛奴的小臉有著錯愕,原來他並沒有完全清醒過來,還迷失在不該有的悔恨中。
那她到底該怎麼做呢?
“不要得寸進尺,我答應你不拆灶房已是很大的讓步,要做點心你自己做吧!”他伸了個懶腰,直往內室走去。
“三少爺……”她在外面喊著。
“嗯?”
“你真的不管秦淮商行了嗎?”看他一副又要去睡的模樣,她忍不住叫住他。
“對。”他沒好氣地撂下這句,腳步不停的往裡走。
“做人不能這樣。”不死心的宛奴努力不懈地勸著,“我爹常說,人生不如意之事十常八九,得勇敢面對。”
發現裡頭沒聲音,她繼續說道:“我爹還說,人一忙就會忘了很多事,你不如忙一點吧!”也不管他有沒有聽見,她叨叨絮絮的又說:“不然可以轉移目標培養一些興趣,像是……畫畫、書法,或是 ”
“矮冬瓜,你到底有完沒完?”秦非凱掀開門簾走出內室,皺著兩道劍眉冷睇著她,“我怎麼不知道你居然這麼 唆,話這麼多!”
“所謂良藥苦口、忠言逆耳,我知道你心底不舒服。”面對三少爺的嘲諷,宛奴一點也不以為意。
“對,我非常不舒服,你是不是可以離開了?”秦非凱還真有點後悔,為什麼要把她帶回來。
“是,我這就回去。”看三少爺這樣的反應,似乎不管她怎麼說都沒用了,還是先離開,免得惹毛他。
至於以後,她再好好想想辦法,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她一定可以想到對策的。
只不過,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麼多事,好像看他深陷在康蘭姑娘意外過世的縛鎖中,她便會跟著他難過傷心,直希望他能重新站起,為自己好好過日子。
第三章
買了點心的材料回來。
宛奴拿出紙,依著上頭的做法一步一步做。
張大娘所教的第一道點心是“鳳凰圓果餡餅”,所謂的鳳凰就是雞肉,圓果便是蘋果,做法雖簡單,但是火候的控制卻很重要,否則會影響肉質。
宛奴試了幾遍,發現肉質不是太軟就是太硬,她雙手托著腮,瞪著滿桌子失敗的肉,不由感到挫敗。
“如果三少爺在該有多好,至少可以給我一點意見,不用讓我一個人在這兒孤立無援的。”她抿緊唇,難過地自言自語著。
叩叩
突聞門板輕叩聲,宛奴以為是三少爺想通願意來幫忙了!她立即奔過去將門打開,“三少 ”
“是我。”林根笑著將身邊的大娘拉到面前,“這是我姨娘,或許她可以幫幫你。”知道宛奴的苦惱,他特地請了姨娘過來。
其實他當初見到宛奴,便對她心儀不已,又見三少爺如此消沉,完全無視於她的勸慰,他更是不忍,於是請來在客棧幹活的姨娘過來幫她。
聞言,宛奴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你可以喊我裘姨,林根去求我,我就過來了。”裘姨慈藹地說。
“說真的,我很需要幫忙,但不知道這樣好嗎?”她找人來幫忙,會不會壞了老爺的規矩。
“怎會不好,我聽說張大娘就幫著在灶房做事的漓兒,而大少爺對這事又非常積極,哪像你完全得靠自己,還傷心的跑去喝酒。”想起咋晚她醉成那副德行,他就覺得她好可憐。
說起喝酒,她就一臉羞赧,“那就謝謝你了。”
“放心,我已經安排我姨娘暫時住在這裡,這件事也知會過三少爺了。”否則他也不敢自作主張。
“知會過就好,謝謝你,林根哥。”宛奴點點頭。
“那我還有事,姨娘你就留下幫宛奴吧!”
“你放心吧!”裘姨向他保證,直見他離開後,她問著宛奴,“到目前為止,你有遇到什麼困難的地方嗎?”
“困難?!每一步都是困難。”
她抓著裘姨的手,來到桌旁,“請你幫我看看這些肉到底哪兒出錯了,不管怎麼做都好難吃呀!”
裘姨一瞧,不禁笑笑,“這肉呀!不能這麼做,要先拍松,還要再加些配料,除了火候,還需注意很多地方。”說時,她察覺到宛奴的雙手非常嫩白,一點兒都不像是做丫頭的人。
就不知道她是為何淪落到秦府做婢女?
“真的嗎?那我試試看,裘姨你得教我喔!”
宛奴在她的指示下重新做了一次,這次果真有很大的差別,“嗯……好吃很多耶!連我自己都難以相信。”
“這就是老爺指定的點心嗎?”
“不是……是灶房的張大娘要我先做給她嘗嘗,聽說點心名單已公布下來,可是三少爺到現在還提不起勁兒,欸!”宛奴直惱著該怎麼做才好。
“三少爺的事已在整個蘇州城傳開了,這種事也只能靠他自己想通,不過有機會你也可以勸勸他。”裘姨說起秦非凱,也只有搖頭的份。
看她的表情,宛奴對自己的能力就更沒信心了。
不知她的勸說三少爺究竟能聽進幾分?
而如今,他又在哪兒?又在喝酒了?還是在想念著康蘭?
這樣的男人為何會讓她的一顆心隱隱作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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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凱一如往常的在深夜時分才返回府邸。
然不同的是,以往他是踩著蹣跚的腳步回來,可今天他想醉卻醉不了,因為每每望著酒壇子,他便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何宛奴那個小婢女。
想著她的叨念,想著她的勸說,讓他只要拿起酒就產生罪惡感!
該死的!一回寢居,他便倒頭躺下,深幽的眸子張得大大的。
有多久了?他不曾在晚上這麼清醒過?
居然發現醒著是這麼無聊,漫漫長夜,又如何熬得過去?
呿!早知道就狠狠的喝它幾壇酒,現在不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睡覺了?
突然,有陣風從旁掠過……他記得門窗全關上了,怎麼可能還會有風呢?
猛起身,他回頭一看,竟瞧見一道黑影!
“誰?”他沉著嗓。
等了半晌卻沒人應聲,到底是誰三更半夜潛入他的房間?
“你再不出來,我就要過去了。”警告之後,秦非凱徐徐站了起來。
那道黑影突然飄了過來,站在他面前約十步之遙,秦非凱立即捻亮油燈,在微弱的燈光下看見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
“你是人是鬼?”他眼一瞇。
“非……凱……”女鬼居然真的出聲了。
“你到底是誰?”秦非凱瞇起了眸。
“我是……康……蘭……”女鬼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雙手平舉,在火光的照耀下散發出恐怖的氛圍。
“康蘭!”這怎麼可能,他瞪大眼直望著她,然而緊握的拳頭顯示他已有幾分相信。
“不要……不要再這麼過日子,不要喝酒……你要振作……答應我……你要振作……”一道晚風從窗口拂進,撩起她一綹髮絲,映出她粉色的側顏。
“你真是康蘭?那抬頭看看我,快看看我,我想知道你過得好嗎?”秦非凱慢慢朝她走去,因為激動,嗓音不自覺的嘶啞了。
“我們現在已在不同的地方,你不能見我……我必須離開了……”她一步步往後退,“記得,我想看到以前的秦非凱……”
“你別走,康蘭……你……”
他的目光突然瞟到她的裙擺,看見她一雙著花鞋的小腳!
鬼不是都用飄的嗎?
發現這女鬼可疑極了,秦非凱立即朝她撲了過去,抓住她的雙臂,“如果是康蘭,就讓我看看你。”
掀起她的發,近距離一瞧 當他看見那張不是康蘭而是何宛奴的臉孔時,一股氣直竄胸口,就快逼瘋了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咬牙切齒地僵著臉。
“我……我希望你能忘了她。”宛奴好害怕,可是她不想退縮,如果三少爺真要處罰他,她也認了。
“你憑什麼要我忘了她?”
“憑……憑我是你的搭檔……”天,為什麼她的聲音抖成這樣?
“搭檔!”他冷笑,“你不過是名婢女,以為我爺爺要你我做一份點心,你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了?”
“我不敢,我只是想替康蘭姑娘傳達她的想法。”水燦的大眼勇敢地與他對視,“我相信康蘭姑娘一定也不希望看你這樣。”說時,她眼底掠過一絲憂慮。
“你!”望著她那雙美麗的臉和憂愁的眼,他竟然無法說出狠話。
“我可以自己做點心,就算你不幫我也沒關係,但你得去商行做你該做的事。”只要他能振作,點心的事她可以靠自己就好。
“我怎麼做跟你無關吧?”
“是無關,可我不希望你這樣。”他這樣會讓她很難過、心傷,她不懂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這個了。
“這麼晚了還跑到我房裡裝神弄鬼,小婢女,你知不知道這麼做真的非常可疑?”他撇撇嘴角,勾起她的下顎,盯著她那對大眼睛。
真該死的,明明是該氣她、罰她,但為何一面對她那雙楚楚可憐又帶著水氣的陣子時,他想說的話又全忘了。
“我一點兒都不可疑。”她的語氣和眼神都很堅定,“我只是想幫三少爺走出陰霾。”
“你知道我心愛的女人死了,是吧?”她似乎清楚知道這件事,他也沒必要隱瞞。
宛奴點點頭,“我知道。”
“好吧!那你就代替她。”
“代替?”她不解地皺起眉,“這種事要怎麼代替?”
他猛地將她拉起,刻意嚇唬她,“做我的女人很簡單,只要我想聊天的時候陪陪我、我想喝酒的時候陪陪我,甚至得跟我一塊兒睡覺!”
“啊!”聽他這麼說,她當真開始緊張了,“別這樣,我不行。”
“不行?那就少來煩我,走開。”他猛地放開她。
宛奴怯怯的站了起來,往外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著他,最後流著淚奔出他的寢居。
秦非凱揉揉眉心,“當真會被這丫頭給逼瘋,居然扮鬼來騙我?呵!這種事全天下大概也只有她做得出來。”
才打算回床上躺著,卻瞧見地上有張她剛剛掉落的東西,拾起一看,是個藥帖子,上頭的藥材可都不便宜。
她病了嗎?
躺在床榻上,他雙手枕在腦後,但一閉上眼腦中全是她剛剛扮女鬼時所說的話,如果真是康蘭,康蘭也肯定不希望他這麼過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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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做好的“鳳凰圓果餡餅”裝籃,宛奴正想將它拿去給張大娘嘗嘗,才走出灶房卻瞧見三少爺站在門外。
“三少爺,一大早你站在這裡做什麼?”想起昨晚的事,宛奴難堪的抬不起頭來。
三少爺說得對,再怎麼她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分,大半夜的跑去男人的寢居惡作劇。雖然她完全沒有惡作劇的意思,可是外人看了就是這麼回事。
“我來用早膳的。”他說著便走了進來。
“這兒沒什麼好吃的,為何不去膳堂用?”宛奴不解地問。
“我不想去膳堂用,只想在這裡隨便吃吃,快去準備。”找了張椅子,秦非凱就這麼坐了下來。
“可是……這裡啥都沒呀!”她買來的食材只是為了做點心用。
“那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他的眼睛還真利!
“要拿給張大娘試吃的點心。”
“我試吃就行了。”
“什麼?”她有點為難地說:“因為之前都做失敗,好不容易才做成這一份,你能不能去膳堂用?”
“在你眼裡我竟然不比一個廚娘重要?好吧!不給吃就算了,我回房繼續睡覺。”他懶洋洋的站起。
宛奴急急叫住他,“不要走,就讓你吃,我等下再去買材料重做一份沒關係。”
“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他撇嘴笑問。
“因為我不希望三少爺成天只知道喝酒睡覺。”她噘著小嘴,毫不隱瞞地說出心底的話。
秦非凱瞇起眸望了她一眼,見她將東西拿出來。他扯著抹笑,“看樣子似乎還不錯,我就嘗嘗看了。”
見他將僅有的一個餡餅放進嘴裡,宛奴偏著腦袋瞧著他的表情,就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等了好一會兒,他終於開口了,“既然你這麼害怕我沒事就喝酒的話,今後我的三餐就讓你打點了。”
“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瞇起眸又問了遍,“三少爺,你說什麼?”
“你到底有沒有專心聽我說話?這樣還想當我的搭檔嗎?”從椅上站起,秦非凱曲指敲敲她的額頭,“下次聽我說話時把心帶上。”
“痛!”宛奴揉揉額頭,見他就這麼走出去,連忙追上,“你要去哪兒?”
“出去。”丟下這話,他便走出灶房。
想說什麼,又想起昨晚發生那件尷尬的事,只好作罷,看著桌上的空盤,連一點渣渣都不剩,莫非真是這麼好吃?
看著看著,她不禁笑了,至少他將它吃個精光,對她而言也是種鼓勵呀!
將碗盤清洗乾淨後,想想已沒有食材,宛奴只好提起竹籃再去了趟市集,就在路上,她聽聞路人交談著
“聽說秦淮商行最近金沙的開採量很差,再這樣下去會不會真的倒了?”一名老婆婆說。
“我想這是遲早的事,聽說秦府三少爺已經很久沒去秦淮商行了,看是沒望了。”另一位大嬸道。
“欸~~秦府家大業大,倒一家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哪像我們小老百姓一天不幹活就沒得吃。”老婆婆嘮叨著。
“沒錯,還是過咱們的日子吧!”
宛奴在一旁暗地聽著,直見她們離開後,終於忍不住轉了方向,打算先前往秦淮商行看看。
儘管她什麼忙都幫不上,但仍想去看看狀況。
來到秦淮商行外,正在門外徘徊時,就見一位姑娘笑咪咪的走了進去。
看門的下人見了,只說了句:“康姑娘你來了。”
康姑娘!
康蘭不是已經死了,這位康姑娘又是誰?
就在宛奴疑惑的同時,又見兩個人走出來,其中一名就是剛才的康姑娘,另一名竟是 三少爺!
他怎麼會來商行?難道他決心振作了?
宛奴開心的想走向他,卻見那位康姑娘衝進他懷裡,緊緊抱著他
“非凱哥,我真的很開心,你終於可以面對一切,忘了我姊。”康蘭的妹妹康欣貼著他的胸口說。
“我並不是忘了她,而是將她藏在心靈深處,將對她的思念轉化成做事的動力。”
這些還不是那個 哩八唆的小婢女告訴她的。
“我知道,你怎可能忘了我姊,只要你將對她的愛轉移到我身上就行了。”康欣一直很喜歡他,無奈過去他心底只有姊姊,倘若現在他願意多看看他,就是她最大的滿足了。
“康欣,你要我說幾次,我 ”
秦非凱正要解釋,卻見帳房走了出來,“三少爺,你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你要過目嗎?”
他點點頭,“好,我這就進去。”
見他轉身走進裡頭,康欣隨即跟了進去,這時宛奴突覺失落地垂下臉,緩緩往市集的方向走去。
何宛奴,你到底怎麼了?怎麼腳步會這麼沉重?心頭會這麼悶?三少爺重回商行不是挺好,這也是你一直希望的不是嗎?
至於點心,還是靠你自己吧!相信你一定可辦到的。
來到市集她又挑了相同的食材,接著去藥舖打算抓些藥燉藥湯給爹喝,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向放在身上的藥帖!
她記得昨兒個梳洗後她就放在衣裳裡,今兒個怎麼不見了?
沒辦法,只好等明兒個休息,她再回家帶爹去給大夫把把脈,要大夫再開一次藥帖子了。
第四章
將點心的材料買好後,宛奴立即回到南沁苑的灶房。
“裘姨,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客棧沒事嗎?”宛奴一見她來了,立即將菜籃提過去。
“今兒個我休息,所以就早點過來了。”
“可你昨天不是直念著好久沒回老家看看,今天休息就趕緊回去嘛!”裘姨可是無條件幫她忙,她又怎能拖著人家?
“我怕你今天需要幫忙。”
“我今天只要照裘姨教的再做一份就行了。”宛奴笑著整理食材,“我一個人應付得來。”
“還要做一份?是那位張大娘不滿意嗎?”
“不是……是三少爺一早跑來說餓了,就把它吃光了。”將雞肉洗淨,她不禁一嘆,問題是到現在她還不知道老爺囑咐的點心是什麼?
直接去問老爺嗎?
不行,這麼一來老爺肯定會遷怒三少爺。欸……好煩喔!
“三少爺還真是個怪人。”裘姨搖搖頭。
“他不是怪人,可能是想間接考驗我的廚藝吧!”宛奴為他說話,“他今天已經去商行了,不再是以前那個消沉的三少爺了。”
“瞧你,才說他一句,你就替他解釋個不停?”裘姨望著她那張瞬紅的小臉,“宛奴,該不會你……喜歡上三少爺了?”
