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說*樓采凝 - 大亨愛管閒事 α
楔子
梟雄,在一般人眼裡就像兇悍的霸主。三國時袁紹曾說過一句話:“除忠害善,專為梟雄。”
但是對于“冽風莊”幾個被稱作梟雄的男人來說,他們卻是特立獨行,獨一無二。
盡管他們承認自己非屬善類,但若非有人先招惹他們,他們也絕不會做出為害他人之事。
如今,沉寂已久的梟雄再起,是為了哪樁?
是恩怨情仇抑或擺脫不了的宿命?
第一章
蘭州貴玉鎮邊郊有座長滿茶花的山──茶山。
茶花香、茶花媚,摘朵茶花頭上插,求得郎君把情送。
這是茶山腳下大伙耳熟能詳的順口溜,而位于茶山前方的便是前朝退休丞相程譽的府邸。
“水蓮,你怎麼還不去書苑呢?”程譽的夫人走到花廊,見水蓮還在池邊喂著魚兒。
“夫人,梅沁已經過去了,我想留下。”水蓮笑嘻嘻地說道。
“如果想去就跟著去看看,梅沁常告訴我參加書苑的樂趣,你也該去認識認識其他人。”程夫人和藹一笑。
“梅沁也這麼對我說,可是我……”水蓮是江南郡王府的小郡主,因為發生了一件事,近兩年來始終鬱鬱寡歡。郡王爺看在眼底極為不舍,與王妃商量後便將她送來這兒,讓她散散心。
“就去看看,如果真不喜歡以後就別去了。”程夫人希望她能早日敞開心扉。
“既然夫人這麼說,那我就去看看吧!”水蓮朝她點點頭。
“你知道路嗎?我讓老王派馬車送你過去。”程夫人立即轉身向丫鬟吩咐,“快去叫老王──”
“夫人,不需要,我知道路,我可以慢慢地走去,就當散步。”水蓮雖然貴為郡主,但在江南的生活向來樸實,身上也不帶嬌氣,如今她更不希望因為自己造成他人的麻煩。
“你這孩子真是,什麼都要自己來。”程夫人心疼地執起她的小手拍了拍,“真讓人心疼呢!”
“夫人,這沒什麼,我回房準備書冊,馬上出發。”水蓮朝她屈膝行禮後,便離開了花廊。
水蓮回到房裡,拿出書冊用布帶扎好,然後步出程府直接往書苑的方向而去。
奇怪的是,晌午還是烈陽高照的湛藍晴空卻愈來愈沉,而且還開始飄起雨絲!
“怎麼辦?”她加快腳步,想趕在雨勢變大之前趕到書苑。
然而才走到半路,天際竟然雷聲大作,下起大雨。
路人見狀紛紛走避,不一會兒鬧的大街上只剩下她一個人。
水蓮縮著身子,迅速往前急奔。突然,一道閃電從她眼前畫過,猛抬頭就看見黑壓壓的天空像被炸開一道縫,變得更加鬱沉!
才一眨眼工夫,身上的衣裳已濕透,她只好抱緊懷裡的書冊往前衝……
“前面的姑娘,等一下。”跑了一段路後,水蓮聽見後面有人喊她,該不會是她的錯覺吧?
她的腳步頓了一會兒,隨即又往前走。
“姑娘──請留步──”
喊聲又響起,聲音被風吹得模模糊糊,聽起來既熟悉又陌生。水蓮吐了口氣,轉過身,看見一道黑影朝她走來,而慢慢地雨水也不再打在她身上。
這才發現她頭上多出一把傘,當她的眼眸對上撐傘的男人時,整個人驀然一怔,半晌說不出話來!
“翟……翟哥哥!”她傻愣愣地喊道。
“姑娘,請問微林書苑怎麼走?”他朝她問道。
她恍若未聞,仍癡癡地望著他,“翟哥哥,你沒死?”
他深吸口氣,瞳底古井無波地望著她,再問一次,“請問貴玉鎮的微林書苑怎麼走?”
天雨霧蒙蒙,視線不明,他已在鎮上繞了幾圈,卻怎麼都找不到。
“微林書苑?”
她這才想起他所問的地方不就是她正想去的地方嗎?可是她在乎的不是他想去哪兒,而是他此刻竟好端端的站在她眼前!
“既然姑娘不知道,那麼謝謝了。”見她半晌不回答,只是傻氣的直盯著自己瞧,他放棄了,“我這裡還有把傘,你拿去用吧!”
從背袋出傘塞在她手上,他便離開了。
“等等!翟哥哥,你既然沒死,為什麼不來找我?又為什麼要對我這麼陌生?”她的嗓音帶著哽咽,難道他不知道她有多想他嗎?
男人移動的腳步瞬停,緩緩回頭朝她說道:“很抱歉,姑娘,我不姓翟,我姓薛,薛石喬。”
“薛石喬?”她胸口窒住,直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在瞬間涼了。
“我不信……你一定是生我的氣或是不喜歡我了,才會不聲不響的消失,欺騙大家你已死,一定是這樣的!”水蓮摀著嘴,見他的身影在雨中愈來愈遠,忍不住又加快腳步追了過去。
追了好一段距離,卻怎麼也找不到他的人。
“翟哥哥……你在哪兒,翟哥哥,你到底在哪兒?”在雨中,她圈著嘴兒大聲呼喊,可是回應她的卻只有雨聲。
不要走……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她跪了下來,掩面哭泣,想她和翟木迎從小一塊兒長大,感情深厚,可就在兩前年的秋獵中,他不幸墜馬身亡。
他明明已經死了,她也親眼目睹了屍首,為什麼如今又出現在她眼前?
是她的幻覺?還是她仍無法將他遺忘?
當水蓮步進微林書苑,已是全身濕透。
她本該返回程府,可事後想起那男人直問她書苑在哪兒,就表示他會來這兒,所以才狼狽的走進來,四處張望中卻不見他的人影。
“水蓮,你來了!”遠遠地,梅沁先發現了她,朝她快步走來,可近距離一看,她更詫異了,“怎麼濕透了?咦?你有帶傘怎麼沒用?”
“有傘的時候,我已經一身濕了。這副樣子實在不該來這裡,只是我……”她頓住了話,心裡有著難言之隱。
微林書苑是蘭州的貴族子女們以書會友之所,通常在一塊兒研討詩詞,或吟詩作對。
“別這麼說,得趕緊把衣裳弄幹才成。”梅沁趕緊對這兒的主人喊道:“江傑……”
“梅沁,什麼事?”江傑聞聲跑了過來。
“這位就是我說的水蓮郡主,她身上都濕了,能不能拿塊布讓她擦擦。”梅沁一邊解釋一邊做著介紹。
“好,我去拿幹布過來。”不一會兒,江傑將幹布拿來。
“謝謝。”接過布,水蓮朝他點點頭。
“我看這樣不行,要不要進去換件衣裳,我妹的應該可以應應急。”江傑見她濕得徹底,于是建議道。
“好,就這麼辦,水蓮,快去吧!”
梅沁扶著她進入後室,來到一間少女閨房,梅沁立即找出一件衣裳讓水蓮換上。
水蓮看了看才問:“我們隨意拿別人的衣裳,這樣好嗎?”
“沒關系,江蘋今天不在,等明兒個回來再跟她說便行了。”將衣裳系好後,梅沁看了看,“胸口似乎緊了些,但還勉強可以。”她笑著說道,言下之意水蓮有副讓女人羨慕的好身段。
水蓮羞赧地看看自己,“真的謝謝你和這書苑的主人。”
“主人就是剛剛那位,他叫江傑。”再為她把衣服整理一下,梅沁便挽著她的手一塊兒走到外頭。
水蓮這才發現這裡當真聚集不少人,大伙圍在一起討論著詩詞歌賦。
她的視線不停地四處梭巡,彷似在尋覓什麼。
“水蓮,你在找誰呀?”梅沁發現她自從進來之後,一雙眼就到處看著,就不知是在找什麼?
“梅沁,在我來之前,你可有看見哪個男人來?”她真不希望好不容易與翟哥哥重逢,卻又錯過。
“沒有呀!你是指誰?”
“沒……”她坐在椅上,難過的柔柔眉心。
“你怎麼了?”梅沁發現她臉色變得慘白。
“我該怎麼辦?我是不是病了?”可是剛剛那人的影像是如此清晰,絕不是她胡思亂想。
“是不是受了風寒?”梅沁伸手摸摸她的額頭。
“我沒事,只是遇到一個不可能再出現的人。”水蓮逸出一絲苦笑,“明知很怪,但他確實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還跟我說了話,問我微林書苑怎麼走?”
“你說了一串,到底在說誰?”
“翟木迎。”她望著梅沁錯愕的表情。
梅沁輕笑兩聲,“你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呀?他死了快兩年了,不可能是他。”
“可是……”
“當年你不是親眼看著他下葬嗎?既是已入土的人,怎麼可能會無端蹦出來?”
“那可能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她苦澀一笑。
“我妹的衣裳可以穿嗎?”這時江傑走了過來,笑望著水蓮。
“可以。”她點點頭,“未經令妹同意私下取用,希望她別見怪才好。”水蓮有禮地回道。
“你放心,江蘋不會在意,只要郡主不嫌棄就好。”江家在蘭州是書香門第。
“快別這麼說,我們在江南不過是個普通的郡王府。”水蓮不好意思地說道。
“水蓮就是這麼客氣,與她有五年沒見,她這回來住我家,那羞怯的模樣我還記得呢!”一見水蓮垂臉羞澀樣,梅沁便想起那段過往。
“梅沁,你怎麼不給我留點面子?”水蓮害羞地撞了下她的手臂。
“請問……”
就在大伙談笑的同時,有人走了進來,江傑回頭一看,繼而問道:“請問你是?”
水蓮與梅沁同時看去,就在這瞬間水蓮的心口驀地震動了下,指著那人結結巴巴地說:“是他!真的是他……”
梅沁被她的反應給嚇住。
“他就是翟木迎。”水蓮緊握著她的手,“我沒騙你,他就是翟哥哥。”
梅沁已多年沒去江南,對翟木迎的印象只停留在童年,況且記憶也早已模糊了。
但聽水蓮這麼說,她還是走過去探問:“請問公子貴姓?”
“薛,在下薛石喬。”他朝她微微一笑。
“你不姓翟?”
聞言,他的眉心緊緊一蹙,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轉向另一方,就看著呆站在那兒的水蓮。
“是那位姑娘說的嗎?”他半瞇起眸子。
“對。”
“那位姑娘認錯人了。”他抿唇道:“早上我們在路上遇見,她也將我認做他人,但在下的確是姓薛,不姓翟。”
水蓮待在旁邊,看著他舉手投足間的神情,眼光隨之半瞇,隔了許久才走向他,“你的意思是我認錯人了?”
“沒錯。”他點點頭。
水蓮難過的吸吸鼻子,難以相信的直搖著腦袋,可看看其他人對她投以怪異的眼神,她便不再堅持了。
“那……真對不起,因為你跟他實在長得太像了。”如今仔細看看,那份熟悉感還在,可是他的漠然卻讓她感到陌生。
“沒關系,只要說清楚就行。”薛石喬朝她一笑。
“對了,薛兄,你還沒說明來此的目的?”江傑拱手問。
“我來找這書苑的主人。”
“在下正是。”江傑笑笑說:“不知薛兄從何處知曉微林書苑?”
“微林書苑聲名遠播,我于數天前搬來貴玉鎮,一切安頓好後的頭一件事就是想來這兒拜訪。”薛石喬雖一身文人打扮,但是從他剛猛的身形看來,應該也是習武之人。
“原來公子搬到貴玉鎮了?歡迎歡迎。”梅沁笑說。說完,她看向眸光仍緊緊黏在薛石喬身上的水蓮,忍不住搖搖頭,“別淨站在這兒聊天,我們也把書拿出來討論或是玩吟詩遊戲吧!”
“梅沁說的是,我們過去那邊坐。”江傑立即領著他們走到涼亭,四個人圍成一桌。
雖然是初識,但薛石喬與江傑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唯獨水蓮的心思沒放在書上,她直想著關于薛石喬這個人,如果他真不是翟哥哥,那他又是誰?
從微林書苑回到程府之後,範水蓮就一個人待在房裡發呆,要不便是在園子裡與花兒說著悄悄話,這一切全都看在梅沁眼中。
雖然她已忘了翟木迎的模樣,但見她可以將薛石喬誤認成他,或許他們之間真有極高的相似度吧!
經她觀察,薛石喬真的很不錯,如果可以讓水蓮多了解他,讓她明白他是另一個男人而用這種心情喜歡他,似乎會比較好吧?
于是隔日她又去微林書苑向江傑提及這事,兩人研究後便想出了一個主意……
回府後,梅沁便對水蓮說:“江傑他今兒個有事,想請我幫他一個忙。”
“那就幫呀!我想你也很樂意才是。”雖然梅沁不說,但水蓮經過觀察後發現她每每談起江傑時眼睛都會發亮,而江傑對她更是言聽計從,可見兩人的感情不錯。
瞧她一副曖昧的口吻,梅沁臉兒一臊,“怎麼這麼說嘛!”
“這麼說我猜對?”見梅沁這麼幸福,水蓮便感到好欣慰,自己的愛情沒有圓滿的結果,自然希望梅沁有個甜蜜的未來。
想她倆相隔遙遠,每次都得隔個好些年才能見上一面,但奇怪的是她們之間的好感情從未改變,也並不因為距離而變得陌生,反而更有話聊。
“別提這個啦!怪難為情的。”梅沁想起來找她的目的,立即改變話題,“可是我正好有事得出門一趟,沒辦法幫他,你願意幫他嗎?”
“啊?!如果我能力所及,當然願意。”水蓮很認真地說。
“是這個。”她將手中一個卷軸交到她手上。
“這是?”
“這是很棒的一幅畫,江傑想給薛石喬欣賞數日,答應他今兒個要拿過去……”
“你是要我拿給他嗎?”水蓮斂下眼,立即答應了,“好,我去。”
“他家就是臨北街口的那棟宅子,聽說他能文能武呢!”梅沁拍拍她的肩,“若想知道什麼就趁這機會問清楚,釐清後就不會想太多了。”
水蓮點點頭,“我知道,是現在送去嗎?”
“對。”
“好,那我馬上過去。”水蓮緊握著畫軸,往臨北街口走去,到了那兒果真看見一幢津美的宅子,門上的檜木匾刻上“薛宅”二字。
薛……這個字狠狠刺進她眼中,如果換成了“翟”,那該有多好?
閉上眼又再度張開,她不再多想地上前輕扣門環。
不一會兒,一名五十開外的老人家打開門。
“老伯,我找薛石喬。”水蓮客氣地說道。
“你找我們少爺?快請進。”老人家退了步,迎她進門,並帶著她步進大廳。
水蓮才踏進大廳,便見薛石喬坐在椅上喝茶。
“難得有貴客前來,快請坐。”薛石喬見她前來也是很訝異。
“謝謝。”
“老劉,去泡杯茶。”薛石喬吩咐道。
“是。”老劉退下不久,便將茶奉上,跟著又離開大廳。
“郡主,請用茶。”薛石喬招呼道。
她抬頭望了他一眼,“我叫範水蓮,不用喊我郡主,我從沒當自己是個郡主。”
“你還真是與眾不同,不過郡主就是郡主,這身分可是改變不了的。”他微斂雙眸,隱隱一笑。
“那就隨便你了。”現在的水蓮似乎有點認清了。
盡管他的外貌與翟哥哥極為相似,但是說話與態度卻是截然不同,他……應該不會是她認識了十年的翟哥哥。
“對了,這是書苑的江少爺要給你欣賞的畫。”水蓮將畫軸交到他手上,“事已辦妥,我該回去了。”
“不再坐會兒?”他沒料到她會這麼快就離開。
“來此的目的已完成,我想早點回程府。”既然他不是翟木迎,再留下只會讓她的心思更亂罷了。
朝他點頭告辭後,水蓮便離開薛宅。
一路上她走來有氣無力,途中她路經一間茶館,走進叫了壺茶。才喝上一杯,就見有道黑影擋在她眼前,而後坐下。
“怎麼是你?”她沒注意到他也跟來了。
“見郡主一個人,在下特地跟來看看。”
如此近距離的對坐,水蓮忍不住又緊緊盯著他的眼,須臾後她趕緊移開目光,“我一個人沒事,你回去吧!”
“何苦老是趕我走?”
“因為我再喝杯茶就要離開了。”還不是因為他長得太像翟哥哥,不看見才不會心痛失望。
“那沒關系,你待多久我就待多久。”薛石喬倒覺得這位小郡主挺有意思,將他誤認為別人時可以眼巴巴一直看著他;但是當回過神之後,卻又立刻變了樣。
他想,她之所以會代替江傑來找他,極可能就是想見見他吧?
“你!”水蓮皺著眉,一直想撫平的情緒卻因為他這句話又翻騰起來,“求求你,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可以不再想他,為什麼你又要出現,為什麼?”
薛石喬雙手抱胸,聽她發洩。
“你快走吧!別讓我的心情變得更亂!”水蓮紅了眼眶。
“小郡主,原以為你應該很溫柔可愛的,怎麼現在才發現你也挺蠻悍的。”薛石喬好笑地望著她。
範水蓮錯愕的倒口氣,才察覺自己剛剛的反應太過,如果她能把持住自己的心,就不會鬧出這樣的笑話。
“你之前那冷冰冰、不言笑的態度到哪兒去了?”她反問。
“冷冰冰?不言笑?”他輕輕扯開嘴角,“我只對陌生人如此。”
“陌生人?”她睨著他,輕逸出一抹微笑,“是呀!我對你而言本來就是陌生人。”
“不,你已經是我認識的小郡主了。”他果真拿她當熟人,可以和她談笑風生。
“可不可以不要加個‘小’字?”這個小,讓她覺得自己好沒用,就跟當初她救不了翟哥哥是一樣的。
“既然郡主堅持,我只好聽命了。”他深邃的眸直凝住她的小臉。
那眼神就好像她是他尋覓已久的人,更像是他放了長線,好不容易鉤上魚兒。
“好,記得這句話,我該走了。”
水蓮才起身,他竟上前攔住她的去路,“看樣子我真的讓你很不開心了?”
薛石喬瞇起眸端詳她錯綜復雜的表情,想起她第一次看見他時所流露出的悸動,與現在所表現的失望,還真是一個充滿矛盾又耐人尋味兒的女人。
“不是不開心,而是我根本不該見你。”
她回避他的目光,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情,勸自己不要再往死胡同裡鑽,她得好好過日子,讓自己幸福,不能讓爹娘難過。
“那我送你。”
“不用了,你回去吧!”忍不住又看他一眼,水蓮便朝程府的方向小碎步地奔了去。
薛石喬斜倚木桌,望著她離去的眸影漸漸變得蒙,似乎寒帶許多沒說出口的心事……
第二章
回到程府的水蓮,心窩像是梗著一塊大石,覺得好難受、好想哭。
仰首看了看天際,她已不知道未來的路該怎麼走下去了。以往是確定翟哥哥已死,再想不開也沒辦法,她會慢慢調適心情,可是現在她或許得經常與他見面,或者從梅沁口中聽聞有開他的消息,她又要如何保持心情的平靜?
梅沁不在府中,水蓮便獨自前往後花園照顧花兒,看看天色好像又將下大雨,不知梅沁帶傘沒?
半個時辰過後,果然雷聲大作,水蓮不安地在屋外等著,幸好這時梅沁回來了。
“你去了哪兒?問了夫人她也不知道,真怕你淋了雨。”一見她回來,水蓮才放心。
“我去繽兒家,然後又到書苑將幾本書帶回來。”她解下扎書的布條。
“原來這樣,反正回來就好。”
“對了,你去送畫軸的情況怎麼樣?”梅沁趕緊坐下,拉著她的手笑問道。
“嗯……沒什麼,但我想真是我搞錯了。”斂下雙眼,水蓮的神情滿是失望,“雖然他們的五官真的很像,但仔細看似乎略有不同,尤其是說話的口氣……哎呀!我都迷糊了。”
“別難過,釐清就好,把他當成另一個男人看待不就成了。”梅沁只希望她能快樂點。
“另一個男人?”可能嗎?
“一開始或許不容易,但久了便會習慣,你想想看,這樣是不是對自己最好?”從那些書冊中找出一本書,梅沁繼續說:“聽江傑說薛石喬挺喜歡這本詩集,你拿去看看吧!”
“我為什麼要看他喜歡的詩集?”噘著小嘴說完後,水蓮便故作忙碌,“我還有我自己喜歡的書要看呢!”
“你是怎麼了?因為他不是翟木迎,所以生氣了?”梅沁一句話就說進她心底。
“我才不是。”
“好,我把書冊擺在這兒,真不看的話再拿來還我吧!”梅沁說著,就見程夫人步進水蓮房裡,“娘,你怎麼來了?”
“我是來找水蓮的。”程夫人轉向水蓮。
“夫人快請坐,不知你找我有什麼事?”水蓮為她端張椅子過來,然後靜靜等著她開口。
“是這樣的,剛剛接到範王爺派人快馬送來的信。”程夫人眉間微攏。
“我爹派人送信來?信上怎麼說?”水蓮急問。
“他說家裡有急事,要你回家一趟。”
“家裡有急事?可說了什麼事?”水蓮急切地問。
“這倒沒有,信在這兒。”程夫人將信交給她,“就因為啥都沒提才令人心慌呢!”
水蓮打開信一瞧,裡頭果真沒有明述,她眉兒擰起,似乎已預料到是什麼事了。
自從翟木迎離世後,爹娘見她成天鬱鬱寡歡,好幾次請了媒婆為她作媒,但都被她打了回票。該不會這次也一樣吧?
既然爹都捎來信,她也不能不回去,水蓮立刻站起,“那我先去準備,這陣子多謝夫人與丞相的照顧。”
“千萬別這麼說,我們兩家可是世交呢!”程夫人拍拍她的手道:“不過今兒個已經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再讓人用馬車送你回去。”
“不用,蘭州到江南有段山路特別難行,馬車很難通過,我還是自個回去,若走不動再去驛站借匹馬就行了。”水蓮不想麻煩別人的個性又冒出來了。
“唉!好吧!那就依你,但是給你準備的盤纏可別再拒絕,否則就是看不起我們。”程夫人無奈笑說。
“瞧,我娘還會耍賴呢!”梅沁笑著對水蓮說:“如果事情結束了,可別忘了早點回來,要不我會去找你。”
水蓮點點頭,“我知道,但若情況不允許,你就來江南找我,我一定會好好的帶你四處看看。”
“聽說江南風光好,經你一說我都忍不住想去瞧瞧了。”梅沁轉向程夫人,“娘,你可要答應我,如果水蓮太久沒回來,我要去找她喔!”
“好,你就留點時間讓水蓮收拾行李,別煩人家了。”程夫人笑了笑,便將梅沁一塊兒帶出去。
待屋裡只剩下她一人,水蓮不禁嘆了口氣,希望爹不要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招她回去。
翌日一早,水蓮向程府一家人告辭後,立即出發回江南。
路上她不禁想起薛石喬,下次再回來,不知他是否還留在貴玉鎮?心頭塞滿心事變得好沉重,只好勸自己別再多想,專心趕路才對。
走了大半天後,她發現前方有個酒肆,于是走進去叫壺酒。
酒來了,她為自己倒了一杯,或許這杯酒可以一解愁思,徹底讓她忘了那個姓薛的男人。
翟哥哥,你為什麼要死?我搬去蘭州就是希望能早點忘了你,可是現在竟然有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出現在我眼前,我好怕我無法把持住自己的心呀!
