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那麼多《完》

　　寂寞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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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其實在愛上你以前，
　　早知道，你是騙人的。
　　早知道，你只需要個人陪罷了。
　　早知道，你的心永遠不缺我一個。

　　「那為什麼妳還要愛我！？」
　　在攤牌的那天，你大聲激動的對我喊著。
　　「因為沒有辦法不愛你呀。」
　　揚起嘴角露出真的很開心的笑容，用指尖輕撫著你的側臉。

　　不愛，不忠於我的心。
　　愛了，到最後會受傷。
　　下定了心選擇了照著自己的心走，
　　哪怕下一步是泥沼、是沒有光明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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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在公車站牌，我看著梁玫上車，她跟我揮了揮手道再見。
　　今天我們一同去買了好多包裝精緻的糖，她知道我喜歡咖啡口味，特地多買了很多塞進我的袋子裡，總算不枉費我們這幾年培養起來的深厚友誼了。
　　她的車來了、先走了，我的還得再等個二十幾分鐘。
　　──就像我的愛情一樣，仍舊需要等待。
　　她有個她愛、也愛她的男孩，而我呢？卻還孤單一個人。
　　什麼時候……我的心才能被另一個人的真心鼓得滿滿的？

　　　　
　　我一直認為，在普通的地方絕對不會發生什麼特別的事－－例如在全省連鎖不知幾百家的便利商店裡。
　　但我們的第一次接觸卻開啟了那不普通的序端。


　　前一天熬夜寫報告到凌晨，睡意好濃好濃，只好到附近不遠的便利超商買杯咖啡，正當我走向放咖啡的冰櫃，就看見最後一罐被握在前方背對著我的男孩子手中。
　　「啊，被買走了……」正當我皺著眉、另尋辦法解除我的睡意時，右手突然被塞了個冰涼的咖啡罐。「欸？」
　　「妳不是要這個嗎？」一個男生轉過身來笑了笑，轉身選了別種飲料。
　　「謝謝。」道了聲謝謝，便移動著疲倦的身子和意識不清的腦袋走到櫃檯結帳。
　　那時，並沒有多想什麼，只覺自己遇見了好人。
　　也沒有發覺，我和好人的緣分，原來那麼長。


　　就在遇見他的第二天，我又在同一家超商看見了好人，唯一不同的是，他身穿這所超商的制服。
　　「欸，你好眼熟。」我開始歪著頭注視著他。
　　看見我此般模樣，他似乎笑了。「妳很喜歡喝咖啡？」好人替我結帳，還不忘抬起頭來看著我才與我交談。
　　明明就是報告太多，不然哪會貧血還常喝咖啡。
　　「不喜歡。」將咖啡丟進我的袋子，拿了發票便走出門口。
　　不應該這樣對待人的，只是不知為什麼，就是不喜歡別人干涉我的生活。


　　其實，我喜歡吃咖啡口味的東西，但卻不喜歡喝真正的咖啡。
　　這天晚上，我一如往常到了我和玫最愛的糖果屋採購，不過這次少了又和男友親密約會去的某人。
　　呵，但我有什麼立場說些什麼呢？只是不想讓自己寂寞罷了。
　　糖果屋沒有很大，但一個人的我卻在裡頭晃了很久。
　　身旁是一對又一對的情侶，在一個人的世界裡，週遭顯得格外嘈雜，別人的一舉也彷彿自動映入我眼簾似的。
　　果然，我是今天打烊前的最後一位客人。
　　突然有了不想那麼早回去的念頭，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晃著……但不知何時，我竟晃到了附近的這間超商。
　　

　　櫃檯沒有店員，大概是在後頭補貨吧？
　　走到了飲料櫃，隨手拿了一罐果汁，今天總算能健康點了。
　　拿著我的飲料，順勢在超商內逛了一圈，麵包架前面有個穿著超商制服的男生。
　　由於我漸漸逼近的腳步聲，店員回了頭，我的心跳竟也瞬間加劇……「小姐，妳要結帳了嗎？」他逕自走回了櫃檯準備替我結帳。
　　原來，不是他。


