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1-27 23:12:37slanki

春聯-紅包

命題作文,日常生活流水帳,大家加減看。重點就是蘇老大和白二少一起過年。

祝大家新春平安,蛇麼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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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聯-紅包
  

  
  貼春聯是年前大事,有人上街購買現成,有人自行揮毫撰寫,有人請名家設計繪製,有人從網路免費下載。公司行號或政府機關為宣傳廣告、招徠人群,年前辦理寫春聯大會,讓書法愛好者大顯身手,接受一般民眾的挑戰。
  
  戚少商任金風細雨總長時,按著時節辦了一些集團內同歡的活動,年末是寫春聯畫賀年,當時王小石過來捧場,參與揮毫;如今蘇夢枕帶著白愁飛重回金風細雨,年末將辦理時,王小石自然就跑來問:
  
  「大哥會寫嗎?」
  
  當事人不在,另一半代為回答:「不會。」
  
  「那二哥會幫忙寫嗎?」蘇夢枕性子冷,應酬之類的事情,之前有四無和秘書群協助,現在白愁飛是總長的伴侶,名正言順幫忙出席和參與。
  
  「看情況。」白愁飛到盛京後有段時間賣字畫為生,當眾揮毫不成問題。發達之後,他自負身價、愛惜羽毛,少有寫字作畫,然聽說戚少商前幾年舉辦時,寫春聯貼大門、做畫拍賣捐贈公益,酸溜溜地斥其沽名釣譽,卻也不想示弱。兩個念頭還在腦中爭執高下,王小石便來問他去不去、要不要幫蘇夢枕代寫代畫。雖是下臺階的藉口,卻也不肯說死。「你不寫嗎?」
  
  「要啊,所以來問二哥寫什麼,免得撞主題。」不能讓所有人寫同樣的字體,要畫圖也得分配主題或風格,免得撞圖讓人興起比較之心,壞了氣氛。「對了,東塔的春聯,二哥要自己寫嗎?」
  
  「你管的倒挺多的。」但白愁飛倒是沒想到自家裝飾的事情。戚少商任總長時,那間日光室變成存放蘇夢枕物品的地方,不住人,所以沒有貼。再之前,蘇夢枕住在東塔時,那裏確實曾貼過紅紅的紙張。
  
  「之前東塔的日光室有貼過,是楊總管寫的。」比對的是西塔的春聯,王小石去西塔時還好好欣賞了下。楊總管用柳體寫春聯,儼然平常在練寫金剛經拓本,乾淨工整漂亮,誠為情報資訊會計人員的典範楷模:明快正確。
  
  「你是在慫恿我下場寫吧。」
  
  「楊總管前幾年都有寫啊,我是陳述事實。」好吧,王小石承認自己有些主意,跟楊無邪達成一些共識:前幾年戚少商辦得熱熱鬧鬧匯聚向心力的場合,要延續下去。蘇夢枕性子冷,不擅長與眾人同歡,不會下場寫字,但還有王小石能寫字幫忙炒熱氣氛,如果白愁飛能代表蘇夢枕下場配合演出,效果就更好了,底線寫個春字,最好是能畫幅畫,為活動做結。王小石見過白愁飛畫工筆山水,也畫過寫意的吉祥動物,
  
  「再說吧。如果大哥要寫,我又何必出來獻醜。」
  
  前面還說大哥不會寫,現在給了「如果」的說詞,顯然二哥已經在端詳臺階鋪得好不好,王小石決定見好就收。
  
  

  「以前是我父親寫春聯。」被問起寫春聯一事,向來不太在意自家過節的蘇夢枕很認真地想了想。「他寫的對聯貼在四塔各門口,他過世後沒有繼續。無邪寫的春條是貼他住處門口和東塔日光室門口,說是保平安。」
  