如今離開了,我的心卻好不舍、好心痛,因為從此我連長得與你相似的男人都見不著了。
看著酒杯,她仰首飲下,差點被辛辣的味道給逼得吐了出來!
“哇……辣……嗆……難喝……”她吐了一口氣。
雖然難喝,但是她又倒了杯喝下肚,因為酒可以帶給她醺茫的醉意,頓時陷入一種什麼都可遺忘的快樂中。
“這位姑娘,何必獨自藉酒澆愁呢?”有個男人朝她走了來。
“我並沒藉酒澆愁。”水蓮睨了他一眼。
“姑娘不承認嗎?”他主動坐在她對面。
“我有請你坐下嗎?”水蓮對他狂妄的舉動感到非常反感,“那邊還有空桌,請你過去。”
“姑娘,你還裝?不知道我的用意?”他大膽地握住她的手腕。
“你別碰我!再不放開,我會大叫。”水蓮用力想掙脫,但別說她此刻已有三分醉意,就算沒醉,手無縛雞之力的她還是敵不過這個男人。
“哈……我就是喜歡像你這樣的小女人,夠潑辣、夠悍。”他握著她的手不肯鬆開。
“你……你太過分了。”水蓮不出自己的手,看著他那張可惡的笑臉,真想朝他摑出一巴掌。
然而,有人幫她這麼做了,但不是一巴掌,而是結結實實的一記拳頭,將那人打飛在角落,引起眾人的尖叫聲。
水蓮抬起微醺的眼,想向搭救她的男人道謝,但這一眼卻又讓她愣住。
雖然對方戴著頂鬥笠,遮住了臉,但她因個子矮,還是看清了他的相貌!
她張嘴欲言,卻半晌發不出一個字,心緊緊疼著。
“臭家伙,居然敢打我?”登徒子指著戴鬥笠的男人罵道:“知道我是誰嗎?在這一帶誰不認識我柳霸天!”
“很抱歉,我不是這一帶的人。”戴鬥笠的男人拿起剛剛放在桌上的瓷杯,用力一捏,就見酒杯瞬間變得粉碎!
這一幕不僅是柳霸天,就連水蓮看了也吃了一驚!
“怎麼?我一定得認識你嗎?”他抬起臉,將鬥笠摘下來,那眸光極冷極冷,讓柳霸天驚得都快尿褲子了。
“……本、本大爺今天就不和你計較……”柳霸天直盯著薛石喬那對逼人的目光,節節後退幾步後就踉蹌地往外頭逃了去。
薛石喬瞇起眸,望著他逃離後,便轉向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水蓮,關切問道:“你還好吧?有沒有哪兒受傷?”
“我沒事。”她坐了下來,直柔著太陽。
“你認識他?”他指著剛剛那人。
“不認識。”
“以後不認識的人就要提防些,必要時直接求助對你比較有利。”他也坐了下來,說著讓她不解的話。
“你這是擔心我?”水蓮揚眉看他,當看見他唇邊的魅惑笑容時,心頭一陣輕漾!
天,她到底怎麼了?可別又在他面前出糗!
看見酒壺,她立即拿起直接灌了起來──
薛石喬瞇起眸望著,沒想到她竟不懂節制的用酒來麻痺自己!
“別再喝了,你怎麼喝這麼多?”用力將她手中的酒壺搶了過來,並換上茶遞給她。
“你喝過酒嗎?”水蓮睨著他。
“喝過。”他可以從她泛紅的眼眶察覺她已醉了!
“既然喝過,幹嘛管我?”抿著嘴,她伸手想搶回酒壺,“把酒還給我,你憑什麼搶我東西?”
“酒喝多不好,吃點東西,否則會傷身的。”薛石喬打開壺蓋,將酒全倒在地上。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她震愕的站了起來。
他指著放在她面前的茶水,“喝點茶,我待會兒送你回程府。”
“我不用你送。”她才從程府出來,為何要他送回去!
拿起茶,她難受地喝下。說真的,她一點兒也不明白自己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麼老天爺就是不肯讓她的心得到平靜?
“你已經醉了。”
“誰說的?”她搖搖晃晃的走向掌櫃,付了銀子就要離開。
沒想到他居然跟著她,雖然不是近距離的跟著,但還是給了她一股壓力。水蓮轉身道:“我要回江南不是程府,你不必跟著我。”
“我知道。”他卻這麼說。
“你知道?”
“看你帶著包袱,我可以猜出你要出遠門。”他扯開嘴角,眼神爍利地望著她。
經他一提,她同時看見他肩上也有包袱,“你也要出遠門?”
“沒錯。”
“呵!那倒是有意思。”她笑了笑,不經意打了聲酒嗝,立即難為情的掩著嘴,“那我祝你一路順風,再……再見……”
走了好一段路後,她發現他還是跟在她身後,忍不住回頭說道:“你這是做什麼?不要再跟著我好嗎?”她已經打算忘了他、不在意他,他幹嘛還死纏著她不放?
而她的腦子為什麼這麼沉、這麼重,走起路還搖搖晃晃的!
是醉了嗎?原來這就是醉的滋味,又為何不幹脆醉得徹底一些?如此就可以忘了所有,不再這麼難受。
突然,她踢到一顆石塊,差點摔個倒栽蔥,而他及時將她扶住,免得她難堪。
“你……”她轉過臉,瞇起眸瞄著他,“你到底跟著我做什麼?”
“堂堂郡主出門無車無轎,何必如此虧待自己?”薛石喬沉著嗓說。
“我不是京都裡的郡主,聽過布衣郡王嗎?就是指我們王府,空有名卻沒有財富。”她微醉地指著自己。
“你醉了,還是讓我陪在你身邊。”他緊蹙雙眉。
“你要一路陪我嗎?”水蓮輕笑出聲,“傻瓜,我是要回江南耶!”
“可是你現在醉了。”見她的睡意似乎愈來愈重,他又怎能丟下她不管。
“好吧!你要做好人就讓你做了。”她現在的腦袋嗡嗡叫,實在沒力氣跟他爭辯,可是他偏偏又這麼像翟哥哥,好怕……好怕她會又一次認錯人,鬧笑話。
“那我扶你。”他上前攙扶住她。
“不用,如果讓翟哥哥知道了,他會生氣的。”
一推開他,水蓮立即扶住身旁的大樹,體內的酒津已發酵,眼前的景物晃動得更厲害!
薛石喬雙臂抱胸,看著她走起路搖搖晃晃的樣子,心想不消片刻,她肯定會倒下,給他制造更大的麻煩。
果真,才不過幾步,她就靠著樹幹慢慢滑坐下來。她抬起一雙醉眼,無力地說:“你自己走吧!”
“我本來就打算自己走。”他聲音沉下,如果不是遇到她,他會很順利。
“你要去哪兒?”她指著路上,“這條路還是那條路?”
“我正要回烏鎮。”薛石喬那雙闐黯的眸心冷峻地逼視著她。
“烏鎮!”水蓮心一提,愕然地望著他,“怎麼跟我去的地方一樣?難道你也要去江南?”
“沒錯,我是聽江傑提過你是江南郡主。”
“老天,你該不會是跟我開玩笑!你為何要去烏鎮呢?”她好像頭更眩了。
“因為我曾住在那兒一陣子,好久沒去,想回去看看。”每說一句他的目光就凝視她一會兒,裡頭似乎藏有千萬寒義。
“如果你也住過烏鎮,我……我怎麼從沒見過你?不……應該說我怎麼會不知道有個人和翟木迎長得一模一樣?”
“我住在烏鎮的日子並不長,因為我喜歡四處雲遊,每個地方都住一陣子。”他走向她,不管她願不願意,還是用力將她抱起直往前走。
“你……你好大膽,竟然敢亂碰我……我……”已醉得全身無力的水蓮拚命掙扎著,還用力推著他。
“別動,否則照你這樣的速度,天黑都到不了下個村落。”他沉聲警告她。
“我怎麼樣跟你沒關系,放……放開我。”水蓮一雙小手貼在他胸口,直推著他。
“你!”他非但文風不動,還氣惱地抓住她纖細的手腕,“你是真的醉了,得找個地方讓你好好休息才行。”
“我……不,我沒醉……”她拚命搖著頭,用力出自己的手,過分掙動下她咚地一聲摔在他腳前。
“哎喲!好痛!”她聲吟了聲。
“你還真是──”薛石喬只好蹲下將她背起,繼續往前走。
俯在他背上的水蓮徐徐張開眼,迷迷糊糊地望著他,將小臉貼在他背脊上,喃喃小聲地說:“你到底是誰?”
薛石喬頓住腳步,半晌後又繼續往前走。
“你為什麼要弄擰我的心?”她吸吸鼻子,一滴淚順勢落在他衣衫上,漸漸暈開沁入他的肌膚,“為什麼要在我好不容易從失去翟哥哥的悲傷中走出來,卻又要出現在我眼前!”
他不語,一對沉亮的眸子半瞇,彷似掉進某種心事裡。
“我……我好想你……”說完這句話,水蓮真的睡了……靜靜的、安心的躺在他背上,連呼吸都變得平穩。
薛石喬撇撇嘴,知道她又把自己當成她的翟哥哥了!
一路上他走得平穩,直往太陽沉沒的那頭邁進……
黃昏時分,遠山映出一片紅色光影,點點灑落在薛石喬的眼前。
夕陽餘暈籠罩在前方小徑的盡頭,光影中點綴著些許星芒,兩旁的金色麥穗正在霞光中搖曳生姿。
然而薛石喬並沒有欣賞的興致,因為眼前就是村落了。
只是這村落似乎人蹟杏然,繞了一會兒並沒看見可以打尖的客棧,好不容易半路遇到一位老伯,他便問道:“請問,這裡有可以打尖的地方嗎?”
“哦~~這兒沒有,村莊很小,也沒幾戶人家,得到下個鎮上。”老伯客氣地說。
“我知道了,謝謝。”情況看來似乎挺糟的。
“這位公子,如果你不嫌棄,我家有間空房,是我大女兒的房間,半年前她嫁到隔壁村去,那間房始終空著。”鄉下人就是這麼親切。
“可以嗎?那真的謝謝了。”薛石喬朝他點點頭。
“當然可以,不過地方簡陋,你們別嫌棄就好。”老伯背著鋤具指著前頭,“就在那兒,跟我來。”
薛石喬跟在後面,果真不過半裡遠,就看見一間茅草屋。
“房間在這裡,你們晚膳一定還沒用,我讓我妻子幫你們做點晚膳。”老伯將他們帶入房間後,便要離開。
“請等一下。”薛石喬從腰間拿出一錠銀子,“麻煩你了。”
“啊!這……太多了,不好吧!”他心底雀躍卻又不敢收。
薛石喬硬是塞給他,老伯這才開心地離開。
回頭看看這地方,雖簡陋但卻幹幹淨淨的,薛石喬立即將水蓮安置在唯一一張床上,輕拍著她的小臉,“你醒醒。”
水蓮迷迷糊糊張開眼,還有片刻的茫然,“這裡是?”
就在這瞬間,她恍似想起在酒肆以及路上所發生的事,“天!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已經酉時了。”
“什麼?那麼晚了!”
“我想你不至于忘了剛剛在路上你是怎麼耍賴的吧!”他沒好氣地睨著她那張純然無辜的臉蛋。
“我……”她轉開臉,“誰說我耍賴,你不要亂說話。”
她雖然清醒了,可是卻頭痛得不得了,“我沒想到你會一直陪著我,其實你不需要管我。”
“你要我將一個半醉的女人丟在路上嗎?這我可辦不到。”他指著這地方,“這裡是戶人家,可以讓我們暫住一宿,老伯正讓他的妻子準備晚膳給我們用。”
“晚膳!”光這麼想,她突然感到好餓,肚子的飢鳴聲響起。
天,怎麼又在他面前丟臉了?!
偏偏這時老伯的妻子端了飯菜進來,“來,兩位一定餓壞了,快吃點東西,粗茶淡飯,請別見怪。”
“您客氣了。”薛石喬笑說。
“吃完就將東西擺門外,我會過來收。”婦人說完後便離開了。
薛石喬將餐點端給水蓮,卻發現她的雙眼直盯著自己,“你在看什麼?”
她無神的接過手,喃喃說道:“你笑了!”
“笑?”他仰首輕哼,“呵!這有什麼稀奇的嗎?”
“不是,你剛剛的笑非常溫柔,讓人覺得好溫暖。”水蓮發自內心說道。
“別胡思亂想,快吃飯吧!”
聽他這麼說,她立即低頭看著手中的飯菜,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嗯,好好吃。”
“那就多吃點,吃慢點。”他將碗盤捧到一旁去。
水蓮看他一眼,再看看這間房,有點困惑地問:“這裡只有一間房間嗎?”
“不用餐風露宿已經很好了,這裡不是客棧。”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
“放心,我不會飢不擇食的;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到外面去睡。”丟下這話,他便用力將盤中的飯菜扒完,然後將它放到外頭。
“喂……”水蓮趕緊站起喊他,可是他已經走出去,“你想睡外面就去睡外面,我又沒逼你。”
重新坐回床畔,她繼續慢慢吃著,等吃完後她也走到外頭將木盤收好送去給婦人,還幫忙清洗。
“姑娘,你別這麼客氣,你家相公已經給了我們銀子了。”婦人笑著說。
“呃,他不是──”
“我看他一表人才,對你又好,一定是個好丈夫吧!”婦人一邊掃地一邊說:“我家那口子說他直背著你,一路都不肯放下,還不時回頭看看你的狀況,你一定很幸福了?”
婦人的話讓她茫然了,將碗盤洗好後,她朝老婦人點點頭,便朝外面走了去。
走回房間時,她看見薛石喬正坐在木階上,一手拿著酒壺喝著酒。
“分我一點。”水蓮坐在他身邊。
“我不會讓一個沒酒量的女人喝酒。”睨了她一眼,他趕緊將酒壺拿開。
“小氣鬼。”她噘起唇。
“還不進去睡,明天一早就要趕路。”
“聽你的口氣好像是跟定我了?”她撇嘴笑笑。
“既然目的地相同,如果我不跟著你,就怕郡主有個閃失,大家會怪罪到我頭上。”他挑眉說道,但話裡淨是疏遠。
“我說了,別再喊我郡主。”她站起來,嘲諷地對他說:“你也進屋睡吧!我相信你不會飢不擇食。”
薛石喬回頭看著她進屋的身影,又拿起酒壺往口中猛灌好幾口。
第三章
夜裡,薛石喬在地上打了地鋪,可奇怪的是,明明他喝了不少酒,為何連一絲醉意或睡意都沒?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床上的人兒。沒錯,他不會飢不擇食,對女人也是可有可無,但偏偏面對她,便有股不該有的蠢動在下腹泛生。
他惱怒的重吐了口氣,才旋身背對她,就聽見她喃喃囈語著,“翟哥哥,不要死,你不能死……”
“別騎馬……不要狩獵……求你不要……”她又哭又喊,一雙藕臂直在半空中亂抓,像是想抓住什麼。
薛石喬起身坐在床畔,緊握住她亂揮的小手,“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快醒醒──”
“不要──”她猛地張開眼,已是氣喘籲籲、香汗淋漓。
當一看見他,她立刻撲進他懷裡,牢牢抱緊他,“不要去,答應我別去,我不要你死……”
“你到底怎麼了?”他擰眉望著胸前不停搖晃的小頭顱。
水蓮赫然想起他是誰,連忙推開他,尷尬不已地說:“對不起,我……我好像搞錯人了。”
“你作夢了?”
“嗯,作了個噩夢,一個好可怕的夢。”閉上眼,水蓮只要想起那次狩獵賽的經過,整顆心都涼了。
“又想起你的翟哥哥?”他微瞇著眸問。
“我……我是想起他,但你放心,只要我清醒的時候,一定不會再誤認你。”她往床內挪了下,企圖拉遠和他的距離。
剛剛才從翟哥哥復活的幻象中清醒,她好怕……好怕又會忘了現實,忘了他是誰,而讓自己又一次沉淪。
“你就這麼想念他?”他撇撇嘴。
她沒回答,一雙眸影又深深的注視了他好一會兒後,搖搖頭要躺下。
可她的腰竟被他給勾住,水蓮錯愕地看著他逼近的五官,“那讓我來幫你忘了他。”
說著,他覆上她的紅唇,寒住她的小嘴,用力吮吸她口中的蜜津,狂放霸氣得讓她幾乎動彈不得,當找回理智時卻怎麼都推不開他。
老天,他這是在幹嘛?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水蓮的一雙小手壓在他胸口,漸漸的,她緊繃的身子軟化,在他悍然的索吻下已渾身虛軟。
見她放棄掙扎,他才放開她,嘴角蜷起一絲笑影,“怎麼樣?我的吻和你翟哥哥的吻,差別有多少?”
她咬著唇,氣憤地瞪著他,“他才不像你。”
瞇起冷眸一笑後,薛石喬便走出房間。
看著他離開後,水蓮便摀著臉,難受低泣著。她好恨自己,為什麼剛剛會沉迷在他的吻中?
“怎麼辦?難道我變心了?難道我真的將翟哥哥給忘了嗎?不可能,不可能這麼快!”
她愈想愈心煩,愈想愈混亂,甚至還想著他在外頭是否會著涼?接下來的夜裡她竟失眠了。
天色蒙蒙亮,水蓮立刻起來,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看,卻沒瞧見薛石喬的身影。
她不禁苦澀一笑,“我在幹嘛呀?他一定是生氣了,所以先啟程回江南了。”
這樣也好不是嗎?身旁少了一個危險的男人,少了個讓她心慌意亂的男人,能不好嗎?
走出房間,她見老伯正在菜園耙上,于是上前打著招呼,“老伯,早呀!”
“姑娘,你醒了?”老人家笑問。
“對,你在做什麼呢?”
“我正在鬆土,鬆了上才能播種。”他解釋著。
“我可以試試看嗎?”水蓮問道。
“這鋤頭很重,你可得小心,別傷了自己。”老人家將鋤頭交給她。
“好的,我會小心。”
水蓮用力拿起鋤頭,一鋤一鋤的耙下,老人家在一旁看得笑出聲,“姑娘,這樣太輕了,你這是在給泥土撓背呀!”
“啊?太輕了嗎?”她已經是滿頭汗了呢!
“對。”
“那我再用力一點。”水蓮深吸口氣,拿著鋤頭高高舉起,可是鋤頭太重,她整個人竟往後一傾──
“啊!”恰巧有人接住了她,她張開眼一看,又是薛石喬!
“你這是在幹嘛?街頭賣藝嗎?挺有趣的。”薛石喬拿過她手中的鋤頭還給老伯,“不好意思,她就是貪玩。”
水蓮用力瞪他一眼。
“哈……公子也還沒吃早膳吧!一起進去用吧!”老伯將鋤頭擱一邊,然後招呼他們進去用膳。
“我以為你走了。”水蓮沒想到他還待在這裡。
“早膳還沒吃怎麼有力氣走?下個村落不知道何時才能到呢!”他漆亮的眼直盯著她瞧。
“剛剛老伯誤以為我們是……是夫妻,你為何不解釋?”每每被人誤會,讓她好難為情。
“那你怎麼不解釋呢?”他笑著反問。
“我……我是姑娘家,解釋這個很不適當吧!”
“別忘了,昨晚我們可是共處一室,現在才告訴他們我們不是夫妻,老人家會怎麼想你不會不知道,別傻了。”
聽他這麼說也有道理,水蓮噘著唇又問:“你昨晚睡哪兒?”
“我到後山練功。”
“練功?!”
“沒錯,你也不必內疚,我們練武的人每天睡的本就不多。”他知道她會這麼問顯然是後悔昨晚對他所說的話了。
“內疚?該內疚的人是你吧!你……你難道忘了昨晚對我做的事?”沒想到他居然沒有半點歉意。
“我做了什麼?哦……那個吻?要我替你的翟哥哥負責嗎?”薛石喬挑起眉,邪肆一笑。
“你!”水蓮深吸口氣,“不可理喻,算我沒問。”
說著她便步進屋裡,看著夫婦準備了滿桌子的早膳,她卻沒什麼胃口。
勉強吃了一些後,兩人便向夫婦告辭。
走了一段路後,水蓮望著他說:“說真的,我一直覺得好疑惑。”
“你疑惑什麼?”
“你真的曾在烏鎮住過?”愈是想相信他,她就愈懷疑他。他到底是誰?又是從哪兒蹦出來的?
“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薛石喬仰首一笑,笑得深沉難懂。
“算了,我也不想猜。”忍不住,她柔了柔太陽。
“那就對了,只要專心趕路,別再給我添麻煩,我可以將郡主平安的送回烏鎮。”他的口氣硬邦邦的,好像她昨天貪杯帶給他多大的麻煩似的。
“放心,如果我再醉倒,你可以別管我,我絕不會怪你。”丟下這話,她便快步往前走,一路上變得非常少言。
薛石喬靜默的跟在她身後,眸光像是探究,又像是在尋找……想從她身上尋找什麼影子……
就這樣經過兩天後,他們終于到達江南烏鎮。
江南氣候宜人、風景如畫,偏偏近來秋雨不斷,給大地增添了一些濕意。
“你送我到這兒就行了,這幾天謝謝你。”到了烏鎮的街道,水蓮便對薛石喬說道。
“不讓我護送到郡王府?”
“不用了,這兒是我從小到大生長的地方,不會迷路也不會有危險的。”她是不想讓他靠近王府,那可是會嚇壞許多人。
因為翟木迎就住在前面那一帶,許多人都認得他也見過他,倘若一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出現,豈不是會引起蚤動?
“那好,我先回去了。”
“對了,你住哪兒?”她突然想起。
“怎麼?舍不得我?”他唇角的那抹笑痕泛著冷意,逼回水蓮心底的話。
“不肯說就算了,老是胡說八道。”水蓮眉心緊蹙地睨了他一眼,然後迅速前往王府。
她想,反正都在烏鎮,烏鎮又不像杭州或寧波這麼大,說不定沒兩天又碰了面。更或許憑他的長相,馬上會引起一陣蚤動。
突然,天際響起一道雷聲,她還來不及閃避便下起大雨。天,她最近是不是和雷雨犯衝,只要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淋成落湯雞。
在一旁的屋簷下等了會兒,雖然雨勢漸漸變小,可現在她這副樣子怎麼回去?萬一爹娘看了心疼,不讓她再去蘭州找梅沁又該怎麼辦?
對了,去找香婷借套衣服,應該就沒問題了。
主意一定,水蓮便直接轉個方向,到烏鎮的劉員外府找她的手帕交。
來到柳府,門房立即認出她,“水蓮郡主,你怎麼濕透了?快……快請進,聽說你不是去蘭州了嗎?”
“臨時有事回來一趟。”水蓮縮著身子說:“香婷在嗎?”