“啊?”被裘姨這一問,宛奴猛地一傻。
“雖然我才剛到沒多久,但每每見你提及三少爺,除了生氣他的不爭氣之外,似乎還藏著濃濃的關心,我是過來人,別瞞我了。”裘姨見她這副傻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沒有,我才沒有,我……”宛奴直想辯解,可找不到理由。
“別跟我解釋,你對自己的心解釋吧!”裘姨洗了洗手,“既然沒事,那我就回家一趟 !”
“哦……好……”怔怔的宛奴彷似尚未從她剛剛的話回神。
眼看裘姨離開後,宛奴拚命搖著腦袋,告訴自己:不可能,不可能……這絕不可能的。
接下來,她將所有的注意力全擺在做點心上,直到秦非凱來到她身邊,她才發現原來身邊一直有人盯著。
“三少爺!”她眨了眨眼,意外地瞧著他。望著他那倜儻的俊容,不禁又想起裘姨說她喜歡他的事兒。
天,她幹嘛還胡思亂想呀!
三少爺會來找她,大概又是要來斥責她,“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他蜷起嘴角笑了笑,“你沒做錯什麼,我只是拿這個給你。”他從衣襟內拿出一張紙遞在她面前。
她疑惑地打開一開,“杏仁麥芽糕……這是什麼?”
“我們要做的點心。”他瞇起狹眸望著她,“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嗎?”
“啊!你的意思是……這是老爺指定的點心?”她意外地瞠大雙目。
“真是,還問呀!”他戲譫一笑。
“謝……謝謝三少爺……”她開心地拿著那張紙,在小小的灶房裡繞著圈圈,“我終於知道我們要做什麼點心了!”
秦非凱靠在桌旁,看著她這般雀躍開心的模樣,就因為知道了要做什麼點心?她還真容易滿足呀!
“我餓了。”他這話喚醒了她。
“餓了?”宛奴轉身看著他。
“早上我說過,從今以後你得打理我的三餐,現在已是正午,我是回來吃午膳的。”他說的非常理昕當然。
午……午膳!
她看看這些食材,“這些東西能做的點心就跟你早上吃的一樣,這樣好不好,我晚上再做,你先去 ”
當看見他那盯著她瞧的執意面孔時,宛奴的聲音已變得愈來愈小,“呃……那好吧!我試試看能不能做別的東西。”
“這才對。”他索性坐下來等。
宛奴打開木櫃,終於看見一些麵條,還有裘姨昨兒個帶來的茶油,於是想起娘生前最愛煮的茶油蛋面。
下了面後,又敲了顆蛋,在面快熟時淋上一些茶油……
回頭偷瞧三少爺一眼,想到他為了吃她做的膳食,特地從商行趕回來,心頭便滑過一絲甜沁,嘴角也輕輕勾起。
“已經好了。”她將面放在他面前,“只是簡單的麵食,如果不合三少爺的胃口,三少爺還是去 ”
“你能不能少說些話?”就不知道哪天她若少了張嘴,該怎麼活下去?
“不說就不說嘛!”
她鼓著腮,索性回到灶前繼續做點心,腦子裡卻直轉著「杏仁麥芽糕”又是什麼玩意兒?該怎麼做呢?
“你這碗面放了鹽嗎?”他突然問道。
“鹽!”她眼珠子輕轉了下,“好像放了。”
“好像?”秦非凱將筷子用力一擱,無奈地說道:“你聽我說話時不專心,為我做膳食的時候同樣這麼不專心嗎?”
“我……我很專心,可我本來就不太會做膳食,你是知道的。”她被罵得好難受,“為什麼現在要這麼說我?”
“你不會做?那你過去是幹嘛的?千金大小姐?”看看整個府裡,也只有她敢這麼對他說話、敢對他說教,還敢跟他打賭。
“我 ”雖然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卻是爹娘呵護在手心的寶貝。然而這話她並沒說出來,只道:“我會努力學習的。”
說完,她就將面碗給拿走,準備倒掉。
“餵 我只是說沒加鹽,你撒點兒鹽不就行了?”她居然打算倒掉?
“再加鹽煮過,面會糊掉,你何不去膳堂吃,要不然留在商行吃也行,就為了罵我才跑來的是嗎?”宛奴委屈地垂首落了淚。
“你知道我去商行?”他眉一蹙。
她一愣,過了會兒才說:“見三少爺又回到商行我真的很開心,以後你只要專心經營商行就行了,我還聽說最近商行的掏金量減少了。”
“嘖嘖,真難得,你倒是對我和商行的事情知道不少?”聽她這麼說,秦非凱倒是挺意外的。
“我……我只是去市集時不經意聽見的。”她不能讓三少爺知道她有多關心他,那只會讓他取笑而已。
尤其明白現在已有另一位康姑娘可以代替康蘭,她的心思就更不能表達出來,或許放在心底會比較好。
“你怎麼了?”他發現她今兒個似乎有意和他保持距離。
宛奴微笑地搖搖頭,“沒事,三少爺,你不是餓了?快去膳堂吃吧!太晚去就沒東西吃了。”
“那你呢?”
“我這裡有些窩窩頭與乾糧,將就點吃就行了。”現在她的身分是婢女,只要能填飽肚子,不在意吃什麼。
“窩窩頭?”天,那不是硬得發幹的饅頭!
“對,怎麼了?”宛奴回頭看了看他,不解地問道:“你沒看過窩窩頭呀?以為我藏了什麼好吃的嗎?”
“哼!別以為我一直都是吃山珍海味。”當年他們秦家也有過苦日子,吃窩窩頭、喝地瓜粥是常有的事兒。
“你真吃過?”宛奴好訝異。
“我們走。”他拉住她的手。
“去哪兒?這些食材得放櫃子裡,否則會被老鼠啃光的。”她的話終於讓他放開她。
“快收,我等你。”秦非凱靠在門邊,笑望著她怔忡的模樣。
“你真的好奇怪,我收就是了。”宛奴壓根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又要帶她去哪兒?
將食材收好,秦非凱便帶她走出秦府,來到蘇州城最大的食街,走進一家看似不起眼,裡頭卻高朋滿座的小店。
“這裡是?”
“蘇州城麥芽糕做得最好的店家。”
此話一出,就見宛奴張大眸子,笑開了嘴,“三少爺!你……你是特意帶我來品嘗,好從中發現奧妙處?”
“你要怎麼想都行,最重要的是……我餓了。”秦非凱撇嘴笑笑,坐進角落那張唯一的一張空桌,“小二,來幾盤小菜,一盤饅頭和一碗麥芽糕。”
小二手腳極快,半晌就將東西送上。
“你嘗嘗看。”他先將麥芽糕遞給她。
“好。”宛奴微笑地拿起調羹吃了一口,“嗯……真好吃,麥芽不黏不膩,可裡頭沒有杏仁。”
“我爺爺很喜歡吃這家麥芽糕,幾年前他曾帶我來這吃過,依稀記得他說過雖然這裡做的很好吃,但是還差了一味,就是杏仁,只是那味杏仁有何特殊就不得而知了。”秦非凱將當時秦懷佑曾說過的話告訴她。
“三少爺,謝謝你,謝謝你願意幫我。”因為如此,宛奴的內心微漾絲絲說不出的暖意。
儘管無法示愛,但能得到他的關心,已經夠了。
真的,這樣就夠了……
“這麼做也是幫我自己啊!我突然想要有三個月的時間到處走走。”他勾魅起一絲笑影。
“那也得等你將商行整頓好啊!”宛奴笑笑地拍拍胸脯道:“你儘管去忙商行的事,點心的事交給我就行了。”
“哦?真的靠你就成了?”他被她的表情動作給逗笑了,隨即傾身向前,謎樣的眼神直盯著她柔美的笑靨。
“我……我會……會繼續努力……”被他這麼瞧著,宛奴臉頰驀地發熱。
“你怎麼了?我發覺你似乎不太敢直視我?”他一向心思敏銳。
“我哪……哪有。”她轉開臉。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按住她的手。
感受他撫碰她手背的觸感,她的心又沒用的起了輕顫,下一刻連忙抽回手,整個人坐立難安。
天,她怎麼了?難道她真的如裘姨所說喜歡上他了?她一直不敢去深究對他的感覺,就因為這樣,她不敢看他,就怕他俊魅的身影會深深刻進她心底。
“我……我沒事,三少爺你怎麼了?”她偷瞄他一眼,立即抽回視線,還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哪!
“好,算我多心,你就抬頭好好的看著我,別那麼害怕,好像我是個壞主子似的。”這小婢女想與他玩遊戲嗎?
“不是……”她慌張的趕緊低頭,舀了匙麥芽糕放進嘴裡,“哇!雖然涼了些,但還是很可口。”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他語氣加重。
“三少爺,你剛回商行,該多花點時間在上頭,就別理我了。”她胡亂的將桌上的東西給吃光,“謝謝三少爺,我吃飽了,該回去幹活兒了。”
“何宛奴!”她就這麼愛跟他唱反調嗎?
他要她往東,她就偏愛往西!
“還有什麼事?”她愣愣地回頭。
“我們一起走。”放下一錠銀子,他便與她一塊兒離開食店。
“三少爺,我想去買杏仁,咱們就各走各的吧!”愈來愈確定自己喜歡上三少爺,她更無法面對他。
“我跟你一道去。”在秦非凱的堅持下,兩人一同往市集走去。
這一路上宛奴刻意走在他後頭,可是他卻放慢腳步等著她,讓她足以感受到他對下人毫無架勢,雖然偶爾性子傲了點,但當真是個不錯的主子呀!
突然,她想起爹,家裡的藥似乎快沒了,她得趁現在帶爹去把脈拿藥才好,於是她拉拉他的衣角說:“三少爺,我突然想起有件事還沒做,想跟你請半天假。”
“什麼事?”
“反正就是有事嘛!我先走了。”恭敬的行個禮後,她轉身就跑。
“餵……這個女人……以為我真的很閒呀?”秦非凱眉頭倏然蹙起,卻納悶著她慌慌張張到底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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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何姑娘居然跟秦家三少爺走在一塊兒?”
矮小的男人一雙細長的眼直勾勾的看著走在大街上的宛奴。
“我聽說她現在在秦府當婢女。”吳霸天擰起眉,“堂堂一位鑣局大小姐,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這也是你害的呀!”矮小的男人小小聲地插了話。
“你說什麼?”吳霸天回頭睨了他一眼。
“是……小的說錯話了。”他突然指著前面,“瞧,何姑娘跑開了,看來她對秦家三少爺也沒興趣。”
“什麼叫‘也’?”這傢伙愈來愈欠揍!
“是,小的不該胡言亂語。”他趕緊垂下腦袋。
“人叫來了沒?”對於宛奴,吳霸天早就看上眼了,當初會對付他們何家的“峰南鑣局”,主要的目的也是為了她。
可偏偏何乙峰不買他的帳,寧可讓自家鑣局倒了,也不肯將女兒下嫁給他,想他現在肯定後悔極了。
“叫來了。”
矮小男人往後面比了比,“都在巷後待命呢!”
“告訴他們,去把何宛奴給我抓回來,還有如果發現何乙峰現在的藏身處也立刻向我回報。”吳霸天瞇起眸道。
“是。”
矮小男人轉身欲走,吳霸天又喊住他,“大發,別忘了交代他們,抓到那丫頭時千千萬萬不要傷了她。”
“是的,小的會囑咐他們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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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宛奴來到連心胡同,一進入家門卻不見爹,繞到後頭,才發現爹正在運氣練身。
“爹……”怕打擾到他,宛奴小小聲地喊道。
“宛奴,你來了!”何乙峰見了她,立即收了氣,看看她那張臉似乎比上次憔悴些,“你最近很累?”
“還好啦!只是剛開始,比較不適應。”都怪她以前閒逸的日子過久了,加上娘早逝,沒有人帶著她做家務,現在才會疲於應付。
“為了做點心的事?”
“是呀!爹,宛奴是不是很笨?這些姑娘家本該會的事,我卻做不來。”她苦澀一笑。
“怎麼會呢?在我眼裡,你是最乖巧的女兒了。”
“乖巧也沒用,武功學不精、家事也不會做,這下可就糟了。”非但如此,以她現在的處境連要爭取所愛都沒辦法。
一想到這兒,她的小臉便露出抹落寞與一絲絲失意。
“怎麼了?瞧你一臉心事?”自個兒的寶貝女兒,何乙峰怎會瞧不出來?
“沒……”她笑笑的搖頭,“對了爹,我來找你是想帶你去給大夫再把一次脈,藥或許可以換輕一點的。”
“爹已經好了,不用再吃藥了。”何乙峰拍拍胸脯,“瞧,爹現在已經可以運氣自行療養了。”
“真的可以嗎?還是不要輕忽吧!”這陣子她每每抓藥過來,爹的身體才有這般起色,“不然,再吃個幾帖如何?”
見她如此有心,何乙峰怎好拒絕呢?他只好點點頭說道:“行,那我們再去抓幾帖藥就好,順便問問大夫,這樣行了吧?”
“這才對,那我們走吧!”
得到爹的允諾,宛奴也安了心,於是扶著爹走出家門。
才踏出家門,便讓幾個長相兇惡的男子擋住。
“你們是?”何乙峰將宛奴拉到身後。
“吳大爺派我們過來請何姑娘去虎威鑣局一趟。”其中一個大塊頭開口說道。
“吳霸天!”宛奴瞇起眸,“他到底有啥事?怎麼知道我們住這兒?”
“我們不但知道你們父女倆住在這裡,還知道你在秦府工作呢!”他忽而大笑,“就算你們再躲藏,也逃不過我們吳大爺的手掌心。”
“太過分了!”何乙峰冷冷的喝道:“當年是我處於喪妻的悲慟中,才讓他有機可乘,可但現在不會了。”
“這麼說,你打算怎麼做?”
“我們要重振鑣局!”宛奴不甘示弱說道。
“哈……何必這麼辛苦呢?只要你嫁給我們吳大爺,包管你過著吃香喝辣的日子。”那男人逼近宛奴,“跟我走。”
“我不要 ”宛奴知道爹的病體剛好,於是自行擺出架勢,打算以一敵眾。
“呵!你這丫頭還真有意思。”
對方壓根不把她放在眼裡,於是毫無戒心的上前拉住她的手,反倒被她一出手給傷了鼻樑,頓時血流如注!
“好啊!你這臭丫頭。”那人氣黑了臉,使了個眼色,幾人便一起衝向她。
何乙峰怎能眼睜睜看女兒受欺負,立刻上前阻擋,怎奈病體初愈的他幾拳過後就體力不支!
眼看對方直朝爹攻去,卻不朝她出手,何宛奴慌得擋在爹面前,“你們帶我走吧!放過我爹。”
“這個病鬼!看了就晦氣,把這小姑娘帶走。”大塊頭吆喝了聲,其他人便上前架住宛奴。
“別……別帶走我的宛奴,別……”何乙峰撫著胸正想追上,卻見一個瀟灑貴公子,手搖著紙扇,笑意盎然朝他們走了過來。
宛奴呆若木雞般地瞧著眼前的男人……天,他怎麼會來?又怎麼知道她在這兒?
對方瞇眼看了會兒,揚高聲調,“秦三少?”
“你認得我?這麼說你是本地人了,我要你放了她。”秦非凱笑著走向他們。
“這事不幹你的事,我們也不想與你們秦府作對……來人,我們走。”他執意要將宛奴帶走。
“我說放了她!”秦非凱嗓音一沉,“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聾了?”
“秦三少,如果你再逼迫我,就休怪我不客氣了。”他們怎可能放了吳大爺一心想得到的女人呢?
“三少爺,不用管我,你真的不用管我。”宛奴現在只擔心他為她受傷。
秦非凱撇嘴笑笑,轉瞬間便變了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化身形與招式,不過須臾已一個個制伏他們。
不僅是宛奴,就連何乙峰都對他的身手贊嘆不已!
直見他們夾著尾巴落荒而逃,何乙峰立即上前恭敬地說:“你是宛奴的主子,還救了我們,真讓我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咳……咳……”
“你受傷了?”秦非凱上前問道。
“我爹之前病了好久,剛剛還跟他們打鬥了會兒,天!”宛奴立即愁了張臉。
“這就是你爹的藥方吧!這銀子拿去抓藥。”他將上次撿到的藥帖子還給她,順便還給了她一錠銀子。
“原來在你那兒!”
