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愛又暖了阿月 3
https://youtu.be/N8WK9HmF53w?si=-qKnvJi_YxO_rDPf
反正就是一個週末,我簡單的收拾了幾件替換衣服和內衣進了行李箱就馬上召集了我的那兩個死黨皓敏和果果進行一次出發前的緊急行動規劃會議。
會議地點還是選在一間名叫「粉紅鼻」的酒吧見面。它是一間我們三個經常在下班後碰頭互相討論寫作心得的酒吧。為什麼酒吧會起這麼一個怪誕的名字呢?起因是它的老闆很喜歡人類的忠實朋友,狗。據老闆的解釋,如果一頭狗的鼻頭是呈濕濕粉紅色的就是一頭健康快樂的狗。所以也就有了一個相當特別的店名。店除了歡迎客人的光顧,店主對客人帶心愛狗隻來一同消遣也是持無任歡迎的態度。就是這個原因,每次我們三個碰頭,果果是必定也帶上她心愛的寵物狗,一條袖珍型銀色的吉娃娃。
果果是例行的遲到,見怪不怪的我和皓敏就先點了飲料。他要了入口有點啤酒花的苦卻因為酒裡的蘋果清甜為啤酒帶來了互相平衡絕佳味道的嘉士伯。我就點了蘭姆可樂又稱自由古巴的雞尾酒。每次我拒絕點任何的啤酒皓敏都會對我翻白眼:「你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接受啤酒?你不喝啤酒哪算的上是上過大學?」他老是不解的問我。
「沒辦法,我就是沒法接受啤酒的味道。」我對啤酒的抗拒就跟我在高中時期抗拒跟其他人熟絡的一樣頑固。大概是入口甜甜的感覺為我提供了一個躲避交際的安全港。
我倆剛嚐了一口酒,果果就興沖沖的拉門走了進來。「真對不起,我又遲到了。」邊把手袋遞給皓敏,果果邊指了指洗手間,丟下一句:「給我點杯楊桃味的莎當妮。」然後腳底抹油似的去了洗手間。
「她是不是有強迫性上洗手間的衝動。每次進來第一時間就是衝洗手間。喂,你還欠我們上次的酒錢!」皓敏接過果果遞來裝著那頭名叫阿銀的手袋。大概是聽到自己的名字,身穿親媽為自己設計的粉紅套裝,阿銀瞪著靈動的眼睛在果果專門為她備購的路易威登裡探頭張望。
皓敏的話聽來是很巴辣,可是一看到阿銀就馬上換了一把比女性說話更溫柔的語調:「哎喲,阿銀今天好可愛,看到你就像看到滿天的彩虹。對嗎?」阿銀也馬上像看到親姑媽似的在撒嬌。
接過侍應端上盛在冷卻的杯子裏的楊桃味莎當妮,施施然回來坐下的果果接回皓敏遞回來的阿銀,滿滿的喝了口酒,一派正經的對我說:「好了,一切就緒,有緊要事?說吧。」
事關重大又時間緊迫,我開門見山即說:「那個翰迪以監製一職為威逼要我回家出席在這個週末舉行的十年高校校友聚會。」說完我已近乎虛脫似的趴在桌面上。
「哇!哇!見鬼啊!What the actual fu*k!阿月,我忘了你說的其他,但是是監製耶,阿月厲害!」皓敏以他抑揚頓挫,高低轉折又富變化節奏的話語說。「我們還坐在這裏幹啥?不是應該好好慶祝一下嗎?」
「你們沒聽到代價是什麼嗎?那是要我下九層地獄啊!」我嗚鳴著埋首在桌上說。
「你說的九層地獄不就是去一趟你說的那個什麼校友聚會?難度就跟幼齡班寫作差不多,想想看,去一趟回來就是年薪從六位數起跳,還說什麼!喂!侍應,拿最上等的香檳來。這位小姐請客!」皓敏和果果對著我笑的比花還嬌。
果果和皓敏跟我差不多大歲數,但是比我更早在這個天使之城,洛杉磯工作和生活。兩人的劇本寫作生涯都是從劇作助理開始然後一直到成為正式的劇本寫作。我跟他們是在編寫「比誰都酷」認識的,我們三個決定以這樣的聚會形式來消減一下每個禮拜從翰迪辦公室出來後的驚嚇候群症。在我們第一次的聚會中,果果說寫作為她帶來了生活的樂趣,做一份穩定,自己又喜歡的工作比任何其他的都來得重要。她說的當然沒錯,但以她的資質,我知道除非她不願意,如果願意,她肯定會比誰都青出於藍。
皓敏也是,他多元素取向的文彩把劇裡幾個角色描述的栩栩生動,每每都有讓收視率穩定上升的成長。
「你們有所不知,現在的我和當年高校的我是不一樣的。」我頹喪的在臂窩裏抬頭說。
「OMG!又是你不喜歡高校的故事。」皓敏做著我們都聽厭了,你又在blah,blah,blah的手勢。