“在,我這就帶你去找小姐。”門房帶著她前往大小姐的閨房。
到了房門外,水蓮在外頭喊道:“香婷,是我水蓮。”
香婷聽見聲響,立即將門敞開,“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到烏鎮,來找你幫忙。”水蓮指指自己的濕衣,“要麻煩你了。”
“天!”香婷將她拉進房間,“快進來吧!你怎麼淋成這樣,我去拿布巾和衣裳給你換下。”
水蓮不好意思的縮縮肩,“真不好意思,一回來就給你添麻煩。”
“你客氣什麼呀!”香婷皺著一對津繪的柳眉,“再這樣我可不高興了。”
“好吧!那謝謝你了。”抱著衣裳,水蓮趕緊進入屏風後頭換上,再出來時,香婷已經在壺了。
“這是我剛泡的,快喝點兒,以免著涼。”香婷為她倒了杯。
水蓮接過茶,喝下一口,頓覺全身充滿暖意,“嗯……好溫暖。”
“淋了雨一定很不好受,就多喝點。”香婷突然眼睛一亮,“對了,告訴我蘭州有啥好玩的吧!”
“蘭州並不比我們這兒鬧,不過那兒的人很淳樸,很和善。”水蓮想了想說道。
“就這樣?”香婷眉頭一蹙。
“就是這樣,其實我平常極少出門。”水蓮十分汗顏。
“你還真是,喜歡待在家裡的老毛病還是不改嘛!”香婷也喝了口茶,“前陣子你不在,我一個人覺得好寂寞。”
“這樣吧!如果我能再去蘭州,你跟我去好了。”水蓮提議。
“真的可以嗎?”香婷臉上的笑容想到什麼似的又斂起,“我爹娘才沒王爺、王妃好說話,不知肯不肯讓我離開。”
“到時我再幫你說話,你也好久沒見到梅沁了吧?”
“是呀!好想她呢!”香婷突然面露疑惑,“梅沁沒帶你去哪兒走走嗎?聽說蘭州氣候涼爽,不像咱們這兒這麼悶。”
“除了去茶山看茶花之外,比較新鮮的就是書苑。”提起書苑,水蓮不免又想起薛石喬。
只不過,她不知道該怎麼對香婷提起他,就怕她又會笑話她病了、傻了,才會胡言亂語。
“書苑?”香婷想想,“是私塾嗎?”
“不是,是私人開設的讀書研習社,讓人研討詩詞文章之類的場所。”水蓮稍稍作了解釋。
“哇~~聽你這麼一說,我真的很好奇。”香婷一臉羨慕,“真的好希望可以和你一樣到處散心。”
“傻瓜,變成我你會很難受……因為思念一個人而失去了自己。”拿起茶,水蓮緩緩喝下,似乎想藉由茶的溫暖熨胸口那顆冰冷的心。
香婷明白她的意思,也只好靜默不語了……
水蓮在香婷的極力邀請下,用過晚膳才離開。
當她返回家中,天色已全然黯下。
“水蓮,你回來了!”王妃見了她,臉上立即揚起笑容,“快,快來坐,吃過飯了沒?”
“我吃過了。”水蓮笑著回答。
“瞧你,才一陣子沒見怎麼像是瘦了?”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王妃可以看出她臉上的微笑有點無力。
“哪有,娘總要把我養成豬仔一樣才成。”她嘟起小嘴。
“雖說讓你住在程府我很放心,但是爹娘憂心成性,說不煩著你的事可是騙人的,這次回來就別再去了。”她握著女兒的手,“瞧,好像連手都瘦了。”
“沒那回事。”她回手,“我這叫結實了。”
“你這孩子!已經晚了,快去梳洗一下,趕緊去睡吧!”王妃一見了她,心底可是充滿安慰。
“對了,你們捎信來說有要事,是什麼事呢?”水蓮突然想起。
“呃……這還不是你爹出的主意。”王妃有點語塞。
“爹又要替我介紹對象?”水蓮皺著眉,“我就知道。”
“別生你爹的氣,他也是為你好。”
“那爹呢?我想去看看他,順便告訴他我的想法。”
“你爹這兩天出門去,大概明後天就會回來了。”王妃陪她一塊兒進入房間。
“娘,你也去睡吧!爹平常忙著自己的事,這座府邸都靠你在打理,辛苦你了。”水蓮是家中獨生女,與娘的感情最好了。
況且他們王府空有其名,由于與京中貴族早無連系,已和平常百姓沒兩樣。
“府邸一切如常,也沒啥好煩心的,況且還有桂嬸和丫鬟幫著我,我也不覺得累,別替娘擔心。”王妃見她躺下後,又替她蓋好被。
“嗯,娘,晚安。”她微微一笑。
躺在自己的床上,水蓮卻了無睡意,下床坐在窗邊看著外頭,才發現今晚的月色真圓。
突然,她好想出去散散心喔!可是娘向來淺寐,只要她出門一定被攔下,那麼……只好從窗子溜出去!
才這麼想著,她就試著爬出窗口,偷偷從後門離開。
來到王府後面的山坡,她蹲在那兒望著天上明月,想著這幾天與薛石喬同行所發生的事,還真是愈想愈丟臉。
“月兒,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我愈是不想看見他,他就偏偏跑進我視線裡?”她搖搖頭,“如果可能的話,就讓薛石喬徹底消失好嗎?”
“就這麼討厭我?要我消失還不如詛咒我快點死掉比較好!”薛石喬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她背後,著實震住了她!
“天,你怎麼在這裡?”水蓮連忙從地上跳了起來,柔了柔眼睛,仔細看清楚。
“我就住在那邊,因為睡不著,所以出來透透氣。”他指著山坡後面的一幢磚房。
“你住那裡?”她疑惑地皺起眉心,“我早懷疑你說的話了,快說,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企圖?”他輕哼。
“難道不是?你是故意跟我來的?”
“說穿了你就是不相信我。”薛石喬仰首看著天上月亮,“我現在就對著天上星月發誓我過去確實住過烏鎮。”
“當時你不住在那磚房嗎?”
“不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已經住了人,這是我另找的住處。”
“那還真巧,現在找的地方居然就在我們王府後面。”她防範地看著他。
“因為這裡是整個烏鎮風景最優美的地方。”
聽他這麼說,範水蓮忍不住笑了出來,“那你錯了,烏鎮風景最美的地方是秀水山頭。”
“各人喜好不同,我偏愛這裡,尤其是這片山坡。”他索性坐在她身旁,“你坐呀!”
“算了,我已經不想再探究你的來路。”她坐了下來,無力地看著夜空。
“那很好,我也不喜歡旁人探究我。”薛石喬輕笑道。
“如果我們以後非見面不可,那幹脆做朋友吧?”水蓮改變心意了,唯有做朋友,她才可以保持平常心。
“朋友?”他搖搖頭,笑不可遏。
“你笑什麼?”她不解地瞅著他可惡的笑臉。
“我從沒見過哪位姑娘家要跟一個男人做朋友。”他可沒興趣跟她做什麼朋友。
“意思是不肯了?”水蓮瞠大眼。
“沒錯。”
“你還真討厭!”她咬咬唇,“那就算了,已經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覺了。”
“對了,我想請問一下。”薛石喬睨著她,“聽說江南每年這時候都會舉辦射獵比賽,是不是?”
“你……”水蓮身子一繃,“你問這個做什麼?”
“因為我想參加。”他撇嘴一笑。
聞言,她震驚地瞠大雙眼,“沒……江南這裡不曾舉辦過什麼射獵賽,你搞錯了。”
“真的沒有嗎?”他瞧出她臉色的不對。
“對,完全沒有。你不是住過這裡?既然不確定就是沒有的事,打消念頭吧!”水蓮的神色極度倉皇。
“我說過我住的日子不長,剛好不是狩獵賽的時節所以不清楚,既然你不肯明說,我大可去問別人。”說完,薛石喬轉身欲走。
“不要去──”她激動地吼了出來。
前年翟哥哥就是參加這項比賽不慎墜馬身亡,那場景至今還深植她腦海,為什麼他偏要參加?
“怎麼了?”他瞇起眸,被她這激動的模樣給弄得一愣。
“拜託你不要參加,那比賽太可怕了,不要!”她腦子一亂,又將月光下的他誤認成翟木迎。
“你!”
“別……”水蓮突然撲進他懷裡,緊緊抓住他的雙臂,在他胸膛前低泣,“別去,狩獵賽很危險,一個不注意就會喪命……”
薛石喬倒吸口氣,眉心微蹙,看著俯在自己懷裡的小小身影,伸出手在觸與不觸之間猶豫良久……
最後他還是撫上她的肩,輕輕推開她,漾出一道柔魅的笑容,刻意說道:“真沒想到郡主這麼擔憂我的生死!”
水蓮聞言,這才緩緩清醒過來,錯愕又詫異地撫著額頭,臉色瞬轉青白,“天……我到底是怎麼搞的?”
“不管你為何擔憂我,我都得告訴你,我是參加定了。”他當然明白她擔心的人不是自己。
“你就非去不可?”現在的水蓮已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因為他像翟木迎而擔心他,或者是打從心底就關心他?
“沒錯,這麼好玩的事我怎能錯過,聽說奪魁者還有額外的獎勵,不是嗎?”他的笑裡帶著抹深沉。
“額外獎勵?”她茫然地問:“我知道有獎金,還有什麼嗎?”
“既然郡主不知道,那我就不提了。”薛石喬站起,“時候已不早,我該走了,郡王也早點回去休息。”
“嗯。”她點點頭。
“告辭了。”朝她點點頭,薛石喬立刻轉回住處。
直見他消失在月影下,水蓮不禁重重聲吟了聲……老天,我剛才為什麼要往他身上撲去呢?
一想起方才那一幕,她不禁臉兒紅了,就連心也怦怦直跳,看來丟臉的事又添了一樁!
第四章
回到王府已經三天了,水蓮心想是該將香婷的衣裳拿去還給她。
拿了東西,她便往大門外走去,烏鎮雖不大,可樣樣都有得賣,街上滿是店家,店門掛著琳琅滿目的商品,鬧非常。
而劉家就位于最鬧的衝衙內,偌大的門面極為醒目。
“香婷,衣裳已洗過,現在拿來還你。”水蓮來到劉府,親自將衣裳交給她。
“你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呢!”香婷急促道。
“什麼事,瞧你緊張的。”
“你聽說沒?那個……那個……哎呀!我該怎麼說?沒親眼目睹,就怕是危言聳聽呢!”香婷欲言又止。
“你直說好了。”水蓮愈聽愈迷糊。
“他……我是說他回來了……翟木迎從曹地府回來了!”光這麼說,香婷還忍不住顫抖著。
聽了這番話,水蓮已明白她的意思,“你看到他了?”
“對,我看見……不,是府邸的下人看見了,還不只一人看見呢!”香婷一聽見這消息後,連大門都不敢出去。
雖然她、水蓮與翟木迎過去經常聚在一塊兒,無話不說,但畢竟是鬼魂,要她不害怕還真難。
“大家都以為是翟哥哥?”水蓮苦笑。
“當然了,連我爹見了都是抖著回家,嘴裡直喊著遇見鬼了!”香婷的表情就仿佛是她親眼所見。
“別緊張,那人不是他。”水蓮搖搖頭,眼神空洞。
“什麼?不是他!”香婷趕緊繞到她面前,“你也見過了?”
“嗯,他是和我一塊兒從蘭州回來的。”她真不知該怎麼解釋。
“嗄!”香婷好吃驚。
“他叫薛石喬,並不是翟哥哥,當我第一次看見他也是嚇了跳,怎麼都沒想到會有人長得跟翟哥哥這麼像!”水蓮望著嘴巴張得大大的香婷,“嘴巴閉上,別這麼驚訝好不好?”
“我怎能不驚訝,就像你說的,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這麼說來,她還真想去見見他。
“雖然很像,但還是有點不同,翟哥哥五官線條要柔和多了。”哪像那個目中無人的家伙,一副傲氣十足樣。
“你這叫情人眼裡出西施。”香婷突然想到什麼拉住她笑瞇瞇地說:“知道嗎?你那天回來後,我哥哥昨晚也從巴岳山學成回江南了。”
“劉凱宇!”水蓮記得他于數年前就前往巴岳山學藝,之後每年才回來一趟,前年見到他的時候正是秋季狩獵,當時他也參加了,“那他什麼時候回去?”
“我不是說他學成了?那就是不用回去了。”香婷開心道。
“恭喜他了。”水蓮也只能這麼說,雖然她與香婷熟識,但是對劉凱宇卻有點陌生。
“這樣好了,今晚你就留在我們府中用膳,和我哥好好見個面。”香婷有意做紅娘。
“我跟你哥又不熟,不用麻煩。”
“不熟是因為從沒機會好好說幾句話。”香婷拉住她的手,“好啦!就答應了,否則你回蘭州的話,也不知哪時候才回來。”
“這……”見她這麼殷切,水蓮也不好再推辭,“好吧!”
“那太好了!”香婷笑著又問:“現在可不可以帶我去見見那位很像翟木迎的男人?我非得親眼目睹不可。”
“可是……我不知道他住哪兒?”她不是故意要撒謊,而是不想再見到他。
“你不是跟他一道回來,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住處?”香婷很意外。
“我就是不知道。”
“唉~~既然是朋友,未免太不關心彼此了吧?還有,他怎麼會來到咱們烏鎮呢?是要長住的吧?”香婷好奇不已地問。
“這個我更不清楚,別再問我關于他的事情,我可是一點兒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再與他碰面。”什麼朋友,他又不屑!水蓮在心底嘀咕著。
“為什麼?怕觸景傷……不,應該說觸人傷情?”香婷眨眨眼,“可是天下居然有這麼巧的事,相似的兩個人都讓你遇到了。”
“或許老天是不想讓我快活度日。”
“怎麼這麼說,見到和翟木迎一模一樣的人,你該開心才是呀!”她不想放棄地拉著她的手耍賴道:“就帶我去見他一面嘛!”
“你呀!好奇心還真重,那走吧!我不確定他住哪兒,只知道在那附近而已。”水蓮拗不過她的堅持,只好帶著她前往,但她心裡不斷祈求上蒼,千萬別讓她再遇到薛石喬,千萬不要!
上蒼似乎沒聽見她的苦苦哀求,仍讓她遇見了薛石喬!
才走到半路,就見他一個人遠遠走了來。
“天!像……像……還真像。”香婷張著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瞅著薛石喬,“若不是事前聽你解釋,我真的會嚇暈過去!”
薛石喬當然也瞧見她們,他半瞇著眸對水蓮說:“郡主,我們又見面了,你是來找我的嗎?”
“我……我怎麼可能找你呢?”水蓮撞了撞香婷的肩,“看夠沒?我們是不是該離開了?”
說著,水蓮便拉住她的手直往回走,在香婷半推半就之下走了一段路後,竟巧合的看見大哥劉凱宇!
“大哥。”她開心地喊道。
“香婷、水蓮,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劉凱宇走向她們。當他的眼角餘光瞧見站在她們身後的男人時,整個人猛地震住!
“翟木迎!”他驚呼。
“真有意思,今天又遇到一堆人把我誤認成姓翟的了。”薛石喬走近劉凱宇,“你好,敝姓薛,薛石喬。”
“你姓薛?”劉凱宇挑起眉,疑惑地問。
“他的確姓薛。”水蓮澄清他的疑慮後便對香婷說:“你們要繼續打量他就繼續吧!我想回府了。”
“水蓮,不要走嘛!”香婷拉住她,“我不是說了要你回府一起用膳,既然他和你也認識,那就一塊兒去吧!”
“你們認識?”劉凱宇臉色一沉。
“對,他們是一塊兒從蘭州來的。哥,我們一起走吧!”香婷說完便詢問薛石喬。“不知薛公子可願賞個臉?”
他看看水蓮一臉不願與他共處的表情,不禁笑說:“這是我的榮幸。”
“真的,那太好了。”
香婷心頭雀躍,隨即帶著他們返回劉府。
“你們坐會兒,我和我哥去廚房吩附一下。”
待劉家兄妹離開後,水蓮便問道:“你為什麼要跟著來?”
她原以為依薛石喬冷冰冰的個性,是絕不會隨便答應這類邀約。
“因為你來了。”薛石喬抿唇一笑。
“我來是因為我認識他們。”這男人還真是的,不是說他在陌生人面前才不苟言笑,可是在她看來,全不是這麼回事。
“經由你的介紹,我應該很快也熟絡了。”
“既然不肯和我做朋友,對我的朋友倒是挺有心的。”不知為什麼,當看見他對香婷露出柔魅笑意時,她居然會覺得好悶。
“因為你們不同。”他這句話帶給她又是一種嚴重刺激。
“是不同,我懂。”
不多久,劉家兄妹回來了,方才香婷特地去酒窖拿出陳年佳釀要招待薛石喬。
“說真的,薛公子,你和水蓮以前的青梅竹馬翟木迎真的是一模一樣呢!”香婷開口便道。
“我可以想像得出來。”他望著香婷,有風度地為她斟上酒。
“剛開始見了你我有點害怕。”香婷又道。
“為什麼?”
“因為我怕我撞鬼了。”香婷這話一出口,立刻引來薛石喬的笑聲,那笑充滿魅力,水蓮本不予理會,卻情不自禁地怔怔望著他。
倒是劉凱宇自始至終都僵著張臉,直逼視著水蓮注視他的目光。
“水蓮,為什麼他與你一道從蘭州來,他也住蘭州?”終于憋不住滿腹好奇,劉凱宇問出口。
“對,他是剛搬到蘭州的。”
“那你……不會對他產生移情作用吧?”劉凱宇這句話讓水蓮與薛石喬同時震住!
水蓮立即傻笑回應,“這……這怎麼可能?不要說笑了。”
“你呢?”劉凱宇看著不說話的薛石喬,“水蓮肯定會把你與她的未婚夫搞混,你會順水推舟嗎?”
“我?”他轉向水蓮,笑望著她的側面,“劉兄真是愛說笑,如果我真要挑,令妹倒是比較順我的眼。”
香婷偷偷一笑,受寵若驚。
事實上,她也曾經對翟木迎有好感,無奈他與水蓮早就私下定情,她也只好將這份喜歡深埋心底了。
水蓮看著他倆的互動,努力想將心裡的不舒服感甩開,她故意轉向劉凱宇,嫣然一笑,“劉大哥,聽說你從巴岳山學成回來,功夫應該很不錯?”
“呃,還可以。”劉凱宇不好意思的抓抓腦袋。
“那你可以展現給我看嗎?我最欣賞功夫好的男人了。”水蓮故意在他面前表現小女兒的嬌羞。
“當然可以。”劉凱宇望著水蓮嬌柔的模樣,早已是心動不已。過去因為翟木迎,讓他連接近她的機會都沒有。
“哥,沒想到你和水蓮這麼有話聊,那我和薛公子就不打擾你們了。”她對薛石喬說:“我們走吧!”
“你們要去哪兒?”劉凱宇不願讓香婷和那個長得和翟木迎相似的家伙走得這麼近。
打從以前開始,他和翟木迎就被大家公認為江南最頂尖的兩名青年才俊,但是他始終比不上翟木迎,也讓他鬱悶不已。
一年前翟木迎意外身亡,他終于不再居于人後,但為何現在又突然冒出個一模一樣的男人?
“我想帶薛公子去咱們府邸的前院看看。”
劉凱宇隨即站起,對水蓮說:“不知我有沒有這份榮幸邀你到後花園散散步?”
“當然好了。”水蓮也不想繼續待下,免得看見薛石喬而讓自己心亂。于是她笑咪咪地走向劉凱宇,兩人並肩往後花園有說有笑的離去。
香婷寒蓄地看著薛石喬,“這兩個人走得倒比我們快……那我們就去前院瞧瞧。”
“就請劉姑娘帶路了。”
她嬌滴滴的站起,帶領他往前走,一邊介紹,“那裡有座剛建好的假山假水,我哥才剛回府,他還不知道呢!”
到了前院,薛石喬果真看見一座津致的人工美景,津密雕琢的石塊間還有瀑布流動,引人入勝。
“啊!”突然一聲尖叫聲響起,原來是打從這裡經過的劉員外劉魁章被眼前的薛石喬給嚇了一大跳,“你……你……”
晌午他出外,突然在街口看見他,可嚇得他不知道怎麼摸回府的,但他一直告訴自己那是幻覺,但是現在他居然就這麼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爹,他叫薛石喬,不是你所想的那個人。”香婷明白爹為何如此驚嚇。
“什麼?”劉魁章瞠大眼。
“沒錯,在下姓薛,這一路上我已經被誤認太多次,請劉員外別害怕。”對于他面露過度的驚慌,倒是讓薛石喬覺得疑惑。
劉魁章這才重重吐了口氣,“你真不是?”他心底卻納悶著,為何這麼像呢?
“確實不是。”
“可是你……你又是誰?為何會和我們香婷認識?”面對他,他心中有著種種疑慮與擔憂。
“爹,他是水蓮從蘭州帶來的好友,別問這麼多了。”這樣的氣氛為何爹會剛好經過,真是掃興。
“好,那……那你們繼續逛,晚點兒你再仔細告訴我。”劉魁章又望他一眼後,便快步朝前走去。
“薛公子,我們往這兒走吧!”她帶著抹笑,領著他繼續往前參觀。
薛石喬整個心思仍在剛剛劉魁章驚愕萬分與離開時畏畏縮縮的表情上,他確定這其中必然有鬼!
用膳後,水蓮在劉府又待了好一段時間,這才向劉家兄妹告辭返家。
離開劉府轉過胡同,就見前面的石牆上反映著一道黑影。她疑惑的皺起眉頭繼續往前走,卻瞧見薛石喬正等在那裡。
“你在做什麼?”
“等你。”
“等我?”她冷笑,“等我幹嘛?不是看我不順眼嗎?”對他皺皺鼻子,水蓮快步超越他。
“你生氣的樣子還真可愛。”他瀟灑地跟在她身後。
她立即回頭,鼓著腮說:“不用諷刺我,真不知道你葫蘆裡賣著什麼藥!”
“我發誓,絕沒半點諷刺的意思。”他看看她,“雖然談不上美麗,但終究是弱女子,還是由我送你回去吧!”
“薛石喬──”她被激得朝他吼道。
“郡主,還有什麼事嗎?”薛石喬抿唇笑問。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嬉皮笑臉了?”看著他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她輕哼,“哦~~我懂了,你現在正心花朵朵開是吧?”
“心花朵朵開?”他挑眉。
“或者該說你終于遇到自己心儀的姑娘,所以心底正雀躍著。”她瞇起眸睨他,“或是你已不打算回蘭州了?”
“我可沒這麼想,這些全是你自個兒說的。”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是我說的,但說到你心底去了不是嗎?瞧你還笑……算了,我不想說了。”她鼓著腮,繼續朝前走。
“你不也一樣嗎?”他戲謔的嗓音從她背後響起。
“我?我怎麼了?”水蓮轉身看看自己,“我可沒有很雀躍的模樣。”
“是啊!你所表現的……就是醋意橫生的樣子。”他揚起眉撇嘴一笑,“被我說中了吧?”
她盯著他看,“我吃誰的味兒?”
“當然是劉姑娘。”
“我吃香婷的味兒?天……請你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雖然你長得很像翟哥哥,但終究不是他,何況我現在覺得劉大哥也不錯。”
“你是說真心話?”他仔細瞧著她的表情。
“當然了。”她瞅了他一眼,不以為意的聳聳肩。
薛石喬看著她的背影,臉色突轉沉重,隨即走上前,“其實你能忘了翟木迎是好事。”
“什麼?”她停下腳步,很認真的對他解釋,“我並沒忘了他,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
“我說的是實話,你再這樣沉溺于這份得不到回報的感情中只會讓自己更難過,至于劉凱宇……”他輕勾嘴角。
“怎麼了?”