“那天晚上你掉在我房裡。”這是事實,但聽在一旁的何乙峰耳裡卻誤會了。
“什麼?在他房裡……你們?”他指著宛奴。
“爹,別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雖然很感謝三少爺救了她和爹,可是他這樣亂說話,害她都不知怎麼解釋了。
秦非凱低頭一笑,難得的幫腔道:“的確不是你所想的那樣,那晚她只是為了裝扮某種東西給我看,所以才進我房裡。”
“啊!”何乙峰可是愈聽愈迷糊了。
“爹,真的沒事兒啦!”她慌張的不知該怎麼解釋。
“對了,讓你爹一個人住在這裡似乎已經不安全了。”秦非凱心想剛剛那班人一定會再回來。
“我也知道,可是……”以她現在的能力,哪可能說換住處就換?
“沒關係宛奴,別為爹擔心,你只要好好照顧自己就行了。”何乙峰輕咳兩聲,又對秦非凱說:“我想先進屋歇著,秦公子要不要進來坐坐?”
“不了,你休息吧!”
“爹,我扶你。”宛奴趕緊上前扶他進屋,還回頭望了秦非凱一眼。
說真的,他剛剛說的是對的,讓爹留在這裡很危險,不過如今……一無所有的她又能為爹做些什麼呢?
欸~~真惱人呀!
第五章
“你真是鑣師之女?”在去抓藥的路上,秦非凱問著宛奴,之前他還以為她在說笑呢!
“不像?”她看看自己,“我可一點兒也不柔弱。”
“呵!”還說不柔弱,瞧那腰簡直像是一折就斷。
“三少爺,你這是在取笑我嗎?”宛奴垂下小臉,“有時候我很氣我自己,什麼事都做不好,想要什麼都求不到。”
“你想要什麼?”他瞇起眸子探究著她。
“我想要……”幽幽的眼神望著他,宛奴好想告訴他,她好想要他,但這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就別吞吞吐吐了。”女人說話都得這樣嗎?
“我想要……想要重振鑣局。”第一心願不能說,她只好說出第二心願,也是長久以來的願望。
“這就是你那麼想要做點心的原因了?”如果有一千兩銀子,倒是對她有許多助益。
“對,所以我一定要成功。”宛奴抬頭對他笑笑,當一面對他那對炯炯有神的帶笑目光時,心口隨之一凝。“呃……謝謝三少爺剛剛解救我們,剩下的我自己去辦就成了,秦淮商行就在那兒,你快過去吧!”
宛奴正要離開,就見他抓住她的手腕,“你爹的藥我派人替你抓,你先跟我去個地方。”
“要去哪兒?”她不解地問,“可是我還要熬……”
“這些我都會派人去做。”
她愈是想躲他,他就愈不想讓她離開,於是先將她帶往秦淮商行,吩咐下人抓藥、煎藥後,便騎著他的快駒帶著她轉向金川河下游。
“三少爺,你要帶我去哪兒?”瞧自己現正坐在馬背上,被他圍擁在身前,那份溫暖讓她感到暈陶陶的。
“你不是說了,金沙掏量不足,我這就去看看。”他低頭看了她一眼,接著便用力甩動韁繩往前行。
約莫半個時辰後,終於抵達秦府所屬的金川河下游。
原本坐在一旁懶懶散散的工人們,在乍見三少爺到來時,立即站了起來,大夥驚慌互覷,一時間不知該做何反應。
“三……三少爺,你怎麼來了?”大夥站直身子,必恭必敬地問道。
“我不能來嗎?”秦非凱看著他們閒散的模樣,還有一旁的酒瓶、小菜,不禁蜷起嘴角,“你們該不會是在學我吧?”
“小的不敢,只是……只是有點擔心,做不下任何事。”一位年長的工人說。
“擔心?”秦非凱眉一挑。
“對,的確很擔心,再這麼下去秦淮商行就會倒了,一想起這個,大夥就提不起勁兒做事。”
“你們只要好好做,我保證秦淮商行絕不會倒。”他們會這麼想也是因他而起,所以秦非凱並不怪他們。
“真的?三少爺說的是真的?”大家都圍攏上來,原本的喪氣都轉為振奮。
宛奴見了,也笑著鼓勵道:“放心吧!三少爺已不是之前那個只知道酗酒的人,他一定會讓秦淮商行回覆以往的興盛。”
此話一出,她立即引來大家探究的目光,“姑娘你是……”
他們之所以震驚,是想這蘇州城幾乎無人敢用這種語氣形容三少爺,雖然他們心底也是這麼想的,可誰敢這麼說出口?
“我……我是秦府的婢女。”宛奴不懂他們為什麼要用這麼驚愕的眼神望著她。
“婢女!”眾人更是詫異地互視了眼,又看向三少爺,既然三少爺什麼都不說,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有什麼不對?”宛奴傻氣地看著他們。
秦非凱扯唇一笑,自然清楚大家為何會有這種反應,“好了,大家多多努力,我們走了。”
“是的,三少爺。”聽了三少爺這麼交代之後,大家都決定重新振作、打起精神,況且現在正是金沙量較多的時候,得更加努力才是。
秦非凱與宛奴離開後,雙雙上馬返回蘇州,而坐在前面的宛奴仍不解地問道:“三少爺,為什麼我說是秦府的婢女,大家會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因為你膽子忒大。”抿緊唇,笑看她柔媚的表情,隨即伸長手臂緊扣住她纖細的柳腰。
宛奴倒抽了口氣,低首看著他圈著自己腰際的大手,身子竟不聽使喚地發起抖,“三……三少爺……”
“嗯?”他佯裝沒聽見,單手駕馭馬兒。
“你……你的手……”這樣是不對的。
“我的手怎麼?只是摟著我想摟的女人而已。”他將她捆得更緊。
宛奴身子微微繃緊,偷偷閉上眼,感受被他緊鎖在懷裡的溫暖,即便這是如此的短暫。
突然馬背一陣輕彈,震醒了她,她猛地張開眼,發現自己居然沉溺在被他擁抱的溫暖中,立即抓住他的手想扳開。
“除非我願意,你是扳不開的。”他更用力的扣住她的腰,還將下巴抵在她肩上,親吻她的鬢髮……
“三少爺……你不能這樣。”她的頸子不自然地一縮。
“我是你的主子,想怎樣就怎樣,你不是要我別被康蘭的影子所影響?可不想她我內心就會空虛,還是那句老話,由你替代她吧!”秦非凱的熱唇輕輕在她的耳畔吐息。
秦非凱不過想逗逗她,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渾身僵得像石頭一樣,難不成她討厭他?
“這怎麼可以?”她深吸了口氣,直搖著腦袋,眼眶微潤地說:“我只是個奴婢,怎能代替那位你一直放在心上的康蘭姑娘?”
“你哭了?”他半瞇起眸。
這個小婢女不但全身緊繃,還因為他的撫觸和擁抱而落淚,難道對於他的肌膚之親真的感到嚴重屈辱嗎?
這個想法讓秦非凱心底隱隱泛起怒焰,扣在她腰間的大手也因而更狂猛有力,還當真快折斷了她!
“三少爺,放開我,你扣得我好疼。”她蹙緊眉頭。
“疼你也得忍耐,別再讓我不開心。”他都為她改變了那麼多,她居然還想躲他。
“你怎麼了?”宛奴不明白三少爺怎麼突然這麼生氣。
“你為什麼一直避著我?”他的語氣發沉。
“三少爺,我怎麼可能避著你?只是……只是這種事絕對不要再發生了。”她垂下小臉。
“你是指什麼事?”秦非凱愈聽愈不舒服。
“剛剛你……你……”這種事,該怎麼說呢?
“我怎麼?”他眉心微斂,突地拉住韁繩,“是這樣嗎?”
馬兒停下,秦非凱倏然垂下臉,堵住她的小嘴,深深吻著……
宛奴的呼吸赫然一窒,全身血液流得好快,在這寧靜時刻,仿佛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瞬間,“不可以”三個字閃進腦裡,宛奴心慌的推開他,微微喘息地說:“三少爺,你……你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行?”這個吻算是個教訓吧!
“因為……”她該怎麼說。
“因為你根本看不起我,對不對?”他勾起嘴角嗤笑,“因為我最狼狽、最不堪的模樣全被你給看見了。”
“為什麼這麼說?”她完全不知道他會這麼想。
“不該問我為什麼會這麼想,而是你們都是這麼想,認為我沒救了、我只是個敗家子,連工人們都這麼想,所以連工都不上了!”他的口氣含著憤懣。
“我絕對沒這麼想!”她急急辯解。
“算了,旁人就算會這麼想,還會做做表面功夫應付我,但是你卻連應付一下都不願。”猛一甩鞭,馬匹立即朝前直奔。
宛奴閉上眼,被這種似電掣般的速度嚇得全身僵住,上身俯在馬背上,好怕會被這樣的勁風給吹下馬。
秦非凱瞧她即便害怕也不肯抱住自己的固執模樣,一股悶氣更是強烈的在胸口翻騰,不知不覺中更加快速度。
“害怕就抱著我呀!”他半瞇著眸提醒她。
“不……我不怕。”
天,才抬起臉,迎面而來的就是陣陣狂風,說不怕真是騙人的,可是害怕又能怎麼辦呢?難道要她真的轉身抱住他嗎?
他溫暖的胸膛、寬闊的肩膀是她嚮往又奢求的依靠,如果他不是秦府三少爺、不是有其他姑娘在愛戀著他,她一定會不計一切的撲進他懷裡。
可是……她還有好多事沒做,要照顧爹的身體、要重振鑣局……沉重的擔子壓在肩上,像這樣的她又怎配得上他?
直到秦府大門外,他終於停下馬,沉著嗓說:“下去吧!”
宛奴跳下馬背,仰首望著坐在馬背上的他,“三少爺……”
“什麼都別說了。”他喝了聲,立即轉向馬廄而去。
“天,怎麼會這樣?”宛奴站在原地,喃喃自語著,望著他漠然的背影,她頓時覺得鼻根好酸。
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她這麼做不也很難過心痛?為何就沒人了解?
在回灶房的一路上,她不禁一一問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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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宛奴又到那家賣麥芽糕的小店買了碗回去研究。
在裘姨的幫忙下,已可以調製出相仿的味道,問題是只要加入杏仁果或杏仁片,味道就全走了樣!
欸~~該怎麼做是好?
“宛奴,三少爺當真都不管點心的事嗎?就靠你一人,真的太辛苦了。”裘姨下工後趕了來,看見的還是她一個人的身影。
“不會啦!他得忙商行的事,來了也不過是給我壓力。”她一直這樣安慰自己,再說也是她告訴他,他可以專心於商行,做點心就交給她了。
“儘管如此,也該來瞧瞧吧!”裘姨直覺不對。
“別這樣,三少爺其實人很好。”
“是呀!喜歡上了,對方什麼都是最好的。”
裘姨的話讓宛奴會心一笑,沒錯,她是真的喜歡上三少爺了,但這不過是場沒有結果的愛戀罷了。
就算沒有康蘭,還有康蘭的妹妹;至於她,不過是秦府的一名奴婢,和他的身分如同雲泥之別,倘若這次做點心成功,離開秦府之後,她將有許多事得做,兩人也將漸行漸遠。
“裘姨,就算喜歡,我也不會奢望,只要他幸福就好。”她甜甜笑著。
“傻丫頭!”裘姨睨了她一眼,隨即搖搖頭。
“欸!這道點心看似容易,可做來真難,我得再去多買些杏仁備用了。”宛奴嘆了口氣。
“別嘆氣,有時候看開點兒反而能領悟出什麼。”
“我也希望如此呀!”她甜膩一笑。
“對了,我要去市集買點東西,杏仁讓我去買好了,這些菜你拿到屋外曬一下,你不是說想學做菜,以後我可以每天教你一些。”裘姨解開身上的布圍裙。
“謝謝你,裘姨。”當初想學是因為三少爺直說要她打理他的三餐,可這陣子他沒再來過灶房,她就不知是為誰而學了。
算了,就當磨練自己的廚藝,以後她也可以做飯給爹吃呀!
將裘姨囑咐的青菜拿到外頭曬,可是這兒背陽,得拿到另一頭才有充足的陽光。
正當她來到園子,低頭將菜葉一片片鋪好時,林根走了過來,“在晒乾菜?”
“對。”她甜甜笑著。
“怎麼這麼多?”
“裘姨說了,這多曬也會壞呀!”她抬起頭臉對他一笑。
“那我幫你。”林根也跟著蹲下來幫她。“點心做得怎麼樣了?”他關心地問。
“嗯……還差臨門一腳。”雖這麼說,可是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需要我幫忙的話儘管說,別客氣。”
“放心,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宛奴望著他笑得很自然。
這時候,已好些天沒踏進南沁苑的秦非凱,來到灶房時所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他蹙起眉,靜默的站在樹叢後,看著他們交談的歡笑模樣,一顆心狠狠揪緊。
上次不歡而散後,他將所有心力用在經營商行上,這陣子生意終於有了起色,他這才有空閒回來一趟。
可沒想到他一回來,映入眼簾的竟是她和林根開心談笑的模樣!
揉揉眉心,他正準備返回寢居休息,突然從一旁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宛奴……宛奴……”是門房跑了來。
“什麼事嗎?”聞聲,她立即站起,吃驚地看著來人。
“外面有人找你,說……說你爹被打傷了!”門房氣喘吁吁地說道。
“我爹!”她呆滯片刻後,猛然清醒便往外頭直衝。
“宛奴 ”林根想陪她過去,可是他負責南沁苑的一切大小事,根本走不開身呀!
這時秦非凱走了出來,凝眉望著他好一會兒,“你負責曬好這些菜,我去看看。”
“是的,三少爺。”林根詫異地望著三少爺,疑惑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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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奴急奔回家,見到家中門板已被踢壞,爹則靠在一旁不停喘息著。
“爹……”她連忙上前扶起他,“爹,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何乙峰直望著宛奴,“千萬別因為爹而向對方妥協,懂嗎?”
“我懂……”見爹傷得不輕,她難受得都哭了。
“別哭,勇敢一點。”何乙峰用力站了起來,“只要把東西收一收就沒事了。”
“爹!”她不喜歡爹這種消極的安慰。
何乙峰轉首望著她那副激動的神情,“怎麼?不聽爹的話了?”
“我不要這樣,你這樣我怎麼能安心?”宛奴雙拳緊握,“我們搬離開這裡吧!離開這裡我才能安心。”
“離開這裡一樣會被找到的。”何乙峰撫著胸搬起桌椅。
“可是……可是……”宛奴突然想起三少爺,如今能幫她的就只有他了!雖然他們之前似乎有點小誤會,但她不得不向他拉下臉。
一想到這兒,她便轉身打算前往秦淮商行,可才奔出連心胡同,就見秦非凱坐在街角的茶店內喝著茶。
“三少爺!”她怔怔的走向他。
“哦~~小婢女你來了。”他指著前面的位子,“坐呀!”
宛奴坐了下來,卻不知該怎麼開口,只見他為自己倒了杯茶,“喝杯茶吧!”
“謝謝三少爺。”一雙小手緊緊抓著裙擺,她從沒這麼緊張過。
“瞧你緊張的,有話就說吧!”他閒適地說。
“我想……想請三少爺幫個忙,替我們父女安頓一個家,能夠隱密得不讓別人發現。”一想起爹爹的傷好了又傷,她忍不住又落了淚。
“你怎麼確定我會答應幫你這個忙?”他扯著笑,瞇起眸望著她。
“我一直認為三少爺是個好人。”
“哦!”深邃的眼化為一道濃熱的霧氣,直圈鎖著她,“當真是好人,而不是一個糟透的人?”
“三少爺一點兒也不糟,別這樣說。”
“那你說說你心目中的我吧?”秦非凱勾魅著她。
“呃……”宛奴閉上眼,拚命深呼吸,好壓住內心的不安,“你真的很好,能有你這樣的主子,是我最大的福氣。”
“這是真心話?還是要我幫忙才說的違心之論?”既然他這麼好,她又為何想盡辦法避著他?
“當然是真心話!”
“那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怎麼樣?”他瞇起眸,笑望著她。
“你說,什麼事?”
“跟在我身邊,做我的女人。”他勾起她的下顎,瞇眼笑望著她,“你當然可以拒絕了。”
她愣愣的望著他,到嘴的話卻半晌也吐不出來……沒錯,她是想拒絕,可是一旦拒絕了,就沒有人可以幫她了。
“怎麼?考慮這麼久。”他用下顎點了點她眼前的茶,“都涼了,喝一口吧!”
茶!宛奴這才瞧見面前的茶,立刻雙手捧起,倉皇的一口口將它全部飲盡,這才緩緩放下杯子,“沒有……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對,沒有其他方法了。”拿起茶壺,他為她的空杯倒滿。
“好,就……就這樣辦吧!”反正她也喜歡他,儘管以後的事難料,但她相信就算情況再糟,她也承受得住。
“那好,一言為定了,晚點兒我會囑咐下人去辦這件事。”秦非凱撇撇嘴,直瞅著她那張木然的表情,“怎麼?這麼不情願,是不是跟著我這個大夥口中的敗家子,讓你覺得委屈?”
