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老

2018/09/06

午後兩點,天氣晴朗,悶熱

背起背包,戴上護膝,幫忙拉拖車把禮品放入樓下休旅車中

今天要隨老人福利中心的沈小姐去探望獨居老人

她每個月會電話關懷,三個月登門探訪.我們是搭順風船,帶著里仁的種種東西去送禮

車子就在西湖附近轉,去了五個點

第一個點,是在舊公寓的二樓,老太太很硬朗,73歲就開始去慈濟做資源回收,都十幾年了,應該年紀也有87了吧,除了耳背,其餘都好.

住在一層隔成六間的雅房,屋裡最主要是一張大床,房租五千多元,一個月去慈濟20天,十點祈禱完吃點心,工作完拿便當.完全破除我對獨居老人的迷思.
第二個點是德明旁邊的巷弄哩,按電鈴後,很久很久沒人回,社工又拿起電話再度確認,又好久好久才開了樓下大門,走上四樓,老太太穿了無領無袖白上衣短褲應門,一聽說我們要錄影,那再等一等,她要去換衣服.

我們一群人就站在客廳四處看看;前陽台有川七蘭花和小盆栽,窗明几淨,觀世音莊嚴地看著我們,頂樓有加蓋兒子在住,但是久不往來,也沒工作,也不扶養老母.

正講著時,換了一身衣服的老太太出來了,一直說不好意思讓我們送東西來,又自言自語"阿,都沒東西回送"在桌上摸索了一陣,找到一盒餅乾,說"這盒還沒開的,你們拿回去吃啦".要合照時,鏡頭裡的她衣著整潔,但眉宇之間總有股淡淡的哀傷,

她身體狀況都很好,但非常難得外出,臨走前邀她來福智,還是一貫淡淡地客氣地說要來會連絡我們

第三個點是在西湖工商旁邊的巷子裡,很神奇的一條巷子,馬蹄形地走向,樓高兩層,

客廳盡頭就是床,貼著牆老太太就躺在床上,靈糧堂的義工剛剛幫她洗完澡,每周來個兩天,也幫忙復健運動,

遠遠看就是一個瘦弱的老人躺在床上,冷氣直吹,也不頂熱,旁邊有個白髮的先生在跟我們應答,以為是他兒子,是老公!原來臥病在床可以老得如此快!
第四個點在舊的警察分局後面,一個外省老伯伯,簡單公寓二樓,卻堆滿東西,前陽台都是堆疊的紙箱,客廳的木頭長椅就鋪了枕頭和薄被,電視一直開著,應該整天都陪著電視吧?

通風還不錯,可以直接看到後陽台和後門,但只剩下一條簡單通路,

伯伯穿著吊帶褲,拉鍊只拉了2/3,是胖了扣不起來吧?還是忘了我們要來,匆促間忘了拉拉鍊?

第五個點在碧湖國小後門的豪宅,也叫里仁.

果然豪宅,被盡責的管理員問了祖宗八代,還要看沈小姐的名牌,才開了門讓我們進去,電梯是兩面開的,到了九樓,又必須跟對講機吼,因為裡頭動作慢,好久好久後,又聽到裡頭的聲音"你們還在外面嗎?我快走到門口了"

"在在!"沈小姐盡責地大聲回答.

終於門開了,出來的是一滿頭白髮老太太,穿著單層的洋裝,腋下是露了一大塊.

她推著購物車來開門,但是輪子包著紅白塑膠袋,袋子裡也是紅白塑膠袋,有點詭異.

原來怕刮壞地板,只能如此.

客廳就有L型的廚房,大大的黑窗簾擋住陽光也遮住了view,西曬日阿,好熱啊,沒開冷氣,猛吹電扇阿,女兒住汐止,兩周會買東西來,她現在也沒法出門,講著講著伸出腳給我們看,腫 紅 變形.唉.

要告辭前,她交代沈小姐"門口邊的一堆衣架幫我拿到地下室,我沒法走下去" 再在心裡唉一聲

大夥兒出來後,真的是里仁ㄟ!此里仁非里仁!

訪老已經快告一個段落,午後大雨也停歇了,心裡浮現的

當我老時

要陪伴還是要豪宅?

要有屋子還是要有兒子?

要顧人情世故還是要服務人群?

老年的快樂從哪裡來,我要怎麼讓自己開心地過?

一個下午走下來

有房子,有兒子,住豪宅,會做人情,都不是重點

要有...善知識來依仰,自己有行動能力,要有服務人群的願力,就會開心

隨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