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日記

今日瑣碎的人事終於告了一個段落
在醫院陪病的經歷  最好的回饋大概就是感受

一個沒有雞鳴  卻有蛙鳴結束的一天
（病人與他床病人的合唱）
天色剛亮  夢還沒醒完   
世界的角落就早已開始運轉

我帶了本書  想說這麼多陪病的時間應該能看完
但我太高估自己專注的能力 
也太低估急診室裡大小狀況產生的分散
身心在頻繁瑣碎的高注意力環境下 
對於書的內容  投入的程度就打折了


1. 人會老 會失聯
眼前那個逞強的母親 
她消極的態度和對老化的事實又太積極接受
讓六十五歲的她  顯得格外格外地老態

對健康失控  卻小心翼翼地
在淺意識下一直抬著被打點滴的手  不放下來
對母親投遞很多次放鬆  速度放慢點的訊息
眼前的母親不是失去聽力
在許多的時刻  其實我覺得那是一種失聯
一種被空洞感侵蝕的生命 
呈現出來的斷斷續續


2. 在生病面前  人總是無能為力
每一個熟悉的動作  在病痛侵襲時
會變得格外辛苦  甚至動彈不得
老化的身體  心靈的那種'監'困
人總是這麼無能為力 
又這麼地需要控制權利

但人生的主人究竟真的會是我們自己嗎？
並非逃避自我的責任
是妳曾想過嗎？
在我們的能控制與失控的背後 
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局面
而上帝給予我們選擇權   
有時又允許我們失去控制權的意義
究竟是什麼

或許  和老化相比  死亡可能更容易經歷
我們可能3分鐘就死去  不管是怎樣的方式
但老化卻要被困在這麼多個連貫的失落感裡
頻繁地去經歷失落  認知失落  接受失落
相較之下  老化好可怕


3. 重新擴展「活出意義」的角度
什麼是我們的人生意義
當然旅行,找尋到真實的自己是一個很重要的過程
但在這麼照常運轉的世界而言
我們精彩的時刻和燦爛都會凋零

在很實際的生命面前
哪一個生命是被設計成美麗後凋謝後就停止就幻滅了
生命的呈現再美   或再平淡
生命的意義似乎是在延續傳遞下一代的生命

媽  她的一生
可能失去職業的舞台
可能失去跟追尋自己和回應內心聲音的機會
可能在病痛前面  被強迫顯出殘弱的一面
但除此之外  五個孩子的延續 
或許已是完成了生命的意義


4. 小小的設計 背後的善意
今天也微笑著兩件小小的成就感
第一個是病床簾子開合與開的程度 
刻意引導護士不走我行軍床的那一個開口

另一個就是利用朋友要來的小小把柄
來引導媽願意花力氣盥洗



一個沒有鳥鳴卻仍然天亮的日子
然而蛙聲似乎也稍微減弱
是個適合入眠的時機 
晚安  待會見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