　　我在期待什麼嗎？升大四的夏天，我還在期待著什麼。
　　頓時，我沒有了剛剛那份閒逛的逸致，踩著短跟的鞋子，雙腳彷彿在對我訴說該是回房的時候。
　　是今天運氣不太好的緣故嗎？走出超商，拿著飲料的手開始顫抖著……彷彿有陣大雷雨闖進了我心崁、開始侵蝕著我心底的舊瘡疤。
　　「唷？好久不見啊。」
　　──曾經傷害過我的那傢伙。
　　「唉唷，她是誰啊？」他身旁又站著沒見過臉孔的新女人，緊緊得扣住他的胳膊，還不忘給予我鄙視的眼神。
　　「沒什麼，以前曾經背叛過我的人罷了。」
　　我才沒有，我沒有！
　　那時明明是他、明明是他背地裡腳踏兩條船！好不容易收進心底倉庫的一幕又一幕，自動的變成了撥映機，在我腦海中不停著撥映著。
　　「不是什麼好貨色，不用理她，哈哈哈，我們走吧。」他的手率性地搭上他的新伴侶的肩，對我使了個臉色，得意的勾起了嘴角，時光好似回到三年前。
　　他背叛我，卻又怕自己失了面子、下不了台，給了朋友些好處，讓他們……
　　想到三年前，我身子不禁跟著顫動了起來。
　　原來男生的力道這麼大，使我絲毫無法掙脫，只能任由自己被強吻，也是那時，他出現了。
　　「你們在幹嘛？！」那時，他這麼吼著，我以為我得到了救贖，但沒想到那才是惡夢的延續。
　　他堅決地說我一定是和別的男生串通好的、他不相信我，他堅決地說要分手。
　　事發一年後，我意外得知了真相，也在那時，得知了他只是想玩玩的事實。
　　夠笨的吧？為了那種人掉了無數次的眼淚，為了那種人覺得自己是污穢的，為了那種人搞得遍體鱗傷，為了那種人……看著前方他遠去的身影，我的雙腳漸覺失力，身子也這麼癱了下來。


　　是誰？冷不防的用手臂撐住了我的身軀。
　　轉過頭去，映入我臉簾的是店內強烈的光亮和那個替我結過幾次帳的人。
　　「你今天不是休假嗎？」淚水早已泛滿眼眶，豆大的淚珠從我的雙頰滑落，現在的我，看起來一定很狼狽吧？
　　「我剛換班，呵呵，今天沒買咖啡嗎？」你，露出了如往常般的微笑。
　　我和好人的緣分，原來那麼長。


　　「篁？好特別的名字。」結帳時，我盯著你胸前別的店員辨識牌仔細得瞧了瞧。　　
　　到底過了幾個月？到那間超商買飲料，變成了一種習慣。
　　你的換班時間是十一點，十點半後的這裡，客人總是不多。
　　你總會戴著一條項鍊、串著一只戒指的項鍊。
　　「『妳不應該一直在原地踏步。』」我記得，梁玫曾經這麼對我說過。


　　今天的我，在超商裡頭晃了一圈，但手裡沒有拿其他東西，我走回了結帳處。
　　「我要結帳。」抿了抿雙唇，我深吸了一口氣。
　　「但是妳怎麼什麼都沒有拿？」你顯得有些疑惑、輕輕蹙了眉頭。
　　你的一舉一動，早已變得足以牽動著我。
　　你的大小改變，盡收於我眼底。
　　原本項鍊上串著的戒指，被別的東西代替了，是一截短短的東西，但我卻看不清楚是什麼，我和你的距離……還有些遠。
　　抬起頭來看著身高比我高的你，我的心跳許久不曾變得那麼快。
　　「我要篁。」
　　瞬間，你收起了所謂結帳專用的微笑，但過了幾秒，卻又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湘蕥，我很貴噢。」雖然你仍舊保持著笑容、雖然我覺得有些相異，但我無法解讀出你的想法。


　　「妳今天都沒買咖啡口味的糖果？」
　　是久違的糖果屋，是和許久沒有一同出門的梁玫逛著。
　　「哈哈，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試試看，習慣了咖啡糖果的我，沒有了它之後會不會怎麼樣。」我淺淺一笑，心裡同時也產生了另一個想法。
　　習慣了待在你身邊的我，沒有了你之後會不會怎麼樣？
　　記得那天，你說完話的第二秒，超商的自動門開了，接著走進來的人，正是要和你換班的工讀生。
　　等到你再對我說下一句話，已經是交班的人走到櫃檯、你也換好衣服走出來準備離開超商的時候。
　　「我送妳回去。」這句話在我的心湖濺起了水花。