他本想說什麼又改了口,“不予置評。”
“不予置評!”她瞪大眼,“呵!既然不予置評,就別跟我說這麼多,我會有自己的判斷。”
“希望你的判斷是對的。”他的表情陡轉不悅。
因為天色已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道:“你怎麼了?不但對我外表有意見,就連我的選擇也有問題是嗎?”
他對她一笑,“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你好像很喜歡激怒我?”
水蓮不想理會他,但還是忍不住說道:“你選擇香婷,我是沒什麼意見,不過……”
見她也學他賣起關子,薛石喬勾起唇,“不過什麼?”
“你跟她在一塊兒的時候,能不能別讓我看見?”雖然香婷是她的好友,她也全力支持她,可如果目睹他們在一起,她會非常難過……明知不該如此,可又控制不住呀!
“為什麼?”
“你別問這麼多。”
“你是怕產生一種錯覺?以為你的翟哥哥愛上另一個女人?”他肆笑,“才說你忘了他是對的,怎麼老毛病又犯了!”
“你好好對待香婷吧!別管我。”她快步超越他,真不懂他為何這麼了解她在想什麼。
“你好像很怕我?”他笑望著她。
她輕笑,“這怎麼可能?你的臉皮還真……”
可當她對上他信心十足的眼神,還有他嘴邊掛著的吊詭笑容時,卻讓她頓時忘了想說什麼。
”我……我一定會忘了翟哥哥,但不是將他拋去,而是深埋在心底。”她想了想才說。
“這樣也行,希望你做得到。”
“我當然做得到。”她非常堅定地說。
這時已到了王府門外,他便說:“我會拭目以待,明天我會前往狩獵賽的‘阿鄂雄峰’勘察地形,可能好一陣子不能見面了。”
“什麼?”他的話讓她吃了一驚,“你真要參加?”
“沒錯,我已經報名了。”
“老天!你明天哪時候要去,阿鄂雄峰不在烏鎮,有一段路程呢!”不知為什麼,一聽他這麼說她的心就緊緊揪起,甚至有股衝動想隨他前往。
“怎麼?你要陪我一道去?”他肆笑。
“不是陪你,而是……我也想去。”
“那好,明天午後我在前面的街口等你。”朝她點頭笑笑,他便轉身離開。
“誰要跟你一起……喂……”
水蓮愣住,傻傻地看著他的背影,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非要參加不可呢?
步進家門的同時,她已做了決定,她一定要跟去看看,否則無法安心哪!
第五章
水蓮回到家中,範王爺也已回府,她只好遊說爹爹讓她前往汩縣的阿鄂雄峰觀賞這次的狩獵賽。
“什麼?你還要去?”範王爺搖搖頭,“你還沒想通嗎?”
“爹,女兒想通了,就因為想通才敢再去面對呀!”水蓮趕緊看著王妃,“娘,幫女兒說句話。”
王妃搖搖頭,“水蓮,你爹才剛回府,難道你不想陪陪他?”
“等狩獵賽過後,我會陪爹娘好長一段時間,可現在比賽在即,再下去就趕不及了。”水蓮說出理由。
範王爺瞧著她,“你真想通了,不再想他?”
“說不想是騙人的,但我不會再為他整天愁眉不展了。”水蓮蹲在王爺身邊,倚著他說:“我知道爹一直憂心我,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
“那告訴爹,為何要去觀賞呢?”範王爺執起她的手問道。
“因為……因為香婷的哥哥也會參加,所以……”沒轍了,她只好隨意編個理由,既然他年年都參與,今年必然不會缺席。
“什麼?”範王爺這才笑了出來,“你是什麼時候和他見過面了?”
“呃……我今日晚膳就是在劉府用的。”水蓮望著爹爹的笑臉,“爹,怎麼了嗎?”
“太好了,這次我要你回來,也是希望你能多多接觸凱宇這孩子,他已學成下山,不再離開烏鎮了。”
“爹!原來你緊急將我召回來,就是為了他?”知情後,水蓮不禁感到無奈。
“別惱了,你爹還不是為你著想。”王妃看了王爺一眼又說:“不管我們有沒有幹預,你能和劉府的公子做朋友,我們也安慰了。”
“說得是,說得是。”範王爺捻須大笑。
水蓮本想為自己辯解,可是現在必須讓爹娘開心,才能順利前往阿鄂雄峰。
“那爹娘是答應讓我去了嗎?”她急切地問道。
“好吧!既然凱宇也會參與,你當然得去了,爹會派人護送你前往。”到阿鄂雄峰還有好長一段路。
“不用,我和香婷說好要一起去。”天,她又說謊了。
“原來如此,幾個年輕人想一道過去是嗎?那好,你就自己去吧!不過比賽過後可得快點回來。”範王爺終于答應了。
水蓮眸子一亮,開心道:“是,女兒一定盡快回來,謝謝爹、謝謝娘……那我這就去梳洗休息了。”
“好,那快去吧!”王妃笑了笑。
水蓮進入內室後,王妃便道:“凱宇上次狩獵奪魁,只要再一次成功,便可進京擔任皇上親命護衛三品武將呢!”
“沒錯,依照規定,連三年奪魁者就可得到武官任命,如果木迎那年不是大意,那這個機會就是……唉!”
那回也是翟木迎第三次的奪魁賽了,就因為出了意外,才讓劉凱宇捷足先登。
“說得也是,可能他沒這個命吧!”王妃搖搖頭,“我還一直將他當兒子看,哪知他命薄,更讓我憂心的是水蓮,但她似乎真的走出來了,我也可以放寬心了。”
“走出來就好,記得以後在她面前別再提這件事了。”範王爺提醒她。
“放心,這個我懂。”
“我們也進屋休息吧!剛回來,還真有點倦。”擱下手中的瓷杯,範王爺便站了起來。
“我來為你鋪床。”王爺王妃夫妻恩愛、鶼鰈情深,王妃向來都是親自服侍王爺。
而水蓮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從小耳濡目染下,對于愛情的觀點就跟娘一般,是這麼的執著。
午時,範水蓮整理好行囊離開王府。
她想著薛石喬說過午後來接她,可誰要與他一道去呢?阿鄂雄峰雖然遠了點,但她可是很熟的。
仰起小下巴,她半瞇著眸望著從樹梢灑落的點點光芒,才將視線投向前方,竟瞧見薛石喬站在那兒等著她。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虧她還提早出門。
“因為我知道你腦袋瓜裡在打什麼主意。”他肆笑了聲。
“我打什麼主意?”水蓮輕吐了口氣,“對,我是不想跟你同行,這樣的理由夠充分了吧?”
“好,那你走前面,可以不理我。”聽她說不願與他同行,薛石喬的眸光陡轉優邃。
“我──”
水蓮發現自己的表現似乎太強硬,他願意來接她畢竟是好意,而她也沒必要將氣氛弄得這麼不愉快。
“算了,一起走吧!”她看了他一眼,與他並肩往前走。
薛石喬走著走著,竟勾起嘴角笑問道:“你的態度為什麼突然來個大轉變?現在願意和我一塊走了?”
“因為我不想再跟你吵架,之前說的那番話也是無意的,好了,就這樣,我們也算扯平了。”想想從蘭州來到江南一路上都是他在照顧自己,既然他不是翟哥哥,她也沒理由埋怨他的一些行徑。
“很好,這是第二大進步,你一夜之間仿佛成熟許多。”他扯開一抹笑影。
“我這是讓你,可別給你三分顏色就開起了染房。”她對他吐吐舌尖,忍不住伸手想捶他。
但是薛石喬卻非常俐落地閃開,讓她撲了個空!
“你怎麼可以跑開,我可是堂堂郡主耶!”水蓮鼓著腮。
“當初是誰要我別把她當郡主的,原來你是這麼善變?”薛石喬眼中閃爍著輕謔笑意。
“誰善變了,你真是──”被他批得好沒面子,水蓮繼續追了過去。
薛石喬卻難得扯出笑容加快腳步向前,任她在身後拚命追,直到好一段距離他聽見後面發出重重的喘息聲,知道水蓮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了!
他停下腳步,回頭雙臂抱胸等著她,“別跑了,就讓你打吧!”
“好,這可是你說的。”她走近他,才要舉手,可一見到他那張熟悉的臉孔,動作就此停住了,“算了,剛剛只是跟你鬧著玩的。”
“看見我這張臉,讓你打不下手?”她的表情就是這樣。
“你是什麼意思?”水蓮愣住。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不明言,故意嘲諷她似的。
水蓮頓覺好委屈,她這是幹嘛?為了他的安危才欺瞞爹娘出府,可他居然──
“好,你要挨打是嗎?那就早點說呀!”說完,水蓮便發洩似的一拳拳打在薛石喬的胸口。
“啊!”他誇張的大叫一聲。
“怎麼了?”她趕緊頓住動作。
“你知不知道胸膛也是肉做的,會痛。”他緊蹙雙眉,真不知道這女人平常看來“還算”溫柔,動起手來卻這麼重。
“那……那沒有怎麼樣吧?”水蓮聽他這麼說,緊張地摸摸他的胸,“疼不疼?還是哪裡不舒服?”
“郡主。”薛石喬猛地抓住她的手,半瞇起眸說:“我沒事了,不過我現在倒要教你一件事,一個女人千萬別亂摸男人的身體。”
水蓮尷尬地立刻回手,紅著臉兒,“我又……又不是故意的,只是……怕傷了你。”
“你傷得了我?”聞言,他憋著笑,一雙絕魅的眼光直看著她。
“你還笑,原來是裝痛!”水蓮咬著下唇,偷偷地用力踩了下他的腳背。
“啊!老天……”他的五官一皺,舉起腳跳了起來。
“哈……”見他難得露出齜牙咧嘴的模樣,水蓮開心地大笑出來,“真好玩,現在我終于報了仇。”
“你呀!當真少了姑娘家的溫馴,算了,就像你說的扯平吧!”薛石喬看她那張得意的笑臉,忍不住撇嘴一笑。
看見他恣意的笑容,水蓮突然察覺,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不再將他視為翟哥哥,已可以把他當成另一個人了。
“既然你這麼聽話,快用午膳了,我請客好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小氣?”她指著前面的小吃店,“那家小店的打滷面不錯,走吧!”
“別讓你說我小氣,那麼小菜我請吧!”薛石喬與水蓮兩人並肩往前面的小店走去。
“好飽喔!”從小吃店走了出來,水蓮滿足的輕喟。
“沒想到你還挺會吃的。”薛石喬撇撇嘴。
“覺得我胖嗎?”她展開雙臂。
他摳摳眉心看了看,“不會,我反而覺得你瘦了些,要再胖點兒比較好看,否則該有肉的地方,你一樣幹扁的……”
水蓮愈聽愈覺怪異,下意識摀住自己的胸口,“我要你看我身材,可沒要你看到那個地方。”
“唉!我也不是故意要看,別的女人該凸的地方凸,你卻是平的,要我不注意都難。”他皺著眉,還一臉惋惜樣。
“難怪人家說男人膚淺。”她對他皺皺鼻子,突然她想到什麼似的眸子大睜,“哦……我懂了。”
“你懂什麼?”看她那一臉津明古怪的樣子,該不會是胡思亂想的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你這家伙會看上香婷,就因為她該凸的地方凸,是不是?”水蓮噘著唇,隨地撿了根樹枝,邊走邊甩著,就像是在發洩。
“你不說我倒沒注意。”說實在話,自從踏進蘭州與她碰面之後,他唯一注意到的女人就只有她──範水蓮。
“騙人。”她睨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還有,不要為了要激怒我而跟劉凱宇走太近。”雖然薛石喬對他不熟,但直覺那人不可靠。
“你說什麼?”彷似心思又被他看穿似的,她的辯解轉為急促,“你以為我真為了氣你,才故意與他接近嗎?別說笑話了。”
“如果不是,我不認為你會喜歡他。”他可是有眼睛、有感覺的。
“說說看,為什麼這麼有自信?”水蓮偏著腦袋問道。
“因為你不會這麼快就移情別戀,就算會,也不會是那個你認識了那麼多年的男人。”他挑眉勾視著她。
“怎麼說?”
“如果你真會喜歡他早就喜歡了,哪會現在才有感覺?既然你和劉香婷是從小到大的好友。跟她哥哥應該也有不淺的交情才是。”他抿唇一笑,魅眼輕揚,“怎麼?我至少說對了八分是吧?”
“不對不對,我雖然認識香婷多年,可跟她哥哥卻很陌生,因為我很少跟他聊天說話,前幾年他還去巴岳山學藝,感覺更疏遠了。”
水蓮有話直說,卻不知道自己已不經意將所有的事都洩露出來。
“哈……這就更沒錯了,認識多年卻沒交情而且屬于陌生關系,怎可能因為我在場就對對方產生了好感?”他撇撇嘴,臉上滿是得逞的笑影。
“啊!”水蓮被他這一問,倒變得啞口無言,再看了看他那副得意樣,還真後悔與他爭辯。
早知道就隨他去說好了。
“無話好說了?”他突然逼近她的臉,望著她那雙勻動不安的眼珠子。
“我是不想再浪費唇舌跟你解釋了。”她對他皺皺鼻子,快步往前躲過他不懷好意的注視。
“對了,你那位翟哥哥,他沒家人嗎?”他走在她身後,突然問道,“如果可能,我想見見他的家人。”
水蓮搖搖頭,“你有這份心就好,不過不必了。”
“為什麼?”
“翟伯伯和翟伯母,本來在鎮上開了間藥鋪子,生意還算不錯,翟伯伯又略通岐黃之術,幫助鎮上不少居民。可是十年前黃河大汛,災厄頻傳,他與翟伯母便前往救治病患,無奈感染重病,不治身亡。”
她一臉頹喪地繼續說:“由于翟伯伯和我爹是同窗,從那時起,翟哥哥就住在我家,我爹娘直拿他當親生兒子看待,而我也是打從那時候慢慢了解他。”
“原來是真的。”說時,他的臉孔突然黯下。
“什麼意思?”
“沒,我只是在想這兩天我在烏鎮像是嚇壞了不少人,如果他家人在肯定會來找我,但卻沒有。”他轉向她,輕漾笑痕,“我和他真的這麼像?”
“其實看久了,還是有點不一樣。”她走近他,又一次近距離睇凝他的五官,“你的鼻子比較挺,翟哥哥的眼睛比較大、但你的瞳心非常有神,他的膚色比較白、你比較黑……還有……”
她伸出手,比了下自己的身高才到他的衣襟上第二排扣,“你好像……好像也比他高一點。”
“照郡主這麼說來,似乎我樣樣條件都比你的翟哥哥好。”他熾烈的眸光直盯著她那雙靈燦的大眼睛。
“誰說的,我喜歡皮膚白的,我更喜歡眼睛大的,個兒太高要踮著腳尖才看得到對方的眼睛也不好,你說這樣到底誰比較好呢?”她仰高小巧的下巴,對著他做一堆怪表情。
“沒錯,若是以這種標準評斷,我不能說他不好。”他輕輕一笑。
“所以別這麼失望,只要你把那臭脾氣改一改,應該也算不錯。”她咧著嘴,甜笑著。
“如果我改了,你會喜歡我嗎?”薛石喬瞇起一對魅惑的眼。
“你!”她趕緊別開臉,“你在胡說什麼呀?”
“我沒胡說,既然長得相似,如果個性也是你能接受的,你不是比愛上別人更容易愛上我?”他又接近她一步,近距離瞧著她微微泛紅的容顏,“其實我現在覺得你也挺不錯的。”
“不錯什麼?”她回開臉,無措地說:“不是嫌我外貌又嫌我身材,現在又說我不錯,誰相信?”
“可能我這人不喜歡太完美的事物,你的缺點在我眼中正好是優點。”他邪肆一笑。
“什麼?”她噘起嘴,“就不會說好聽的?”
“好聽話不一定是實話,我現在想聽實話,你可能愛上我嗎?”一對深邃的黑瞳直勾勾凝住她的小臉。
“你幹嘛動不動就把愛掛嘴上?”光聽她就難為情。
“不管女人喜歡男人還是男人喜歡女人,不都是因為愛嗎?”這丫頭這麼喜歡翟木迎,卻會因為一個愛字,弄得羞臊不已,還真有意思。
“反正我就是覺得刺耳。”她摀著發燙的臉,閃過他繼續朝前走。
“愛會讓你覺得刺耳?呵!”他搖頭冷笑,“該不會你對你的翟哥哥從來都沒有愛,只有……習慣?”
“你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沒有愛只有習慣?”她鎖起眉心。
“因為你跟他從小一塊兒長大,而他又住在你府中,所以你打從心底認定他,但到底愛不愛並不確定,我說的沒錯吧?”
水蓮深吸口氣,鼓起腮,“才不是……我是真的愛……真的喜歡翟哥哥,不要混淆我的感覺。”
“我能理解,你連自己都搞不清楚,慢慢來吧!”薛石喬還幫她下了這樣的結論。
水蓮瞠目結舌地看著他,直見他走遠後,她立刻朝他喊道:“你怎麼可以說完就走?好像你說的就一定對,什麼跟什麼嘛!等我……”
花了一天光景,他們已來到阿鄂雄峰的汨縣。
這時水蓮問他,“離比賽還有五天,這幾天你要住哪兒?”
“隨意就成。”
“每年這時候江南群英都會聚集于此,若不早些訂房,肯定沒有房間,就算隨意也難。”她提醒他。
“那麼郡主呢?”這麼說來她早有住處了?
“通常我們常年參與或參觀者,都會有莊院預先安排住處,你跟我來吧!”水蓮指著另一條路。
薛石喬沒再說什麼,而是跟著她往前走。約莫一裡遠之後,他果真看見一處頗有規模的莊園,可以想見這兒是專為貴族或富貴人家所準備的地方。
他仰首看著上面橫匾寫著「聚豪莊”,想必這個“豪”字除了豪傑之外,也包括富豪的意思。
“水蓮郡主,你怎麼來了?”護衛一見了她可是非常意外。
“我來參觀狩獵,還有房間嗎?”水蓮客氣問道。
“當然有了,需要幾間房?”他立刻拿出登記本。
“兩間。”她看了薛石喬一眼。
“好,我請人帶水蓮郡主進去。”他拱手恭敬說道。
“謝謝。”
水蓮與薛石喬隨帶路之人前往的途中,竟聽見一道熟悉的叫喊,“水蓮,沒想到你也來了。”
他們同時轉身,水蓮笑望著香婷,“你也到了呀?”
“我哥要來比賽,我就跟來看看了。”她的眸光立刻黏在薛石喬臉上,“薛公子,你來這裡是想看看咱們江南狩獵賽的鬧嗎?”
“我不是來看鬧,而是來參與這次的比賽。”薛石喬的這句話立刻被走過來的劉凱宇聽見。
“你要參加?”劉凱宇表情一變,冷著嗓問。
“沒錯。”薛石喬笑意盎然地望著他。
“你!你竟然要參加?”乍聽此言,劉凱宇猛搖著腦袋,“不行,你給我聽清楚,這項比賽沒讓外人參加過。”
“哥,你胡說什麼?哪有這種規矩。”香婷急道。
“香婷你──”居然扯他後退!
“我知道你是怕薛公子的騎術和箭法比你厲害是不?這麼說我當然要做澄清!”香婷坦率地說。
“你這吃裡扒外的丫頭!”
“劉公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香婷,本來就沒這種規定。”連水蓮都幫腔了,劉凱宇也無話好說。
他狠狠瞪著薛石喬,良久才伸出手,“歡迎加入。”
“謝謝。”薛石喬瞇起眸,也緩緩伸出手。
“好了,這樣不是挺好嗎?”水蓮轉而問香婷,“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你們也真是,既然要來也不說一聲,大家路上做伴多好。”香婷微帶抱怨道。
“對不起,因為我們提早好幾天來,我想你們會晚點兒出發,就沒先問過了。”水蓮笑著說道。
“算了,趕了好長一段路,我覺得好累,去用膳吧!”香婷很少出遠門,這一趟路還真的讓她吃不消呢!
“好,我們就去食堂用膳吧!”水蓮似乎可以感覺得出來在場兩個男人之間的敵意,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望著她們一道前去的身影,薛石喬轉而對劉凱宇揚起笑來,“劉兄,請。”
“哼!”劉凱宇怨惱地猛甩袖,然後邁開步伐往前。
薛石喬的嘴角隱隱拉開一抹笑弧,站在最後方端視他的背影,直揣測著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夜深了。
首次在“聚豪莊”過夜的薛石喬在子夜時分便離開房間,來到後面的山坡。
“是誰來找我,出來吧!”薛石喬揚聲笑說。
“哈……石喬,你怎麼知道我們來了?”不一會兒,從山坡後走出兩個男人。
“裘豹、齊亦,我就知道是你們。”薛石喬看見他們一點兒也不意外。
“咦?我們可都沒放暗號,這倒讓我好奇。”裘豹威武的往樹旁一靠,那笑就如同他的名字,帶著一絲如豹的犀利。
“我還需要暗號嗎?現成就有樣東西提醒我。”他轉向齊亦,“才出烏鎮,就聞到你身上那股香氣了,一個大男人怎會有這種味道?”薛石喬望著一身白袍,長得文質彬彬、器宇軒昂的男人。
“我卻是挺喜歡自己身上這股香氣,你是不是嫉妒我?”白袍男人笑出一口整齊白牙。
那唇紅齒白的模樣,比姑娘家還動人,真是俊俏!
“拜託,千萬別讓其他姑娘看見,產生嫉妒之意。”薛石喬的笑容隨即一收,“對了,你們怎麼過來了?是冽風莊出了什麼事嗎?”
“我們是什麼?令人聞聲喪膽的梟雄呢!”裘豹拍拍胸脯道。
“那麼是?”
“是師父不放心,特地要我們來看看,確定你的安全,他老人家隨後就到。”齊亦瞇起眸問:“查出什麼了嗎?”
“不知道。”薛石喬搖頭輕嘆,“我還在調查。”
“慢慢來,反正已經到了眼前,你就得更仔細,不該心有旁騖。”裘豹上前,拍拍他的肩。
“心有旁騖?!”
“對,女人哪!”在他們尾隨的這一路上,自然能察覺他與水蓮之間那份暗藏的曖昧與詭譎。
“哈……你們竟然連這個都監視,太可怕了。”薛石喬望著他們,“求求你們快回冽風莊吧!”
“你一個人可以嗎?”齊亦不放心地問,“如果真有人對于狩獵賽魁首有著極度的野心,我想他絕不會放了和翟木迎長得一模一樣的你。”
“我也知道,但我會應付,你們別放心上。”
“那好,我們會暫時離你遠一點,但不會離開江南。”
“兄弟,不需要把我照顧得太好。”薛石喬自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我沒事的,而且會查出我要的答案。”
“別以為我們是要保護你,而是想趁這機會好好瀏覽江南風光,你是趕不走我們的。”齊亦似乎看見有人影朝裡走來,于是說:“有人來了,我們先走了,別忘了我們提醒的話。”
“放心吧!快走。”
不愧是冽風莊的男人,一眨眼就不見蹤影,而聞聲趕來的劉凱宇四處張望,卻已不見其他人。
“剛剛我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是誰?”他逼視著薛石喬。
“有嗎?我從剛剛到現在都是一個人。”深沉的眸光轉為銳利,薛石喬冷睨著劉凱宇。
“真的只有你一個人?”