  「大哥要寫來貼嗎?」
  
  將平板電腦稍微往下壓,從邊緣看長椅另邊的人。「或者二弟想在下星期活動裡當場寫?」
  
  「寫了說要帶回家貼?太小裡小氣吧。」
  
  自家寫自家貼,何來小裡小氣?蘇夢枕無意糾正主觀認定,「若二弟不想寫,我讓無邪來寫,不必擔心。」。
  
  「我沒說我不寫,日光室是我們用的,貼在那邊的春聯,應由我們兩人一起製作。」
  
  「二弟的意思是,一人寫一半?」
  
  「大哥不寫,總要對這事情有點貢獻,不能只有我自己一頭熱地寫完貼上。」
  
  「二弟寫,為兄貼。」
  
  「大哥幫我磨墨。」
  
  啞然失笑。「二弟只想要為兄幫著磨墨?」
  
  「下星期的寫春,大哥的工作只有致詞,原本的寫字作畫由我代勞。姓楊的說去年戚少商畫了富貴山水,要我起碼畫個花鳥四喜。工作的事情就算了,現在連家裡的春聯都由我寫,難不成大哥只出張嘴,當甩手菩薩和老太爺?」
  
  這下蘇夢枕硬生生忍住了笑容。「若是為兄磨墨,二弟願意寫嗎?」
  
  「當然。」
  
  「明天午後如何?」
  
  「為什麼要明天午後?」
  
  「父親的硯台後來給了無邪,我得向他借回來;二弟要寫春聯,又要求為兄磨墨,紙得另外準備,二弟還得挑支順手的筆;明天下午我倆沒有它事,是最近的時間空檔。或者二弟想要何時?」
  
  嘴上同意,心裡暗嘖:顯然因為蘇遮幕和楊無邪,蘇夢枕對磨墨揮毫有些瞭解,不能藉口教磨墨站點便宜了。
  
  蘇遮幕留下來的硯臺是普通的青石硯,造型簡單圓潤,沒有稜角,送來時是收在一個木盒子裡,沒有灰塵,顯然楊無邪收得妥當,木盒子裡有個放墨條的小抽屜。因為墨條磨出的墨難以書寫在上了亮光蠟的春聯紙上,於是配合送來染紅的厚宣紙──楊無邪沒惡作劇地送來灑金的金宣紙。
  
  簡單的書法桌和椅子,放在天窗下,午後的陽光清冷不螫眼,毫無熱度,室內依舊開了暖氣。在市面上瓶裝顏料隨手可得的現代,寫字前的磨墨是定心儀式,也是暖手的方式。蘇夢枕坐在桌前,用硯滴放了一點點水,用墨條在硯臺上畫圓磨墨。即使以前學過磨墨,執起墨條仍有些彆扭。因為是青石硯臺,很容易能見著墨色一點一滴磨出,一開始施力有誤,磨出的灰水裡參雜顆粒,過了一會兒,磨出的墨如煙一般在水中旋出,由淡轉深,接著漆黑、增加濃度。
  
  「二弟要試筆嗎?」他問坐在對面、方才用腿挨著他磨的人。書法桌不寬,白愁飛又刻意坐到他的正對面,兩人的腿正好就在桌下交錯。
  
  「要再磨濃一點,厚宣紙得用濃墨。」誰叫磨墨的配角硬是占了主角位置,一開始就往桌子正中央坐。那他這要寫字的人只好往對面坐,趁機騷擾一下。
  
  端詳磨出的墨,蘇夢枕用硯滴加了水,估量寫春聯需要的分量,繼續磨墨。
  
  望著他慢慢地研磨,白愁飛原本伸過去挨蹭的腿停了捉弄,倒不是因為沒有得到回應,而是專注磨墨的蘇夢枕很有趣。有個人為自己的寫字認真磨墨,被服務的感覺很好,尤其見他正襟危坐地磨墨,跟執筆寫毛筆沒有兩樣,慎而重之的表情是為了自己,看著心裡就高興,完全體會古人書房夫妻磨墨寫字琴瑟和鳴的樂趣:這是我的人,為我磨墨或寫字。
  
