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和西湖的清晨

时钟调在六点半，在烈士亡魂与被窝间犹豫了十分钟还是挣扎着起了床。八点发车集体去烈士陵园，我照例选择后排靠窗，戴上耳机，我爱的大巴之旅又开始了。

车门一关，车厢内迅速温暖起来，蛋饼、粽子和各种煎包带着不同于挤满上班族的公车里的热气，很快把窗玻璃染成一片薄雾。一支部和二支部的同学互相起哄着唱歌，我听天空之城演唱会，把音量开到最大。我想我有时候看起来真的不好接近，一个戴着耳机把头偏向窗外的人的意思很明显：不要打扰我；要么就是装酷。而我只是想好好享受在路上的感觉。



雾气越来越重，车开到文二路口时窗外的店铺就渐渐看不清了。演唱会一首接一首的放着，拥抱、相信、I love you无望……不听五月天的现场就不算真正听过，在高二的夏天，我们挤向舞台下，看真人帅到不行的阿信，看一边打鼓一边跟工作人员说笑的彦明，看至始至终紧闭双眼的怪兽，把手机当荧光棒，把保安的肩膀当手臂的支撑，疯狂一晚后回家狂补作业。


身边人推我告诉我快到了，我抹掉窗户上的水雾看见西湖。原来烈士陵园在西湖边上，丝线一样的小小雨把山上的树丛尽情打湿，不算密的绿色叶子上闪烁着水珠的光芒，这种阴雨下在紫金港觉得刺骨，却很衬这里的环山抱湖。石阶上满是落叶，每一点缝隙和纹路都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冷，还是春寒料峭，却不会寒到心底，只冷得让人清醒。

如果温度再高一点的话，这里真的很适合晨练。各种落叶乔木和常青树连绵着，一直长到山的那边我看不到的地方，三月雨声细，樱花遍地。不怪江南人多愁善感，生活在这种地方很难不勾起感伤情怀。“半堤花雨，对芳辰，消遣无奈情绪。”




回来的路上我已经不困了，窗户上也不再蒙雾。虽然山上绿得葱郁，路两旁的树却无一例外光秃秃，前倾后仰却僵直着的树干，奋力向上张牙舞爪的分枝，活像道路旁瘦骨嶙峋的卫士，与它们身后的花草格格不入，为了应未尽的冬景而存在。
万松书院、南山路、太子湾公园、龙井路……车子迎面经过那天我陪妈妈走过来的路线，好像顺着时间来的方向溯回而上。这时候播放到青山的《そばにいるね》，我自然想到V，想到北京欢乐谷艳阳高照的拥挤的午后，我怎么那么爱回忆？！上公共政策学的老师说“一个人如果喜欢回忆，那就是进入了老年状态。”我提前衰老了吗？为什么我会用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来不停地回想从前，怀念过去？从2007年八月到现在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我感觉自己像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梦还没醒，走过春夏秋冬，我还在梦里迷糊。我所拥有的过去在渐渐褪去，现在漫无目的好似在梦里，未来确在我手中，我却不知道怎么孕育。真该死，我的生活状态就是个老人。



大巴驶回紫金港，一段小旅程又结束了，熟悉的学校气息扑面而来，周末清晨，我到西湖边溜达了一圈，就当是这种天气里清晨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