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bject: 曾經

給YL的emails之二

Subject: 曾經

曾經有一陣子，常常清晨醒來會完全忘了自己置身何處，是醒在童年，還是老年？是醒在家裏，還是異鄉？會不會我已兩鬢斑白，而過去是什麼？會不會這只是童年的某個清晨，而我卻彷彿活了大半生。我往往要費盡心力才能讓自己再回到這個世界，然後才發現自己又在另一個陌生的城市裏醒來。

多年前的一個清晨，真他媽的冷啊！那個清晨。女友吻過我半醒的唇之後就出門了，微笑才自嘴角泛起，隨即便被寒意凍住。我極不情願地下床，抓了捲錄音帶塞進卡匣，按了play便趕緊又鑽進被窩。是蕭邦，從冷冽的清晨裏漾開，妳知道嗎？我這才發現蕭邦是把刀，狠狠地劃過靈魂，留下一道細細的傷口，緩緩，滲血。好痛，哀傷，很痛。這世界彷彿只剩下一股巨大的哀傷，我們在裏面，往來，穿梭。

然後，我在冷如刀鋒的清晨，起床，到書桌前，寫下

流離十二行

冬季在清晨的床沿翻身 

妳離去時的背影皺皺的 

被我的睡意輕輕鉤住 

十二月轉身 

棉被裏散著一股精液的氣味 

蕭邦被頹喪的晨光稀釋

在我此生的某一個平凡的清晨 

升C小調作品17-2 

咬痛了我的靈魂

最近

醒來時老是記不起

自己正置身於

哪個城市的陌生角落

S

Arrau plays Chopin Nocturne in C sharp min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