“哈……如果還有其他人,就套句劉姑娘所說的話,你真的撞鬼了。”他仰首笑了笑。
“你!”劉凱宇上上下下打量他一會兒,“這麼晚了你不睡覺,待在這裡做什麼?”
“睡不著,出來看看月亮,你呢?”
“呵!我是聽見怪聲才出來的。”劉凱宇就是沒個好臉色。
“哦……那劉兄的耳力驚人哪!這裡離寢居還有好長一段距離。”薛石喬瞇起眸,扯唇一笑,“說吧!是不是一直在監視我?”
“我當然得監視你這個外人。”劉凱宇一臉疑慮,“你這個人肯定來意不善,長得又和翟木迎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讓我很疑惑。”
“翟木迎不是你的好友嗎?我跟他長得一樣,你應該把我也當好友看待。再說我做了什麼讓你覺得來意不善?”薛石喬咄咄逼人的反問,倒是令劉凱宇臉色瞬變,應不出話來。
“你……”
“所以我想說的是,你撞到的鬼,是你心底的鬼。”薛石喬打了個呵欠,“……好困,這裡就留給你吧!”
劉凱宇的拳頭緊緊握住,凝瞪著他的背影好久,在月影的照射下,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鐵青。
不愧是冽風莊的男人,一眨眼就不見蹤影,而聞聲趕來的劉凱宇四處張望,卻已不見其他人。
“剛剛我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是誰?”他逼視著薛石喬。
“有嗎?我從剛剛到現在都是一個人。”深沉的眸光轉為銳利,薛石喬冷睨著劉凱宇。
“真的只有你一個人?”
“哈……如果還有其他人,就套句劉姑娘所說的話,你真的撞鬼了。”他仰首笑了笑。
“你!”劉凱宇上上下下打量他一會兒,“這麼晚了你不睡覺,待在這裡做什麼?”
“睡不著,出來看看月亮,你呢?”
“呵!我是聽見怪聲才出來的。”劉凱宇就是沒個好臉色。
“哦……那劉兄的耳力驚人哪!這裡離寢居還有好長一段距離。”薛石喬瞇起眸,扯唇一笑,“說吧!是不是一直在監視我?”
“我當然得監視你這個外人。”劉凱宇一臉疑慮,“你這個人肯定來意不善,長得又和翟木迎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讓我很疑惑。”
“翟木迎不是你的好友嗎?我跟他長得一樣,你應該把我也當好友看待。再說我做了什麼讓你覺得來意不善?”薛石喬咄咄逼人的反問,倒是令劉凱宇臉色瞬變,應不出話來。
“你……”
“所以我想說的是,你撞到的鬼,是你心底的鬼。”薛石喬打了個呵欠,“……好困,這裡就留給你吧!”
劉凱宇的拳頭緊緊握住,凝瞪著他的背影好久,在月影的照射下,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鐵青。
不愧是冽風莊的男人,一眨眼就不見蹤影,而聞聲趕來的劉凱宇四處張望,卻已不見其他人。
“剛剛我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是誰?”他逼視著薛石喬。
“有嗎?我從剛剛到現在都是一個人。”深沉的眸光轉為銳利,薛石喬冷睨著劉凱宇。
“真的只有你一個人?”
“哈……如果還有其他人,就套句劉姑娘所說的話,你真的撞鬼了。”他仰首笑了笑。
“你!”劉凱宇上上下下打量他一會兒,“這麼晚了你不睡覺,待在這裡做什麼?”
“睡不著,出來看看月亮,你呢?”
“呵!我是聽見怪聲才出來的。”劉凱宇就是沒個好臉色。
“哦……那劉兄的耳力驚人哪!這裡離寢居還有好長一段距離。”薛石喬瞇起眸,扯唇一笑,“說吧!是不是一直在監視我?”
“我當然得監視你這個外人。”劉凱宇一臉疑慮,“你這個人肯定來意不善,長得又和翟木迎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讓我很疑惑。”
“翟木迎不是你的好友嗎?我跟他長得一樣,你應該把我也當好友看待。再說我做了什麼讓你覺得來意不善?”薛石喬咄咄逼人的反問,倒是令劉凱宇臉色瞬變,應不出話來。
“你……”
“所以我想說的是,你撞到的鬼,是你心底的鬼。”薛石喬打了個呵欠,“……好困,這裡就留給你吧!”
劉凱宇的拳頭緊緊握住,凝瞪著他的背影好久,在月影的照射下,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鐵青。
第六章
隔天,大伙用完早膳後,薛石喬與劉凱宇一行四人便前往阿鄂雄峰勘察地形。
香婷一直找機會接近薛石喬,而水蓮也不好說什麼,只好與劉凱宇走在一塊兒。
“你已經是狩獵老手,其實不用去勘察了。”水蓮找著話題和劉凱宇閒聊著。
“不能太自滿,所謂兵家大忌就是太過輕敵了。”劉凱宇搖搖頭。
“是你太謙虛了。”她柔柔笑說。
“對了,那個姓薛的騎術與箭術如何?”他會如此的小心謹慎還不是因為薛石喬。
“我不清楚。”
“不清楚?”劉凱宇眉心輕皺,“水蓮,可別因為他長得像翟木迎,你就有偏袒之心呀!”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來蘭州沒兩天就前來江南,我們根本不算了解,你真的不用問我。”她很不喜歡劉凱宇這種態度。
這種咄咄逼人且對人處處提防的模樣,會讓她產生極度的反感。
見她靜默不語,劉凱宇恍然發現自己說了重話,于是趕緊安撫道:“對不起水蓮,是我不對,我不該這麼說你。”
“沒關系。”盡管不開心,她也沒表現出來。
這時薛石喬突然轉身說道:“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終于可以休息了,大家吃點幹糧和水吧!”香婷將東西拿出來。
“你們先用,我去溪邊洗一下臉,順便打點水過來,香婷你去嗎?”這段山路還真難行,不過要到租馬站還有一段路呢!
“不,我沒流什麼汗。”香婷是不想離開薛石喬。
“我跟你一塊兒去。”劉凱宇立即說道。
水蓮沒應他,看了薛石喬一眼後,便率先前往不遠處的溪邊。劉凱宇隨即跟著過去。
水蓮蹲在溪旁,用雙手捧取一些水輕拍臉部,然後拿起兩只葫蘆將水灌入內。
“香婷好像被他給迷住了。”劉凱宇抱怨道。
“我想也是。”她斂下眼,讓人瞧不出心思。
“其實香婷以前也喜歡翟木迎,但因為你們感情好,已是公認的一對,她也就不得不放棄:而我也是……”他愈說愈小聲。
“什麼?”她愣愣望著他。
“我是說我也喜歡你。”
“這……這怎麼可能?”她緊緊皺起雙眉,“你是香婷的大哥,我也一直拿你當哥哥看,你千萬不要喜歡我。”
“為什麼?”他表情一僵。
“我沒心情。”
“是沒心情還是你的心思又被那個姓薛的給奪了去?水蓮,他不過和翟木迎長得像而已,他畢竟不是翟木迎啊!”劉凱宇一直以為現在是他追求水蓮的好時機,沒想到半路竟殺出個程咬金。
“劉大哥!”水蓮被他這火爆的態度給嚇住,怔怔地望著他。
從剛剛開始,他一直表現出讓她錯愕的反應,她甚至懷疑他的本性便是如此偏激。
“我……抱歉,我不該這麼說,而是──”
“我不想聽了,如果你說完了就先回去吧!我想在這裡靜一靜。”水蓮咬著唇說,原就不舒服的心口更像壓上石頭。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還想說什麼,可是看她無神的眸光,知道再說什麼她也聽不下去了。
聽見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才重吐一口氣,將葫蘆口拴上,才站起的剎那,她的小手突然被用力一鉗。正欲大喊之際,她的小嘴又被掩上,然後被拉到旁邊樹叢。
待那人放開她後,水蓮才瞧清楚對方的臉,“薛石喬,你真大膽,怎麼可以──”
“小聲點。”他用力將她拉到一旁,“你要讓大家都知道我們在這裡優會嗎?”
“優會?”她睨著他,“誰跟你優會?”
“如果這樣呢?”薛石喬突地將她壓在樹旁,將她的身子囿于自己雙臂之間,瞇起眸近距離瞅著她。
“呃!你……你想幹嘛?”她抿緊唇,緊張地縮起下巴。
“這一路上為什麼這麼冰冷?”薛石喬擰眉說道。
“你到底怎麼了?”她很想頂話,但又怕他會做出更可怕的事,“能不能先放開我?”
“放開你,你就不會好好聽我說話了。”他的嗓音沉下,充滿魅人的氣息,令她的心口一陣輕漾。
“那你快說。”她的眼珠子直在兩旁張望著,緊張的不敢大力呼吸,就怕將他吐出的氣息吸進體內,那麼的熨燙……甚至無法忽略。
“我警告過你,不要因為要氣我而故意接近劉凱宇,你為什麼不聽?”他的眸光肆火般的凝注她的臉,讓她感覺到他的認真。
“我……我哪有,我只是拿他當大哥看。”她找著理由。
“哦?你當我是瞎子?!”薛石喬勾起嘴角,表情冷冽似冰,“或許你是這麼想,可是那家伙對你絕不是像‘妹妹’這麼單純。”
“那你呢?不是和香婷相處得挺好的嗎?”這人還真會惡人先告狀。
“那是因為你對我不理不睬,這才讓她有機可乘。”
“是,是我不好,我得應付所有人的心情,可以了吧?”為什麼他這樣,劉凱宇也這樣,讓她委屈得好想哭。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算了。”他眸心半瞇,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才問:“有句話我一直想問你。”
“你想問什麼?”
“你對于翟木迎就這麼死了,難道沒有一絲一毫的疑惑?”說完這話後,他才放開她。
“你……你為什麼這麼說?”她蹙起眉頭,“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快告訴我,你快告訴我呀!”
“我什麼都不知道。”就是因為不知道他才會來到江南會參加狩獵賽。
“可是你會這麼問,一定是有原因的。”
被她追問的有點煩心,他搖搖頭,“快回去吧!否則真會被他們誤會咱們在樹叢裡優會。”說著,他便往剛剛休息的地方走去。
水蓮凝視著他的背影,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是他真的知道某些秘密?還是在故弄玄虛呢?
來到租馬站後,他們各乘一騎快馬上山,直驅阿鄂雄峰的狩獵區。
愈近峰頂,四週空氣便散發更逼人的寒氣,在這初秋時節,顯得蕭瑟冷沁。
凜冽、刺骨的風勢將樹梢略紅的葉面吹得沙沙作響,給這座深山加重了些許詭異的氛圍。
水蓮望著熟悉的一景一物,不禁又一次觸景傷情,心窩緊緊揪住。
“好了,據我所知狩獵賽是以一整天十二個時辰為基準,所以無論是白天或晚上都必須熟悉阿鄂雄峰的地形,現在我們就把馬兒拴在這裡,兩個兩個結伴前往勘察地形。”劉凱宇交代著。
“那我要跟薛石喬一組。”香婷立即道。
“我看劉姑娘還是跟令兄一塊兒吧!你們是兄妹彼此了解,可以安全些,而我對郡主較熟識,就和郡主前往。”薛石喬不再默不作聲,立刻做出明智的分配,倒是讓香婷說不都不行。
“好嘛!”她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了。
接著,薛石喬首先挑了一條山路,水蓮便和他一塊步進裡頭,望著這片深優的林子,心底的駭意徐徐加深。
“你過來一點。”見她離得老遠,薛石喬忍不住回頭喊道。
“不要,我得提防你。”水蓮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該對他有好感,可為什麼會這麼把持不住呢?
天,她似乎愈來愈不懂自己的心,偏偏這男人又老是要與他作對、惹她生氣,她更沒忘了剛剛他在溪邊的挑釁。
“你提防我?必要嗎?”他一邊觀察地形,一邊說著提醒的話,“你該提防姓劉的才是。”
“我為什麼要提防他?他是香婷的哥哥,你說我該提防認識多年的他還是你?”水蓮不滿地反問。
“你就這麼在意他?”
“嗯……當然在意,其實我這次會來參觀狩獵賽,都是為了他。”她就是想故意氣他。
薛石喬重吐了口氣,突然回頭抓住她的手腕,“你再說一次。”
“說就說,我會來這裡完全是為了劉凱──唔……”她的小嘴兒居然就這麼被他堵上,震得她睜大眼睛,半晌不知該如何反應。
隔了好久好久,水蓮才回過神,憤而推開他,錯愕地問道:“你到底在幹什麼?怎麼可以又這樣?”
“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就會惹我生氣嗎?”他用力瞇起眸盯著她倉皇的眼,“不管你是為誰而來,現在告訴我,當初翟木迎出事的地方是在哪兒?”
她被他這副認真的態度給嚇住,半晌沒說話。
“快走,我不希望天黑了再找路,如果沒找到就等于白來。”薛石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等著她帶路。
好一段路後,天色也愈來愈暗,水蓮東張西望了會兒,突然指著前面,“是那裡,翟哥哥是在那裡出事的。”
“你確定?”薛石喬朝她指的地方走去。
“確定,旁邊那棵大樹有個很大的樹瘤,我永遠記得它的模樣,而且這山壁彎得很突兀,是這裡絕對沒錯。”
她瞧他走過去,在地上、兩旁東摸西摸的,于是也蹲在他身邊,“你認識翟哥哥,或者你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
“兄弟?你還真是異想天開!”他冷笑,“我不認識他,不過……既然他跟我長得這麼像,我準備從現在起好好認識他。”薛石喬不停摸著樹上與地上的石塊。
“你在找什麼嗎?已經經過這麼久了,不會留下任何痕蹟的。”她疑惑地跟著東摸摸西摸摸。
“有些東西是很久都不會消失的。”
“咦?這是什麼?”她突然在一個石塊上摸到黏黏油油的東西。
“我看。”他拿過她的手湊在鼻前嗅了嗅,眸心突然束緊,連呼吸也急促了,“是它,就是它。”
他立刻從腰間拿出一張紙,將那黏油的東西從石塊取下包起。
“你從沒懷疑翟木迎是被暗殺的嗎?”達成目的後,他才面露一抹輕鬆。
水蓮疑惑地望著他,“你為什麼一直這麼問,到底知道些什麼?如果翟哥哥真是被暗殺,又會是誰做的?”
“還不知道,但我會查清楚。這是一種極毒的無味毒物,可能是它讓他出了意外。”他指著一旁的山壁上流下的泉水,“去把手洗幹淨,一定要洗幹淨。”
聽他這麼說,水蓮覺得這次的狩獵似乎更加充滿危險。她來到山壁邊,慢慢將手洗淨。
當她正要回到他身邊,突然腳踝一陣刺痛,讓她尖叫了聲,“啊──”
“怎麼了?”他立刻來到她身邊。
“痛,腳好痛……”本來只有刺痛,現在卻變成劇痛。
“老天!”他看見那只正想溜掉的毒蛇,立刻拔出身上的匕首往它身上一射,就見那只蛇被牢牢釘在地上。
“……我被蛇咬了嗎?”
“我看看。”他在她小退上點了,扶她到一旁坐下,正想翻開她的裙子,卻被她給壓住。
“別……別看……你怎麼能看……”她臉色已泛白。
“這時候還顧慮這些,再拖就救不了你了。”他睨了她一眼,然後卷起她的裙擺,並褪下小白襪,這才發現在腳踝上方的兩個紅點。
他二話不說的低頭用力吸吮她的傷口。
“你!”水蓮傻眼地看著,一張臉頓時燒得火紅。
而他卻沒放開她的意思,一口接一口將毒液吮出來吐掉,直到最後又扯下衣裳的布塊為她包扎。
看著他溫柔的神情、細心的舉動,這時水蓮才猛然發覺,其實她會來這裡不僅是因為他長得像翟哥哥而想關心他,而是真的在心底生出一絲情意。
即使他是這麼喜歡惹她生氣、這麼的狂妄自大,可她卻無法忽略喜歡他的感覺,就如他說的,她或許真的“愛”上他了。
可是他呢?說她不錯,是也喜歡上她或者只是想捉弄她的玩笑話?
對了,還有香婷,他對香婷也挺好,難道只要是面對女人,他都是這樣?
“我……我想問你,你喜歡……”她結結巴巴的,這麼簡單的問題竟問不出口。
“喜歡什麼?”
“喜歡香婷嗎?”她頓了會兒還是問出口。
薛石喬猛抬頭,對她皺起眉,“你不但迷糊還沒眼力,外加刁鑽不聽話,不知道要怎麼罰你才能讓你放聰明點。”
“你就會數落我!”她抿著唇嗔惱地說:“罵了一堆也沒回答我。”
看她垂首不悅的樣子,他掬起她的下顎,柔魅的眼瞅著她閃著淚影的眸,“想知道答案?”
“嗯。”她點點頭。
“這就是我的回答──”說完,薛石喬再度俯身,又一次攫住她的唇!
剛才的吻帶著霸氣的懲罰,但這個吻卻柔蜜無限,引人心頭發麻,氣息濃喘……
水蓮心一緊,對于接吻這事是既陌生又害怕,與翟哥哥認識這麼久,他從沒吻過她,但這男人卻輕易奪走她的吻!
然而奇怪的是,她竟不討厭,心頭還有點兒泛,莫非這就是愛?
當他的舌與她的糾纏的瞬間,水蓮心悸了,心底那份愛也變得更為濃,濃烈到連她都不敢相信的地步。
這個吻持續了好久好久,直到他離開她的唇,她的心還在飄蕩,但耳邊已響起他的聲音,“我得馬上送你下山給大夫診治。”
“不……不可以。”她轉開紅的小臉,不敢看他,“我們上山的目的都還沒達成,怎麼可以下山呢?”
“你的傷比較重要。”
“我已經好多了。”他這麼說讓她感到窩心,但她仍堅持不下山。雖然她還不知道他是誰,但既然喜歡上他,她會很有耐性等他告訴她的。
他沒轍地嘆口氣,“那我只好自行找些袪毒草藥幫你敷上,我們邊走邊找。”
薛石喬將她背起,一步步在山間走著。
水蓮笑說:“這是你第二次背我。”
“你還記得?那時候你不是醉得迷迷糊糊了?”他撇嘴一笑。
“什麼呀!我才沒這麼沒用呢!”她趴在他背上,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如果是翟哥哥,她應該聞得出來,但這並不是他的味道,隱約藏著股藥味!
“你……到底是誰?”她又問了。
“薛石喬。”他微微掩下雙目。
“薛石喬是誰?”
“一個沒有過去的男人。”
“什麼意思?”她抬起臉。
“別這麼好奇,幫我看看有沒有三角型的葉子,那種草藥袪毒性很強。”他輕輕一笑,刻意轉移話題。
水蓮也明白就算再問也是白搭,只好專心找著他所說的草藥,現在只能先讓自己快點康復,才不會連累他。
不管他到底是誰,她都要幫他。
或許是毒性開始擴散,趴在薛石喬背上的水蓮腦子已開始出現微眩的情況,連視力都不太清楚了。
“薛石喬……”她無力地說。
“你怎麼了?”發現她趴在背上的重量愈來愈沉。
“我覺得頭好暈,也看不太清楚前面的路……”水蓮有氣無力地說著。
“天!”他驚愕的蹙起眉,然後放她下來,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再檢查她的傷口,只見傷口已發紅變腫。“糟糕,不能再拖下去了。”
就在薛石喬背起她正要下山時,他突然瞧見就在眼前有三株三角苗!他立刻將水蓮輕輕放下,然後摘下一片葉子放在嘴裡輕嚼了幾下。
“沒錯,就是這個。”接著他將三角苗用大石搗爛,塞進她口中讓她吞下,並將剩下的敷在她的傷口上。
他憂焚地待在一旁等著,大手直握住她的小手,在她耳畔說道:“快醒醒,你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
水蓮像是聽見他的話,慢慢張開眼,當看見他的瞬間,她竟然笑了。
薛石喬以為她迷迷糊糊中又將他誤認成翟木迎,這才會對他露出柔婉的笑容。于是他問道:“我是誰?”
“你傻了,你是薛石喬不是嗎?”她微啟雙眸,嘴角彎起更美的弧度,“難不成你還想騙我你是翟哥哥?”
聞言,他忍不住緊緊抱住她,“太好了,你終于清醒了。”
她慢慢坐直身子,看看四週,“天色好像快暗了,你為了我一直耽擱時間怎麼成?”
“沒關系,我想知道的大都已經知道了。”見她關心自己,他心底微漾著一絲暖意。
“趁天色還沒暗下,我們再四處看看吧!”她左右瞧瞧。
“可是你……”
“我說我沒事嘛!”水蓮用力站了起來,“既然你堅持要參加,我當然希望你能獲勝,所以要積極一點。”
“好,我一定會全力以赴,你可以走嗎?”他伸手扶她。
“當然可以,現在感覺好多了。”水蓮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說道:“今天我陪著你,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除了勝利之外,平安最重要。”剛剛他們弄到的毒物毒性竟是這麼強,想翟哥哥之死必有問題,就不知道害他的人是誰,是不是也會傷害薛石喬?
他勾唇一笑,“幹嘛這麼關心我,不是說不是為了我來的?”
“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說你壞嗎?你就是這樣。”她臉兒一臊,嘟著小嘴睨著他。
“女人不是就愛壞男人?”薛石喬拂過她的發,看著她的嬌容,直探索著被緊緊鎖住的記憶。
“薛……薛石喬……”她看著他,羞怯地開口。
“想說什麼?”
“其實你說的對,愛就愛吧!就算被你笑也沒關系,誰要你救過我。”她抬頭望著他深優的眼神。
他抿唇笑了,用力將她緊抱在懷中,“我不會笑的,彼此相愛的兩人是該擁有幸福,怎能取笑對方?”
“你真的愛我?”她吸吸鼻子,淚光染紅眼眶。
“我的愛竟然讓你哭!”薛石喬瞇眼瞧著她,還為她拂去頰上的淚痕,“以後別再哭了。”
“嗯,我不哭就是。”水蓮笑著抹去淚,然後指著前面,“那裡就是那次狩獵賽的起點,我們過去看看。”
“有你在,真的有很大的助益。”他扯唇一笑。
“現在你才知道。”水蓮噘起小嘴,露出可愛的笑容。
走了一段路,她旋身看著他仔細觀察的模樣,終于敵不過內心的好奇問道:“你說翟哥哥的死因不單純,又特地來探查可疑處,跟他真的沒有任何關系嗎?”
他半掩雙目,凝神片刻才道:“我並不認識他,也不了解他,你說我跟他會有什麼關系?”
“那你為什麼要調查這些事?”她又追問。
“郡……”
“喊我水蓮。”她忍不住道。
“好,水蓮,如果你愛我、相信我,就給我時間,該告訴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他拍拍她的肩,“可以嗎?”
認真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水蓮笑著點點頭,“好,我相信你,但不要讓我等太久。”
薛石喬給她一個允諾的笑意,“還有一件事,你必須答應我,要配合我。”
水蓮見他總是一個人孤軍奮鬥,早想幫他忙了,“好,你說,我一定配合你。”
“我們今天在山上找到的東西絕對不要讓第三人知道,包括劉家兄妹。”他半瞇起眸,很慎重的交代。
“連他們都不能說嗎?”
