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0-15 03:54:42灰
一輩子夠長就把事情做完把話說完
華燈初上、明月正亮，妳穿著一身疲憊緩緩步入我房內。不須我提醒便自覺地落坐於地面之上，伸直一雙白皙纖細的腿，逕自揉捏因久站而引起近乎曲張的小腿。
我放下正在朗背的參考書推開椅子由書桌前站起，旋個身走至妳面前和妳一塊盤腿坐在地板上。妳只是繼續揉著自己的腿，目光漫不經心地流竄在我房間每處角落，沒有出聲。待幾首歌從音響滑過，妳聽來同樣倦怠的聲音緩慢地吐出一句話。
「我媽晚上和我說，爺爺今天出院了。但並不是好轉，醫生說讓他回家走走，因為已擴散無法做治療。最後可能會肝昏迷，到時插管又是另一種痛苦。就讓他回家走走吧。」
我點點頭，注視著妳不斷流轉的眼眸。忽地妳定睛於我貼在牆上的、去年妳捎來的相片。那年耶誕，妳寫下我的名掛在為了祈願而設在學校空地間的大聖誕樹上。
妳同我說的那時我還覺著古怪，怎麼有人祈願是將名字掛在樹上麼？後來的幾日我才遲鈍緩慢地明瞭妳的心意。妳希望我一切安好，不論是何種苦啊疼啊，都要好好地走過去。
「我不知道能做什麼……」
「我大概不是那種會握著他的手，說我多愛他的孫女。」，妳悵然一笑，微顫的嘴角好似充滿恐懼、不安和自我怨懟。
有種落寞，自妳的聲音裡彈跳落地散滿整個寂靜的房間；有股無力，從我的靜默中伸出牙爪揪扯一顆心臟微微悶痛難以呼吸。
一雙手不斷的勾纏著，我還是看著妳白淨的面容，平靜自己的語氣說道，「沒關係。一如往常就好。就像平常一樣、就樣平常一樣。」
「就是怕什麼事沒做，就這樣後悔一輩子……」
我低著頭，看著一雙泛紅微熱的雙手好似妳此時此刻的臉和眼眶般，我沒抬眼卻清楚著的。深吸一口氣，而後抓起妳的左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另一手疊上妳冰涼的手背。
「妳做了一件事，一輩子不用後悔。」，妳的臉如棉花糖般軟軟紅紅的，已然氤氳一片的雙眼仍直直的望著我，我收緊一雙手，昂起頭認真地看著妳、認真地說出這句話。
「今生妳當他的孫女，這是其他輩子可能也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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