  指尖撫挲著待會兒要寫的紅紙,白愁飛沒意識自己喜形於色,喜上眉梢,一臉的傻笑。
  
  蘇夢枕覷了眼,沒戳破。
  
  一般活動的寫春聯,用的是尋常墨汁或著金粉液、漂亮的臘光紙或灑金紅紙,毛筆被折騰過一次就可以廢棄,所以不會用太好的毛筆。白愁飛要求磨墨、用特別送來的紅宣紙、拿了支好筆備用,先不論是沒事找事做或者跟楊無邪較勁,為自家寫春聯很近似父親略帶書生氣的習慣。
  
  父親親疏有別,自家的過節時間會跟集團錯開,總是保留時間跟三個孩子一起過節,兩不相誤。父親過世後,有些習慣由無邪保留下來,蘇夢枕無可無不可的接受,當時他急於發展金風細雨,逢年過節該做什麼儀式是公務,合該行禮如儀;私人的傳統禮儀,考量迎娶雷純,他對雷家的習慣反倒比對自家還熟悉。如今,白愁飛拉著他過節,彰顯兩人成家的事實,挺合乎父親的習慣。
  
  感覺硯臺上的墨水已濃稠到一定程度,將墨條擱到瓷盤上,硯臺轉過去。「可以了。」
  
  「大哥要我寫什麼,政令標語?規諫佳詞?太平盛景?」
  
  「若二弟願意寫,倒是可以叫人張貼各處。」
  
  「那幹嘛不叫各處室寫,順便考較政策熟悉度。」
  
  「以前這裡是貼『金風送暖,細雨長存』。」
  
  「誰寫的?」
  
  「我父親,後來是無邪寫。」
  
  那就不能吐槽了。白愁飛把以水潤妥的筆在瓷盤邊緣順毛,在硯臺上沾墨。「用什麼字體?」
  
  「既然是二弟跟我一起使用的地方,就用二弟平常寫字的體例」
  
  「我寫幾幅,大哥看著挑。」
  
  既然要多選幾幅挑選,原本磨的墨就有些不夠。蘇夢枕再次拿起硯滴注水,執墨條繼續磨墨供應。這動作討得白愁飛心裡舒服,認認真真落筆寫字。
  
  日光室灑落的陽光下,執筆者慢慢的寫字,旁邊有人陪著磨墨、瞧著筆鋒在墨中濡濕,在沒有撒亮粉的紙上流轉,一捺一撇一頓,一勾一拉一劃;因為濃墨油韻,字體有著淺淺的光亮,顯示磨墨人的細心耐心。
  
  將筆擱上筆山,「大哥喜歡哪幅?」
  
  同樣的句子,三幅不同字體。一張是白愁飛刻意學楊無邪寫柳體,雖然是潤筆練習,但鋒勁太強,韌度不足;稍查資料便知道蘇遮幕練隸體,學張猛龍碑,於是第二幅是粗曠的字形。第三幅是白愁飛的自己的筆跡,風格偏瘦金體,收不住銳氣,轉折處的到藏鋒、露鋒的痕跡很明顯,加上肉質感,提頓壓落實帶點褚體的風格,若是成篇,一眼望去,有些大珠小珠落玉盤,琳瑯滿目的珠玉之感。過去蘇夢枕看他手寫的文章得集中精神,避免被那好看的形象引走注意力。
  
  春條字少,裝飾性強些倒也無妨。
  
  「二弟明知現在只有一幅能選。」
  
  「大哥別說違心之論。」
  
  「二弟是設了陷阱,非得推著為兄下去。」他伸手,指著隸體那張,「東塔的門口。」指著柳體那張,「會議室門口。」轉到最後一張,「前兩張,在元宵後可拆。這張留在日光室門板上,待明年二弟寫了換。」
  