「不是啦,你們不知道的是,你們的高校生涯都是精彩又倍被接受的過程,我的呢…」我的話被打斷。
「喂!Hello!看過來!」皓敏誇張的指著自己說:「倍被接受?我是喜歡男男的耶!想想那時我每天要面對的奇異眼光。」
「拜託!你畢業出來的不是在全國專科系名列第七的俄勒岡州那所人才濟濟的藝術設計學院嗎?異性戀才會被冷待吧!」我指著兩人繼續。「還有果果你呢?你是在高中連續四年都入選高校最受歡迎的皇族。我呢,我的就是當我在成長的過程中最需要被認同的時候換來的卻是被認為你不夠好,不夠酷,然後就開始不被接受,沒人跟你嘻哈廝混,在課室走道沒人跟你說嗨,更不用說被邀請出席派對。我每天抱著嚮往,換來的卻是灰頭灰臉…在其他人眼裡我就只是透明的空氣。」我越說越氣,強忍著怨氣,我一口灌下了將近半杯的Dom Pérignon。我不再想經歷那種無助,自省又自憐的感覺。高校的生活已離我遠去,不管這次聚會是個多華麗的重聚,對現在的我來說都沒法可以讓我回心轉意。
「阿月,別這樣,空氣有什麼不好,只要生活在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需要空氣啊。」果果有時窩心得讓我想直接抓著她衣服對她大喊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好的衝動。
「再來你寫的東西是現在收視排行榜上最強的,阿月,你才是最酷。」皓敏用指甲修剪的無懈可擊,光滑溫暖的大掌蓋在我的手上說。
「我看你倆是喝多了,我的那些東西是連小孩都比我強。」我勉強擠出一點點的笑意,苦著臉說。
「對了,阿月。你不是從北加過來的嗎?我敢說你老家現在每個人都可以輕鬆背出你那部家傳戶曉劇本裏的台詞。這當然也包括了你的那些校友,你不覺得你很厲害嗎?」
果果是不是入錯行了?心理輔導專家才是她的強項!
「我真的不知道,我讀的高中比較注重的是體育活動,我聽說有個傢伙畢業後憑體育獎學金進了職業美足,後來還拿到了贏取超級杯後的戒子。你認為他們會收看一齣對書呆子有較多著墨的戲?」
「我槽!乖寶,職業美足球員耶!好讓人興奮莫名忍不住的超完美體型。」皓敏色的逼不急待,手拖雙腮的看著酒吧的天花板在自言自語。
「哎,看到沒?這就是重色輕友的現場版…」我的話還沒打出句點,果果已嗆到笑瘋了。
好不容易扇著風降溫,皓敏回過神來說:「阿果說的重點是,現今的你是浴火重生的在這個殘酷的好萊塢劇本寫作世界成功的存活了下來。這還不止,你還是收視冠軍劇的劇作家。你不再是默默無名的小羔羊,你是人氣超標的候任監製人。再說你長的也很酷。」
「對我來說我真的不稀罕那些頭銜什麼的,我只希望可以有我自己發揮的空間和機會。高校的經歷真的不想再面對。」我也明白不想面對過去是我最大的障礙。
「阿月,別忘記這個好萊塢的世界跟你以前的高校沒多大分別,唯一分別就是這裡只有更多的八掛和無處不在的冷言冷語。」果果指了指酒吧外車水馬龍的不夜城說。
「我也知道,可是起碼在這我可以憑自己的努力來贏得別人的支持,在以前努力都建立在你受不受歡迎的觀點上。那些啦啦隊隊員就是一例,你不知道她們在校的受歡迎程度。」果果大概以前,現在和將來都無需擔心她受歡迎與否的問題,高高的身材又是一身健康的膚色,一頭過肩的黑髮,素食的她每個禮拜賴以健身的就是閒閒的到鄉村俱樂部打馬球。她在我眼裡是幸福又完美的,如果我對她不夠崇拜的話,我就是下意識的在憎恨她。
「我同意阿敏說的,你長得還真不少的殺傷力。」果果以女性量度彼此武器殺傷力的審美觀認真的看著我說。
老實說,我自身的武器掛載系統不是超優,但也不是可以隨便被悔的。在我剛上中學的時期,我的兩頰還因為嬰兒期的脂肪還沒消退而看來像塞了兩顆棉花糖一樣的脹鼓鼓。進入高中後,我在家的地庫無意中找到了一盒珍芳達的有氧舞蹈錄影帶,經過一段時日把自己關在地庫的大汗淋漓,我竟然在藝術課班上得到了班上最辣的封號。說來也很搞笑,我之所以贏全因為投票和點算結果都是只限和操控在坐我身後經常要我幫他們完成畫畫和美術歷史功課的那些校際足球隊隊員的手裡。那時下了一番苦工甩掉的脂肪大概現在又重新佔據了互呈倚角的地形;多得在大學時期的四年我每天跟義大利起司雞肉烘餅的調情。現今年近二十八的我,每晚坐在電筆前的熬夜和不規則的飲食,如果不是長著一張跟年紀不相符的娃娃臉,身材還沒走樣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知道我長的不很什麼,但是還是要謝謝兩位的慷慨。」我邊說邊做著深呼吸的挺起胸膛做人。
