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別ㄙㄚˇ 了
一個成功的老企業家,奄奄一息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他的子孫圍在床榻周圍,整個畫面有點兒孝子賢孫的fu。老企業家擅長經營,交遊廣泛,算是商業圈子內的傳奇人物。子孫們雖然在律師的見證下,各自盆滿缽滿,喜上眉梢,但送老先生一程還是要走走過場的。
老先生的么子平常對公關活兒最是上心,在這個歷史的時刻,自然也發揮所長,他潤了潤喉嚨,用充滿情感的嗓子問了一句似是讓老先生交待後事的話:「爸,您這一生中,有沒有什麼可以讓我們遵循,並守住您偉大企業的話?」么子的眼神似是十分澄澈,眼角旁還有微微的水光泛出。
老先生其實意識已進入彌留狀態,眼前一片白光晃動,眼前的聲音和畫面是如此朦朧和模糊。這一刻,時光彷彿倒退,他依稀記得那個充滿夏天味道的午后。
他拿著不及格的考卷,戰戰兢兢地跪在書桌旁的磨石子地板上,母親的聲音聽起來一點兒也不溫柔,倒像是狂風巨浪一般地洶湧而不可抗拒。臉上罩著一層寒霜的母親,這次是徹底發怒了。從早上賴床的小事,一路數落下來,到放學遲遲不歸、偷藏壓歲錢買糖、私自和朋友去野塘游泳……在一連串像是鞭炮炸個不停的咆哮後,母親的分貝再度攀上了一個新的高峰。
終於,天可見憐,在淚水、汗水和鼻涕爭相出醜後,母親終於停止了這場看似漫無止境的風暴。而跪了半小時的孩子,抽抽噎噎的起來後,第一個念頭,居然不是反省,而是像頭冒著綠光的小狼,帶著點微微的殘酷和果不其然的笑容,令人見了毛骨悚然。
孩子拿著白色的晶狀粉末,一絲絲地、慢悠悠地加入了母親平時愛喝的黑色液體中,抽搐的嘴角有著得逞的佞笑。這時,一個聲音驟然傳來:「孩子,別撒了!」只見老奶奶慢條斯理地從廁所走出來。孩子這一嚇可不得了,本來打算只加一些些的鹽,居然在驚嚇之下一股腦兒都撒入了杯子裡……
母親在訓斥完兒子後,也是一陣後悔,她晾完衣服後,打算再說幾個偉人的故事來激勵兒子努力讀書。回到客廳,看到婆婆的背影摟著兒子殷殷說著,於是放心地端起桌上微涼的咖啡,一飲而盡……
自然,當天傍晚,傳來陣陣痛不欲生的哭聲,哀嚎悲壯的喊叫,傳遍了這條充滿桂花香味的小巷,出離憤怒的女性,就像爆發的火山,如狼似虎的高溫岩漿,吞噬了所有抵擋的生物,直至萬物毀滅。
老先生彌留的回憶到此嘎然而止,他口齒不清地說著:「孩子,別ㄙㄚˇ了……孩子,別ㄙㄚˇ了…」然後,嚥下了在世間的最後一口氣。一眾孝子賢孫大眼瞪小眼,萬萬沒想到老先生所留下來的傳家寶訓竟是這樣的一句話。
大家心下啄磨,老先生這樣說,一定是深有含意。有人心想:「商場如戰場,叫我別傻了,就是勸我們不可輕易相信別人。爺爺的話真是深入淺出啊!」也有人想:「別傻了就是指腦袋要清楚,下判斷之前要深思熟慮,父親大人果然高見。」更有人想:「別傻了,莫非是指叫我不要輕舉妄動,不要企圖爭奪企業界的龍頭寶座?」只見眾人低頭默念,一群男女老少嘴巴裡都念著五個字:「 孩子,別傻了!孩子,別傻了!孩子,別傻了!」
就這樣,堂堂國內十大企業之一的唐氏家族, 從創業第一代族長唐思正之後的族訓就是:「孩子,別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