  面面俱到,不負如來不負卿。可是設陷的人不滿意。「大哥沒說喜歡哪幅。」
  
  「無邪來貼,是因為我當時不在意這些家庭節日。對我來說,這些是另一半要決定,在與雷小姐成親前,一般有什麼習慣,我就照做。」
  
  「所以你不過順應我。」
  
  「二弟很清楚我不在意身外之物,在意的是物品關係的人。二弟是我現在的另一半,自然是選這幅。」蘇夢枕回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不過,為兄有要求,下週的寫春,二弟只能畫圖,不能寫字。」
  
  「為什麼?」
  
  「二弟只能為我們自家寫春聯,不可以為別家寫。」
  
  白愁飛撲嗤地笑出來。「大哥很故意。」同樣撒嬌耍賴的話,蘇夢枕講起來就是多了股「本當如此」的篤定。
  
  「不成?」
  
  「當然成。大哥還要規定我只能畫什麼嗎?」
  
  「畫圖就不限制了。」
  
  「那我要規定,等等這張由大哥去貼。」
  
  「有說除夕當天貼比較吉祥。」
  
  「打鐵趁熱,今日事今日畢。年底一堆事,大哥還要出門,這可不能讓大哥賴掉。」
  
  日光室的門是一整片的鋼製門,擦得乾乾淨淨,看不出之前春條或春聯貼過的痕跡,除了清潔人員的專業認真,也因為此處貼上春聯春條已是超過五年以前的事情。
  
  見蘇夢枕有些遲疑,白愁飛很貼心的提醒:「春條是靠左邊貼。」
  
  先將背面黏好膠的春條一角貼上,確定貼的角度沒有歪斜,蘇夢枕稍微壓了下四角。
  
  「有貼正?」
  
  「有。」
  
  確定春條平順地貼在門上。蘇夢枕退了幾步,下了幾階樓梯想瞧瞧成果,直接落進後邊迎抱的懷裡。因為樓梯高低,白愁飛的頭只能靠在他肩膀旁。
  
  「如何?好看嗎?」
  
  嗯聲表示認同,蘇夢枕端詳著貼上的紅字,目光從上到下慢慢掃過,似乎審視到底端不端正、適不適合,時間久到白愁飛狐疑是不是要叫人拿水平儀過來測量,才聽到懷中人冒出了句:「二弟以前貼過春聯嗎?」
  
  遲疑了一下,「沒有。」
  
  「跟三弟一起住時也沒有?」
  
  「我們來盛京已經過了春節,在那之前旅館不需要我們貼。」之後加入金風細雨,這些事情都有下屬去做,自然沒有親手做過。
  
  在遇到王小石之前有沒有過?問下去沒有什麼意義。「無邪說貼了會有家的感覺,確實不錯。」
  
  「是我說要寫來貼的。」
  
  「因為是二弟,貼起來才有家的感覺。」
  
  心頭一熱不自覺收緊手。「大哥真的很會甜言蜜語。」總是冷不防一句讓他心跳狠重地竄上跳下。
  
  「若沒有二弟要求,為兄不會想到這事別有不同。」
  
  貼春聯不到半小時的事情,能很快勾勒起一家人要一起過年的感覺,不是流於規律、紙上或應酬的工作。東塔頂的型制近似三層樓的住宅,是總長的住處兼辦公室,蘇遮幕的時代,這裡住了蘇家父子和兩個義子,氣氛像是一家四口的尋常人家;在蘇夢枕獨住的時代,為求效率,撤除不少應該是屬於家的空間,只講求方便效率,至於家的氣氛全部留待將交給女主人規劃的蘇家老宅;白愁飛和戚少商承襲了這個單身男人住宿地,改了裝潢也不見得有家庭氣氛;重回金風細雨後,因應白愁飛住進來,又變動了格局,這回貼上春聯春條,以前父親寫了春聯,讓無邪寫春條,個頭高的茶華在他的幫忙中貼上,如今是白愁飛跟他一起寫春條貼上。
  
