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然後呢？_03

　　我倚靠在緊閉的門板上，聽著雕花大門被開啟，之後是裡面的木門，優雅而沉重的聲響，在我心跳的節奏中勾勒出紊亂的線條，漏跳了一拍或著不規矩的加快了速度，並不是讓人舒適的感受，幸好，在大門與木門一一被闔上之後，逐漸整理出應該有的規律，和平時一樣平穩的跳著。

　　但，接著我卻感到窒息，那個男人的溫柔，讓我想起了他在熱戀時期表現與態度，明明是甜蜜的畫面，在不同的心境之下，卻變成酸澀的回憶。

　　共食一支冰淇淋，或者分食一支棉花糖，當甜膩沾染了我的雙唇，他總會用他粗糙的大拇指替我擦拭，就像電視劇裡頭演的那樣，溫柔的動作搭配含情的眼神，接著，情不自禁的擁抱或者相吻。

　　當時的我，並沒有多於的能力思考，我們之間進展快速的愛情，維持著溫度的就近是我們肌膚相親時的體溫，還是彼此透過心跳傳遞到手掌的溫度。

　　現在，我也不願去回想當時的愛情樣貌，免得換來自己滿心的懊悔，因為我知道，我一定會後悔，愛過這個人。

　　在人生裡，如果這樣假設性的字眼，對於已成的事實是沒有任何幫助的，但我們還是會想，如果。因此，就算我盡力不讓自己感到後悔，還是會在每一次痛苦的時候，想著，如果沒有愛過這個人就好了。

　　儘管，我是那樣的努力，儘管。

　　手中的資料，在失序的精神狀態中崩落，散落在白色的磁磚地上，無力的身體靠著門板，摩擦力僅僅只是減緩了速度，並沒有成功阻止我下沉、墜落，在空蕩蕩的屋內，一個沒有回憶的地方，拉扯著我的意志的，只有寂寞。

　　我想，我並不知道自己的眼淚早已經泛濫成河，只因為投映在模糊的視線中的回憶過於美麗而殘忍，反射性的濕潤以及潸然，無意識的，直到白色的紙張上開出一朵朵染深的花，黑色印刷的字跡因為水氣而朦朧、變形的時候，我才在字裡行間找回理智，公司重要的資料。

　　看了看四周凌亂的樣子，飛散的紙張，還有包包裡灑出來的東西，以及那罐滾得老遠的貓罐頭。

　　我在我的腳邊找到小貓，彷彿在多次的叫喚中失去了體力，飢餓感讓他發出的求生本能，在腎上腺素用盡之後，變得奄奄一息。

　　我從紙堆中站了起來，長時間維持著同樣的姿勢，讓我的血液在末梢幾乎停止了運行，踉蹌。

　　在停止動作的瞬間，我因為自己狼狽而可笑的樣子笑出聲來，小貓才意識到我的行動，再度喵喵的叫了起來，看著我拾起地上的罐頭，牠開心的跑到牠的食盆旁，準備迎接期待已久的食物。

　　拉開拉環，撲鼻的腥味，叩的一聲，我把罐頭一鼓作氣的倒進牠的食盆中，對於牠進食的樣子不敢任何興趣，對我來說只是一個機械化的動作，餵食、清理、不理牠。

　　其實，我沒有感到愧疚，雖然我應該感到愧疚，但在我連自己都顧及不了的時候，那隻承載著我的回憶的小貓，也許成為的犧牲品也不一定。

　　走到廚房，把僅剩下肉渣的罐頭放進水槽，沒有清洗，連同那些被推疊的碗盤，被我棄之於不顧。

　　我如同為了生活而被設定好的機器人，空洞的肢體動作只能達到移動的效果，轉進房間，在床邊讓疲憊的身軀倒進柔軟的被窩中。

　　透過房內的小窗，我被耀眼的金光刺痛。

　　天空的顏色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