“對,他們也是加害翟木迎的可疑人。”
水蓮聞言,心口瞬間亂了,“這……這怎麼可能,我們都是一起長大的,他們有必要害他嗎?”
“如果為了某種利益,就有可能。”
“利益?”水蓮眸子一瞠,“對了,記得你上次問過我,狩獵賽奪魁者是否有什麼額外獎勵,難道你知道其中暗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輕逸出一抹笑,“這種事少知道才會安全,還是那句老話,等我該說的時候,我一定會說。”
雖然很失望,但是他既然這麼說,水蓮也只能同意了。
現在,她當真不求什麼,只希望他能平安度過狩獵賽,平安的離開汨縣。
第七章
薛石喬與水蓮走出狩獵區時,香婷立刻上前問:“你們怎麼去這麼久?我和我哥已經打算先離開了。”
“對不起,是因為我的關系才延誤了時間。”水蓮歉然地開口。
“怎麼了?”劉凱宇聞言,這才發現她走起路有點不穩。
“她在山上被蛇咬了。”薛石喬替她說道:“所以在那裡休息了會兒,幸好我們找到草藥袪毒、止血了。”
“沒事就好,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香婷上前觀察她的傷口,“那還是趕緊下山,回聚豪莊再請大夫來看看。”
“你能走嗎?”劉凱宇希望能與她共乘。
“我可以騎馬,讓薛石喬牽著走就行了。”說時,她轉而對薛石喬笑了笑,這抹柔沁的微笑十分甜美。
只是這一幕讓劉家兄妹瞧見都非常意外,不知道剛剛他們在裡頭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氣氛有點不對。
香婷敏感的上前拉住薛石喬的手,“薛公子,剛剛水蓮被蛇咬了,你為了救她一定很累了,牽馬的事就交給我哥吧!”
“沒關系,我一點都不累。”薛古喬說著就將水蓮抱上馬,牽著韁繩下山。
瞧見這狀況,香婷心知肚明的嘆口氣,“唉!不知道是不是長得相似的人,喜好也一樣呢?”
水蓮立即轉向她,對她寒帶歉意地說:“香婷,我只是──”
“別說了,反正我早感覺得到薛公子在意的是你,不管我怎麼主動還是沒用,你們慢走吧!”香婷說著也躍上馬背,迅速往租馬站的方向馳去。
“香婷……”眼看她已走遠,任水蓮怎麼喊都喊不住。
“我去追我妹。”劉凱宇見狀也不想多說什麼,立即朝香婷追了過去。
“怎麼辦?香婷好像生我的氣了。”水蓮垂下小臉。
“你還真是,這有什麼好難過的,難不成是好友,連愛人都得讓了?”他拉著馬一步步朝前行。
“話雖這麼說,可是她刻意接近你時我沒說什麼,現在突然和你……總覺得對不起她。”水蓮哀嘆了聲。
“傻瓜,剛剛她都說了,我在意的是你,她該早心裡有數,別亂想了。”薛石喬的唇角彎起一抹弧,“倒是劉凱宇對你有野心,你該注意點才是。”
“這你放心,記得你說過,如果我真要喜歡他早就喜歡了不是嗎?”羞赧的笑容浮現在水蓮唇角,兩人這一路上就在半談情、半抬槓的情況下回到聚豪莊。
將水蓮送回房後,薛石喬立刻請了大夫前來為她療傷,直到親耳聽見大夫說一切無礙時,他總算鬆了口氣。
“你將毒袪除得很幹淨,我想這就是她可以平安回來的原因。”大夫收拾著行囊,笑著說道。
“那我可以走動嗎?”水蓮可不希望事事被人照料,更擔心數天後的狩獵賽她沒法子參加。
“這個倒沒問題,只要別走遠都成。”大夫隨即說:“不過還是再喝幾帖湯藥,將元氣補一補的好。”
“我知道,我這就跟你去拿藥。”薛石喬隨即說道。
眼看薛石喬與大夫一塊兒離開後,水蓮也偷偷下了床,一跛一跛的拐到香婷房門外輕敲門扉,“香婷……香婷……”
過了好一會兒,木門才敞開,就見香婷站在裡頭,皺眉瞪著她,“你來找我做什麼?今天耗在山上太久,我累了,想睡了。”
“別這樣香婷,我和薛石喬是真的彼此相愛,或許在蘭州我對他就有某種感情了,錯就錯在我們一直沒有表明,所以──”
“好了,別再說了。”香婷拒絕她繼續說下去,“你不用覺得愧疚,就算沒有你的存在,他也不會愛上我。”
“香婷,你怎麼這麼說,其實你很好,總有一天你會遇上你的真命天子。”如今她還真不得不相信緣分了。
“唉!我爹娘為我挑的女婿人選,不是長得太抱歉、就是說話非常滑頭,我一點也不喜歡。”她噘著嘴,“可是又無法避開,好煩!”
“可是你不是一個個拒絕了?”
“拒絕又怎麼樣?”香婷不懂她的意思。
“拒絕就表示你不是麻木的聽信父母之言,是積極想靠自己尋覓所愛,這樣便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的。”
“成天關在家裡,會有什麼好消息?”爹一向管得嚴,她幾乎沒有機會認識別人啊!
“那就不要一直待在家裡呀!”水蓮蜷起唇笑說。
“這怎麼可能?”
“如果我也在這兒成立一間書苑,不就有機會了?”水蓮抿笑道:“參加書苑的可都是一些書香門第的子弟,到時就會有你喜歡的人了,你說好不好?”
“真的,你要成立書苑?”香婷咧開嘴,顯然有點心動。
“成立書苑不需要很多銀子,這點銀子我還可以請我爹拿出來。”水蓮心底已有了計畫。
“好吧!如果你成立書苑,我還可以請我爹贊助,到時候我也有份,一定經常去。”香婷總算丟下心底的不舒坦,開心的笑了。
“香婷,你能體諒,真的讓我安心了,你和梅沁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們。”香婷笑著握住她的手。
“好了,我的終身大事就交給你了。”香婷說著便打個呵欠,“真的累了,我想睡了。”
“那我就不打擾了,明兒見。”與她道聲晚安後,水蓮才離開。
來到外頭,她仰首深吸了口氣,這才面帶微笑地回到自己房間。
才一晃眼,狩獵賽就要到來,這陣子薛石喬都在想著當天該如何做出防備,雖然並不一定真有人要加害他,但提防點總是好的。
叩叩!突然響起敲門聲。
“請進。”不一會兒門敞開,他看見水蓮進來了。
“有事嗎?”他抬頭笑望著她。
“沒事就不能來看你?”噘起小嘴,她緩步走向他,看他正在書案上看著書卷,“這是什麼書?”
“關于武學的書。”他簡單解釋。
“看這個做什麼?”水蓮不解地坐在他面前。
“明天我得儲備體力,今天就不想再耗費力氣練功,盡管身體沒練,還是想多看看有關武學的書冊,可以將心法背得更透徹。”他輕逸出一絲笑痕,“你怎麼了?看來心事重重的。”
“聽你說翟哥哥是被害之後,我就好擔心你。兇手尚未查出,如果他又將矛頭指向你,那該怎麼辦?”水蓮定定地望著他俊魅的臉孔。
“放心,我會當心,不會有事的。”他撇撇嘴。
“你保證?”她瞠著眸問。
瞧她小臉上那副憂心的愁容,還真是讓薛石喬看了好不忍。
“對,我保證。”半瞇起優邃情深的眼,他勾起一絲溫柔笑痕,“沒想到你這麼關心我?”
“你這人怎麼搞的,都說愛你了,怎會不關心你。”水蓮噘著小嘴站起,“你得養津蓄銳,我就不打擾你了。”
“別走!”薛石喬一個箭步來到她身邊,握住她的小手,“我一點也不忙,陪我一會兒。”
“可我又幫不了你什麼。”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心有餘而力不足。
“你只要陪著我,就可以讓我信心加倍了。”他仍看著她,多希望能從她臉上找到他要的東西。可是愈急,他的腦袋就愈空,難道他一輩子都只能如此?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緊繃,那我陪你就是了。”水蓮立刻坐在他身旁,笑容滿面地說:“剛剛我去廚房燉了碗燕窩,等好了我就去端來給你。”
她臉上的笑容是如此真切,讓他心裡暖暖的,隨即握住她的肩,將她緊鎖于懷中,“以前你對翟木迎也是這麼溫柔?這麼好嗎?”
“怎麼問這個,吃他醋呀?”她眨著眼。
“老實告訴我。”
她想了會兒才說:“當然了,我喜歡他當然對他好,事後我想過,我對他不是你所說的習慣,而是打從心底的喜歡。”
心蓮抬頭看著他,原以為他會生氣,可是薛石喬卻笑了,“真的是這樣?”
“嗯。”她重重點點頭。
“心蓮……”半瞇的眸影突然閃出一絲火苗,隨即他擁緊她的身子,俯在她肩頭吻著她白皙的頸項。
“你這是……”她呼吸一窒。
他不語,只是狂情地吻著她,一只大掌緊貼在她的胸上,曖昧的擰捏著,這般火辣的接觸,已讓她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接著,他將她壓在牆邊,撩起她的上衣看著她僅著抹胸的嬌軀,眼神更加蒙了。
雖然自己並非身無片縷,可是他激情的目光直盯著她瞧,讓水蓮連呼吸都急促了。
“你足以誘惑任何一個男人!”望著她若隱若現的美好身段,更加深他的欲望,驀地他下腹一,便將她的抹胸解去,灼燙的目光膠著在她的豐盈上。
“薛石喬……”她的身子好,胸背處都泌出了點點細汗,甚至雙退都抖顫了。
他粗糙的掌心整個覆上她的雪胸,讓尖挺的蓓蕾刺激著他的手心,五指不斷在那綿滑的酥胸上施壓,感受它的柔軟。
薛石喬火的烈眸,直在她身上投射出力的刺激,令水蓮逸出銷魂的聲吟。
接著,他竟低下頭寒住一只豐沛。
“別……”水蓮閉上眼,感覺他的舌尖在她胸前的蓓蕾頂端輕恬慢弄,她的呼吸不禁加速,小嘴又是一絲浪野的吟嘆。
“天,你的身子真香。”他低喃了聲,兩片薄唇再次攫住她的,雙手如羽毛般輕輕在她背後上下遊走。
“啊……”水蓮的心思全亂了,情不自禁下,她將手也貼向他的胸,學著他在他身上找尋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她生澀的動作雖然很好笑,但卻成功的將他的欲火挑起。
“你這個魔女。”他抱著她坐上床,迫不及待地剝除她身上的衣物,埋首在她雙峰之間。
她的氣息突地急喘,睜開雙眼怯怯地望著他,“我……”
“別想太多,把自己交給我就行。”他的眼底燃著火苗,接著再次俯身。
情火彌漫,在他唇舌與雙手的愛撫下,水蓮的欲望已升至最高點。就在兩人汗涔涔之際,他的腰桿猛力一挺,兩人最親密的結合了,激發而起的是一場狂風驟雨的歡愛。
激情過後,天色已暗下,薛石喬摟著她,撫著她細滑圓潤的肩頭,“謝謝你,明天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其實有沒有奪魁都沒關系,只要你平安就好。”她抬頭看了他一眼。
“好,我一定平安回來,為了你也為了我們的將來。”薛石喬才剛說完,就聽見外頭有下人敲梆子喊道:“用晚膳了,各位豪傑們,請到食堂用晚膳……”
“已經吃晚膳了呀!”水蓮聞聲立即坐直身子,背對著他穿戴好衣物,“我得趕緊回房,香婷都會來喊我的。”
薛石喬撇撇嘴,從她身後抱緊她,“別急,慢慢來,剛剛一定累壞你,可別弄疼自己了。”
水蓮雙腮立即漫上紅雲,羞赧笑說:“我會小心,那我走了。”
輕輕掰開他圈住她纖腰的手,她站起身對他羞臊地笑笑後,立刻走向門邊開門離開。
薛石喬也起身穿戴好衣物步向外頭。
突然,他發現背後出現腳步聲,猛回頭卻見有道人影往後門閃去。他眸心一緊,連忙跟過去,卻看見一個中年男子正背對著他站在前頭。
“師父。”他立即喊道。
中年男子緩緩轉身,看薛石喬的氣色不錯,于是安心笑了笑,“看你的樣子似乎過得挺好,這麼說來是我白擔心了。”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師父的關心。”他師父便是冽風莊的莊主元烽,底下有六名徒兒,薛石喬便是其中之一。
“見了她,可想起什麼了?”元烽問道。
“沒……什麼都想不起來,原以為見了她,就可以找回一些記憶,卻依舊什麼都沒有。”回憶在蘭州與水蓮的初遇,他忍不住笑了,“剛遇見她的時候,我還非常懷疑自己過去怎會愛上這個喜歡鬧別扭的姑娘。”
“我想這是天注定的,逃都逃不過。”元烽上前拍拍他的肩,“當時你傷得太重,不但身中劇毒,還有外傷,能救活你已是奇蹟。”
兩年前的狩獵賽後,元烽聽說翟木迎墜馬身亡,已被下葬。他疑惑的立即親自趕往他發生意外的地點觀察,發現那種山勢憑翟木迎的騎技一定過得去,怎可能墜馬?
因此,他偷偷挖了他的墳,幸好石棺非常大,空間也夠,才得以在最後時刻救活他。
“若不是師父,如今我早已不在這世上。”對于這份恩情,薛石喬永遠記得。
“是你命夠硬,救你時你的氣息已很微弱,我將你浸在藥缸裡整整半個月才救回你,只可惜你卻喪失記憶,唯一記得的只有冽風莊。”
“我只要記得師父就夠了。”他輕笑。
元烽搖搖頭,“光記得我怎麼成,至少得找回你的最愛,難道你要把她送給別的男人?”
元烽明白他與水蓮的感情有多深厚,雖然他忘了她,但相信如果他能記起她,必能讓他重拾過去的自信與快樂。
他更清楚,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對于未來是多麼彷徨,何況他還身負調查出殺害自己兇手的責任。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他緊握起拳頭。
“既然心底有惦記的人,明天一定得全力以赴,知道嗎?”元烽隨即從腰袋中取出兩顆藥丸交給他。
“師父,這是?”
“這是救命藥丸,如果真被陷害,無論是刀傷、劍傷,甚至是中毒都可暫時保命。”元烽提醒道。
“師父,你放心,我會注意的。”元烽接過手。
“好,我會等你回來。”看看天色,元烽遂道:“時間不早了,你去忙吧!我也該回去了。”
“是。”薛石喬拱手,眼看師父走遠後,他才迅速從後門進入,前往食堂。
水蓮一見他到來,立刻問道:“怎麼來得這麼遲?”
“找一些東西,所以來晚了。”他看看她面前還空無一物,“怎麼不先吃呢?不用等我。”
“一個人吃多無聊呀!”她這才請人將晚膳端到桌上。
“劉家兄妹呢?”通常他們都是在同桌吃飯。
“不知道,今晚沒看見他們,剛剛我還去香婷房裡找她,一樣沒看見她的人。”她聳聳肩,“可能她和她哥在一起吧!”
“他們不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正好。”雖然他心底出現許多疑慮,可沒表現出來,就怕水蓮會跟著擔心。
“正好?什麼意思?”
“你真不懂?”薛石喬逼近她的臉,“只有我們兩個,可以說些只有我們可以說的情話,不好嗎?”
“你還真是!”水蓮笑睨了他一眼。
“別淨顧著臉紅,快吃吧!”薛石喬夾了她愛吃的紅蘿卜滑蛋進她碗裡,“這道菜是你最愛吃的。”
聞言,水蓮的神情為之一怔。
“吃呀!你怎麼了?”他瞧她一臉驚愕。
“你怎麼……怎麼知道我最喜歡吃的就是這道菜?”她的神情緊繃。
“呃!”薛石喬也同樣不能為這事做出解釋,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那樣說。
“到底你是怎麼知道的?”她傾前急問道。
“我還能怎麼知道呢?”他抿唇一笑,“這叫默契呀!”
“真是這樣?”她並不相信。
“別胡思亂想了,傻瓜,快吃吧!”捧起飯碗,他開始吃著。
水蓮雖然有點懷疑,但還是收回心,專心吃著他剛剛夾給她的滑蛋,每一口都沁進她心窩,讓她覺得好熟悉。
第八章
狩獵賽正式展開,所以參加者全部聚集到阿鄂雄峰的狩獵區入口處。
水蓮和香婷則站在觀望區,伸長脖子瞧著。香婷望著眾多參賽者,忍不住說:“真討厭,參賽者竟然一年比一年還多。”
“或許愈來愈多人對狩獵有興趣。”水蓮回道。
“什麼興趣?才不是呢!”香婷皺了皺眉。
“那會是什麼?”水蓮好奇問道。
“當然是官職!而且是眾所矚目的皇上親命護衛三品武將。”香婷望著她哥哥的方向,笑嘻嘻地說:“我哥只要再勝一場,奪下三次魁首,這個官職就非他莫屬了。”
“有這回事?怎麼沒聽你提過?”驀然有個念頭浮上水蓮心中,記得翟哥哥意外身亡那年便是他奪魁第三次了,這麼說他會出意外,極有可能是這個原因了?
“我以為你早聽說了。”
水蓮閉上眼想翟哥哥過世後,奪魁的便是劉凱宇,難道他就是為了這個職位做出人神共憤的事?
香婷看著她沉吟的模樣,于是說:“別想太多,我知道你很為難,又希望薛公子獲勝,又希望我哥再次奪魁是不是?”
香婷直踮著腳尖往前看,“其實我跟你一樣,不過我還是會祈求我大哥獲勝的。”
水蓮沒注意聽她說什麼,只問:“香婷,你們昨晚去哪兒了,能不能告訴我?”
“我們上山了。”香婷心無城府地說。
“上山做什麼?我們不是前兩天才去過?”這樣偷偷摸摸上山,不得不讓人起疑。
“我也不知道,我哥說他上次去的時候掉了只玉佩在那兒,所以要去撿回它,但是他要我在外頭等。”香婷直率地說。
“掉了東西?”不知怎地,水蓮光聽她這麼說,一顆心直跳個不停,無法形容她此刻不安的心。
再看看狩獵區的方向,她已迫不及待地朝薛石喬奔了去。
她不停揮動著藕臂,小嘴直嚷道:“石喬……薛石喬,等我一下,我有話要告訴你,等──”
急奔過去的水蓮被人給擋住,而薛石喬也沒聽見她的呼喚,已經策馬入林,進入狩獵賽程。
“天,怎麼辦?該怎麼辦?”她無力地靠在樹幹旁,心頭直疼著,好像會發生什麼事般。
這時,已進入狩獵區的薛石喬立刻發揮他的箭術與騎技,一開始便射了只狐,接著又把注意力放在一頭山豬上。當然,他除了注意獵物,也沒忘記注意劉凱宇的行動。
昨晚他消失了,薛石喬猜測他必然是來這裡安排一些陷阱,也因此他必須更加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接著山豬也到手,但他發現劉凱宇似乎沒有任何斬獲,而是直瞧著他,眼神閃過太多詭異的光影。
至于其他人,他都做過觀察,沒有一個人的眼光如劉凱宇那般充滿敵意與挑釁。
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薛石喬決定將注意力先從他身上移開,轉而先狩獵,才不至于浪費時間在他身上。
轉過馬頭,他找著獵物的動靜,片刻後竟聽見劉凱宇喊住他,“薛石喬──”
“劉兄,有事嗎?”他半瞇起眸端視著他。
“說真的,如果不是因為我親眼看著翟木迎下葬,我真的會以為你就是他。”劉凱宇的馬兒慢慢踱到他面前。
“何苦一直重提舊事?”薛石喬冷嗤。
“因為它是我心中最大的疑惑。”
“那你最好忘了它。”不想理會他無意義的談話,薛石喬繼續往前。
“偏偏看見你這張臉我就忘下了。”劉凱宇怒意充斥胸口,“如果你能就此消失,我的日子會變得很快活。”
“哈……”聽見他激動的話語,薛石喬對他就更加懷疑了,“劉兄的意思是……”
“我要你死。”他很直接地回答。
“這麼說來,翟木迎也是死在你的手上?”薛石喬的目光轉為犀利。
“廢話少說,反正你今天也走出下去這地方了。”劉凱宇的表情狠戾,“更讓我氣憤的是,水蓮竟然聽你的話。”
“你準備怎麼做?”
“怕了嗎?哈哈哈……”劉凱宇大笑。“早上我偷偷在你的飲食放入一種無味的毒,剛服下不會察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你只要聞到罌可花香,又提起內力的話,毒性就會催發。”他隱隱一笑。
“罌可花!”薛石喬臉色一變,“這就是你昨晚在這動的手腳。”
“嘿!你倒是聰明嘛!”劉凱宇發出冷笑,“小心,別提氣,否則你很快就會消失在這世上。”
“劉凱宇,沒想到你這麼毒!”薛石喬緊握著手上的劍,逼視著他,“你不怕你的詭計被揭穿?”
“我做了這麼多防範,怎會被人知道呢?”劉凱宇笑望著他,“你繼續狩獵吧!射箭需要提氣,多幾次你肯定沒命,就算你現在逃出去,外頭也已圍起圍籬,你是出不去的。”
“我不會走,我一定會揭發你的惡行。”已死過一次的人,對于死已沒有什麼好畏懼的,但一定要死得其所。
“是嗎?恐怕在你還沒揭發之前已經先去見閻王了。”
“你!”薛石喬拔出劍,可就在他提氣的瞬間,感覺全身血液直往腦門兒衝。看來劉凱宇說的沒錯,他的確在他飲食中下了毒。
“怎麼?是不是很難受?既已動氣,毒性就會蔓延,你慢慢等死吧!”說完,劉凱宇便露出得逞的笑容離開。
薛石喬瞪著他慢慢在他眼前消失,而自己體內也升起一股燥感,看來毒性正在揮發……他立刻從衣襟內拿出師父留給他的解毒丸,先吃下一顆。
“我不能讓他今年再奪魁,一定要贏過他。”接著他便使盡全力繼續狩獵,不一會兒他身邊已滿是獵物。
雖然吃了解毒劑,但師父說過那只是暫時性的,因而途中他又服下一顆,好維持久一點的時間。
直到比賽即將結束,劉凱宇找到了他,很意外他非但沒有毒發身亡,還擁有這麼好的成績?
他不禁喃喃念道:“他為何完全沒反應,難道是藥物弄錯了?”
薛石喬故作冷靜地說:“你以為你那點把戲害得了我?”
看他一臉驚愕,薛石喬駕著馬旋身就走。
一股憂急之氣凝聚在劉凱宇的胸口,他再也忍不住地拔出刀,追著薛石喬胡亂揮砍──
他瘋狂的舉動讓其他人發現,大家立即湧上將他拿下,湊巧比賽時間也到了,這些人就將劉凱宇給架了出去。
在外頭等了一天一夜的水蓮看見大伙將劉凱宇押出來,連忙衝上前觀望,卻怎麼都不見薛石喬的身影。
而香婷見狀更是不解,她急問道:“你們幹嘛抓我哥?放開他,快放開他。”
“這家伙居然揮刀砍殺另一個參加者,你說我們怎能放開他?”有一名參加者氣憤莫名地說道。
“我哥怎麼會這麼做?”成為千夫所指的對象,香婷都快哭出來了。
“那……那薛石喬呢?”水蓮憂急地追問,可見他們一臉懵懂,她趕緊補充,“他個頭很高,騎一匹棕色馬兒。”
“你說他呀!”有人想起來,“他就是這個人剛剛砍殺的人呀!可怎麼沒跟上?他獵到的獸物真多,只是臉色似乎不太對勁,是抱病參加嗎?”
