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rn to die 番外二

日子來到了十一月，越發接近蠍的生日。

憶起幽居山上的日子，他們替彼此度過的生日，如今想來像一場夢，甜蜜卻讓人心酸的夢。

她記得那天她難得下廚，因為向來都是蠍下廚，不得不說他的廚藝比起自己好上太多了，曾經帶著笑問他什麼時候學會廚藝，他僅是淡笑後說一個人生活久了就會了，讓她忍不住從後擁住他向他道歉，蠍僅是緊了緊她的手說沒關係。

雖然她不像蠍那麼會做菜，但還是有一兩樣拿手菜的，再加上她偷偷買來的蛋糕，總算是弄出慶生會的感覺了。

夜晚蠍從外回來，一進屋就看到滿桌的飯菜還有蛋糕，一旁還有堆滿笑的櫻，取下外套的動作定格。

「生日快樂，蠍。」過了許久他才恢復語言的能力，緩緩道：『真有你的。』

「看吧，我不是只會炸廚房，廚房還好好的。」她邊說邊將蛋糕上的蠟燭點上火光，暖光的照映下讓他們的表情都顯得柔和些。見蠍沒有靠近的意思，便來到他身旁拉著他的手來到桌旁。

「許個願吧，蠍。」

『不用許願。』蠍淡淡地道。

「什麼？」

『什麼都不需要了。』

你，我，夠了，什麼也不需要了。

她聽蠍說自小失去父母，又和祖母有嫌隙後在外漂流，沒有過生日的回憶，蠍和佐助都一樣讓她心疼。對於當時想起佐助，她在心中斥責自己不該在此時想起佐助，至少今天不可以。

佐助和蠍其實很像，就像鏡子的反射。同樣失去家人，同樣孤獨一人，同樣是她深愛的人，不同的是他們的選擇：佐助選擇報復，蠍選擇淡然；佐助選擇傷害她，蠍選擇治療她。

她將對佐助的思念鎖在心裡最深處的箱子裡，明明將鑰匙丟棄本該打不開了，卻還是被巧妙地撬開了。但是今天，她要百分之百想著蠍，輕閉雙眼壓下對佐助的想念，用笑容去面對總是對她笑的蠍。

『櫻，下一份文件。』

佐助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她又發起呆來了，趕緊將下一份文件遞上。水月正在假期中，所以這陣子都是她陪同佐助辦公。

『你今天心不在焉的。』結尾沒有上揚，櫻為自己不專心工作道歉：「抱歉。」

佐助接下文件後，放下手中的紙筆望著她說：『你先回去吧。』

聞言櫻一震，才下午兩點而已，這麼快就趕她走了？她連忙解釋：「我沒事的，下午還有兩場會議……」

『你先回去，晚上我去你那裡過夜。』

說完佐助就拿起桌上的電話通知司機來接她回去休息，她知道沒有轉圜的餘地，收拾好個人物品微微欠身離開辦公室了。

望著櫻離去的背影，他拿起桌上的水杯一口灌下，藉由冰水冷卻他快壓不住的情緒。

櫻的臉上又流露出沉浸在回憶的表情，那種他很久沒見過的柔情，只有在面對赤砂蠍才會有的感情。他貪戀她的溫柔，諷刺的是只有在面對他以外的人櫻才會散發那股溫柔，有時他會見到櫻和水月談天說笑，連對水月都能露出的真心笑容，對他卻是奢望。他們本該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最能看到對方毫無保留的笑的人，卻成為披上盔甲拿起刀劍攻擊彼此的人。

若是讓櫻繼續留在這裡他只會更沉不住氣，甚至可能出言傷害她，還是讓她回去早點休息比較好，雖然她可能會更盡力去思念那個男人，也就讓她想念吧，至少這是她的權利，如此卑微卻必要的，就算他想要奪取也無徒勞無功。夜晚見面她也比較能自然面對他，如果退一步能換到的比不退能換到的多，再難受也得忍下來。

至於佐助的生日，她記得年少時她想讓佐助感覺到被愛的感覺，總想替他慶祝。知道他喜歡安靜更勝過熱鬧，喜愛日式和食不喜甜食，所以每次過生日她都絞盡腦汁想辦法，可最後還是用柴魚飯糰和番茄料理再加上一句生日快樂當作慶祝，佐助每次嘴上會說不用特別規劃，嘴角仍會露出不明顯的弧度。

那個時候傾盡一切只為了他的一個笑容，單純的愛一個人的感覺已經離她很遠了。後來這幾年她都是淡淡對他說聲生日快樂，而他只是點頭致意，畢竟他已站上這個國家的頂端了，什麼也不缺了，他們又走到這一步，她也只能口頭祝賀他。或許花火和孩子們會替他慶祝吧。他們有默契地沒有提起那一次她出走的生日，沒有人再提起赤砂蠍，彷彿出走那段日子不存在，彷彿他們從未分離。