“你怎麼這麼說,最近你的努力有目共睹。”她極力爭辯,“誰敢再這麼說你,我一定找他算帳。”
看她護著他的模樣,他不禁笑開嘴,將她拉到面前,仔細瞧著她的眼,“說真的,我一點兒也弄不明白你的心。”
“我……我的心?”被他這麼瞧著,她都快結巴了。
“對,你是喜歡我呢?還是討厭我?”乾脆挑明暸說吧!
“我怎麼可能討厭三少爺?”她趕緊說道。
“這麼說……你是喜歡我 ?”他瞇眼笑問。
“呃……”偷偷瞧了他一眼,她一手撫著胸口,隱瞞地說:“我不知道,因為我從沒想過這件事。”
“你還真是直。”灼烈的目光直盯住她火紅的小臉,隨即他飲下杯中最後一口茶,“既然你同意,那就這麼辦了。”
“三少爺……”她傻愣愣的想問一些不好說出口的話。
“有話就直說。”過去這個小婢女說起話總是大刺刺,又愛說教,什麼時候也會吞吞吐吐了?
“我想回府再問。”這可是人來人往的茶店,她怎好隨意問出這些話?
“那我們現在就回去。”他突地站起,拉住她的小手。
她深吸口氣,只好隨他返回秦府。路上,她不安地問:“三少爺,我想先回去看看我爹,剛剛突然跑出來,他肯定會擔心。”
“等我派人安排好他的住處時,會告訴他你平安無事。”他這次可不依她。
宛奴盯著他強壯的背影,頓時不知該再說什麼,只好噤聲不語了。直到回到秦府的南沁苑,他在一座亭子停下,“要說什麼就說吧!”
走進亭子裡,她背對著他想著該如何開口才好。半響,才轉身望著他,“你心裡還有康蘭姑娘嗎?”
“有。”他坦言不諱。
“既然有,那你怎能有其他女人?再說我這麼普通,三少爺合該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才對。”沒想到說出自己心底的想法是這麼難。
“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那你呢?”
“我?”宛奴想了想,“我只想嫁給普通男子,過著平淡的生活,只要開心就好。”
“就像林根那樣的男子?”本來他一直強忍著,既然她說了,他就直接說穿好了。
“為什麼提及他?”宛奴不解!
“他對你多好、多照顧,我完全看在眼底,怕你應付不來,為你找來幫手,如今更是擔心你無法完成點心,代替我做了許多事,對不?”勾魅起冷眼,他直逼視宛奴詫異的雙眸。
“三少爺,這事不能亂說的。”
“怕我遷怒他?放心,我不是那種人。不過,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你可要記住。”這句話算是提醒。
宛奴被他逼得心情瞬亂,積在胸口的話就這麼衝口而出,“既然要找個女人代替康蘭,任誰都行,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所謂的那些門當戶對的女人太難搞,你比較簡單。”她的問話也激起他胸口的憤怒,於是說了一堆違心之論。
比較簡單?!那就是隨意可丟的意思了?
宛奴抓著裙擺,掩下雙目,“那我知道了。那……我還有件事想問。”
秦非凱睇著她,沒想到她的問題會這麼多!他勾起笑,倚在亭柱旁,“要問啥一次問個清楚。”
“做你的女人,到底要做什麼?”雖然這話聽來挺曖昧,但是單純如一張白紙的她,卻似懂非懂般。
她這句問話倒是勾起他的興趣,他輕輕哼笑,眼底泛出一絲情苗,“想知道的話,晚上就來找我。”
宛奴慌張的搖搖頭,“我晚上不過去。”
“看樣子你還沒搞清楚,做我的女人,晚上就得陪著我。”說完這話,他便離開亭子。
直見他離去後,宛奴便垮坐在椅子上,直敲著腦袋。
天,這下該怎麼辦?一邊是點心煩著、一邊是三少爺惱著,難道就沒有另一條路可走?
愛呀!到底是啥?
做他的女人,無悔;可想起注定傷心的結果,她又好難受……
第六章
無論是將杏仁果切成片、磨成粉或是搗成泥,加在麥芽糕裡就是不對味,這其中到底哪兒沒做對呢?
雖然時間還有半個月,食材也不難找,不像香湘到現在還沒找到主要食材百合果,慌得她焦頭爛額的,但自己的情況也很槽,停滯不前下又該如何是好?
加上愈近夜晚,她的心就愈緊繃,不知三少爺要她陪著他幹嘛?
“宛奴,你到底怎麼了?今兒個整個人魂不守舍的。”
天終於黑了,裘姨在離開前不放心地問了句。
“我沒事,大概是一直做不好,有點兒焦急。”宛奴隨意找著理由。
“別想太多,成就成,不成也是命,就看老爺子的喜好了。”裘姨拍拍她的肩,好聲勸慰。
“我懂,謝謝裘姨。”掛在嘴角的笑容直到裘姨離開後,這才垮了下來。
將灶房收拾好,她心想,既然該面對了,就不該逃避,於是壯了膽走向三少爺的寢居。
記得前兩天他都不在,就不知今晚在嗎?
老天保佑,希望他不在才好呀!
可是到了那兒,遠遠就看見燈火晃動,宛奴深吸口氣隨即步上前,才打算敲房門,卻見門是開啟的。
“三少爺,我進去 !”她小聲道。
“進來。”
她才推開房門,又聽見他說:“直接進來,東西都快涼了。”
宛奴於是步進內室,卻見茶几上擺了點心、小菜,“這是?”
“你忙了一天,快來吃點東西,對了……你不是很會喝酒嗎?我特地準備了蘇州佳釀要讓你嘗嘗。”說著,他便為她斟了杯酒。
“我不能喝。”她噘起唇,“你該知道,我喝酒還是會醉的。”
“只是小酌,對你來說根本是小意思。”
看他這麼堅持,她也只好舉起杯子喝了口,“我只能喝一些,喝太多後遺症可不輕。”
“我親眼見識過。”秦非凱撇撇嘴說:“不過依你那酒量,再兩杯無妨的。”
“可是我 ”她本想說自己的酒量只能維持半個時辰,但想想醉了也好,就能完全逃避了,“謝謝三少爺。”
接過酒,她索性又一口飲盡。
“很好,你已經恢復酒國女英雌的豪氣了!”秦非凱揚聲大笑,“說真的,我欣賞這樣的你。”
“那就再來一杯吧!”宛奴拿過酒壺打算為自己斟上。
“不行,依我判斷,你的限度就到這裡。”他笑著阻止,並拿過她手中的杯子,“喝太多了,你吃點東西吧!”
“我沒胃口。”宛奴搖搖頭,“只想喝酒。”
“做我的女人這麼難受?”仰首喝了杯酒,他半瞇起眸凝睇著她的眼。
“不是難受,而是覺得不應該。”宛奴盯著他俊逸且深具吸引力的五官。
“不應該?”
“對,你真的不該這麼做。”她蹙眉看著秦非凱,隨即搖搖頭,主動換個話題,“三少爺,你知不知道我做成麥芽糕了?”
“哦?這麼快,看來我爺爺那點兒考驗壓根難不倒你。”聽她這麼說,秦非凱當然也鬆口氣。
“不過還有一個難題,就是杏仁……三少爺,你還記得杏仁麥芽糕是什麼滋味嗎?”她儘可能將話題放在點心上,如此才能與他侃侃而談。
“我不記得了。”那已是許多年以前的事。
他又倒了杯酒入喉,“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好點心的,為了你家的鑣局,肯定會努力不懈。”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做到嗎?”宛奴微微一笑,跟著搶他桌前的酒,往嘴裡一倒。
“餵,你怎麼可以偷喝酒?”他搶過來,卻見壺裡已經空了!
“為什麼不能喝?就你一個可以藉酒澆愁嗎?”宛奴嘟起嘴。
“藉酒澆愁?”秦非凱臉色一沉,冷著嗓說:“做我的女人算是愁嗎?有必須到藉酒澆愁的地步?”
“你何必這麼兇?”她睨著他,“是誰惹了你?”
“是你!就因為愁,所以我不應該找你當我的女人 ?”他狂恣地望著她,“該不會你心裡已經有人了?”
“對,我心底有人了,所以你不該再撩撥我的心,不應該……”纖纖細指指著他的臉,她眼神半闔著,顯然已經微醺。
“你心底的人是誰?”這句話讓他身軀一僵。
“是……是一個我不能愛的人。”
“你到底在說什麼?”
“那三少爺呢?你心裡有人,而且還不只一個,幹嘛還來撩撥我?”宛奴的眼神愈來愈迷亂,“因為我比較好打發嗎?”
“誰這麼說了?”秦凱專注地望著她的眼。
“我……我說的。”指著他的指頭轉而比著自己。
“你醉了?”原以為她酒量好,喝兩杯應該不算什麼,沒想到她還是醉了。
“沒……我沒有醉。”她站了起來,“三少爺,我該回去了。”
“你要去哪兒?”
秦非凱還來不及拉住她,她已經往他身上撲跌過去。
“餵,你!”她就這麼倚在他肩上,完全沒有意識了。
“天,看樣子她是連一滴酒都不能沾!一開始像個沒事人,可說醉就醉。”領悟得太遲,他只好將她抱起,放在床榻上。
秦非凱望著她的睡顏,不禁問道:“你心底的人到底是誰?”
“好難過……”她摀著心口,醺醉地說著:“真的好難過……為什麼我會喜歡上你?”
他重重閉上眼,重吐了口氣,猛地起身正要離開,又聽見她說:“三少爺……三少爺……為什麼是你……”
秦非凱突然頓住腳步,回頭望著她,“你說什麼?”
“三少爺,我好喜歡你……可是你喜歡別人。”她哭哭啼啼道。
他的眸心微微瞇起,濃熱地望著她,“你說的是真話嗎?”
可是她已慢慢睡著了,不會再回答任何問題,他索性將雙手枕在腦後,躺在她身邊,“我心底有人……過去的確是康蘭,可不知哪時候已經開始轉移了目標。”
轉過身,他伸手輕摟住她的身子,感受她的體溫、感受她的呼吸,就這麼兩人面對面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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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亮,宛奴緩緩張開眼,看了看這個陌生的地方。
下意識她立即轉身,卻愕然看見秦非凱那張帶笑的臉孔。
“三……”她吃驚的坐直身子,“天,我怎麼會在這裡?”還是在三少爺的床上?!
“只不過陪我睡了一晚,何必這麼緊張?”他肆笑地望著她。
“什麼?”她倉皇地直想下床,“我該離開了。”
“等等。”秦非凱重重壓縛住她的身子。
“呃,三少爺……你……你這是?”她一雙小手抵在胸前,一雙大眼驚懼地與他的笑眸對視。
“你喝醉的時候曾告訴我一件事,還記得嗎?”粗糙的指輕拂她柔嫩白皙的臉龐。
“什麼事?”她啞聲問道。
“心事。”他的雙眸變得黝黑且深沉。
“心事?”
“不記得了?”他眸心湛爍發亮。
“對,不記得了……”她好像瞧見他眼底有道使壞的鋒芒。
“沒關係,我會讓你想起來。”
迷眩地看著他魔魅的笑,竟讓她更加緊張了。而秦非凱卻趁這空檔伸出手,隔衣撫上她那兩團渾圓!
“呃!”她抽了口氣,傻愣愣的望著他。
“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他肆笑著,修長的指尖開始一顆顆解下她胸前那煩人的布扣。
“別……”拉回理智,宛奴趕緊壓住他的大手。
“怎麼?忘了答應我的事?”他的眸光微斂,直注視著她。
“可是我不懂,做你的女人該做什麼事?”被他盯得渾身發燙,宛奴只好回開眼,緊抓著他大手的小手心已泌出冷汗。
“所以,我現在正在教你。”猛地拉開她的衣襟,他順勢撩起那片纖薄的抹胸,瞧著裡頭的滑脂凝膚,還有上頭那兩枚戰慄的紅莓。
“三少爺……”頭一次如此袒裎在一個男人面前,宛奴好緊張,全身神經緊繃。
“放輕鬆!”他笑睇著她。
康蘭走的這兩年,他從不曾對哪個女人有過慾望,為何這個小女人竟可以這麼簡單的勾起他蟄伏已久的慾火?
他雙手先高捧她凝白的椒乳,看著在他把玩下高聳如春筍的堅挺。
“你真的好美……”
低首看著她腴白的身子,像蜜桃般泛起紅暈,秦非凱的心跟著高漲,跟著俯下身,用舌尖輕輕撩勾。
突然門外傳來林根的聲音,“三少爺,秦淮商行來人傳話,說有急事。”
“急事?”他眉心一蹙。
“是的,好像是金川河出了問題,幾位工人受了傷。”這番話讓秦非凱心口一震,儘管體內慾火直竄燒著,但他還是努力克制下來。
“好,我馬上去看看。”
拉好衣裳、撫平皺褶,他正要離開,宛奴拉住他,“你自己要多小心。”
秦非凱轉向她,眼底尚殘留著慾望,“我會的,等這件事處理好,午後我會找地方安置你爹,晚上我會回來用膳。”
瞧他用那雙熾燙的眼望著自己,宛奴才發現自己現在身無寸縷,趕緊羞赧地抓起被子覆身。
他絕魅的勾唇一笑後,這才步出寢房。
宛奴望著他頎長英挺的身影,一顆心早已遺留在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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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奴心頭紊亂的回到灶房,一入內立刻將門闔上,似乎害怕外人看見她異樣的火紅雙腮。
趕緊回頭在灶裡生火,看著那燃起的紅色火苗,便感受到那股熱。
在他赤裸懷裡的熱、在他狂肆愛撫下的熱、在他溫柔愛語中的熱……還有那份在內心熊熊燃燒狂戀的熱……
雖然不是很確定三少爺是否也愛著她,或者只是拿她當康蘭的替代物,這些她都不想去探究了。
因為愈去探究,只會讓自己更受傷、讓自己更不開心。
三少爺說,下午會先安頓好爹爹,晚上則會來用晚膳,那她該準備什麼好呢?
這兩天她向裘姨學了幾道菜,就不知這些合不合三少爺的口味?
找了找木櫃,拿出幾樣食材,接著她便燒了開水,又拎著水桶到外頭的花圃澆些水。
才踏回灶房,林根跟著走了進來,眉心緊蹙地望著她,久久才道:“你……你昨晚在三少爺的寢居過夜?”
之前去喊三少爺時,他就發現有異,當聽見裡頭傳來曖昧的細啞呻吟時,他已確定了……內心更填滿了不平。
為什麼這麼好的女人要讓三少爺糟蹋?他更氣三少爺,明明忘不了康蘭姑娘,又為何要玩弄她?
“林根哥!”她很意外他居然知道這些。
“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三少爺他……他一直對康蘭小姐念念不忘,你這麼做是何苦?”
“你……你以為是我……是我故意去招惹他?”
“宛奴,我沒這意思,只是我不希望你這麼作踐自己。”昨晚當他發現她沒回房睡覺時已是憂急不已,問人之後才知道她待在三少爺寢居。
昨晚一整夜他都無法入眠,煩躁地在房裡走來走去。
宛奴深鎖起眉心,沒料到他會這麼想。
“算了,我不想再說了。”宛奴轉身欲做事。
林根緊拉住她的手,“別生氣……宛奴,是我直言了,我只是希望你明白,雖然康蘭小姐走了,但她的妹妹康欣也愛著三少爺,你是不能夠取代她們任何一個人的。”
他這番話讓宛奴的心情更糟了,她摀著自己的臉,直搖著腦袋,“不要再說了。”
“算了,我早該猜到會這樣,三少爺消沉時雖然很狼狽,但只要他打起精神,恢復以往的瀟灑模樣,又有哪位姑娘能不對他傾心?”林根緊握起拳頭,咬著牙根,難受不已。
“求你別這樣!”宛奴雙手緩緩放下,淚眼蒙 地望著他,“其實你說的我都知道,我也明白我配不上三少爺,但我只想過一天算一天了。”
“宛奴?!”
“因為愛上了,所以只好放任自己的心。”她斂下眼說。
“如果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呢?”林根真想罵醒她。
宛奴苦笑,“沒關係,我的韌性很強,一定可以度過的。”
“好,既然你這麼肯定可以操縱自己的心,那就去愛吧!”林根深吸口氣,然後氣憤的走出灶房。
“林根哥 ”宛奴追了出去,“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對我好,真的謝謝你……無論如何,都謝謝你。”
林根嘆口氣,“我還能說什麼?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還是可以告訴我。”
“謝謝你。”
然而,就在這時候,突然看見有下人奔進南沁苑,林根和宛奴聞聲,立即追過去攔住對方,“有什麼事嗎?”