“哈……”劉凱宇突然狂野大笑,近乎瘋狂,“他八成死了,中了我的毒,他活不成,他一定活不成。”
聞言,水蓮的臉色瞬轉蒼冷,再也顧不得一切直往深山裡奔,沿路不停喊著,“石喬……石喬……薛石喬你在哪兒?”
早知道她就不該讓他參賽,該緊緊抓住他才是,現在她真的好氣自己。
“石喬,你快出來……”水蓮喊啞了嗓子,已走得腳酸退麻還是不肯放棄。
突然,她聽見一絲細微的馬鳴聲,立即循聲找了過去,就見薛石喬倒在前面!
馬兒不時恬著他的臉,發出低鳴,像是想要喚他起來。
“石喬……”水蓮立即拔退奔向他,抱起他輕拍他的臉,“你的臉色好難看,他到底對你下了什麼毒?”
“水蓮嗎?”他緩緩張開眼,看著眼前模糊不清的影子。
“沒錯,我是水蓮。”
“扶我上馬……找……找大夫為我解毒。”他氣若遊絲般地說道。
“好,我馬上帶你下山。”
她咬著牙,吃力的將他扛起,而他也稍稍施了些力,終于上了馬背。接著她便坐在他身後,策馬離開這座林子。
經過湯藥與針灸治療後,薛石喬的身體終于穩定下來。
“已經沒什麼大礙,只要按時服藥,將體內餘毒全數排出就沒問題了。”大夫收起針灸盒,“記得,一定要多躺些時候,不要隨意下床,否則容易將餘毒又逼回體內。”
聽了大夫的交代,水蓮立即放下一顆心,“是的大夫,我一定會看牢他,不讓他亂跑。”
“那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藥我會讓人熬好再送來。”大夫知道他們出門在外凡事不便。
“謝謝大夫。”
“那我就先告辭了。”朝他們點點頭後,大夫便離開房間。
“你這丫頭剛剛說什麼,看牢我,不讓我亂跑?”他將她抓到身邊,坐在床畔。
“不信我可以看牢你嗎?那你就亂跑試試呀!”水蓮瞇起眸,勾起一抹笑靨,“小心我會一輩子不理你。”
“真的不理我?”他火的眸與她注視著。
“這當然要看你的表現,聽話的話我就給你一點兒甜頭嘗嘗。”水蓮羞赧地垂首笑笑。
“什麼樣的甜頭?”優沉的話語帶有幾分誘惑。
她羞赧地勾起唇角,俯身在他的頰上印了一吻。
“就這樣?”
“這是鼓勵你,其他的就看你身子進步的狀況。”她拿出手絹為他拭拭額上的汗水。
“你一直留在這裡,王爺王妃肯定會擔心吧?”他抿唇問道。
“沒關系,我已託人回烏鎮轉告他們。”她擰起眉,“唉!真沒想到是劉凱宇做的,我想香婷一定很傷心。”
“這都是名與利所害。”在他半闔的眼底顯現一絲無奈。
“你指的名利是不是指皇上親命護衛三品武將?”她挑起眉,問著心中的疑惑,見他震驚的半晌不語,她又問:“這麼說來讓我說對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
“香婷告訴我的,直到聽見這番話後我心底就產生恐懼,害怕真是劉凱宇為了這個官銜害了翟哥哥,若真如此那他極有可能也會傷害你。可是當我要去通知你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說起當時的情況,她的心情仍起伏著。
他伸手撫著她微蹙眉頭的小臉,“讓你為我擔心了,如果讓王爺知道你和我在一塊兒,不知道允不允?”
“我喜歡的,他們一定會喜歡。”她柔柔一笑,“別想太多,等你的身子康復,跟我去見他們好嗎?”
“你不怕他們見了我會嚇一跳?”他笑道。
“那就讓他們嚇一跳吧!”水蓮突然想起什麼又問:“那你呢?什麼時候帶我去見你父母?”
他的表情一斂,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
“什麼?”她很驚訝,因為這點和翟哥哥很像。
“所以我沒有親人,但我有一位師父。”握住她纖柔的小手,他輕柔道:“改天我帶你去見我師父和我的師兄弟們。”
“嗯。”她點點頭,深情地望著他的眼眸,“為了讓這一天趕緊到來,你一定要好好養傷喔!”
“好,有你看著,我哪敢亂來。”
“對了,你餓了嗎?”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廚房熬了雞湯。
“是有點。”薛石喬摸摸肚子。
“那我去端雞湯給你喝,這也是我自己親手燉的,上回你說我燉的燕窩很好吃,表示我的手藝還算不錯呢!”
“光聽,我肚子更餓了,快點端來吧!”他對她眨眨眼。
“那你等一會兒。”聽他這麼期待,她也開心,于是立刻走出房間轉往廚房。
眼看水蓮雀躍奔離的身影,薛石喬的嘴角不禁揚起一道笑弧,眼底出現的溫柔也更柔和了。
才閉上眼休憩,突然聽見有人躡手躡腳進屋的聲音,他張眼一看,竟是劉香婷。
“劉姑娘,你有事嗎?”
“薛……薛公子,關于我哥的事,我想向你道歉。”剛剛聽說哥哥將被送到蘇州巡撫審案,讓她好擔心。
“那倒不必,錯又不在你。”他沉下臉說。
“可是我哥……你能不能原諒他,別讓巡撫大人判他死罪?”說著她竟跪了下來。這一幕卻讓端雞湯來的水蓮看見,她立刻將雞湯往桌上一放,把香婷扶起來。
“我不起來,如果薛公子不答應,我說什麼都不起來。”香婷掉著淚,失去理智般地叫嚷著。
“你要他答應你什麼?先起來再說。”水蓮還是將她扶起。
“我希望薛公子能在巡撫面前多說說好話,饒我哥一命。”香婷哭哭啼啼的,就只差沒再次跪下來。
“不可能!”他重重的頂回去,那強勢的語氣讓水蓮與香婷都嚇了一跳。
“薛公子……”
“姑且不論他有沒有害我,但是他卻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翟木迎給害死,這種人我怎麼放過他?”他的口氣冷沁。
“我真不知道我哥會做出這麼多缺德的事,但是他畢竟是我大哥啊!請你原諒他……”
薛石喬被她哭得心煩,抬眼望著她說道:“我不是什麼達官貴人,救不了他,如果他願意誠心懺悔,我想巡撫會法外開恩。”
香婷這才止住淚,“你的意思是……不會再讓巡撫大人加重我哥的罪了?”
“我沒這個本事。”
“那謝謝你,這樣就夠了,因為我剛剛聽其他參賽的人說如果被書人跟巡撫大人多說幾句我哥的壞話,我哥的罪就會加重。”香婷拭著淚說。
“傻瓜,那是他們故意這麼說,可能是氣你哥,才說來嚇你。”水蓮輕拍她的肩,“雖然劉凱宇害了翟哥哥,但與你無關,我們還是好姊妹。”
“謝謝你水蓮,我真的好怕連一個朋友都沒了。”
“沒事的,你回去休息吧!”水蓮送她到門口,直見她走遠,她才步回薛石喬身邊,拿過雞湯,“來,趁喝了。”
他笑著張開嘴,讓她一口一口的喂著。
“其實我也很恨劉凱宇,但我很高興你這麼回答香婷。”水蓮發自內心說道。
“我想他會在牢裡得到他應有的懲罰,再多的恨也沒用呀!”薛石喬緊握她的手,柔魅地對她笑說:“這湯真的好喝,謝謝。”
“肉也吃點,不是餓了嗎?”她夾了塊雞退肉放進他嘴裡,兩人對望,盡是窩心的微笑。
待薛石喬的身體養好後,便帶著水蓮先行返回烏鎮。
來到範王府外,水蓮回頭對他說:“你會怕嗎?”
“為了你,上刀山、下油鍋我都不怕,又怎會怕見王爺王妃呢?”他笑著走上前,輕敲扣環。
不一會兒下人來開門,一見薛石喬立刻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翟公子?!”
“敝姓薛,薛石喬。”
“什麼?難道在街坊流傳的話是真的?真有個人長得跟翟公子一樣?”手下愣愣地說。
“別瞎猜了,我們要進去。”水蓮隨即帶著薛石喬穿越前庭,來到王府大廳。
“爹、娘,我回來了。”水蓮的喊聲立刻引起正在大廳喝茶的王爺與王妃的注意。
他們同時看向門邊,卻在看見水蓮身旁的男人時,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木……木迎,你是木迎嗎?”王爺立刻站起,走到他面前,仔細端詳著他那張與翟木迎如出一轍的臉孔。
薛石喬望著眼前兩位代替他父母扶養他的王爺與王妃,即便他仍想不起他們兩位的任何一位,但原打算故作不認識的念頭卻再也無法繼續。
“王爺……王妃……”再也難忍內心的澎湃,他用力跪了下來。
一旁的水蓮見他這樣的反應,頓時一愣,愕然地問著,“石喬……你這是做什麼?”
他猛抬頭望著王爺和王妃,“我是翟木迎。”
“什麼?“三人震愕地對望了眼。
水蓮無法置信地顫聲問道:“你……你怎麼會是他……不可能……”
“對不起,過去我隱瞞了這件事。”
“為什麼?”這是他在開玩笑吧?
“因為失去所有的記憶,對你們也完全陌生。”薛石喬瞇眼望著水蓮,“既已忘了,我只想讓你認識現在的我,所以沒有承認。”
“你說你失去記憶?”水蓮摀著嘴,紅著眼眶,“連和我在一起的所有記憶也一絲不剩?”
“據說當年我墜馬時後腦遭受強烈撞擊,大概因此喪失所有記憶,除了我師父與冽風莊的事。”
“天!”她難過的落下淚,“真的是……你真的是翟哥哥?”
王爺簡直不可思議,他將薛石喬扶起,直望著他的臉問道:“可是我親手將你下葬啊!這又是怎麼回事?”
“師父覺得可疑,將我的棺木挖了出來,那時的我已是奄奄一息,而他老人家將我放在藥水裡浸泡好幾天,才救了我一命。”他將這段過往娓娓道來。
“難怪我會在你身上聞到一股藥味兒。”聽他這麼說,就好像痛是鞭笞在她身上,讓水蓮對他更加心疼,“沒想到你曾經歷過那麼多事,你一定很痛苦、很痛苦……”
“水蓮,很抱歉,我竟想不起關于你的任何事,會去蘭州找你,全然是想拾回有關你的記憶,但是到現在仍然一切是零。”他的表情非常的自責。
“傻瓜,幹嘛說抱歉?你出事後我只知道傷心難過和哭泣,什麼事都沒做,是我的不對。”水蓮的淚水直流不止。
“好了,都別自責也別難過,木迎重獲新生是喜事呀!”王妃適時開口,緩和大家的情緒。
“對對,我要命下人好好擺桌宴席,好洗去霉氣,從此一帆風順呀!”範王爺立即笑說。
“謝謝王爺。”
“只要你像水蓮一樣,把我當爹看待就行了。”範王爺笑容突地收起,表情改為認真,“我聽說劉凱宇的事了,唉!還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王爺,這些事就甭提了,我們還是親自去吩咐下人吧!”王妃在一旁直對他擠眉弄眼的提醒道。
“對對對,還是我們親自去一趟的好。”範王爺立即站起,偕同王妃一同離開大廳。
水蓮轉而對薛石喬說:“我們也出去走走,去你最喜歡的楓園,那裡是你以前最愛待的地方,或許到了那兒你會想起什麼。”
他望著她溫柔的臉龐,“好,現在我只希望可以記起你。”
“那就努力吧!”
薛石喬與水蓮相偕一塊兒前往楓園,她隨口問:“就因為忘了我,所以不敢告訴我你是翟哥哥?”
“沒錯,我不知怎麼與你談論過去,另方面我是想重新開始,以後就用薛石喬過我的人生。”他仰望天空,全部攤開來說後心情頓覺輕鬆。
“那我以後到底要喊你翟木迎還是薛石喬?”
“翟是我的本姓,木迎是我父母取的名字,我不會丟棄,會永遠放在心底,而你想喊我哪個都成。”他瞇起眸細想了會兒。
“既然你想重新開始,那我就喊你石喬好了。”水蓮甜甜一笑。
到了楓林,她指著紅透的葉說:“以前你常說,秋是四季之最,因為它是屬于楓的日子。”
“這麼說我真的很喜歡楓了?”
“沒錯,還不是一般的喜歡呢!”
“怎麼說?”
“旁人送姑娘東西多半是摘幾朵玫瑰、百合,可是你卻送我一大袋的枯楓葉,說什麼……這種東西愈舊愈美。”想著,她便忍不住掩唇笑了出來。
“你喜歡玫瑰、百合?”他優魅的眼神,蘊寒著說不出的溫柔。
“對。”她羞怯地點點頭。
“那我以後記著了?這點我永遠不會忘記。”他輕拂她的發,望著她那抹嬌羞的容顏。
“難道都不能恢復了?我是指你的記憶。”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師父說能否恢復要看運氣。”他無所謂的一笑,“你在乎我有沒有想起嗎?”
“嗯……有點在意,但是面對這樣全新的你,你能不能記起過去已不是這麼重要,只要你的心不變。”水蓮偏著腦袋,俏皮地打量著他。
“放心,從今以後我會將範水蓮三個字刻在我腦海中,一輩子忘不了。”他的嘴角勾起攝魂微笑。
他這番話讓她內心激起甜蜜的溫暖,臉上的笑容也更幸福了。
“改天我帶你去見我師父,只是不知他現在在哪兒?”那幾個伙伴說要待在江南欣賞風光,不知回冽風莊了嗎?
“沒關系,我會慢慢等的。”指著前方那條白卵石小道,“從那裡繼續走,是你以前住的房間,再去看看吧!”
“就讓你帶路了。”
夕陽漸漸西沉,兩人沐浴在金色餘暉下,相偕往前行……
第九章
薛石喬在範王府住了三天後,便決定帶著水蓮回冽風莊。
水蓮準備在臨去前去趟市集,好買些東西當做給薛石喬師父與師兄弟的見面禮。
“說真的,你不必買什麼,冽風莊的人向來不拘小節。”帶她回去看他們,相信師父已經很高興了,根本不需要見面禮。
“就算他們不在乎,我也不能不知禮數呀!”水蓮還是堅持。
“但我現在走不開身。”剛剛他已答應範王爺要與他下盤棋。
聽說他過去經常與王爺對奕,兩人從中培養默契,而王爺更是視他如子,教授給他許多技巧。
“我知道,你慢慢來,跟我爹下棋是很煩的喔!”她湊近他耳邊偷偷說著。
“你這丫頭,怎能這麼說自己的爹?”
“你不記得就好,等一下就有你受的了。我走!很快就會回來。”水蓮對他笑笑後,立刻旋身走出王府,直往市集而去。
挑了些可以保存的幹果,還有幾疋布料,她便提著東西走回王府。
路上,她瞧見劉香婷的父親劉魁章朝她走來。
“劉員外。”似乎知道他的來意,水蓮繃緊神經,等待他開口。
“水蓮郡主。”他眉心輕蹙,沉重的喊著她。
“你不是一向喊我水蓮嗎?”對他這樣的稱呼,她還真是承受不起。尤其他那對犀利的雙眼給她一種說不出的威脅。
“現在的你不一樣了,與一個外人聯手將我兒子送上斷頭台,你怎忍心?”劉魁章冷冷逼視著他。
“你弄錯了,這一切全是劉凱宇咎由自取,是他蓄意謀害他人,怎能說是我與他人聯手害他?”水蓮義正辭嚴地反駁。
“是呀!我兒子是有錯,但你和香婷的交情呢?過去我也把你當女兒看待,你就不能原諒他?”劉魁章眼下是沉黑的眼圈,可見好幾夜未眠。
可是水蓮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勸他。
要他想開點?要他認命?還是罵他為何生養出劉凱宇這樣的兒子嗎?
既然她什麼都不能做,只好站在他面前,極度無奈的望著他,“他殺害翟木迎,你要我如何原諒他?”
盡管翟哥哥沒死,但是他真的加害過他,甚至害他失去記憶,這種痛楚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忍受的。
如果換作她,忘了自己打哪來,也不知未來該往哪兒去,肯定會瘋掉的。
“人都死了兩年,你幹嘛還對他心心念念的?那個翟木迎有什麼好?我們家凱宇不好嗎?”看來劉魁章已經呈現半瘋狂狀態,是非分不清,一心認定他兒子絕對是對的。
“天!你怎麼可以這麼想?”
“為什麼不行,我之前已經請媒婆去你府上提親了,你爹還笑著對我說希望這門婚事能成。連他都對凱宇稱贊不已,你難道不能原諒他一時的過錯?”
“那是因為我爹不知道劉凱宇做了什麼事!”體諒他是長輩,她本想忍忍就算,哪知道他愈說愈離譜。
“你說什麼?”他朝她跨進一步。
“我說……劉員外,你最好請大夫看看,別再執迷不悟了。”
丟下這話,水蓮繞過他正要離開,哪知他出其不意的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旁邊暗巷,“你這臭丫頭到底在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你病了,病得不輕,不要再堅持了,放棄吧!放棄你才會過得輕鬆。”她無畏地回睇他。
“你……你怎麼這麼說?虧凱宇這麼喜歡你,你卻連一點感情都沒,簡直是氣死我了。”他雙手掐在她喉頭,讓她痛苦的漲紅了臉。
為了自保,她伸退往他小退一踢,趁他疼痛難抑的時刻跑開。
臨走時,她忍不住道:“不要讓我恨你,其實我該親手殺了劉凱宇,若不是因為翟哥哥沒死,我一定會替他報仇!”說著,她便拎起東西急忙逃走。
劉魁章呆愣地看著她奔離的背影,口中喃喃念著,“翟木迎沒死,凱宇的死對頭居然沒死?”他驀地睜大眸子,倒吸口氣,“該不會……該不會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根本就是他?!”
翟木迎,你怎麼可以沒死?你得死,一定得死。
劉魁章雙拳緊握,眼中泛出冷光,看來更加駭人!
回到王府的心蓮神色仍緊張,但為了不影響爹娘與薛石喬此刻的好心情,她並沒把剛剛的事說出來。
撫中心情後,她這才帶著笑步進大廳。
“爹、娘,我回來了。”她將東西拎上桌面,“這些東西當見面禮應該可以吧?”
薛石喬不經意瞧見她頸間的紅痕,立刻將她拉到面前,急促問道:“剛剛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呃……我會發生什麼事?”沒想到被他發現了!她盡量表現得自然,卻還是被他瞧出來了。
可奇怪的是,他是怎麼知道的?
“水蓮怎麼了嗎?”王妃緊張的走近她,將她全身上下都摸透了。
“娘,我沒事。”她不斷對著薛石喬眨眼,要他別再說了。
“要我不說可以,但是你得顧慮到安全,怎能事事隱瞞呢?”說著,他便抬高她的下顎,讓王爺夫婦看個清楚,“一定有人在剛剛要危害水蓮。”
“天,又紅又青的指印,說,是誰想傷害你?”王妃見了可是心疼不已。
“是……”唉!看來事情已瞞不下去了。
“快說呀!”連範王爺都等不及了。
“是劉員外。”水蓮百思不解的說:“他看來似乎瘋了,一直說著劉凱宇的好,又說著我們的不對。”
“唉!護子心切,難免如此,但也不能傷人。”範王爺氣不過地站起,“我去找他問個清楚。”
“爹,別去──”她急拉住他,“聽說他來提過親,你還答應了,現在去又能如何?”
“我……我真後悔。”範王爺一想到自己差點鑄成大錯,就非常痛心和難過。
“爹,這不能怪你。”她鼓著腮說:“我情急之下還擊,他才沒再追上來,回府之前我還告訴他翟哥哥並沒死,他不敢對我怎麼樣的。”
“水蓮,你這麼告訴他?”薛石喬挑起眉。
“對。所以爹娘,我和石喬離開之後,你們要格外小心安全。”她倒是為爹娘擔憂呀!
“爹和娘出門都有護衛陪同,你別擔心,倒是你們要不要多派幾個人同行保護呢?”王妃問道。
“不需要,人多反而招搖,放心,我一定會確保水蓮的安全。”原本閉眼沉吟的薛石喬這才開口,仿佛心裡已擬定某種計畫。
“好,我相信你。”範王爺給予信任的眼神。
“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離開?”王妃摸摸水蓮的發,寵愛的說。
“我打算明天一早啟程。”
“好,我會準備一些東西讓你帶過去。”王妃笑笑。
“真的不需要……”對于他們的恩情,薛石喬真不知道幾時才能回報。
“不,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省略,我這就吩咐下人準備去。還有,得請大夫進府為水蓮看看頸子上的傷。”王妃朝他們點點頭後,便于範王爺一道離去。
當薛石喬的目光又投向她頸間的指痕時,眸光再度黯下,眉心更是無法控制地緊蹙。
“痛嗎?”他的拇指輕輕拂過她頸間傷處。
“有點。”
“大夫沒來之前,我先替你上藥。”薛石喬扶著她的肩,與她一起往後面廂房走去。
“你怎麼了?看來像有心事似的。”雖然他喪失記憶,但是有些小動作還是跟以前一樣。
就像此刻,只要他的眉心繃緊,她就知道他必然有不想說出口的心事。
“沒,只是你受傷了,讓我很難過。”
“我說了沒事,只是皮肉痛而已。”進入房間,她坐在椅上,讓他找出金創藥為她抹上。
“都紅腫了,可見他使了多大的力氣。”他口氣沉痛,“當時我又不在,真不敢想像你若沒逃回來,那──”
她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別自責,誰料到會發生什麼事呢?何況,我們也不能成天黏在一起,我也該學會自保。”
他輕笑著抓住她的手,“無論如何,以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雖然他不知道劉魁章是什麼樣的人,可是他依稀記得上回與香婷在劉府閒逛時,他看見他那副驚愕的神情,似乎做了什麼虧心事。
或許,陷害他一事根本是劉家父子倆的謀!
既然如此,在知道自己沒死後,他會放過自己嗎?
“放心,你我都一樣,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相守到老。”她非常有自信地露出笑容。
“好,我們就相約到老!”他朝她伸出小指頭。
“這是?”
“你沒打勾勾過呀?”他笑睨著她。
“當然有。”纖細的指與他的勾在一起,她柔媚的笑容在他眼中就宛似仙女般。
薛石喬真恨,恨自己為什麼會忘了她近十年的時光,這其中必然有許多甜美的回憶呀!
“告訴我,過去我是怎麼對你的?”他可不希望現在所做的一切不如從前。
“你很有朝氣,很愛笑,跟你在一起可以感染你心底的快樂。”她瞇起眸想著,“你十年前來我們府邸時,我還不到八歲,第一次看見你,讓我好驚奇。”
“哦!當時你看見我除了驚奇之外還有什麼?害怕?開心?”他很好奇。
“一開始有點害怕,因為家裡從來都只有我一個女孩,突然冒出一個大哥哥,怎不害怕?”她託著腮,半瞇著雙眼想著這段過往。
“後來呢?”