  「結婚確實是一起過日子、過節。二弟說要成為為兄的日常,確實做到了。」
  
  感覺搭在腰上的手被輕撫,白愁飛順勢隔著衣服在對方二頭肌上咬了口。「大哥有進步,知道要跟我一起過節了。既然這樣,我再提醒一下大哥,記得我的紅包。」
  
  「無邪沒有少匯年終。」而且匯款和現金發送時間都公告了。
  
  「不是,是我一個人獨有的紅包。」見蘇夢枕沒有太大反應,隨即補上句:「大哥不能把自己當禮物,穿得一身紅當成紅包湊數。」
  
  被戳破便宜行事的意圖,乾脆質疑:「二弟不想收?」
  
  「平日獎勵跟過年都用同一招,大哥很敷衍啊。發給金風細雨所有人的一元錢幣,都有個像遊戲機的紅包紙殼,討大家開心。大哥發給我一年一度的紅包,總該特別用點心、有點創意吧。」
  
  「有來有往,二弟除夕夜也會給為兄紅包?」
  
  「紅包是長者給晚輩壓歲,大哥該向姓楊的討去。」
  
  「這樣為兄太吃虧了。」
  
  「重點不是錢,是你對我花了心思。」
  
  說來說去總不離「自己是特別的」。蘇夢枕想了想。「年夜飯後,待無邪離開,就給二弟紅包。」
  
  蘇夢枕指的年夜飯,不是一般所指的、除夕夜的晚餐。
  
  金風細雨全體上下一起吃的年夜飯,是尾牙。到了除夕當夜,有家眷的人返家跟家裡人吃團圓飯,江湖人的集團,沒有家累的光棍不少,匯聚到娛樂中心的南塔熱鬧,吃飯之後打牌看戲閒聊召妓賭博。
  
  身為公眾人物就註定難有家庭生活,尤其是黑道組織,總長是一整個組織的大家長。過去蘇遮幕和蘇夢枕會在除夕夜將金風細雨上上下下巡視一圈,慰問留守和加班的人員,聽聽它們說話。從入夜開始走一圈回來,也將近晚上十點。接著吃點東西,洗澡暖身,處理最新的情報和事務後就寢,明早起來要新春團拜和儀式應酬。
  
  重返金風細雨的的一個除夕,白愁飛當起黑臉:總長結了婚、有家眷,晚上九點要回到東塔陪老公,沒有走到的部門大年初一再說。且搬出了神主牌:有家眷的老總長時代是這樣,蘇夢枕現在有家眷,就蕭規曹隨。
  
  「公子確實要調配私人時間。若不讓副總長分擔著去,就是要壓縮或拉長時間。」楊無邪一臉理所當然地提醒。
  
  蘇夢枕認為這兩人針對年夜飯達成了某種共識或協議。
  
  晚上九點回到東塔,稍事休息,吃屬於總長自家的年夜飯──嚴格來說是宵夜。以前蘇遮幕是和三個孩子一起吃宵夜:廚子做好餐點就下班,十點鐘,把保溫的餐點拿出來,或者加熱,簡單吃些東西,聊聊天,感嘆過去一年和展望未來一年,在十一點就寢。
  
  「你不守歲?」
  
  「沒有。年初一有很多活動,以前我得同父親去六分半拜年。」
  
  是要去六分半見雷純吧。白愁飛在心裡吐槽,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不用計較,他對剛剛發生的事情有點好奇。「為什麼剛剛吃宵夜,姓楊的臉色有點怪?」絕對不是因為白愁飛,前幾年楊無邪對於三人一起吃年夜飯有些意見,但今晚的表情很明顯是來自於蘇夢枕要他端上自己做的炸魚塊和炸雞柳條。白愁飛覺得楊無邪的手藝還不錯,那些炸物很清淡,無論是搭白葡萄酒、檸檬水、茶都很恰當,向來不吃炸物的人也吃了些。
  