　　一路上，兩人之間卻又變回了一開始的沉默。
　　原本，徒步回去的時間需要二十分鐘。但有了你的陪伴，時光卻好像快轉般，彷彿只有五分鐘。
　　在到達我和同校朋友合租的住屋前，得先爬個坡道。
　　這條坡道舖著瓷磚，晚上總幾盞路燈確保視線，不至於可怕；街道兩旁則是幾棟同樣專門租給大學生的屋子。
　　「怎麼了？」走過了這條坡道的最高處，之後就都是下坡，你發現我停下腳步佇立於後頭，便也跟著停下了腳步並看看身後我。
　　再度直視了你深邃的雙眼，一股熱泉湧上了我心頭，我說不出什麼，只是繼續看著你然後猛力的搖頭，接著又提起了步伐趕上前去。
　　我真的慌了，讓我忘了最高處有個小坑洞，以前曾經跌過一次讓我摔過一次的坑洞，但當我想起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但你卻又一次對我伸出了手臂。
　　前方的你接住了我，我就這麼跌進你懷中。
　　「湘蕥。」
　　你淡淡的叫著我的名字。你的胸膛，溫暖得讓我不想離開。
　　「湘蕥，我們不會有結果的，我……」
　　「我可以選擇不要聽嗎？」豪不猶豫打斷了你的話，我不想聽，我真的不想聽！我伸出了雙手擁住了你，不顧一切的抱住了篁。
　　你沒有再多說什麼，這條街很安靜，偶爾傳來小狗的吠聲。
　　我終於試著抬起頭望著你、漸漸鬆開自己緊抱著你的手，但淚水已經快模糊我的視線。
　　依稀看得到他放大的臉龐，還有項鍊上換了的樣式，是竹子。
　　我們的距離……縮近了嗎？
　　你提起了手、小心翼翼地為我拭去雙頰的淚水，接著貼近我的、是你的雙唇。
　　那晚，我感覺到了篁的溫度，暗自選擇了充滿泥濘的那條路。


　　「明天你休假，我們一起出去吧，下午四點，電影城前面。」
　　我拿了罐沒有喝過的口味的飲料便到櫃檯結帳，並興奮得拿出了兩張電影票。
　　依然是個讓我安心的笑容，你收下了電影票。
　　自從你第一次送我回去，到底過了多久？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好幾次我都在猜度，篁項鍊上掛的樣式、哪天會換回戒指。


　　「抱歉……」趕來赴約的你，顯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先硬擠出了這麼一句話。
　　這是你第一次遲到。
　　我墊起腳尖將你被風吹亂的頭髮撫平，你的眼神、閃爍著不一樣的訊息。
　　今天的你，沒有戴平時的項鍊。


　　看完電影，我們順道進了一間咖啡廳，我和篁一致選擇了咖啡廳後院露天的雙人座。
　　「這兒的造景很美。」你淡淡說道，你的嘴角揚起了完美的弧度，但不知怎麼地，在我眼中是個憔悴的笑容。
　　的確，這家咖啡廳的室內及室外，都營造了很好的氛圍。
　　「湘蕥，我要摩卡，妳要什麼果汁？」看了MENU一會兒，篁做好了決定。
　　我順勢對收拾隔壁桌的服務員招了手表示要點餐：「小姐，請給我們兩杯冰摩卡。」


　　「摩卡？」你現在已經知道我平時其實不喝咖啡。
　　記得見到你的第一天，我和你相爭的那罐咖啡，也是摩卡。
　　「篁，你的項鍊不戴了嗎？」我的話語劃破了你方才才穩定下來的步調。
　　你微微低著頭望了桌面好幾秒，才又轉過頭來直視著我，也收起了那屢次安撫我的笑靨。
　　「她醒了，在來這裡之前，昏迷了四個月的她醒了。」
　　你說你去看她，所以遲到了。　　
　　「湘蕥，我們……」
　　「她……送你項鍊上那只戒指的主人，也是你的女朋友吧。」我試著壓低自己的情緒，平順的問著。
　　語畢，我仍舊看著你的雙眸，你的神情漸漸顯出不知所措。
　　也許，是泥濘道路的終點了？


　　「既然妳都知道了，那為什麼妳還要愛我！？」
　　你從沒這麼大聲對我說過話，你的面容從沒這麼失去光輝。
　　「因為沒有辦法不愛你呀。」揚起嘴角露出真的很開心的笑容，用指尖輕撫著你的側臉。


　　因為，幾個月前，我早就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泥沼。


　　我們沉默的喝完了那兩杯摩卡，不……並沒有喝完，篁和我都只喝了一半。
　　一半加上一半才會等於一杯。
　　我們能回到第一天遇到你、摩卡只剩一杯的時候嗎？
　　「你回去找她吧，我們還是會和以前一樣的，你是超商的店員，我是個把你當好人的顧客。」