水蓮漂亮的雙眼蒙上水氣,“有一次,爹娘帶我們去困脂湖遊湖,我一個不小心摔進湖裡,是你救了我……”
“怎麼哭了呢?”他為她擦掉淚水。
“因為你為了救我,自己卻差點溺死,當時大夫搶救了好久,你才脫離危險,清醒過來。”她抿著淚,望著他說:“而你張開眼的第一句話竟是問……水蓮可好?”
“呵!看來當時的我一定很疼愛你!”瞧她愈哭愈兇,他索性將她攬進懷裡安慰,“噓……別哭了。”
“對,我不能哭,現在有你在我身邊,我怎能哭。”她抬起臉,吸吸鼻子,“但是你得答應我,以後我有危險時你可以救我,但不能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嗯?”
“好,我答應你,這樣可以不哭了吧?”他捧住她的臉,吻上她的額頭,安撫道。
她甜甜地倚在他胸前,如今她已心滿意足,只願這幸福能永遠延續下去。
“王爺、王妃,我們走了。”
翌日一早,薛石喬準備帶著水蓮回冽風莊拜見師父。
“好,水蓮就交給你了。”王妃將準備好的東西交給他,“這是一點兒心意。”
“謝謝。”
“那你們快出發吧!別耽擱了。”王爺上前催促道。
“是的爹,我們會快去快回。”與王爺、王妃道別後,薛石喬便與水蓮離開範王府。
路上,她問道:“我以前見過冽風莊的人嗎?”
“我師父曾來王府拜訪過,當時你正好不在,所以沒見過。”
“好可惜喔!想必冽風莊一定很有意思!就像大伙口中的俠義山莊是不是?”水蓮突發奇想地問。
“呵!不是,在眾人眼中,我們是梟雄。”
“梟雄?這……這怎麼可能?”
“在某些人眼中的確如此,因為只要有人出銀兩,我們就會替他做事。”他轉首看著她,“這幾年來一直都是這樣。”
“什麼?那……傷天害理的事呢?”她好緊張,深怕他傷害過無辜的人。
“當然不做,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或傷及人命的事我們才做,所以我們可以是好人也可以是壞人。”
“好復雜,但我相信你們一定不是壞人。”不管懂不懂,她永遠相信他。
“沒錯,去了你就會明白了。”他露出得意的笑容,很為身為冽風莊的一份子而驕傲。
“好,我會慢慢了解。”她抿唇一笑。
“前就是山路,路上注意點。”薛石喬緊握住她的手,無論路上多險峻、難行,水蓮都甘之如飴。
約莫一個時辰後,見水蓮已是香汗淋漓,他于是說:“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喝點水吧!”
“好。”她坐下,從他手中接過竹筒,喝了幾口水,“嗯……好舒服,石喬,你也喝一點。”
他拿過竹筒,仰首飲下,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不尋常的腳步聲從兩側傳來──
“小心──”薛石喬俯身護住水蓮往旁邊山溝滾去,而同時間有數十支箭朝他們疾射而來!
“你待在這裡,千萬別出來。”他叮嚀道。
“你要去哪兒?”
“他們沒射中我們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得去看看到底是誰?”給她一記安撫的笑容後,他隨即躍出山溝。
“石喬……”她擔心地喊著他。
不一會兒,水蓮聽見外頭傳來刀劍相交的聲音,愈聽她的心愈擰愈緊,又怎能安然待在這地方?
不行!她一定要出去看看。
水蓮爬了出去,只見薛石喬一個人正對付著七、八個大漢,處境十分艱困。
老天,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我該怎麼幫他?我該怎麼幫他呢?”
“現在就讓我告訴你,你該怎麼幫他?”突然,一個男人將她猛地一抓,她抬頭一看,竟是劉魁章!
“放開我!”水蓮好後侮,她不該跑出來的。
“你們害死我兒子,我絕不會放過你們。”說著,他便對薛石喬喊道:“住手,你再抗拒,小心我會殺了她。”
“石喬……對不起,別管我,你趕快跑。”水蓮淚眼蒙蒙望著他,“記得我曾說過的話嗎?不要再為了我連命都不要。”
“我不會不管你,但是我更不會放過那個賊人。”此時熟悉的香氣緩緩飄散,他知道他的伙伴來了。
“你真以為可以活著救她?那就試試,哈哈哈……”劉魁章大聲狂笑。
薛石喬半瞇起眸,飛身急攻過去。
劉魁章瞪大眼,正要將刀子劃進水蓮喉中,但手上瞬間一麻,刀子落地,薛石喬也進而勒住他的頸子。
這時候,劉魁章帶來的一幹人也被兩名男子給制伏了!
“說,其實是你指使劉凱宇去殺害翟木迎的,是不是?”薛石喬冷著嗓問。
“對,是我的主意,你是我兒取得官位的絆腳石,本就該除掉!”
“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真該死……”薛石喬將他脖子掐得更緊。
“石喬,再這樣下去他會被你勒死。”裘豹走過去,從他手中拉過劉魁章。
“他竟然要傷害水蓮,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他。”薛石喬轉而看著水蓮,“你沒事吧?昨天的傷還沒好,他居然又──”
“我真的沒事,不要太在意了。”只要他平安就好。
“在路上就看見你的暗號,知道你要回冽風莊。你們繼續走吧!師父正等著你們,至于這個罪人,我會替你送去巡撫大人那兒。”
“那謝謝了,幸虧有你們。”薛石喬拍拍他們的肩,“齊亦、裘豹,這老家伙刁鑽得很,一路上要多留意。”
“放心,我們可是令人聞之喪膽的梟雄。”齊亦大笑。
“梟雄?!”聞言,劉魁章驀然一震,顫著嗓問:“難道……難道你們就是江湖上盛傳的……”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抖不成句。
“少唆!”裘豹用力將他一拉,便對薛石喬說:“我們走了。”
眼看他們離開後,水蓮好奇問道:“他們就是你六位師兄弟中的其中兩位?”
“沒錯。”
“好奇怪,剛剛有一位好像有股香氣?他搽了什麼嗎?”
瞧她俏皮眨眼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他沒搽什麼,是自然散發出的香味,剛剛就是聞到這味道,讓我確信我們可以得救,才敢衝向劉魁章。”
“說到剛剛的事真想罵你,不是要你別管我嗎?真怕讓你為了我受傷或喪命。”她噘起小嘴。
“失去記憶已經很可悲,如果再失去你,我就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了,記得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他重新拿起行囊,“走吧!師父正等著我們呢!”
水蓮點點頭,緊抓著他的手臂,兩人繼續趕路。
第十章
冽風莊位于叢山峻嶺間,地勢險惡,如果不是熟人帶路,幾乎難以得其門而入。
當薛石喬與水蓮到達目的地時,她完全被宛如世外桃源的美景給吸引。
“天,這裡真的好美!”她四處張望著,興奮的神情落入薛石喬的眼中。
“喜歡的話可以多住些時候。想當初,我就是在這裡慢慢養傷、練功,恢復體力,而這一切都要感謝師父。”想起這兩年的辛酸與痛楚,他不禁感慨萬千。
“我想就是有這麼好的地方,你的身子才能康復,我真的好喜歡這裡。”她由衷地說。
突地刮起一陣風,吹亂她的發,他順手將她摟進懷裡,“起風了,快進屋吧!”
“對啊!我們還沒去見你師父呢!”她吐了吐舌尖。
他笑著柔柔她的腦袋。
兩人一起走向冽風莊,才步進大廳,就見元烽正坐在廳裡等著他們。
“師父,我回來了。”薛石喬喊道。
“石喬,你們終于到了,路上辛苦了。”元烽站了起來。
薛石喬笑著將水蓮拉到身邊,“他就是我師父:師父,她是水蓮。”
“好好,趕了兩天路,你們現在一定餓了吧?”
“嗯,有點。”水蓮誠實的點點頭。
“那就趕緊去用膳吧!等用過膳後,咱們再來好好的聊聊。”元烽不忍心讓他們餓著了。
水蓮和薛石喬前往膳堂時,半路上又遇到另一位師兄弟夏隨風。而他如裘豹般,人如其名,擁有絕頂輕功、來去無蹤。
“好家伙,帶女人回來了?”他上前拍拍薛石喬的肩。
“大家都很會隱瞞,我只好首開先例了。”薛石喬揚唇笑笑,“下次就等著你們幾個了。”
“好啦!快去用膳吧!其他人都在等你呢!”夏隨風拍拍他的肩,隨即對水蓮一笑,“歡迎你。”
“謝謝。”水蓮點點頭。
她緊握薛石喬的手往食堂走去,“這兒的人都很友善呢!”
“是嗎?”他輕笑一聲。
“你笑什麼?”
“他叫夏隨風,人就像風般無拘無束,可是……如果招惹了他,他就會變得像颶風、狂風,懂嗎?”他低首望著她。
“哦~~就像你一樣,生起氣來眼神足以殺人嗎?”她可沒忘了他霸道、不講理時有多嚇人了。
“那你怕我嗎?”他微瞇雙眸,探究的眼神帶著一抹趣意。
“你說我怕你嗎?”
“嗯,小野貓好像從沒怕過我,但我已習慣了。”
“什麼呀?居然暗喻我是只母老虎!薛石喬,以後有你好看的了。”一路上他們打情罵俏的來到食堂,另兩位遠遠聽見,都忍不住笑了。
“終于看見石喬的笑容了。”柴莫連一邊用膳一邊輕笑出聲,“過去他總是不太愛說話,鬱鬱寡歡的,沒想到因為一個女人而變了個人。”
“說來說去,就是咱們兄弟情誼敵不過一個女人。”個性調皮的汪洋咧開嘴下了結論。
“你們在說誰?”
薛石喬走進來,乍聽他們之間的談話,可是將水蓮摟得更牢了,“別說咱們壞話,否則我們會黏得更緊。”
柴莫連與汪洋相視一笑,“不錯,看來我們的計畫奏效,不過有沒有更養眼的呢?”
“,原來你是故意說給我們聽的。”薛石喬輕嗤。
“這位就是水蓮郡主!快過來一塊兒坐。”汪洋讓開位子。
“謝謝。”她有點緊張地坐下。
薛石喬瞧出她神情帶著緊張,于是對汪洋說:“你不是最會逗女人開心?快展現一下吧!”
“逗你的女人開心?還是不要,我可不想被剝皮。”汪洋可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會?”
“嗯……就當不會吧!”
“沒想到你的嘴皮子也有失靈的時候。”薛石喬為水蓮夾了些菜,“盡量用,可不要不好意思,把這裡當自己家。”
“郡主,石喬說的是,我們不過是開玩笑,千萬別放心上,盡量用。”柴莫連也站了起來,“汪洋,我們先離開吧!”
水蓮立即說:“一起用嘛!還有別喊我郡主,叫我水蓮吧!”她甜膩笑說。
“是,那我們以後就喊你水蓮!”汪洋對薛石喬投去一抹認可的眼神,“她真的很不錯,值得你對她的付出。”
聽他們這麼說,水蓮的表情盡是喜悅,吃進嘴裡的每一口飯都是甜的。
用完晚膳後,薛石喬帶著水蓮到冽風莊後山看星星。
她很意外地看著晴朗無雲的天空,每顆星都非常明亮,就好像一盞盞燈火,直在她頭頂閃爍著。
“沒想到這裡的星星這麼美!”水蓮贊嘆著。
“是啊!很美吧!”薛石喬繼而又道,“記得在我喪失記憶,心情頹喪時,總是會來這裡看星星。”
水蓮轉身握住他的手,“以後有我陪著,無論你要看星星月亮,還是任何東西,都不再是孤單一個人。”
他輕笑出聲,雖不語,但可看出他的感動。
“時候不早,今天累了一天,也該去休息了。”她伸了個懶腰。
“那麼進屋吧!”
就在他們走進大門時,裡頭卻傳來不尋常的氣氛,因為通常這時間師兄弟們都會在外頭練功,可此刻外頭無人,但大廳卻燈火通明!
薛石喬率先走進大廳,在看見梅沁時震了下。想當然,當水蓮看見現在人應該在蘭州的梅沁出現在此,心中更是詫異。
“梅沁?”
這聲呼喚讓梅沁一怔,她猛轉身,在看見水蓮時忍不住痛哭失聲,“水蓮……”
梅沁奔向她,緊緊抱住她,哭得愈來愈厲害。
“梅沁,怎麼了?有話好好說呀!”水蓮被她這一哭給哭慌了,“你怎麼會來這裡呢?”
“我……我好難過,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看著水蓮,噎著說:“江傑……江傑被人殺害了。”
“什麼?”水蓮擰起眉,又看向薛石喬,“是誰幹的?江傑又是得罪了誰呢?”
“梆霸天。”梅沁咬著唇說。
“柳……柳霸天!”好熟的名字呀!
水蓮想了想,驀地杏眸圓瞠,轉而對薛石喬說:“我想起來了,回江南那天在那間酒肆……”
“我也想起來了,是那個人。他為什麼要殺害江兄?又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既然江傑與他也算認識,他便不能袖手旁觀了。
“大約十天前我去找江傑,發現書苑內全是血,前前後後都找不到他的人。”梅沁噎噎地說。
“這麼說來,沒看見屍首並不表示人已經死了,姑娘你也未免太激動了吧?”坐在角落的夏隨風,懶懶說了句。
“你的意思是我太緊張了嗎?可我和他家裡的人整整等了三天他都沒回來。”她走向夏隨風,“死的不是你的親人,請你別用這麼悠哉的語氣說話!”
梅沁這句話倒是讓在場所有人吃了一驚,尤其是冽風莊的人,想他們這些男人什麼時候被一個女人這麼斥責過?
夏隨風臉上的笑顏隨即一收,霍地站了起來,緊緊盯著她,冷冷說道:“程姑娘,就因為死的不是我的親人,我才可以冷靜的去分析,別忘了你現在踩的地方是冽風莊的地盤。”
“隨風,別無禮!”元烽開口了。
夏隨風眉一挑,隨即走到一邊,索性不說話了。
“程姑娘,你怎麼會來這裡?我們並不認識柳霸天。”
“元莊主,我是聽說……這裡盡出梟雄,管盡天下事,所以才來這裡求助。”梅沁跪下,嗓音破碎,“請幫我報仇,我一定要柳霸天以命償命,無論多少銀兩,我都願意付。”
“程姑娘好好說,快起來。”元烽趕緊扶起她。
師父,讓我去吧!”薛石喬率先開口,“雖然我和江兄只有數面之緣,但甚為投緣,此事就讓我去調查吧!”
“我也一起去。”水蓮隨即道。
“我看你們都別去,就如同隨風所言,就因為熟識,反而看不清事實。”
元烽的目光慢慢轉向站在門邊的夏隨風。
夏隨風同時間也對上師父的眸光,不用元烽開口,他的表情已重重一凜,“師父你可不要……”
“我就是想讓你去。”來不及了,元烽已下了命令。
“既然石喬主動請求,師父,你就讓他去試試吧!”
只要想到他必須幫剛剛那個口不擇言女人的忙,他就百般不願。
“師父的命令你不聽從了?”元烽反問。
“這……”
“原來他也是你們這裡的人,這種人也算梟雄嗎?”這下倒變成程梅沁對他有意見了。
“梅沁,不能這麼說。”水蓮拉住她的手,“我聽石喬說,他的功夫很了不起,尤其輕功更是一絕──”
夏隨風打了岔,“那正好,我也沒興趣幫你,像你這種人只會忘恩負義罷了,說不定幫了你的忙,事後你就一走了之了。”
“你說什麼?”言下之意將她視為無情無義的人嗎?
“好話不說第二遍。”他蜷起唇一笑。
梅沁先向元烽問道:”元莊主,你的意思是若真要派人幫我,就非他不可,絕不能再另派他人?”
“沒錯,我覺得他最適合。”
“那他的功夫真的不錯嗎?”梅沁又問。
“說自己徒兒的武功不錯好像有點老王賣瓜之嫌,不過這全是實話,我的徒兒一個個身手都不弱。”無烽得意一笑。
“那好吧!我願意忍辱負重,就他吧!”此時此刻,她的心情紊亂不已,沒心思再想其他事了。
夏隨風仰起腦袋冷冷哼笑,“我是不會去的,請你打消這個念頭吧!”
“如果我付你額外的銀兩呢?”她冷靜地開口。
“什麼?”
“你剛剛不是說,我很可能會跑掉嗎?那我可以先給你你想要的。”說著,她便從腰間拿出銀票。
“你──”夏隨風著實震住。
“夠嗎?不夠的話,我可以請我爹派人拿來。”梅沁激動地說。
“算了。”落下這兩個字,夏隨風便走出大廳。
“程姑娘,銀票先收回去,我們是事成後才收取酬勞,剛剛他那個態度就是已經答應了。”元烽接著對水蓮說:“既然你與程姑娘是舊識,就請你多與她聊聊。我剛剛已命人打掃好你隔壁的房間,那間就給程姑娘住了。”
“我會的。”水蓮立即說。
“謝謝元莊主。”梅沁也對自己來這兒鬧了一場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已經晚了,各位回房休息吧!”說完,元烽也步向後面。
“石喬,我陪梅沁回房,明兒見。”梅沁對薛石喬點頭一笑。
“快去吧!”
當水蓮扶著梅沁走向她的房間時,水蓮便說:“今晚陪我睡好嗎?”
“當然好。”能在這裡巧遇水蓮,梅沁心底無由地多了分安定感。走進房間,她終于問出疑惑,“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那個薛石喬……你們的感情好像超越一般友誼了?”
“其實他就是翟木迎。”坐在椅子上,水蓮為她倒了杯水。
“什麼?”她好意外。
“他被他師父所救,撿回一命。對了,那位元莊主就是他的師父。”水蓮說著不禁笑了笑,“現在想想,這一切好像一場夢。”
“那真是恭喜你,癡心付出總算有了代價。”梅沁垂下臉,“可是江傑……”
“別難過,你說只看見血,說不定他沒死,或許只是被柳霸天給抓走。”水蓮拍拍她的手,“往好的方面想,如果真的想哭,就趴在我肩上哭吧!”
“我不哭了,已經哭了太多次了。”梅沁強擠出一抹笑,“對了,今天你和薛石喬出現在冽風莊,該不是已經有了好消息?”
“還不算啦!只是回來見他師父。”水蓮羞紅著臉,“真有好消息會第一個告訴你。”
“對了,剛剛那個叫什麼風的男人到底武功怎麼樣?”梅沁只擔心找了個能力不足的人,“聽說柳霸天的功夫雖然不怎麼樣,可他身邊有很多幫手。”
“我也剛到不久,不太清楚,但是元師父既然這麼說,我想也差不到哪兒去。”水蓮睨著她,“剛剛你真是好樣的,把他震得一愣一愣的。”
“我只是看不慣他的態度,他根本不明白我有多憂焚。”梅沁嘆口氣,“如果不是要報仇,我也不會答應讓他去。”
“石喬告訴我,他的個性就像風……對了,他叫夏隨風,可能就是這樣,凡事在他眼中總是雲淡風輕,不算什麼,所以別惱了,說不定他人很不錯呢!”水蓮直安慰著她,“明天你們就要出發了,早點睡吧!”
“嗯,我幫忙鋪床。”
梅沁走到床邊,一邊鋪床一邊說:“還記得你住在我家時,我們夜裡經常這麼膩在一塊兒。”
“是呀!真懷念呢!”床鋪好,水蓮先爬進裡頭,“這位子是我的。”
“你睡覺時老愛貼著牆壁,真奇怪呢!”梅沁也躺了下來,半闔著眼閒聊。
“記得你老愛喊我貼壁蟲。”水蓮掩唇一笑。
“好想回到那時候,那時候江傑還好好的,我們大家的感情都這麼絡。”說著說著,梅沁又鼻酸了。
“好了,別再哭了。”轉過身,水蓮緊緊抱住她,給她安慰。
風和日麗,鳥語花香。
一早,梅沁便與夏隨風一同下山,不過可以察覺他們之間的氣氛似乎一觸即發。
“我有點擔心耶!”水蓮對薛石喬說出自己的感覺,“他們兩水火不容的,這趟出去會不會……”
“會不會怎麼樣?”他扯著笑。
“會不會打起來?”
“哈……程姑娘打得過隨風嗎?”薛石喬被她這句話給惹笑。
“當然打不過,就是因為打不過才令人擔心。”水蓮將他拉到一旁小聲說:“你們不是梟雄嗎?你不是說他發狠起來也很可怕?就怕他本性發作……”
“難道你認為他本性發作,就會殺了程姑娘?”他嘴角銜著的笑意帶著調侃。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啦!只是──”
“放心,衝突的兩人有時候反而會意外的合,咱們就安心的等著吧!”薛石喬牽過她的手,“走,我帶你去看樣東西。”
“什麼東西?”她眨著眼。
“跟我來就是了。”
到了他的房間,他讓她坐在椅上,而後到床頭翻出一只盒子,“這是我一直擺在屋裡的東西,好像是我出事前買的,就是為了送給你,可是之後……卻找不到送你的機會。”
“這是什麼?”她期待的接過手。
“打開來看看。”
她抿唇笑了笑,慢慢將盒子打開……驀地,她倒吸口氣,因為裡面是她最愛的蝴蝶飾品──翡玉蝶的耳墜子。
“喜歡嗎?”薛石喬寵溺地看著她臉上的喜悅神採。
“當然喜歡,我最喜歡的就是蝶。”她興奮的拿到耳邊比了比,“漂亮嗎?”
“好美!”他的眼中滿滿的只有她。
“可是你不是忘了我嗎?怎知道是要送我的呢?說不定你是打算送給其他姑娘呢!”她對他皺皺鼻子。
“天,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怎麼可能有其他女人?”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再這麼說我可要生氣了。”
“那你生氣呀!好久沒看你生氣的模樣,很懷念呢!”她那俏皮的笑容讓人疼入心底。
“丫頭,我哪時候對你兇過了?”他擰擰她的腮幫子。
“就是在蘭州呀!老是板著張臉對我愛理不理的,你不知道當時你那張臉有多兇呢!”她忍不住挖苦道。
“因為那時我對你還在‘陌生’階段,難不成要我一遇上你就又摟又抱的?”薛石喬一把摟住她,附在她耳邊低啞呢喃,“還是要我吻你、愛你……”
“你這是做什麼?好癢!”她直縮著脖子。
“你說呀!哪一種才不算兇?”彎起俊魅笑眼,他將她逼到桌邊,然後一把抱起她往桌上一放。
水蓮與他平視,伸出一雙藕臂摟住他的頸子,星眸閃著笑意,“我說……如果我都想要呢?”
“你這是在勾引我嗎?”他話語輕柔慵懶,直迷惑她的心神。
眼前的就是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水蓮心底明白,這輩子若有他同行,她將會是最幸福的小女人。
“就怕我能力不夠,勾引不了你。”她柔媚一笑。
“那麼……要不要試試看?”他徐徐逼近她的小臉,雙手緊握住她的纖腰,用力鉗住她。
當他的唇貼上她的,她的心也了。
閉上眼,承受他情的吻,肆火般的情潮就此燃燒起來。
她,羅衫褪了,腴白的雙退緊緊勾住他的腰,完全接納了他。
情意彌漫整個屋裡,就如同他們此刻熾情難當的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