“林根,原來你在這兒。”那人急促地說道:“三少爺……三少爺出事了,剛剛在前往秦淮商行途中,不小心中了飛刀利器。”
宛奴聞言,腦子突地一眩,追問道:“他……他中了利器?現在人呢?傷得如何?”
“我也不知道,來報的人並沒有說得很清楚。”
“我要去看他。”
宛奴急急上前,卻被林根抓住,對她直搖頭,“那兒很多人了,不需要你。”
她回頭直皺著眉心對他說:“儘管我是多餘的,但我還是得去瞧瞧,才能徹底安心呀!”
擺脫林根的鉗制,宛奴立即朝外快步跑了出去,這時林根已明白自己與她的距離是愈來愈遠了!
宛奴一離開秦府,便往秦淮商行直奔而去,一路上她的內心直糾結著秦非凱的安危,早已淚流滿面。
都是我害的,一定是我害的……三少爺向來與人無冤無仇,突然遭暗算,肯定是和吳霸天有關!
隨著自責的加深,她更是淚流不止。
直到了秦淮商行,她用力推開大門,一手撫著胸,半彎著腰用力喘息著,但一雙眸子卻不忘四處搜尋著秦非凱的身影。
眾人聽見聲響,全都回頭望著她,躺在長椅上休息的秦非凱自然也瞧見了!
當宛奴的眸心一對上他那雙半瞇的深幽瞳仁時,已控制不住地掩面痛哭出聲
“宛奴,你怎麼了?”他挑眉問道。
“你……你沒事……”她嗓音哽咽,還帶著重重的喘息,可見她剛剛跑得有多急了。
“你看我像有事嗎?”秦非凱扯開笑痕,隨即對身邊的人說:“你們先下去。”
“是。”
大夫將東西收拾好後又說:“雖然只是擦傷,但刀上頭餵了毒,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湯藥一定要定時服用。”
“知道了,大夫。”真 唆!他就是不想讓那丫頭知道得這麼清楚,沒想到大夫全說了出來。
“是,那我退下了。”林大夫離開後,宛奴這才走近,“你……你真的沒事?”
“看,只是擦傷。”他讓她看自己的右肩,“只需要稍微包紮就好。”
“可是剛剛大夫說……”
“嘴碎大夫口中吐出的話,少信為妙。”
她微笑地望著他,見他依然如此狂傲,知道他當真沒事,“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句你求助。”
“什麼意思?”秦非凱瞇起眸。
“是虎威鑣局吳霸天干的吧?”若不是因為她,這種事怎會發生?“我看……我還是自己安頓我爹。”
他板起臉,“你為什麼這麼說?”
“以後我的事我自己處理就行了。”雖然根本沒辦法自己處理,但總不能連累他呀!
如果他真的發生什麼意外,她還能繼續活下去嗎?
“你過來這裡坐。”他指著身旁的位子。
“不好,隨時有人會進來。”她吸吸鼻子說。
“那有什麼關係,坐下!”他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沒辦法了,她只好坐在長椅剩下的一點點空位,兩人緊緊貼著,這樣親密的接觸不禁又讓她的小臉燒紅,“三少爺,以後你的湯藥交給我來煎好嗎?”
“怎麼?你嫌自己還不夠忙?”他並不想加重她的負擔。
“我只是想照顧你,這樣才能安心。”她說的是真心話。
“你這個小女人!”他輕掬起她的下顎,想吻她。
“別……這裡不行。”她害羞不已。
“就一下,算安慰我啊!”不管她願不願意,這回秦非凱用力將她拉進懷裡,重重吻住她,以慰藉早上離開時未達滿足的疼痛。
那種疼,還真比他中了暗器還疼哪!
第七章
砰
房門再次被撞開,這次闖入的是康欣。
兩人聞聲分開已經來不及了,剛剛纏綿擁吻的一幕已經被康欣完完全全看在眼裡。
“非凱哥!”康欣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
“你怎麼也來了?”一見是她,秦非凱顯然有點疲累的揉揉眉心。
“我為什麼不能來?聽見你受了傷,我緊張極了,馬不停蹄的趕來看你,卻看見這一幕。”康欣哭紅了眼睛。
倒是杵在那兒的宛奴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她不想影響他的生活,愛他是她自個兒的事,她真的不希望因為她,讓他與康欣姑娘鬧不愉快。
“三少爺,我先退下。”宛奴立即說道。
秦非凱本想阻止,但又擔心康欣的惡意會傷害她,也不予阻止。
“等一下。”康欣上前攔住她。
“讓她走。”他撫著傷處,沉著聲音說道。
“可是非凱哥,我有話想向她問清楚。”康欣急促地說:“還有她是誰?她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我……我為什麼全不知情?”
“要你退下,你還待著幹嘛?”秦非凱被她煩得口氣也變得躁怒。
宛奴抿抿唇,隨即退下。
“非凱哥,你還沒回答我,她到底是誰?”康欣一見她離開,立即打破砂鍋問到底,“你為什麼會和她……因為我姊死了,所以你才和其他女人逢場作戲,純粹發洩?”
如果只是這樣,她還可以接受,畢竟非凱哥終究是男人。
而且剛剛那女人的穿著打扮,不過是布衣素顏,看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家出身,那衣裳還有一股菜、魚的腥味兒。
“她是誰與你無關。”說了只會帶給宛奴困擾,依這丫頭的脾氣,肯定會去找她麻煩。
“什麼無關?你……你就這麼護著她?”康欣這下更憤怒了。
“康欣,你不要無理取鬧了。”本來傷處還沒這麼疼,可被她這一煩,秦非凱的眉頭猛地一皺。
“我才沒有。”
“我累了,想休息。”秦非凱抬頭望著她那張與康蘭如出一轍的臉孔,但奇怪的是,他對她就是沒感覺。
“對我就累了,那對她呢?”康欣氣憤地說:“你怎麼可以忘了我姊,怎麼可以呢?非凱哥 ”
兩年來,她拚了命的纏著他,甚至趁他酒醉時想獻身,卻都無法如願;而如今,他的心竟莫名被其他女人佔了去!
“我並沒有忘了她。”他閉上眼說。
“我不信,我一點兒都不信,沒忘了我姊又怎麼可能和其他女人做出那種事?”康欣口氣急躁。
“過去不也是你一直要我振作,忘了康蘭?”本不願反駁,但是這小丫頭太蠻橫驕縱,讓他忍不住說出口,“就因為我愛上的不是你,所以這就是罪過?”
可知道他走出這個陰霾花費多少時間與精神,而她居然為了一己之私而數落他的不是?
“非凱哥……你怎麼會這麼說?”康欣頓時啞口無言。
“算了,你回家吧!”閉上眼,他佯裝休息。
“哼!”她重重一哼,瞪了他好一會兒,才衝出商行。
待她離開不久,帳房走了過來,“三少爺,這是你要的近兩年帳本,嗯……你受傷了,看這些不要緊吧?”
“沒關係。”他困難地坐直身軀,隨即問道:“被金川河欄壩壓傷的幾名工人,現況如何?”
“已經無大礙了。”
“讓他們先回家好好休息,再撥些銀兩給他們安家。”秦非凱想了想又道。
“是,我明白了。”
“你先下去吧!”秦非凱揮揮手。
“對了,這是燕窩,三少爺您喝一點吧!”帳房離開前,指著剛剛順道端來的補品。
“你擱著。”他現在哪有心情喝什麼燕窩。
“好,小的先出去了。”帳房隨即退了出去。
秦非凱立即翻開帳本,看著帳目,裡頭記載得有條有理,這也是他特別相信帳房的原因。
起身仔細算著上頭的數字,這兩年他因為過度頹廢,無心於商行,當真賠了不少銀兩,接下來他可要趕緊振作,好彌補商行的虧損。
然而,此刻他腦子一團亂,被康欣攪和得全成了漿糊,一方面又煩惱宛奴那女人不知會怎麼想?
將帳本擱在旁邊桌上,他揉揉眉心,索性閉目養神,好好思考未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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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奴悄悄前往爹的新居,為爹煎煮好湯藥後才離開。
回秦府的路上,她又買了兩斤杏仁,這次的份量可是以往的兩倍,希望可以有好的成果。
她知道三少爺是喜歡她的,但他仍深愛著康蘭姑娘,對康欣也同樣有著撇不開的情愫吧?
如果點心做成,她便能夠利用那筆銀子重振鑣局;如果失敗了,那麼她也該離開秦府,這樣才不會帶給三少爺困擾。
就算會不舍,會難受,但是她又能怎麼辦呢?
將東西提回南沁苑,宛奴才走向灶房,遠遠就瞧見有位姑娘站在灶房外頭,到底是誰?
走近一瞧,竟是康欣!
“你終於回來了!”康欣一瞧見她,立刻上前擋住她的去路。
“康……康姑娘,有事嗎?”宛奴朝她點點頭。
“哦!你知道我是誰?”康欣撇嘴笑笑,“那表示非凱哥什麼都告訴你了?很好,那也省得我浪費脣舌。”
“我很忙,不知你到底有什麼事?”宛奴微瞇起眸。
“喲……不過是名奴婢,居然這麼囂張,以為非凱哥向著你,你就可以目中無人嗎?”康欣雙手扠腰地站在她面前。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既然沒有,你就離開這裡。”康欣強逼著她。
“我不能離開,至少現在我還有事沒做完。”宛奴搖搖頭。
“我聽說了,因為你要和非凱哥共同做點心,為的就是那一千兩銀子是吧?”她笑瞇了眼,“你以為你辦得到?”
“我會努力的。”雖然能不能做成點心還是未知數,但是不到最後一刻,她絕對不放棄。
“你……想要那一千兩銀子?”康欣這一問還真是沒完沒了。
“我不是想要,而是需要。”關於這點,宛奴從不隱瞞。
“哦~~真是為了銀子?”聽她這麼說,康欣這才輕鬆的笑了。
“康姑娘,我得進去了。”她的笑容讓宛奴看了不太舒服,於是想先離開。
“等等,我就將話給說明白了。”康欣半瞇起雙眼,索性將話攤開來說,“你需要銀子,我可以給你。”
“什麼?”
“我們康府在蘇州城可也算是富商,一千兩銀子對我而言不過是小數目。”康欣一副和她談條件的模樣。
宛奴直望著她,好一會兒後笑了,“我是需要銀子,但我只想靠自己掙得,謝謝你的好意。”繞過她,宛奴打算走進灶房。
“我也不是平白無故給你的,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康欣拉住她的手。
“什麼條件?”
“當然是離開秦府,離開非凱哥。”
宛奴抽回自己的手,“不,我是秦府的婢女,不能這麼做,所以康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
“你這個女人實在太不識相了,到底想得到什麼?你說呀!非凱哥嗎?”康欣發了狂般的扯著宛奴的衣裳。
“你到底在幹嘛?不要這樣。”宛奴為了防身,猛地使勁反抓住她的手。
“好痛!你竟然敢抓本姑娘,該死的丫頭。”
啪
一個巴掌狠狠的落在宛奴臉上。
宛奴握緊拳頭,告訴自己必須忍耐,一定要忍耐,如果她反擊,說不定三少爺會恨她。
“就當我是個不聽話的下人,請康姑娘離開吧!”宛奴落著淚水說。
“你簡直就是個沒用的傢伙,愛哭鬼一個。”康欣對她狠狠罵出口之後,便迅速離開了。
而她離開時的身影讓才剛從後門回來的秦非凱給瞧見,他頓覺不對勁的走向灶房,就見宛奴一個人蹲在外頭偷偷哭泣著。
“宛奴。”他奔到她身邊,抬起她的小臉,“怎麼哭了?誰欺負你。”
“三少爺……”乍聞他的聲音,她立即抬起臉兒,“你怎麼回來了,這幾天不是要在商行休養嗎?”
“我已經好多了。”他皺著眉,發現她左頰上有片暗紅的五指印,“告訴我,是誰打了你?”
“沒……沒人打我。”她搖搖頭。
“沒人打你,你的臉會變成這樣?”秦非凱端起她的臉,仔細端詳著,“是康欣對吧?”
“你……你怎麼知道?”
“我剛剛見她離開。”他的大拇指輕輕滑過她泛紅的臉頰,“你真傻,為何不還手?”
“我不能這麼做。”宛奴直搖頭。
“為什麼?”
“因為我只是名婢女。”心底充塞酸意,她輕輕斂下眼。
“就算你是婢女,也不能任人欺負呀!”
“但她……她是……”看著他絕魅的眼,宛奴紅了眼眶,“她是你最愛的女人的妹妹,以後也是代替康蘭姑娘的人。”
“你說什麼?”秦非凱的眉頭因為她這句話冷冷蹙起。
“我說,她是你愛的女人,我打了她,會讓三少爺不悅,我可以挨打,但我不想讓你恨我。”她雙手緊握著,從沒想過當愛上一個人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會變了調。她可以委屈自己,只求得到他一些些愛意。
害怕他這樣的注視,她立即站起,推開灶房門走了進去。
秦非凱立即跟上,合上門還上了閂。“你剛剛說什麼?我喜歡的人是康欣?”
“為什麼要一而再的問我這件事、一而再的讓我傷心呢?我知道你是高高在上的三少爺,但能不能不要再讓我承受這種傷痛了?”將杏仁往桌上一放,她激動地轉身,摀著耳朵喊道。
“你這個笨丫頭,我愛的是你。”幾個箭步來到她面前,他用力抓住她的雙臂,直逼著她的眼睛說道。
“三少爺……”宛奴怔住。
“你有什麼意見嗎?”
“我……我沒意見,只是那不太可能,你怎麼可能愛我?不,其實我知道你是喜歡奴婢的,但我也只是康姑娘的替代品。”因為他這句話,宛奴竟然渾身都發起抖來。
“是誰說的?”她愈說愈讓他生氣。
“那是你說過的,我還記得。”脫出他的桎梏,她趕緊來到木桌旁,開始切起杏仁片。
“還沒搞定?”瞧那一顆顆杏仁果,秦非凱突然覺得好抱歉,一直以來他似乎從未對做點心一事用過心。
“還沒,但我有信心。”她背對著他趕緊做著事,但一顆心卻怦怦跳個不停。
三少爺說愛她……是真的嗎?
猛地,她僵住了動作,因為他伸出雙臂圈住她的腰,緊緊的鎖住。
“我……我正在做點心,時間不夠了。”她啞著嗓。
“當初對你那麼說是我不對,我只是……只是心亂,心亂的不知怎麼解釋自己的心情,才胡言亂語。”
一直以為他會就這麼消沉一輩子,但她的出現,讓他的心漸漸淡化了對康蘭的愧疚,他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只好找一些話來氣她。
“那我知道了……”三少爺能這麼說,那就夠了。
“還有康欣,她只是個喜歡無理取鬧的孩子,我知道她喜歡我,但我的心思她早該知道,所作所為都是因為刁蠻的個性使然。”
溫柔的愛語在她頸間輕吐,直迷惑著她的心,連身子都隱隱泛起熱,讓她蠢動不安。
“三少爺,你說什麼我都知道,但你別這樣,這裡是灶房。”好不容易才將杏仁切好,可被他這一鬧,害她切得亂七八糟。
“你做你的,別管我。”他還耍無賴。
“那我去煮開水,等會兒熬麥芽。”起了灶,她在鍋里加了麥芽,然後蓋上木蓋。
“現在沒事了?”瞧她起灶時,臀部抬得高高的,直在他眼前搖擺的俏模樣,直像把火炬,瞬間點燃他體內火苗。
“嗯,只要等麥芽滾了就行。”頭一次他在旁觀看她做點心,雖然並不算幫忙,可是這份感覺已經讓她覺得好溫馨。
“滾了就把杏仁放進去?”
“對,但每次都失敗,不知道是不是火候沒拿捏好。”她噘起小嘴,露出一臉挫敗。
仔細端詳著她此刻逗趣的表情,秦非凱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得恣意。
“你笑什麼?是嫌我笨嗎?”天,好傷心喔!
“我笑你的可愛。”
突然,他捧住她的腰將她往旁邊的木 上一抱,讓她可以與他平視,“看我的眼睛,像是嫌你笨嗎?”
她怯怯的望著,“嗯……是很像。”
“你就非得這麼說嗎?”捧著她的臉,看著臉上的指印仍在,秦非凱心疼地撫著她,“很疼?”
