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裏的光
新竹街頭上,夜裡或有野貓搶著魚骨頭,又有喝醉踉蹌的路人,低頭見到那來不及消化的食物成為穢物嘔吐了出來,拙劣駕駛技術把工地安全錐撞得倒了,回首才看著那踉蹌的醉人以攤坐在地。
夜裏有光,從野貓搶食的眼神中略帶殺氣,苦尋乘客的計程車劃過,養工處沒有維修的閃爍路燈以及紅黃綠全亮的號誌燈,照映著某人的身影,倒影化成不全然隆黑的自己,亦步亦趨隨著任何一道光的投射而改變。
街頭還有,整個深夜的靜謐與誘惑,轉過身見到坐在停妥機車上的女孩講著電話,用著似泣似怒的語調說著愚昧的戀愛情結,或許落淚吧,幽暗燈光下閃過液體反光滑落臉龐,沿著往下,才驚覺她手頭上與我拎著相同的飲品,我管它叫"麥汁"。
原本的夜市攤販逐一離去,留下沒了燈火的夜光,月或圓或缺,只記得幾天才拜過十五吧,我想也只是如此的記憶,新竹風吹動著我那短如棕刷的頭髮,並不顯得美麗也不顯得醜陋,望著542旅二營區大門衛哨交接,原來我已經退伍。
恍如隔世的時間,也或許只是一秒之差,我迴圈似的走著,又回到那野貓、醉漢、穢物、倒掉的安全錐以及下車買檳榔的計程車司機旁,唯獨少了那愚昧對話辨別對錯推卸責任的聲音。我想我又開始喜歡竊聽別人講電話的習慣,如果事情的清晰可以打對折後再去聆聽,可以擁有不少想像空間吧我想。至少侯文詠他這麼想過。
走向前,那台破舊不如我的摩托車,車上頭那個欲大口飲酒或大口吸菸的女孩,我說:
『煩惱啊?!乾啦!』
我想我沒有被拒絕,在她遲疑兩秒之後是個淺笑,再是將酒瓶飲口呈九十度的狂飲,我們兩個笑了,請她抽菸後我們什麼都沒說,一個50% off一個Cost-free的還有什麼可以用文字說明這種存在感。突然她說:
『好多了,謝謝。』
轉身發動引擎,用狂帶油門拉高轉速的離開,當然是速可達軟落無力的自動換檔聲浪。
也該回家了,這夜裏的光照映的是自己越來越顯得清晰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