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鋼琴奏鳴曲　１

我試著去回想那天的感覺，試著把這首曲子給彈好，越努力去想，越努力去試，就越彈越差，越彈越亂，我急到連眼淚也都掉了下來。
「這邊放輕一點，肩膀太僵硬了，放鬆。」
突然的，我聽到了你的聲音。我像個哭了一場後便恍然大悟的小孩般的抬起頭來，看到的是你在琴譜上劃下的記號。
「這段時，手要放鬆，不要太刻意去用力的彈，不然會跟不上下一個音。」
我轉過頭，就像是兩年前你在我身邊一樣，靜靜的聽，看你做的示範，傻傻的笑，你說要我記得你彈這首曲子時的感覺和感情。我閉上眼任淚水恣意滑落，手也慢慢的彈奏，你送我的那首曲子，在一樓音樂教室的鋼琴裡。


敲下最後一鍵，我緊緊抱著你當初一直彈奏的曲子。
這麼多年了，還是會想到你。我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愛，只是一種淡淡的惆悵。因為過去回憶太美，所以當你失去後，會格外想念。

「…很可憐喔。」
突然有個男生從後面說了一句話，我愣愣的回過頭，他是？
「什麼可憐？」我不悅的加重口氣。
「鋼琴，很可憐。」他走向前，手輕輕的滑過那台黑色的平台演奏琴。
「彈鋼琴的人，不是真心想演奏音樂，也不是熱愛鋼琴，只是想藉著鋼琴懷念某件事。妳說，它會開心嗎？鋼琴也會難過喔！」他很認真的揪著我看，突然的心漏了一拍，不是心動，而是有種莫名的不適感。
「瘋子！」我抓起琴譜，頭也不回的跑出音樂教室，卻在離門口不到十公尺外停下腳步。「這是…」我看著手中的琴譜，錯愕的回頭。
同樣的曲子，但不同感覺，而且…他沒譜。

鋼琴，會難過？
我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這句話了。或許有吧，但那也是好小好小的時候了。
記得，我曾經也對鋼琴有很多很多的憧憬，但因為好多原因就放棄了。那時，我好像也曾說過這句話，就在音樂教室老師的兒子很大力的踢鋼琴那個時候，我好像說過這句話。
不過，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我看著密密麻麻的手抄琴譜，這是他一字一字用心寫的，也是那段過往的甜蜜證據。我懷念，有錯嗎？
「錯的當然是他！」我拍了手，不小心喊了出來。
當然是他，開音樂教室的門前沒敲門也沒徵詢裡面的人同意、偷聽別人彈琴、還狂妄的亂下定語，不是他錯是誰錯？
不過，我在這間學校也兩年了。怎麼沒看過他？還是他是這屆的新學弟？我歪著頭，下了好幾個猜測，最後越想越煩就順手對著播放器按了Ｐｌａｙ鍵。
於是，耳邊傳來了陣陣優美的鋼琴獨奏曲，我邊看著譜邊對著裡面的每個音符。就這樣，把今天的那件插曲拋在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