“已經不疼了。”這樣面對面的姿勢,讓她有些難為情,“讓我下來,坐在這兒挺怪。”
“怪什麼?我偏要這樣望著你。”他挑起一抹笑,俊魅的臉孔緩緩往下,含住她柔媚的唇瓣。
“嗯……”心口一麻,漸漸沉迷在這樣的吻中。
就在宛奴沉溺的當口,又突然震醒,想像這樣的曖昧場景,不禁羞赧地說:“三少爺,我們怎麼可以在這裡……呃!我該做正事了。”
“不准走,你現在做的就是正事。”
可知那晚之後,他一直思念著她的人、她的身子,還有她嬌俏自然的笑容,以及在他的調情下那酣暢的水媚神情。
“可是……”
“放心,我已將門上了閂。”他深幽的瞳心半瞇,大手撫上她的頸側,帶給她一陣陣顫慄。
“三少爺……”她彷似又一次醉了。
“嗯?”
“你真的愛我?”宛奴俯在他胸前,傻氣地又問了一遍。
“你還不信?”秦非凱眉心輕蹙,在她頸側遊走的指尖已來到她的襟口,徐徐解著她的衣衫。
宛奴難為情地抓住他的手,“三少爺……別……現在還是大白天呢!”
“大白天又如何?”他肆笑著。
第八章
慾火蔓延後,想要及時收回還真困難。
宛奴窩在他懷裡喘息了好久,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這次……這次過後,我真的是你的女人了?”
“對,是我秦非凱的女人。”
他笑笑起身為她掩上衣物,自個兒也趕緊穿戴好、整裝完畢。
宛柔羞怯地趕緊拉好衣襟,卻突聞一股焦味兒!
“糟了,我的麥芽燒糊了!”她趕緊跳下木 ,連忙將鍋端起,“怎麼辦,都變成這樣了。”
“咦?這味道!”秦非凱上前嗅了嗅,“快,快把杏仁放進去。”
“為什麼?不是已經不能用了?”瞧麥芽都有些焦了。
“你放進去就對。”
“哦!”宛奴聽話的將剛剛切好的杏仁片全都倒進鍋中,這時秦非凱拿來勺子輕舀了兩下,麥芽的焦味突然變了,仿似與杏仁融合……轉化成另一番迷人的炭燒風味。
“好香喔!”宛奴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應該就是這味道,我剛剛聞到焦味,突然想起爺爺曾提過,他說的杏仁麥芽糕就是有股微焦卻又帶著迷人香氣。”他朝她撇撇嘴,“嘗嘗看吧!”
“嗯。”她點點頭,舀了匙放進口中,輕抿了下,“好特殊的味道,很好吃呢!”
“瞧,我沒騙你吧!”
秦非凱也嘗了口,“這味道真的很特殊,一開始有點澀,可入口之後卻變得極為香濃!”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宛奴咧嘴笑了,“這樣算是成了嗎?”
“你可以再試試看能不能變得更美味,反正時間還早,但是燒糊是最基本的。”說著他不禁沾沾自喜,“瞧,當真非得我出馬才成呢!”
“這只是誤打誤撞。”她扁著小嘴笑了笑。
“什麼?就這麼看不起我。”將她再次錮在身前,他望著她的眼說:“記得,別再挨打了,如果下次遇到這種事就還手吧!”
“你是說真的?”她原以為他只是說氣話。
“真的。”
“可是她……她是康蘭的妹妹。”她斂下眼,“你現在是這麼說,可要真打了,你一定會氣我。”
“就算是康蘭本人,我也不容許她隨意傷人。”端起她的小臉,他很認真的說:“下次要是再看見你受了傷,我才會氣你,聽懂沒?”
“三少爺!”她心口微微泛起酸意。
“怎麼?眼眶都紅了!”他拂去她眼角的淚。
“人家感動嘛!”宛奴吸吸鼻子。
“如果我要你以後別喊我三少爺,是不是更感動?”低首輕啄了下她愕然微啟的紅唇。
“什麼?不喊你三少爺?”她一時間不知道要喊他什麼好。
“對,就喊我非凱,嗯?”
“這樣好嗎?畢竟你是三少爺,在其他人面前這麼喊你,人家會怎麼想?我看我還是叫你三少爺。”
“傻瓜,你打算一輩子喊我三少爺?”他笑睨著她。
“嗯。”這樣喊一輩子也沒關係,她本來就是這麼打算。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嫁給我了?”整了下衣襟,他輕咳兩聲,眉一挑,故意看著上頭。
宛奴卻被他這一問給問傻了,“你……你說什麼?”
“你這丫頭!”他輕嘆口氣,“好話不說第二遍。”
“別嘛!你再說一次。”她搖搖他的手,撒嬌的細嚷道:“說嘛說嘛……”
“一物換一句。”秦非凱閉著眼說。
宛奴的眼珠子輕旋了下,隨即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印上一吻,而後輕喊了聲,“非凱……”
“太小聲了,再說一遍。”他佯裝聽不懂。
“非凱 ”她咧開嘴,又喊了遍。
“這樣才對。”擰擰她紅嫩的腮幫子,春情過後,她看來更加嬌豔如花了。
若不是擔心她太累,他還想真想將她帶回寢居,繼續溫存……
“現在你不用去商行嗎?”宛奴想提醒他,該工作的時候還是得去。
“怎麼?現在比我爺爺還嚴格。”欸!又多個人管,自由少了許多,但是心底卻是充實的。
“既然愛我,就要聽我的,快去商行。”雖然喜歡他的陪伴,宛奴清楚現在有其他事更需要他。
“好,我就去。”
“還有。”一種不安始終在心底泛生,“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已經傷過一次,別再受傷了。”
“別擔心,這事已經報官,我相信對方短時間不敢再有行動。”他撇嘴笑笑,“所以別太擔心了。”
“那我就放心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沒錯,倒是你得提醒你爹得多加小心,雖然我已將他安置在隱密的地方,但就怕吳霸天還是會找出他的藏身處。”
“好,我會提醒我爹小心。”她認真的點點頭。
“那就好,我去商行了。”
帥氣逼人的微笑浮現,更加深他無儔的俊魅。
宛奴點點頭,怔怔的望著他走出去的身影,心底不禁泛上一絲說不出的溫暖與甜蜜。她怎麼也沒想到,可以從他口中聽見他說愛她呢!
他愛她……她也好愛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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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數天的努力,宛奴已經可以做出極為可口的“杏仁麥芽糕”,就連裘姨也都贊嘆不已。
“真的不錯,沒想到你可以想到這種辦法。”裘姨見她這麼開心,也感到欣慰。
“呃……那是三少爺想到的。”若不是他,她也不可能成功。
瞧宛奴小臉漾起紅潮,滿足臊羞與窘赧,裘姨心領神會的問:“你和三少爺,現在進展得不錯吧?”
“啊?”她心頭一顫,微微笑說:“怎麼這麼問?”
“以前你提起他,眉眼問總有抹愁,可今天看來卻是這麼快樂。”裘姨早已是心知肚明。
“我很快樂?”她摸摸自己的臉兒。
“不但快樂,就連小臉都紅潤多了,知不知道你好美呀!”裘姨拉過她的小手,“難怪除了三少爺,連我們家林根也對你……”
“裘姨!”她搖搖頭,“別說了。”
“你放心,我並沒要給你壓力的意思,那小子最近也想通了,所以他要我轉告你,忘了那件事,也不用躲著他。”裘姨不過是幫林根傳話。
“我知道了。”宛奴點點頭。
“還有……”裘姨隨即笑了笑,“既然點心已經做成,那我就不再來了。”
“什麼?”宛奴吃驚地說:“可是我還是需要裘姨教我廚藝。”
“你的廚藝已經進步很多,只要多多練習就可以了。”裘姨打從心底說道。
“我懂,可是我捨不得裘姨……”這才是她不想裘姨走的原因呀!
“我也捨不得走,但是忙了這些日子,我想好好休息了。”裘姨拍拍她的手。
對宛奴而言,她就好像她已過世的母親,只要想起以後不能常見到裘姨,她便紅了眼眶。
“也是,為了我,讓你忙了好一陣子。”裘姨說的對,自己不能再自私的繼續將地留下。
“放心,我還是待在蘇州,看你想學什麼菜,隨時都可以來找我。”裘姨當然明白她雖然外表總是表現得大刺刺又無所謂,其實內心非常纖細易感。
“真的?我可以去找你?那太好了!”
“時間晚了,我回去了。”
“不留下用晚膳嗎?為了答謝裘姨,我想親自做晚膳給裘姨吃。”這是宛奴唯一能做到的。
“三少爺不是都會回來用餐嗎?我可不想打擾你們。”裘姨曖昧的輕笑。
“又沒關係!”宛奴噘起小嘴。
“我知道你的好意,改天吧!”
“既然這樣,就不勉強裘姨了。”她苦澀一笑,“如果來看林根的時候,記得一定要來看看我喔!”
“會的。”裘姨吸吸鼻子,也同樣滿心不舍的將東西收拾好,離開了秦府。
裘姨離開後,宛奴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準備晚膳,約莫一個時辰後,就聽見背後傳來腳步聲,光聽聲音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誰回來了。
“非凱?”
進屋的秦非凱,上前攬緊她的身子,“只聽見腳步聲就知道我來了,以後還有什麼瞞得住你呢?”
“貧嘴!”她回頭嬌嗔道:“倒是你,天天回來吃我做的晚膳,不會吃膩嗎?”
“你經常變換菜色,我怎麼可能吃膩呢?”
“就會說些讓我開心的話。”她對他皺皺鼻子,“那是因為以前裘姨在,她教了我很多,但明天起她就不來了,就怕我一個人做不來。”
“她不來了?”秦非凱挑起眉,“她不是和你相處的不錯?對了,我還想給她一些酬勞,她怎麼說走就走?”
“她說我已經做成點心,她的責任已了。”坐在他對面,她拿著筷子卻食不知味。
“那倒是。你也別擔心,只要是你親手做的膳食,我都覺得很好吃。”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拿起筷子夾了一些菜入口,“嗯……真香,我的小女人廚藝愈來愈好了。”
“你又來了!”宛奴掩嘴一笑。
“不是逗你,而是真心話。”他倒了杯酒喝,驀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對了,你剛剛說……點心做成了?”
“是呀!”說起這個,她就充滿成就感,“你等一下。”
快步走到櫃旁,她將之前完成的“杏仁麥芽糕”端到他面前,“我和裘姨嘗過都很滿意,三少爺快嘗嘗。”
“怎麼又喊我三少爺?”他蹙起眉。
“喊了這麼久,一時改不過來嘛!反正無論是非凱還是三少爺,都是我最愛的男人。”說時,她雙頰紅雲翻飛,璀璨瞳眸斑斕如霞。
“還說我,你的小嘴不也抹了蜜。”秦非凱望著她的眼瞳同樣深情如熾。
“知道嗎?如果峰南鑣局可以重新建立,吳霸天也伏法,就是我最開心幸福的時候。”
他勾唇一笑,“那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吳霸天前陣子在押送鑣車時,被發現裡頭暗藏南國進貢我朝的貢品,這個罪可大了。”秦非凱撇嘴一笑。
“這麼說,官府正在緝捕他 ?”果真惡人有惡報。
“對,雖然還未緝拿到案,但我想他現在一定急於躲藏,應該無暇對付你和你爹。”
聽了他的話,宛奴輕吐了口氣,“那太好了!”
“點心的事情一結束,先嫁給我吧?”他不想一個人生活,希望每每回到南沁院就能看見她。
“可是……”
“嫁給我,你一樣可以重振你家的鑣局,而且我還可以幫你。”他握住她的手,鷹眸闃亮有神。
宛奴幸福的笑了,“只要我爹答應。”
“那我可得好好巴結未來的丈人了。”爍湛的眸對住她那張嬌嬌憨憨的小臉,久久才說出肯定會讓她擔憂,卻又不得不說的話,“聽說我二哥的秦木商行出了一些問題,似乎有人正暗中要陰謀對付他。但他不肯明說,我得找時間調查,過陣子無法回來用膳。”
“很危險嗎?”宛奴心口一提。
“放心,我會小心的。”將飯碗一擱,秦非凱建議道:“既然點心做成了,就不要一直將自己關在秦府,我帶你出去走走。”
“去哪兒?”她看向窗外,天色已經暗了。
“去看看就知道。”
一抹弔詭的笑意出現在他嘴角,宛奴可以感覺到他的興奮,也因此更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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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膳,待宛奴將杯杯盤盤全洗淨後,便隨著秦非凱走出秦府,雙雙乘上馬車,由馬夫駕馭,快速往前奔馳。
宛奴好奇地掀開布簾,透過圓圓的小窗直往外瞧,才發現他們正往城東行進,只是她並不記得那地方有啥好看的。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她好奇地問。
“不是要你別急嗎?”這種事先說就沒趣味兒了。
“還真是呢!”她噘起小嘴兒,看來有點等不及了,想想似乎好久好久沒有過這種期待……還真是興奮又好玩!
秦非凱半瞇著眸子,瞧著她那孩子般雀躍的神情,不禁想起兩人初識的時候……依她的說法,他們是在他醉醺醺的時候相遇的,很可惜他當真怎麼都想不起來,不過就他記得的部分已經很特別了。
因為特別,讓他愛上這個喜歡對他說教,完全不懂收斂的小女人。
“老王,可以停車了。”看出窗外,藉著月影他發現已到了目的地。
車夫老王立即將馬車停下。
宛奴好奇地直往外眨眼瞧著,可是除了烏漆抹黑的一片曠野外,什麼也沒有嘛!
她隨秦非凱下了馬車,站在空地上看看遠方,又看看天上……
“我在想你為何要帶我來這裡。”瞧月亮並沒有特別圓、特別亮,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片,就連地上也同樣寸草不生。
“完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嗎?”他笑問。
“嗯……”前前後後又張望了下,她搖搖頭,“太暗了,什麼都沒瞧見,只知道這是一大片空地。”
“沒錯,就是塊空地。”他扯了抹笑。
“你帶我來這兒就是為了看這塊空地?!”她不解了。
“因為這裡將是‘峰南鑣局’的所在地。”說時,他的神情特別愉悅,尤其瞧見她激動的神情,他知道這一切都值得了。
“你是說……你要把這塊地拿來當我們鑣局的用地?”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可得花不少銀子呀!”
“你知道就算拿到一千兩銀子,要重設鑣局還是很困難的,或許光買地就已用罄。”他撇嘴笑笑,“這是我幫助我心愛女人的一種方式。”
“非凱……”她感動得都想哭了。
事實上,這件事也是她和爹所煩惱的,沒想到他已經替她設想周全!
“不要用眼淚回報我。”
天知道他最怕看見她的淚,那只會讓他心痛,“只要以後多做些好菜、對我溫柔一點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我還不夠溫柔呀?”咬咬唇,她望著他。
他望著她在月光下那張美得令人屏息的小臉,附在她耳畔說:“只要在床上再嬌嗲些就行了。”
“討厭!”她臉兒一臊,回頭看著仍坐在車上的車夫,真不懂有外人在他怎麼還說得出這種話?
再抬眼望向他那對如深潭的雙眸,彷似有魔力的磁石,正席捲著她的心,讓她不愛他都難。
而他不也一樣,自從認識她,以往的孤傲及霸氣都收斂許多,多了一份體貼和溫柔。
秦非凱輕笑著,“看夠了?有點涼,我們回去吧!”
“嗯。”
回到馬車上,她倚在他厚實的懷裡,見他掀起鬥蓬將她緊緊圍住,那份甜……正在心底蔓延哪!
第九章
好緊張,真的好緊張!
宛奴捧著點心,與秦非凱一塊兒走向秦老爺的“養生居”。
雖然她對這份點心極有信心,但是各人口味有異、喜好也不盡相同,就不知老爺嘗過後是否喜歡?
“別緊張,瞧你雙手抖得都快捧不住了。”秦非凱站在她身邊,直聽見瓷碗蓋輕敲碗緣的聲音。
“可是我止不住。”她噘起嘴,即使深呼吸好幾次,情況仍然一樣。
“傻丫頭!”他輕笑了聲。
“什麼嘛!就會取笑我。”
“乾脆我幫你端吧!否則我真怕還沒走到養生居,這瓷碗已經敲碎了。”
“不成,如果讓老爺瞧見你幫忙端碗,那還得了?”他可是堂堂的三少爺,她這麼做讓旁人見了,怕會有流言傳出。
“你還怕什麼?我爺爺挺開明,以前聽說他對我奶奶極體貼,說不定我還不及他呢!至於外人更不用在乎了,未來的三少奶奶。”他恣意地說著,卻惹得她更緊張了。
“你就會說這種話,讓我更伯了。”好不容易走進養生居,望著前面不遠處老爺的寢居,她又深吸了口氣。
不緊張,不緊張,反正答案即將揭曉,就勇敢的面對吧!