「如果我對女的來電,你是我的首選!」皓敏笑的極燦爛的說。
果果是不會錯過任何機會的。
「真有要約個辣妹一起的話我有你手機喔。認識那麼久已把你加入了好友,你跑不掉了。」
「好看不好看不是問題的結癥。在高中時期我一味擔心的就是每科都要拿A和一個一直都不知道被我喜歡的人。」大概是出於在兩個知心好友的面前又或是酒精的作用,我竟然就這樣把多年埋藏在內心的秘密給招了。話剛出口,我有點後悔了:我剛在兩個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面前投下了一個真愛型重磅彈。慘絕人寰的柔性逼供開始。
「哎呀,什麼一直不知道被你喜歡的人,正確來說就是被你暗戀的人。」皓敏以敏銳的直覺繼續:「阿月,你要馬上一字不漏的把整個過程跟我們分享。現在就開始一五一十的說。」
上身前傾以示專心一致,果果就如臨床心理醫師不緊不慢耐心的說:「umm,也就是說心存愛意或好感但又沒有跟對方告白的經歷。不就說了嗎?你是個酷的要命的人。」果果望聞問切,一針見血的說。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在我四年的高中時期,我跟他可以算得上說過話的次數簡直就是屈指可數,你們說暗戀是對的。對我來說倒不如說是一個失敗者的暗戀。」說完我才覺察到我已喝光了杯裡的酒,吸管正發出討厭的聲響。那個討厭的聲量正正符合了我窩囊的心情。
「那是因為你經常板著臉,特別是對那些明顯對你有好感的男同事。這會不會就是你心病的源頭?」果果和皓敏互看了一眼後,說。
「大概是吧。我也知道我不大入群,可能就是這樣老總要我學懂以嶄新的思考角度去跟別人相處。」我知道升職與否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我又要去面對我自己缺乏自信的勇氣。我需要再來一杯,我試著跟侍應的眼光交集上,但我始終還是失敗了。
「嶄新的思考角度?」果果揚了揚眉,問。
「就是老總今天在咖啡間單獨跟我說的。為什麼他要這麼冷血?」
像似沒聽到我說的話,皓敏不發一句的陷入了沈思。我和果果也都沈默了下來。忽然,皓敏仰頭喝了口啤酒後笑逐顏開的說:「我們不如就把它當成是一個遊戲吧。」
「那就是重新定義嶄新思考角度的方式?這主意不錯。」跟皓敏共進退的果果馬上同意。
「你們不是要我報名接受網上的心理輔導吧?」我打了個冷顫問。
「不錯的提議,但是,不,我們要把這次你回去參加校友聚會的時間變成是一個充滿樂趣的遊戲。一個以全新角度出發的尋寶遊戲。」
充滿樂趣的尋寶遊戲?我以為是聽錯了,一個我無時無刻都在祈禱怎樣才可以能躲就躲的校友聚會可以變得充滿樂趣?一想到這我的胃部發出了強烈的反胃感。
要知道在劇本寫作過程中我們都經常會為故事加入不同的橋段來提高故事的情節和緊張懸疑又或是誇張搞笑的效果。但是現在不是寫故事的時候,我需要的不是充滿樂趣的尋寶遊戲,我急迫需要的是能讓我過安全過完週末,醫逾焦慮症的速效鎮靜劑。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這是我真真實實即將要面對的難題,可不是一齣有著幸福結局的童話故事。」我咕嚕著要喝光杯底下的香檳,但是已沒法改變果果和皓敏這兩個一流劇本寫手的決定。
「我們決定了。這次你的校友聚會,我們就命名為,許,是愛又暖了阿月。」兩個鐵面無私的判官為我下了判決。
Oh I believe,
Oh, I believe what you say to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