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第二章

第二章

◎作者：綠袖子＆水藍色

銀亮反光，一抹閃過他握著的手術刀，閃過他的神智。

滿頭大汗，使早已緊繃多時的思緒，推向壓力的顛峰……他小心翼翼，劃開皮膚表面，狹小的手術房中，醫護人員紛紛等待著他的鬼斧神工。

那種眼神，彷彿……包圍在眾多崇拜的目光。

牆上的鐘，秒針正一格一格地移動……

「可以了。快把女童送到加護病房觀察。」

他剝下手套。

這次的手術……果然還是很完美。

他邊想邊走出手術室，這技術，讓他從默默無聞的實習醫生，一躍成為國際知名的名醫。也為他帶來他從來沒想過的財富與名利。

他現在……是全世界年紀最輕的外科權威。

然而沒人知道……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做回當初那個默默無聞的小醫生。

只因為……救人，是需要代價的……

「……曼德羅醫生？」

正在等候電梯的他，看見一個婦人，抱著一名昏迷的小男孩，慌慌張張地從走廊的那一頭跑過來……

男孩……看起來只有五歲吧？

全身染滿的血，左腳姿勢……好像有點不對勁？

腿骨碎了？

他很有經驗的，一眼就看出症狀……不。與其說是經驗，不如說……

……是某種能力。

「求求你！救救我年幼的兒子！」

「他……他從陽台上摔下來，現在真的很危險！」

「好，妳先冷靜點。別擔心。」

「我會盡力救……」

他突然愣住……

他看到……小男孩的額頭上，突然在這時浮起一道鐮刀型印記。

而旁人，似乎完全看不到這道印記的存在。

這次……是這個小孩嗎？

神……這個，真的是祢的旨意？

該死的神……

他看著哭得淒慘的婦人，心想……

手術室中，他執著刀，望著男孩額上的鐮刀型印記，守候在旁的醫護人員，私下耳語著，期待他們所憧憬的名醫，會如何處理這個案例。

而他的動作……卻定了好一陣子。

「你在猶豫什麼呢？」

一個溫柔女聲……突然響在他的意識。

「記得我們的契約嗎？」

「心軟……是不行的唷。」

「……不必妳說，我也知道。」

他憎恨地說。

「那個婦人……不相信我們偉大的神。她是政府的發言人。她駁斥我們的宗教，是邪教……要全面禁止。」

「神震怒了。而這，就是神的懲罰。」

「第七十三個……這是，這次的目標吧？」

他看著男孩童稚的臉龐，冷冷地問。

「……是的。」

一個美麗的女子身影，像一陣輕煙般，嫵媚地飄過他面前，撫過他臉頰，消散在詭異的一抹笑中……

而這一切，在這狹小的手術房中，似乎只有他一個人看得見。

他閉上眼……動刀的手停了下來。

數小時後，婦人看見從手術房走出來的他，很著急地上前詢問。

「醫生……醫生！」

「我孩子情況怎麼樣了？」

他在內心掙扎了好一會，緩緩吐出事實……

「我……很遺憾。」

剎那間……婦人兩眼恍神，跌跪在地上。

她趴在地上，縮成一團，放聲大哭，身體不斷……不斷顫抖著。

在這同時，有對年輕夫婦剛出電梯，提著大袋小袋的謝禮，看見一臉沉重的醫師，很高興地跑過來……

那是，他稍早才救回的那個燒傷女童的父母。

「謝謝你，醫生！真的謝謝你！」

「都多虧有你，我們女兒才……」

他只是尷尬笑了笑。

這晚，他獨自一個人，倚靠在自家陽台的欄杆，飲著杯中的血腥瑪莉，回憶著……白天所發生的事。

這樣的日子……究竟還要過多久？

他究竟……是在救人？還是在殺人？

玥……妳現在，究竟在哪裡？

他看著手中的相片。

救一人，殺一人。這就是……他跟死神的契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