這時候,老吳見他們來到,立刻迎上,“三少爺你們來了,快請進。”
秦非凱對他點點頭,便一手扶著宛奴步進秦懷佑的寢居。
當來到爺爺面前,秦非凱先說道:“爺爺,杏仁麥芽糕已經做好了。”
“成了嗎?”秦懷佑瞇起老眼。
“我們認為可以了,但還是要你嘗嘗才行。”宛奴說著,便將碗給呈上,“老爺,請用。”
秦非凱上前為爺爺墊好靠背,然後將碗端過去,就見爺爺接過手後立即吃上一口,閉眼細細品味著。
宛奴張著雙眼,直勾勾看著,提著心等待結果。
不一會兒秦懷佑張開眸子,笑望著她,“你希望我說成了還是不成?”
“啊?”沒料到老爺會反問她,倒讓她不知如何回答。
“老實說沒關係。”
宛奴看向秦非凱,見他對她點點頭,她這才說:“我當然希望老爺說成了。”
“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和三少爺都很用心在做這道點心上,對於成果也很滿意,是抱著很大的信心過來的。”她深吸口氣,索性將想說的話都給說了。
“哈……”秦懷佑忽而大笑。
“老爺!”這笑聲讓宛奴嚇了跳,“我說錯什麼嗎?請老爺恕罪。”
“你這小丫頭!”秦懷佑將碗遞給秦非凱,“你……對她很沒轍吧?”
“啊?”爺爺天外飛來的這一句,讓秦非凱愣了下。不過聽他這口氣,好像已經知道他與宛奴的事了?!
“你這小子,不是向來辯才無礙?尤其喝醉酒的時候,更是會說話,總把黑的說成白的,讓人招架不住。怎的?我現在隨口問一句,你卻變成啞巴了?”一抹笑意在秦懷佑的唇邊浮現。
“我不是……我只是……”天,他該怎麼說,為何被爺爺這一說,真的變成啞巴了。
見三少爺答不出話來,宛奴倒是心驚了,“如果是我的錯,就怪我,不要責怪三少爺。”
“你幹嘛護著這小子,我是在幫你呢!”秦懷佑笑望著自己的孫子,“喜歡宛奴是嗎?”
“是。”瞧爺爺整天待在屋裡,倒是有雙千里眼,晌午聽二哥說起他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
“宛奴,那你呢?”他轉向小婢女。
“這……”頓時,她紅了臉,一時無法反應,現在不是在評論點心嗎?怎麼會轉到她和三少爺的感情上?
“直說吧!別吞吞吐吐的,就當我是長輩,別當我是老爺。”
他慈藹的笑容,讓宛奴頓時放下提著的心,慢慢鬆懈防備,低下臉怯怯的說道:“我愛三少爺,雖然我自知配不上他,但我已經收不回我的心了。”
“那好,我答應你們儘快成親,算是點心做成的額外禮物。”秦懷佑笑望著她,“我還要謝謝你,救了我這個孫子。”
宛奴沒想到老爺竟會對她說這些,還鼓勵他們儘快成親,心底又驚又喜,居然好想哭!
“以後我就把非凱交給你了,他如果再不乖、再不聽話,你就好好替我管管他,嗯?”秦懷佑笑望著她。
“老爺!”她心頭頓時溶入一絲感動,“我真的可以和三少爺在一起?”
一直以來,她就擔心自己婢女的身分,儘管非凱愛她,她也愛非凱,但就怕老爺會反對。
“別哭……答應了還哭?”秦懷佑搖頭笑笑。
“是,我不哭,不會再哭了。”說不哭,可是宛奴還是喜極而泣。
“好,這點心我很滿意,你們都可以得到當初我允諾的報償。”秦懷佑正式宣篩。
“謝謝老爺。”宛奴激動又開心。
秦非凱在一旁扯唇笑說:“宛奴,你是不是該叫爺爺了?我爺爺最愛聽人家這麼喊他了。”
“呃……”她羞怯地點點頭,“爺……爺爺……”
“非凱說的沒錯,聽慣他們幾個兄弟粗裡粗氣的叫,我多希望能聽見這輕聲細語的喊聲啊!我決定了,以後不論誰要做我媳婦,就得先喊我爺爺讓我聽聽。”說完,秦懷佑哈哈大笑起來,而秦非凱和宛奴見他老人家開心,也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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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養生居出來之後,宛奴呆愣地不發一語。
“怎麼不說話?”秦非凱仔細瞧著她。
“非凱,這是夢嗎?我真怕這只是場夢,一切醒來就都消失了。”這一路上她不停想著,就怕是自己空歡喜一場。
“你真傻,怎麼會是夢呢?”秦非凱拉住她的小手,輕輕用指頭彈了下她的手背,“會痛吧?”
可愛的水眸瞬揚,她咧嘴笑問:“會痛呢!那就不是夢 ?”
“我看你是真的傻了,太傻我可不要喔!”秦非凱擰擰她的鼻尖。
“唔,好痛!”她噘起小嘴,“居然欺負人家,怎麼?以為我真要嫁你呀!那算了,我拿我的千兩銀子走好了。”
“你敢。”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火漾的眸直盯著她,“這輩子你都是我的女人,永遠都逃不開。”
“誰說我要逃來著?爺爺不是說了,我可以管你,所以我才不逃呢!”她雙手扠腰,偏著腦袋笑睇著他。
“你這小女人居然這麼說!”瞧她那得意勁兒,還真是好笑。
“難道我說錯了?那我們再回養生居去向爺爺問個清楚。”拉住他的衣袂,宛奴作勢要往回走。
“給我回來,你這個小女人……”秦非凱將她猛地拉回懷裡,正想低首吻她,卻乍聞背後傳來腳步聲,於是又放開她。
轉身一瞧,是護院阿貴走來。
“阿貴。”秦非凱望著他。
“三少爺,我想向你報告一件事。”阿貴拱手道。
“你們談,我先離開。”宛奴知道他們有事要談,於是識相的迴避。
“好了,有什麼話就說吧!”秦非凱看著阿貴。
“三少爺,你不是要我注意二少爺嗎?我發現好像真的發生了事。”阿貴心急如焚地說。
“到底怎麼回事?你先說清楚。”他的心也被他攪和得全亂了。
“這事說來話長,還是先去看看,否則就怕來不及了。”阿貴急道。
“好吧!咱們走。”
“對了,要不要通知大少爺和四少爺?”人多好辦事呀!
“不用,我聽大哥說要出府辦一件重要的事,至於老四還在為點心的事傷腦筋,只剩下半天時間,就別打擾他了。”秦非凱思考了下,決定還是自己去一趟。
“是,請跟我來。”
於是秦非凱便跟著阿貴朝大門外走了去。
這時,外牆有個人鬼鬼祟祟的躲在那裡,仔細一瞧,原來是康欣喬裝成家丁,暗地觀察著他們。
直見秦非凱離開後,她那雙不軌的目光又轉向府裡,心想現在非凱哥不在南沁苑,是她下手的好時機。
主意一定,她立刻攀牆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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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奴回到南沁苑沒多久,帳房隨即就到。
“宛奴,這是老爺要我給你的一千兩銀票。”他遞了出來。
宛奴不解地望著他,“這麼快?我……我並不是這麼急。”
“別誤會,這是老爺當初所下的命令,只要誰通過考驗,就可以馬上得到這筆銀子。”帳房笑著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她點點頭,笑著接過銀票,“謝謝。”
“不用謝我,這是老爺給你的,而且能通過老爺的考驗,還真是不簡單呢!”帳房朝她行禮後,便退出南沁苑。
宛奴看著手中的銀票,開心的將它收進衣襟內,這一千兩銀子可得好好的收著呢!
她正準備去廚房準備晚膳,就見林根朝她走來,“宛奴,恭喜你了。”
“恭喜?”
“你的點心不是已經過關了?”林根是真心為她開心,尤其見三少爺近來也像變了個人似的,重新振作起來,他也倍感欣慰。
“沒想到你也知道了。”宛奴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整個府邸都知道了,聽說大少爺和二少爺也已通過考驗,大家都很為他們開心。”
“這真是太好了,對了,裘姨近來如何?”有了這筆錢,她就可以買個裘姨喜歡的東西送她,感謝她的幫忙。
“我姨娘還是老樣子,當然還是待在老地方了。”林根笑望著她,“她直說你很有心,上回去看她還帶一堆東西去,讓她很不好意思。”
“那只是一點小心意,遠不及她為我做的。”宛奴看看他,“我也要好好的謝謝你,當初若不是你,我也不會認識裘姨。”
“能幫到你的忙,我也很開心,你就別客氣了。”林根像想到什麼似的,“我得去花圃幹活了,你也去忙吧!”
“嗯。”目送他離開後,宛奴的心情也輕鬆不少。
進入廚房開始準備晚膳,才將食材切好、整理妥當,便聽見有腳步聲接近,而她敏銳的察覺那並不是秦非凱的腳步聲!
“是誰?”猛回頭,竟看見一個眼熟的小廝朝她走近。
再仔細看了會兒,她赫然張大眸子,“是你,康欣姑娘!”
“沒錯,你的眼力挺好嘛!”康欣扯開一抹笑。
“你是來找非凱的嗎?他不在這裡。”宛奴眨著眼看著她怪異的打扮。
“非凱!”這兩個字激得康欣怒火中燒,“你憑什麼喊他非凱?”
宛奴終於意會出她來意不善。嘆口氣,她好聲好氣對她說:“要吃點什麼嗎?晌午我做了些綠豆湯,嘗一碗好不好?”
“不用,我不是來喝綠豆湯的。”康欣瞇起一雙利眸,“真的很奇怪,你一點兒也不好奇嗎?好奇我為什麼要做這樣的打扮?”
“我是很好奇,但那是你的自由呀!”
“你這女人不知道是蠢還是沒心眼,就不知道非凱哥為什麼會喜歡你這種女人?”她口氣暴躁。
“康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宛奴儘可能婉轉說道。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大道理。”康欣掄起拳。
“可是 ”
“我來這裡是要帶你走,跟我來。”她冷冷望著宛奴。
“你要我跟你去哪兒?”她才不依。
“不去也得去。”康欣用力拽住她的手腕,可是練過功夫的宛奴立即甩開她的鉗制,提防地望著她。
“你居然敢反抗我?”
“不是我要反抗,而是你不能強迫我。”宛奴搖搖頭,“你快走吧!想說什麼等非凱回來再說。”
“你以為他一定會護著你?”康欣咬牙切齒的。
“我沒有這個意思,但我想你與他的事由他來回答你不是更好,我說什麼你也不會聽的不是嗎?”
“那你可知道非凱哥過去有多愛我姊?”
“我知道。”如果不是深愛,他也不會這般自責。
“那你更該知道我和我姊長得非常像,我相信非凱哥遲早會愛上我的,只要你不出現!”康欣已經聽不下任何勸說。
宛奴閉上眼,當真疲於應付,“不肯離開是嗎?那我只好請人過來了。”
說著,她便往廚房外走去,但康欣卻在她背後說道:“你還真逍遙呀!知不知道你爹現在正在我們康府做客?”
“什麼?”宛奴停下腳步,旋身望著她,“你……你把我爹給帶走了?為什麼?”
“因為這樣你才會聽話。”康欣扯唇奸笑。
其實她早打聽到康家與吳霸天之間的恩怨,才想到以此做要脅。
宛奴瞪著她,良久才說:“既然你非要我跟你走,那就走吧!”
“請。”直見宛奴走出廚房,康欣便從腰間拿出一封信擱在桌上,扯著得意的笑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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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秦非凱解決二哥的事返回秦府,一進府裡他就急著找宛奴的身影。
上次與阿貴緊急離開時,他沒料到會耽擱這麼久,一去就是三天,她肯定急壞了。
想到她可愛的模樣,他不由笑了。
踏進南沁苑,他卻前前後後找不到她的人影,問過林根,他也說沒瞧見她,直以為他倆相偕出門了。
“你也沒看見他?”秦非凱揉揉眉心,擔心她該不會氣他不告而別,一惱之下就離開了?
“要不要我派人四處找找看?”林根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同樣心急不已。
“不用,我找就行了,你退下吧!”
“是。”林根瞧了他一眼後,這才退下。
秦非凱喃喃自語著,“她該不會回去看她爹了?還是……對了,廚房,我怎麼忘了她最愛待的地方?”
想著,他便繞到廚房,可是裡頭依然沒有半個人影,只是木 上留有切好的食材,而且因為放置太久都發酸了!
走近一看,他才瞧見一封信柬,連忙拆開,竟是吳霸天給的信!
上面寫著宛奴已在他手上,他會將她帶離長安,要他斷了找她的念頭!
“可惡,吳霸天!你為什麼還不死?”他的拳頭緊緊一握,隨即快步走出廚房,離開秦府。
小心地來到何乙峰的落腳處,見了他,立即問道:“伯父,宛奴可曾來找過你?”
何乙峰被他焦急的模樣給駭住,“沒有,我也正在想她呢!怎麼了?是不是宛奴發生什麼事了?”
“宛奴……宛奴好像在吳霸天手上。”他將那封信交給何乙峰。
何乙峰盯著上頭的字跡,頓覺不對勁,“不是說吳霸天正在逃避官方追捕嗎?”
“沒錯,所以我才感到疑惑,他逃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冒險回到蘇州?”更何況吳霸天的虎威鑣局早已人去樓空,要找人談何容易?
何乙峰搖搖頭說:“這信上的字跡絕非吳霸天所有。”
經他一提,秦非凱也發現其中的詭異處。
重新拿起信,他發現這絹紙細柔,倘若他猜的沒錯,應該是女子所有。拿到鼻間輕嗅了下,忽然他睜開眼,“這紙上還有味道,一股很熟悉的香味兒……”
“你知道是誰了?”何乙峰心急地問。
“還沒想起,但就快了。”秦非凱定到窗邊,想著這味道的主人……突然一個人影閃過他腦裡,記得每每康欣主動投懷送抱時,撲鼻而來的就是這股味兒!
“我想起來了。”他的眸子倏然一張。
“真想起了?”何乙峰的心口瞬間提起。
“我這就去找她。”
“我也去。”
“不,伯父,你還是留下,我保證定將宛奴帶回來。”何乙峰的身子骨還沒好,去了說不定會有危險,倒不如他一人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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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康府,秦非凱便上前敲著大門。
不一會兒門房將大門開啟,一見是他立刻笑問:“秦三少爺!你找我們二小姐嗎?”
“沒錯,她在嗎?”
“她有三天沒回府了,我們老爺也很擔心呢!”當門房說出這句話,秦非凱的眉頭不自覺的緊蹙,“你說的話我能信嗎?”
“扼……”門房一臉疑惑,“秦三少爺,為什麼這麼說?”
瞧他一臉愣然,秦非凱看得出他並非佯裝,而是真的不了解這整件事,於是又問:“當真不知道她去哪兒?”
“已經找了三天,還是沒有二小姐的消息呀!”
“好,那你最後一次看見她可見她帶著一位姑娘?”秦非凱必須掌握每條線索。
“姑娘?”門房搖搖腦袋,“沒……不過奇怪的是,我記得二小姐是做男裝打扮出府,她出府後,我們才發現她掉了樣東西在門邊。”
“什麼東西?”
“呃……長得很怪,上頭畫了個山,還寫了一個字,不知是什麼東西。”門房想了好一會兒。
“東西還在嗎?”
“有,我等著二小姐回來要交給她呢!”門房從襟內將那東西拿了出來。
秦非凱接過一看,是塊木製令牌,上頭畫了座山,還有個“風”字。
“這東西怎麼這麼面熟?”他直在腦海搜尋著。
“秦三少爺你別擔心,如果二小姐回來我會過去通知你。”門房趕緊回道。
“好,我知道。”
秦非凱往回走了幾步,思緒游移著,突然他停下腳步,終於想起來了。
那不就是專門擄掠良家婦女到北方販賣的山賊令牌嗎?記得有一回他和林捕快在客棧喝酒,他曾拿出來讓他瞧,說這山寨非常詭異,藏身之處成謎,十分不好應付。
這件事又讓他驀然想起半年前康欣突然失蹤,消失數日才被人在一間空屋尋獲,當時她曾告訴他自己被山賊抓走,之所以將她棄於空屋,乃是她承諾會給予對方大筆銀兩。
難不成康欣跟這些山賊有關?
第十章
宛奴被人綁在山寨外的大樹上,只因為她不肯依那些人的命令,為他們下山繼續行騙村婦,好誘拐她們到北方為突厥兵做軍妓。
“好,既然你不肯,那我們就把你給賣了。”山賊老大直逼問著,“再問你一次,願不願意?”