  「之前巡視回來,那些是茶華和無邪會吃的宵夜。」方才蘇夢枕單獨陪楊無邪走回西塔,楊無邪說起事過境遷,談起茶華的事情。聽的人曉得對方是想起當時他們倆伴著蘇夢枕走過年底的四塔,黑暗的玻璃帷幕上倒映著三個人的身影,從小時他們倆追著他走,到大時他們帶著慰問的禮品和討論的事情跟著他走。
  
  「所以你才會陪他走回去。」原來是姓楊的在翻醋,要人哄。
  
  「晚點二弟想散步,為兄可以陪同。」
  
  「散步等等再說。」伸出手,手心朝上,「我的紅包。」
  
  「二弟稍待。」
  
  在起居間等著拿紅包的人瞧著他的長輩進辦公室復出來,落坐在身邊,一手是個普通的紅包袋,另手是把美工刀,當面將紅包袋拆開攤平,裁去多餘的紙,摺摺疊疊,沒多久便成一紙戒指,拉過白愁飛的手,沒有套上戴著結婚戒指的無名指,而是套在右手中指,勘勘是白愁飛最愛拿來損人那隻指頭。
  
  「壓歲錢讓歲數變少,祝二弟青春永駐,美貌依舊。」
  
  揚起手,端詳手上的愛心戒指。「大哥是怎麼想到這個?」
  
  「我查了過年的事情,摺紙剪窗花福符,看到摺紙戒指。」白愁飛想要的是心意,要他花心思,這幾天他便滑著平板上的資料,瀏覽別人對於賀禮的奇思異想,堪堪翻到結婚者的婚姻形容。「你我結婚後就回到這裡,到現在是一年多。有說一年的婚姻是紙婚,一年一年累積,最後成為鑽石。」
  
  「這也太跳躍思考了。我該期待明年的紅包是皮件嗎?」想到蘇夢枕在桌邊,一邊讀著網路上的教學影片、一邊認真動手做的模樣,他禁不住嘴角上揚。「大哥花了多少張紙練習?」
  
  「沒浪費一包紅包袋。」平常不會摺紙,力道沒拿捏好,紙壓得太緊容易破掉,而且得考量戒圍。雖然紙戒指是零碼戒,他仍希望照對方的指圍做好。花了點時間計算用紙和調整摺法,縮小了戒寬,放大了愛心,看起來更像尋常戒指。
  
  「教我做。」
  
  手把手,教得快學得快,不多時,另一只紙戒指也套上蘇夢枕的右手中指。
  
  「有來有往,送大哥的紅包。祝大哥健康無病,與我百年好合。」
  
  蘇夢枕伸手捏了捏那張俊美的臉:「願百年如一日,歲歲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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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石的春聯

  

  王小石從小就寫得一手好字,家裡的春聯由他撰寫,左鄰右舍也會來討,年節時去街上擺個寫春聯的小攤子,為他賺上一筆壓歲錢,醫學院的行政人員央他寫貼在系辦公室門口或研究中心的春聯,畫個逗趣的生肖貼在牆上,他也來者不拒。出了社會,來到盛京,如今經營愁石齋診所,往年會參加社區辦的年末春聯活動揮毫,愁石齋的春聯也是王小石自己寫的。
  
  上聯:去年大致一切順利,
  
  下聯:今年肯定十分如意。
  
  橫批:年年好年
  
  溫柔看得很是開心,幫著貼,貼完後,彷彿是自己寫的一般拍照上傳打卡,得意地跟老家炫耀。
  
  一邊收拾著剪刀和膠帶,王小石問:「溫柔不回家過年嗎?」
  
  「不要,大家族過年最煩了。你自己呢?」
  
  「我爸說,有媳婦再回來,免得我回家被左鄰右舍叨叨念。」
  
  「那你啥時要娶媳婦、回家過年啊?」溫柔歪著頭,似笑非笑,問得天真又不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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