她在黑暗中睜開眼，瞥了床頭的鬧鐘已經深夜了。原先她只是想在晚飯前小睡一下，沒想到一路睡到現在，最近幾天她都沒有睡好，也算是補回來了。大床另一側傳來佐助均勻的呼吸聲，可能是看她睡得沉就沒有叫醒她。

連晚餐也沒有吃但肚子不餓，動作放到最輕下了床並拿著睡衣進浴室，今天有外出還是得洗澡再睡。清潔好身體她將身體浸入浴缸的熱水，水仍放著，熱水的溫度和薰衣草的味道讓她放鬆下來，或許是身體放鬆了淚腺也鬆了，她藉著水聲掩飾哭泣聲。

她想念蠍，掛念那個溫柔的男人，她傷害了蠍，因為她蠍才會受種種折磨苦難，她的內心傾滿了對蠍的愧疚和罪惡感，她痛恨那個在蠍生日時仍想起佐助的自己，也痛恨那個在佐助身邊卻思念蠍的自己。

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人生會如此混亂？為什麼總是待在這個人身旁、心中卻想著別的人？為什麼會不斷傷害人？為什麼她會在這樣的夜晚獨自一人哭泣？櫻胡亂用手抹去臉上的淚痕，到最後越抹越多，索性放棄擦拭淚水，任由淚水淌落。

蠍，我希望你將我忘去，將你牽扯進我的人生並讓你受罪是我的過錯，傷害佐助的代價由她一人承擔就好，無辜的你不該淌這渾水。願你能遇見一個好女孩，過上平凡又平靜的生活。

或許是哭過釋放情緒她覺得自己冷靜點，可以再回去面對冰冷的生活，掬起冰水拍打在發腫的眼皮上，將自己打點好後再次回到床上。躺平前她特地看了佐助一眼，仍是深睡的模樣沒有被她吵醒，她側躺背對佐助，沒多久睡意造訪。

等到櫻也傳出均勻的呼吸聲，本來閉上雙眼的佐助睜開雙眼，緩緩坐起身來凝視睡夢中的櫻，不難發現她微腫的眼皮。

櫻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嗎？也是，她從不知道缺少她的陪伴他睡不好。流亡期間他隨時都要繃緊神經，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見不到明日的朝陽，那段日子讓他開始睡不好。有的時候一整夜失眠，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呆坐在窗前，任窗外從黑夜轉變為白天。即使有睡眠障礙他也不敢吃安眠藥，他不敢讓自己睡得太沉。

自從和櫻同床共眠，他就能好好睡一覺，就算從惡夢驚醒，只要櫻在身邊，抱著她感受她的體溫和氣味，他就會不可思議地放鬆。

櫻寧願獨自一人在深夜哭泣也不肯尋求他的安慰，即使他睡著了她也不會抱住他甚至靠近他，只會背對他睡著，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他不能怪櫻，畢竟是他造成現下的場面，但又矛盾地希望她能親近自己，想到往後的人生中櫻不會再對他敞開心胸，矛盾、煩躁及絕望充斥在他心裡。

大手輕輕將她拉入懷中，慶幸沒有驚醒她，泡過澡身上傳來薰衣草的香氣，他將鼻尖抵在她的頭頂，放肆感受不會抗拒他的櫻。一個輕吻落在微腫的眼皮上，再一個吻落在她的額上，櫻似乎是發洩過情緒所以放鬆不少，迷迷糊糊中居然伸手抱住他，她永遠也不知道這對他而言是莫大的喜悅，大手將她攏得更緊。

他知道她是因為赤砂蠍而哭泣，雖然心底怒火在燒但他還是不想放手。即使她因為思念遠方的男人而哭泣，只要她一個伸手他還是想握住她的手。過往他痛恨夜晚，因為只會想到自己的無力還有無止盡的失眠，然而現在的他卻期待夜晚的到來，他只盼望能與櫻一同停留在黑夜中，黎明永不到來。

櫻是追求光明的人，她之所以身陷黑暗是因為他，只要是為了他櫻什麼都會去做，時間久了他忘了櫻也是渴望光明的人。或許真該放手讓她走讓她感受陽光，他一個人留在黑暗中就行了。

睡意來襲，不該再繼續探討沒有答案的問題，現在的他只想擁著櫻一覺到天明，擁著他的光，他的天使，他的春野櫻。



作者後言

嗨大家，我是酸糖。

我好久沒有來了，很謝謝大家的支持與鼓勵。

腦中對於Born to die居然又有想法，手癢又寫了這篇短文，希望大家會喜歡。

另外，之前打的博人和向日葵寄宿的故事，後面又繼續寫了。

然後又不知不覺開始寫肉文，寫到我吐槽自己怎麼又在寫肉了。

不過目前還沒有到可以發出來的程度，還請大家再等等。

最後，還是謝謝大家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