　　那天在咖啡廳的外頭，我們分了手。
　　那天，沒有再回頭。　　


　　幾天後，我再度踏進了那間超商。
　　我不會再哭了，這幾天……應該已經把心情整理好了才是？我只是個想買杯飲料的顧客罷了──
　　摩卡咖啡，又只剩一罐。
　　「請問，篁今天休假？」現在才九點，而且不是他固定的休假日，但卻是另一個我不熟識的店員。
　　「篁已經辭職了，我是替他的新店員。」
　　辭職？！
　　「對了，小姐妳是湘……」話還沒說完，眼前的店員陷入了苦思。
　　「湘蕥？」我試探性的接了他的話。
　　「啊、對對對，湘蕥小姐，他離開前有交代，如果叫湘蕥的人來找他，就把這個交……」店員接著拿出了一個小盒子。
　　我沒有等他說完，就將小盒子拿過來拆開了它。
　　──是他項鍊上的竹子？


　　篁，你去哪了？
　　我的腳不聽使喚，只是在我們曾一起去過的每個地方走啊走，總能遇到你的……對吧？
　　為什麼要對我不告而別？
　　那天在咖啡廳我們明明不是這麼說好的！
　　經過了一條又一條的街道，這時街旁有個老伯伯，在整理附近這幾棟住屋的紙類回收。
　　但一個不注意，剛好疊好的書本和紙又散了一地，有東西掉到了我腳邊。
　　看起來……像本日記，還很新的日記本，不懂主人會想要把它丟掉的原因。
　　它的封面，不禁吸引了我。線條勾勒出唐詩裡獨坐幽篁的情境，配合著暗藍的底色，賦予了它典雅幽靜的感覺。
　　頓時之間，拿著日記的手，微微顫動了起來。
　　我可以賭賭看嗎？


　　『07/03 天氣陰　　當美國人在期待明天國慶的到來時，我也在期待明天的到來。偲，妳一定也在期待妳明天的生日吧？』
　　『07/04 天氣晴　　其實今天是大雨天，但妳的笑容把我心中的雨天變成了大晴天。』


　　「小姐、小姐，可以過來幫我一下嗎？」有道年邁的聲音打斷了我，是剛剛的那個老伯伯。
　　「啊、對了，這本我可以帶回去嗎？」幫完了老伯伯，我將手中的日記本拿給他看，畢竟這是從剛剛那疊書裡面掉出來的。
　　老伯伯看了它之後，又給了我一個笑容，彷彿在對我示意把它拿走無妨，但不要這麼浪費。


　　帶著疲憊的身軀、沉重的步伐，我回到了房間。
　　手中的東西，除了篁給的小盒子，還有剛剛的那本日記。
　　『07/13　　．．．偲，妳快點醒來好嗎？』
　　日記中，隔了好多天，主人才又提起筆。
　　或許，他的世界發生了什麼事，這一頁的最後一個字後面有眼淚低落的痕跡。
　　『07/13 天氣晴　　妳一直，沒有醒來。在病床旁望著妳現在的模樣，我好自責。那天如果我沒有遲到的話，妳或許就不會發生車禍了。因為我可以拉妳一把，甚至……早早一起離開了那個地點，我不會再遲到了，妳快點醒來好嗎？這個懲罰太重了……』
　　『07/18 天氣晴　　明明是晴天，但在我看來，天空是暗的，沒有妳的世界，天空的藍一點也不真實。』
　　『07/25 天氣晴　　白天在超商打工，晚上到醫院陪伴偲，一塵不變的步調。』
　　超商？
　　想翻到下一頁，卻漸漸沒了勇氣。


　　『08/05 天氣晴　　今天是白天時段的最後一天了，明天開始要調到晚上的時段。今天還在超商遇見了一個人，我把我最愛的摩卡給了她……』
　　看到這兒，心彷彿被揪著般。
　　『08/06 天氣晴　　又遇見了昨天那個女孩，我多問了一句話，沒想到她好像有點生氣，大概不喜歡別人問太多吧？』


　　是篁……一定是篁。

　　08/09、08/13、08/15……
　　『08/20 天氣陰　　偲的氣色，好了很多。今天換完班，在超商外面看見了那個女生，她好像遇見了不想遇見的人，我想，她一定不希望我問什麼吧？』
　　是我在篁面前哭的那天。
　　我的視線再度被淚水給弄模糊了。