“你殺了我吧!如果……真打算賣了我,我會立即嚼舌自盡。”雖然很虛弱,但她還是狠狠的瞪著這些人。
“何宛奴,你幹嘛嘴硬,大哥們不殺你已經很好了,難道你真想死?”康欣眼看這情況,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若她死了,非凱哥知情後肯定會恨她一輩子,或許連妹妹都做不成了。
原以為她若能得到秦非凱的心,就可以央求他帶著她遠走高飛,離開這幫人的威脅,可是……現在這一切都成了泡影!
“康欣,你為何要助紂為虐?”宛奴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勸她,希望她能想通,回頭是岸,“你該幫助官府……早點將這幫人緝拿歸案。”
“哈……你以為她為什麼要幫我們,她早已是我的人了,如果不聽話,我就將她的醜事給宣揚出去。”山賊頭子一步步走近宛奴,“這下換你了!”
“別過來,否則我就嚼舌自盡!”宛奴瞇起眸。
“等等老大,這娘兒們看樣子是真的會尋死,既然將她綁在這裡就是打算燒死她,就不必改變心意了。”老大貪圖美色,但屬下卻怕他鬧出事來。
“燒死她?!”康欣一愣,“不,不行……你們就留她一條生路,不然把她賣了也好。”
“你沒聽見她說要自盡嗎?既然要死,就稱她的心。”山賊頭子立即下令,“來人,把火點上。”
“是。”有人拿著火炬走來,才想點上,就見一陣風吹來,火把竟然熄了!
“到底怎麼回事?”大夥四處張望,突見有人遠遠走了來,近距離一看竟是秦非凱!
“非凱!”宛奴瞧見了他,立刻紅了眼眶,卻說不出半個字。
她好希望他來救她,可又怕他應付不了這麼多人,會讓自己身陷危險之中……
“你不該一個人來,太危險了!”三天未進食,她已全身無力,可儘管會死,她也不要他陪葬。
“放心,我不是一個人。”這時,他身後又出現一批官兵,原來他是有備而來。
“非凱哥 ”康欣沖到他面前,“你怎麼來了?!你怎麼知道這地方?”
“康欣,這是你掉的吧?”他將令牌拿出來,“上頭畫了座山,還有一個風字,這不就是嵐嗎?在蘇州山嵐最濃重的地方就是這裡了。說,為什麼要幫這些人為非作歹?”
“我……”她沒想到自己一時不小心,竟留下了線索!
“原來是你這女人洩了底。”山賊頭子咒罵道。
“我……”康欣肩膀一垮,頓時淚流滿面。
“放了我的女人。”秦非凱看著宛奴被捆在樹上,底下全是柴火,胸口就熊熊燒好幾把火。
“秦非凱,算你行。不過我們也不會束手就擒。”山賊頭子朝手下使個眼色,不一會兒立刻燃起紅色煙霧,而這些山賊就趁這時機逃跑。
“咳……咳咳……”
秦非凱立即衝進煙霧中,將宛奴從樹上救下,而林捕快也帶領手下前去追捕那幫賊人。
“宛奴,你還好吧?”他將她擁入懷裡。
她點點頭,抑制不住想哭的衝動,“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是我不好,是我沒保護好你。”秦非凱轉而望著站在旁邊一臉淚痕的康欣,“為什麼要這麼對宛奴?”
“我知道我錯了……”康欣抽噎下已,“我只是不服氣,我愛你愛了這麼久卻得不到你的心,而她卻輕而易舉的將你的心偷走。”
“所以你就要置她於死?”他眸光一湛。
“我沒意思讓她死,只想……只想將她趕得遠遠的……”康欣掩面跪了下來。
“好了非凱,她知道……錯就好,別再怪她了。”宛奴知道她心底的苦,如果是她肯定也會活不下去呀!
“算了,就算我不怪她,她也難逃良心的譴責。”將虛弱的宛奴扶起,秦非凱背著她下山。
“這幾天他們是怎麼對你的?”真擔心她吃了太多苦。
“他們囚禁我,讓我挨餓,倒是沒對我動粗,而他們若是逼迫我,我就以死抵抗。”她輕逸出一絲笑影,“我……我可是鑣師之女耶!怎麼可以受威脅呢?”
“你呀!都變成這樣還鑣師之女!”他既心疼又好笑。
宛奴忽然想到什麼,“對了!山寨後方還囚禁著好幾位姑娘……”
“什麼?”非凱頓下腳步,“後面還囚著人?”
“嗯。”她點點頭,接著便整個身子沉了下來,不再說一句話。
“宛奴……宛奴……”他搖了搖她,見她沒回應,才知道這小丫頭已經睡著了。
他背著她返回山上,打算去解救那些姑娘,可遠遠的就瞧見康欣已將姑娘們放了出來。
一瞧見他,康欣便走上前,垂著腦袋說:“非凱哥,這些女人都是鄉下的村姑,全是被我騙來的,現在我放了她們。”
“康欣……”
秦非凱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畢竟她已不是孩子,該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負責。
回頭繼續往山下走,又聽見康欣說:“我會去衙門認罪,希望以後你還當我是妹妹。”
閉上眼,他嘆了口氣,但並沒應允她什麼。
康欣雖難過,但知道這次是自己做得過火了,但願總有一天,秦非凱會真正的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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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過去,峰南鑣局也正如火如荼的重建。
何乙峰忙進忙出的,就希望一切能順利進行。
“爹,你一天到晚待在這兒,身子怎麼吃得消?”宛奴與秦非凱特地前來為爹送上膳食。
“沒關係,爹一點都不累,爹很開心啊!”何乙峰看看她,又看看秦非凱,“真的謝謝你,不但為我圓夢,還對宛奴這麼好。”
“快別這麼說,我能做的也只是如此,剩下的根本幫不上忙。”何乙峰在這兒忙得不亦樂乎,自己是連插手的份都沒。
“是呀!非凱的意思是你都把事都做完了,我們也只能在一旁納涼。”宛奴也能感覺到爹爹對重建鑣局的重視。
何乙峰聽了大笑出聲,“天,沒想到我給了你們這麼多抱怨?好,我多留點事給你們做。”
“這才對嘛!”宛奴為他倒了杯茶遞上。
何乙峰喝了口,不禁又嘆口氣,“可目前有件事我還是比較擔憂。”
“你的意思是?”秦非凱挑起眉。
“吳霸天還沒逮到,另外又多個山賊頭子,他們一天不伏法,我就不免為宛奴的安危擔憂呀!”他的目光轉向寶貝女兒。
“爹,這你放心,山賊已經在前天抓進大牢了。”宛奴立即說道:“至於吳霸天,聽說逃到北方了,這一路戰亂,他要活著回來可不容易。”
“當真?”何乙峰笑出抹欣慰,跟著拍拍秦非凱的肩,“非凱,那就早點將宛奴娶進門,你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如此才能名正言順讓宛奴跟著你到處走走,以後也可繼續待在秦府呀!”
“爹,你不能這麼急啦!”宛奴趕緊拉住爹,被他這麼一說可難為情極了。
她偷偷瞄了秦非凱那張笑臉,真糟,他會不會以為是她要爹說的呀?
真的好丟臉!
“是呀!我還真是老糊塗。”何乙峰也明白秦府家大業大,成親之事自然得讓秦老爺也同意才成,他一個人乾著急又能如何?但他相信秦非凱不會讓他失望的,“這裡全是木屑,你們快回去吧!”
“好啦爹,我們走就是,不打擾你了。”宛奴知道爹雖然忙,但看著鑣局一天天接近完成,他心底是最開心的。
離開之後,秦非凱回頭看了看,“人手似乎少了些,我明天再多派幾個人過來幫忙。”
“為了我們,你已經做了太多,不必了。”宛奴噘著嘴兒。
“怎麼說這種話?好像把我當外人似的。”他瞅著她一臉頹喪。
“你不是外人,我才是呢!”
“怎麼了?”她從剛剛開始就不太對勁。
“我很好呀……倒是你,不是有長假,怎不去玩玩,成天還留在蘇州城,不無聊嗎?”這下聽出來了,她口氣還真酸。
“有你陪在身邊,怎麼會無聊呢?”
“以後我會陪我爹,你去玩吧!”說著她便提著竹籃,打算返回住處。
“你怎麼了?”秦非凱大步追上,“不是說好成了親一塊兒去游山玩水,你這又是怎麼回事?”
“是嗎?你以前口口聲聲要我嫁給你,可是剛剛我爹提了,你卻一句話都不吭……若反悔就算了,但在我爹面前至少也敷衍一下。”小女人終於吐露出不愉快。
“原來是這回事。”他用力將她拉進懷裡,“我當然要娶你,這不是咱們說好的?我以為你心底明白,所以剛剛岳父提及時,我還以為你會替我回答呢!”
“岳父?!”她眨著眼。
“就要娶你進門了,當然要改口,只是在岳父面前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喊出口。”他微皺眉,“如果你真在意,那我們回去,我正式喊他一聲岳父。”
拉著她的小手,他立刻往回走,倒是宛奴拉住他,“不用了,才不逼你呢!等哪天你做好心理準備再說吧!”
“我明天就請我爺爺派人過去提親,嗯?”他擰擰她的腮幫子。
“我可沒有逼你喔!”一抹笑偷偷藏在嘴角,她繼續往前走。
來到柳湖,她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兩岸垂落的柳枝在風中輕輕搖曳,不禁笑說:“這裡真的好美!”
“這是蘇州城的美景之一。”
“以前曾來過,都沒仔細好好欣賞,前兩天與香湘來此,才發現它的美。”宛奴突然瞧見那兒有艘小船,“咱們去遊湖好不好?”
“我現在可是清閑得很,想做什麼我都陪你。”
牽著她的小手,秦非凱將她帶上小船,由船夫劃槳讓他們在波光粼粼的柳湖上恣意欣賞美景。
遠方山煙裊裊,兩側飄著遲落的枯葉,在這近黃昏的時刻特別動人。
宛奴微笑地說:“非凱,你知道嗎?在這艘船上,不只我們兩個人。”
“是啊!還有船夫。”他指著在前面操槳的人。
“我不是指船夫。”宛奴斂下小臉,表情有絲羞意。
“不是船夫?”這下他真搞下懂了,“那還有誰呢?”
“你怎麼這麼傻?”好幾次都想說,可一直開不了口,就不知他是什麼反應?
於是才趁著現在氣氛不錯、景色又佳,她才怯怯的開口,沒想到向來精明的人,卻變得愣頭愣惱的。
那天與香湘來這兒,香湘告訴她已懷了二少爺的孩子,卻不知該怎麼告訴二少爺,和她的心情是一模一樣呀!
她知道非凱愛她,但愛歸愛,想不想被孩子束縛就不得而知了。
於是她跟香湘約好,就挑今兒個一起開口,不論結果如何,至少讓自己了了樁心事。而現在,香湘應該已經告訴二少爺了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一臉不解。
小手輕撫著自己的小腹,她睨了他一眼,“娃娃,你爹好笨,娘都說得這麼清楚了,他卻還不明白。”
“娃娃!”他渾沌的腦子頓時清明了,“你……你是說你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開心嗎?”她偷覷著他的表情,可從他那瞠目結舌樣實在找不出任何一絲開心的線條。
“你說呢?傻瓜。”他隨即對船夫說:“請回岸上。”
“怎麼了?我還沒看夠呢!”他怎麼說回去就回去?
“我得馬上準備向岳父提親去,絕不能讓我的女人過得這麼沒安全感。”他哪會看不出她懷疑他不喜歡他們的孩子。
“可也不必這麼急,現在已不早了。”
“就算半夜我也要去。”
就這麼,宛奴瞧他帶著興奮的心情四處挑選提親用的大禮,雖然他沒說出口,可她明白他是真的開心。
看著看著,她不禁感動得想哭,想她這一輩子能遇上這樣的男人,已是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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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家正式向何家提親,當下秦非凱認真的喊了何乙峰一聲岳父,可是讓他眉開眼笑,心情大好。
但由於秦府大少爺有事出門未歸,老爺的願望是他們兄弟能一同辦婚事,讓府裡熱鬧一點,於是決定先定下親事,待四兄弟都回來了,再一併舉行大婚。
對此,何乙峰並沒意見,因為他相信秦非凱一定會好好善待宛奴的。
數日後,近晚時分,宛奴為爹送了飯菜後,便先行返家了。
回到府裡,她先返回房間,點燃油燈,望著繡架上的鴛鴦戲水圖,真不知道憑自己拙劣的手藝何日才能完工?
真希望自己有香湘那雙巧手,現在就不用在這兒發愁了,雖然這陣子香湘教了她不少,可指頭就是不聽話,不是被針扎了,就是繡得不好。
“欸!愈看愈不美了。”她蹙起一雙柳眉。
“誰說的,我倒覺得挺好看。”身後發出的聲響把宛奴嚇了一跳。
回頭一見是秦非凱,她笑問:“不是去了金川河明天才要回來嗎?”
秦非凱捨棄了假期,前去處理金川河泥沙淤積的問題。
“因為想你。”他綻放出瀟灑的笑容。
“快喝杯茶吧!”宛奴為他倒了杯茶,“餓了嗎?我去為你準備點吃的。”
他笑著將她拉回身前,緊緊抱著她,“不在你身邊就想起你,所以就早早將事情處理好,快馬趕了回來。回來是為了看你,不是讓你忙。”
“真的假的?我還以為天天膩在一塊兒,你會厭煩呢!”她嬌軟的倚在他懷裡笑了。
“對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厭煩。”他低柔的嗓音帶抹濃烈的誘惑。
他的話讓她心窩湧上一絲酸悸,感動的瞬也不瞬地望著他,“說真的,我從沒想過會遇上你,愛上你,也同樣讓你愛上。”回憶起兩人初識的情景,她忍不住掩唇輕笑著。
“笑什麼?”
“笑你我頭一次見面的時候。”
“你又來了,老提及我想不起的事,這不公平。”他將她拉近身,熱切的邪魅深瞳望進她那兩泓似水的柔眸。
下一瞬間便低首含吮住那兩瓣柔蜜的嫣唇,品嘗她粉嫩的滋味兒……
此時,外頭的木門打開,她身子一繃,知道是爹回來了!
“宛奴,睡了嗎?”何乙峰瞧見她房裡還閃著燭光,於是在外頭喊道。
“睡……睡了……”她氣息微喘。
“怎麼,嗓音有點怪,是不是太累了,就別再刺繡了。”何乙峰明白她只要一閒下,便會繡著那鴛鴦戲水。
“我沒……”她才開口,可該死的秦非凱居然摩弄著她敏感的小核。
頓時,她的嗓音粗啞,豆大的汗珠也沿著鬢髮落在凝脂滑膚上……
“怎麼了?”門板上響起了敲門聲,“爹要進去了……”
“不,我要睡了……”在他的撫弄下,她身子打顫,一波波快意直湧而來,害得她語無倫次。
“好,那爹也去休息了。”
直聽見腳步聲遠離,宛奴這才鬆口氣。
他輕喘的望著她嬌紅的臉兒,“還好吧?”
“不好。”她搖搖頭。
“不好?”
“嗯,你……”宛奴羞怯一笑,“你太急了。”
“那該怪你,我頭一次這麼迷戀一個女人的身子。”他從身後緊緊抱住她,仍無法離開。
“真的?”她媚眼如絲地問著。
“當然。”
“那……康蘭呢?”不是她小心眼,而是只要愛上了,都會想知道自己和他以前的女人差別在哪兒。
“天。”他搖頭肆笑,“康蘭……她就像妹妹也像情人,你該知道這和你是有差別的,我是 ”
“好了,別說了,只要你別把我當成她的替代品就行了。”她柔柔地倚在他懷裡。
“傻瓜!從今以後我愛的只有你,懂嗎?”瞇起一雙熾烈的眸,望著她因激情而紅通通的小臉。
“我懂。”甜甜一笑地靠著他,她又說:“明天康欣就要送到巡撫衙門受審,這一去不知哪時候才能回來,我們去看看她好嗎?”
“她處心積慮害你,你還惦著她。”說真話,他還沒真心原諒她。
“看在她是康蘭妹妹的份上,別記恨了,而且當那些壞人要燒死我時,她還替我求情呢!何不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說穿了,禍水還不是你。”她睨著他,高高的噘起小嘴。
“怎麼又怪到我頭上?”還真冤枉。
“因為愛會讓人瘋狂,不是嗎?”
“是呀!愛的確讓人瘋狂,讓我瘋狂的想要你,一輩子不離開你。”說著,他便緊緊圈住她的身子,“我答應你,明天一起去看她,睡吧!”
“嗯。”她著實累了,倚在他溫暖的懷裡緩緩閉上眼。
夢中,鑣局已建立,在偌大的庭院裡有孩子在奔跑,有爹在教導弟子練功,還有他 溫柔微笑地陪伴在她身旁……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