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到世界盡頭

        一年後，Leo在美國遊學時，在一個繁榮的都市落腳。

        一邊是充滿藝術感的咖啡街，另一側卻坐著落魄的行乞者。

        他傳訊給我：「很好奇，如果是妳來到這個城市，見到這個景象，會怎麼形容？」

        遊學尾端，他移師至英國，與在英國念書的弟弟會合，走訪古都。

        不怕冷的他，在寒天雪地裡，傳訊跟我說：「怕冷的妳，如果來到這裡，會不會一邊喊冷，一邊跳著？」

        婚後蜜月旅行，他帶著我，在美國租了車，沿著洛杉磯北上，迪士尼樂園、環球影城，行經沙漠，通往拉斯維加斯。

        在礫狀沙漠旁，他停下車，熱情地鼓勵我，下車摸摸沙漠裡的石粒：「人生不一定常有機會可以摸到！」

        廣袤的大地與藍天相襯，路的盡頭十分遙遠，晴朗的天空，過了一個小小的山丘，竟然飄起了白雪，再轉了一個彎，天又放晴。

        在拉斯維加斯遇到白虎玩球、贏得人生第一筆拉霸獎金、見到灰色的ｍｍ巧克力、驚豔被鏈子綁住的魔術師瞬間自舞台移動到十幾公尺外......

        前往那帕酒莊前，經過胡佛水壩，規模龐大，像一個凸起的水城，站在高聳的儲水牆往下望，深不見底。

        沿著雪路上山，樹和房子皆蓋著白白厚厚的雪，好像塗上了白色的糖霜。零下４度ｃ的大峽谷，冷得只是張嘴微笑，前排牙齒也凍得牙疼。

        抵達那帕酒莊時，是風和日麗的晴日，Leo鼓勵我去品嚐試酒，我羞怯搖頭，但他熱情地說：「都來到這裡了，不試試看怎麼行呢？」微笑將我推近。

        於是，指尖第一次夾著裝了金色液體的玻璃杯，在異地，品嚐原產地的香醇美酒。

細細的水在綠茵草地渠流著靜謐，磚紅色的酒莊，彷彿一個轉角，就走出一個以扇遮面、身著禮服，來自古代的女子。

        照片裡，卻是望著相機後方那雙眼睛的靦腆笑容。

        搭機轉至舊金山，海港旁的天空，翱翔著海鷗，自由展翅於城市的建築上方。ｚ字型連接的花園街道、斜斜幾近45度的斜坡，上坡的盡頭，是稜線的另一端急切直下，挑戰駕駛功力。

        回到洛杉磯準備回程，冰雹突如其來，Leo笑稱：「這趟來美國，什麼樣的天氣都讓妳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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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歷近七年的育兒生涯，從學爬的緯緯從床上爬到空氣掉下來、忍不住收起丟滿地的玩具時他調皮地一個個撿出來往後丟、吃飯的時候躲貓貓、哭著說不想去上課，到安慰生完美眉坐月子時掉眼淚的媽媽，放巧虎音樂給哭泣的嬰兒妹妹聽......

        前兩個月，盤據在地上的玩具箱，終於在兩個小孩成長後，收拾到牆角，不會引起任何的抗議、哭泣，我們的房間，終於有機會，回到結婚之初，擁有寬闊走道的狀態。

        回想起緯緯出生的前一晚，我們一個看書、一個看電視，自從小孩出生後，看書零零碎碎，爸爸一回房就會引起準備入睡的小孩騷動，所以只能在別的地方看電視直至小孩睡著......

        小孩終於成長到一個階段，是能夠自己玩、自己收拾，甚至自己洗澡、念故事書給手足聽，而父母也能有一些自己的時間，雖然還是得陪吃、陪睡，但心裡知道，小孩真的長大了。

        念小學的緯緯，今年第一次有了暑假。

        整整兩個月的時間，除了游泳課之外，其他時間自由地堆積木、畫圖，參加爸爸和研究所同學共聚的露營、旅行。

        緣緣開心地跟上跟下，媽媽也跟著放暑假，不用六點半把黏在床上的小孩叫醒，不用督促小孩在緊湊的時間裡完成功課。

        前陣子，Leo到國外出差，在機場傳 line 給我：「到了機場，就好想帶妳出去玩。這個暑假，我們帶小孩到日本，慶祝生日和研究所畢業，妳覺得好不好？」

        其實對坐飛機有恐懼感的我，當了媽媽很容易操心，內心希望能不出國就不出國。

        「日本是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妳到了那裡，會有更多的靈感。」Leo說。

        我想起，《再說一個秘密》作者林達陽的前一本著作《恆溫行李》，日本行旅的時空交錯與情感，曾經很精細地在心裡留下足跡。

        腦海裡，想像中的日本行人，身形擴散出另一種淡色的、僅能以心靈感受的氛圍，似乎正在滲透。

        過期的護照，還是依照期待補辦，Leo的朋友夫妻也想一起去。

        「這個暑假，我想帶我老婆去日本。」Leo分析自助旅行的好處，雖然對方一開始猶豫自己的太太不曉得會不會喜歡，但晚上即接到想要一起去的電話，還邀了另一對好朋友夫妻。

聲勢越來越浩大。

        好多年前，那時還懷著緯緯，我們三對夫妻，跨年的深深夜裡，於新豐看著璀璨的煙火。

        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裡，桃紅色、螢光綠、靛藍色、金橘色幻化成各式各樣的花朵，在年輕的歲月裡，綻放著。

        後來，他們各自擁有一個調皮的小男孩，懷緣緣時，曾經一起聚餐，再團聚在一起，已是連緣緣都快四歲的這年夏天。

        我們在新竹的一家茶店，討論著買哪一家機票，從配套的自由行，商議至機票、旅館自訂，不經由旅行社......

        時光悠悠，彷如星子般，曾經連結著某個年代，在小孩逐漸成長、在我漸漸適應了婚姻，在過了許多年後，依然在Leo的眼裡看見熱情，星子明亮了起來，連成微笑，友誼、親情，與延伸的承諾，在蓬勃的熱度裡，滋生蔓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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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歲的夏天，我問Leo：「你的夢想是什麼？」

        「環遊世界啊！」

        「那你跟我在一起之後，還能完成夢想嗎？」（這樣環遊世界的資金加倍了）

        「帶妳一起去啊！」他熱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