　　『09/14 天氣雨　　她說她叫湘蕥。今天我一樣去了病房，一樣握著妳的手對妳訴說這幾天來發生的事情，如果妳知道我認識了其他女孩，妳一定會嘟著嘴開玩笑地對我說不可以變心，如果是以前的妳……。』
　　『10/08 天氣晴　　我把項鍊上、偲送我的戒指拿了下來，我把樣式換回了原本代表我自己的竹子。』
　　『10/25 天氣晴　　她說她要我。在送她回去的路上，我吻了她。如果偲知道了，一定會吵著要和我分手……』
　　『11/11 天氣隂　　病床上的妳還是沒有反應，儘管我說我和湘蕥出去了好多次，妳為什麼還是沒反應……？』
　　『11/18 天氣晴　　今天是我的生日，但我卻沒去病房和偲一起度過……』
　　仔細看著日記的每一頁，篁的字跡一點也不凌亂。
　　這段日子和他的點點滴滴，在我腦中不斷的重複撥放。
　　篁的生日。記得那天，應我的要求，我們去了遊樂園玩，那天晚上，我在他懷裡沉沉地睡著了。


　　『12/16 天氣晴　　偲，妳為什麼還是這樣靜靜的躺在病床上、不肯醒來看看我？』　
　　『01/01 天氣晴　　昨晚，湘蕥說她沒這麼近看過煙火，我趁機吻了她，她的臉瞬間就紅了，真的很可愛。』
　　『01/27 天氣晴　　我……很卑鄙吧？伯母叫我不用自責，但我無法拋下妳。』
　　『02/07 天氣晴　　最近項鍊怪怪的，好像快壞了。』　　
　　『02/12 天氣晴　　今天湘蕥在店裡遞了電影票給我，看見我的笑容，她很開心，但她開心的模樣卻教我好不安。我騙了她多久？』
　　我把篁的日記弄髒了……好多次淚滴都不小心滴在上頭。


　　『02/13 天氣晴　　一切都結束了。出門前接到伯母的電話，偲奇蹟似的醒了。進病房前，項鍊的銜接處斷了。看見我的她卻問了我……我是誰。我早該有心理準備的，我早該有心理準備的！幾個月前醫生就說過偲有傷到頭部，會有失憶的可能性。離開醫院後，我到底恍神了多久？偲，再見了。』


　　『02/14 天氣晴　　原來湘蕥早就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儘管這樣，她卻還是繼續愛著我嗎？我和湘蕥的一切都結束了。』
　　『02/16 天氣晴　　白天我去了一趟醫院，這是最後一次了……我請護士將沒有匿名的花束交給偲，連同那只戒指。』
　　『02/17 天氣晴　　我已經決定辭職了。她還是沒有來超商，今天是我待在這裡的最後一天，我將項鍊上那個竹子裝進了盒裡，我沒資格擁有她。』
　　『02/18 天氣陰　　今天，我就要搬離這裡、搬去叔叔家了，我沒有留地址、也換了手機號碼，這會是個新的開始吧……』


　　篁的痛苦，我無法消除。
　　篁失去的，我無法填補。
　　空白，接下來的好幾頁，都是空白……
　　沒有了嗎？
　　真的沒有了嗎！？我焦急地往後翻……
　　終於翻到了最後一頁，最下面有一行字，是篁的字跡。
　　我的淚水不禁潰堤了。


　　『湘蕥……不知妳過好不好？』

　　
　　大學畢業了，我再也沒在超商內碰面你。
　　我想告訴你，我過得很好。
　　我的脖子上，也戴了條項鍊，串的……是你送我的竹子樣式。


　　「湘蕥，我的車來了，妳自己要小心噢。」
　　是個令人直冒汗的大晴天，我用手微遮耀眼的陽光，並向梁玫揮手。
　　她和男友已經論及婚約了，最近的她臉上總是掛著笑容、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等到她搭的車駛離後，馬上又來了一輛車，可惜不是我能搭回家的車，我便又繼續轉回原本的方向看著來車。
　　我前方的地上，除了自己的影子，出現了另一個影子。
　　倏忽間，有股沁涼在我臉頰旁，是從身後靠上我臉頰的冰飲料。
　　「要再喝一次摩卡嗎？」
　　這嗓音……我認得，眼眶頓時泛滿了淚水，手接下了那罐摩卡、急著想轉過身去，但卻動彈不得，伴隨而來的是一袋行李落地的聲響。
　　「篁－－」
　　你在後頭擁住了我，抱得好緊好緊。
　　「湘蕥，我無法再失去妳了。」你在我耳邊，對我輕聲訴說著。


　　我發現前方的影子……重疊了。　


--------------------------------------------------------------THE END


　　　　　　　　　　　　　　　　　　　　　　　 　涼風梅鈴//2008.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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