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
好久沒開申復會議，明天要開，我跟召集人又不是很處得來，焦慮中，來上供品。
有關吃飯這件事情，故事的時間點是蘇老大和白二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
是好結局，所以請三位樓主保佑我明天開會順利吧。Ｍ（＿ ＿）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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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
發達之後，除了衣著，餐點的水準一併提高了。
好享受的白愁飛在餐點上從不會虧待自己，但終究不能每天大魚大肉，體態要維持，肌肉要增長，得控制熱量和各類營養素，尤其是練家子需要高單位蛋白質，能直接大口吃肉是最好。
今天他訂了和牛牛排和青花椰菜飯佐烤蔬菜，犒賞自己搞定一個案子。秘書端來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因為交代的時間很恰當，加上底盤有電子保溫、室內開了空調，打開蓋子時整份餐點依舊冒著熱騰騰的隱隱白煙和誘人垂涎的香氣。
沒急著大快朵頤，讓祕書告退後，白愁飛起身到窗邊伸了下懶腰，眺望中庭的景色，放鬆眼部肌肉。縮在桌前處理文書真是種虐待，身體都快變成葡萄乾般的皺縮，下午該活動筋骨，無論是去體能訓練場或者煙花柳巷，都得好好舒緩發洩精力。
視野裡有個熟悉的人，站在冬季葉片光禿的梅樹下，從站姿判斷那是王小石，旁邊還有個人。那棵冬日掉光葉子僅剩樹枝的樹擋不了多少風，仍發揮一點遮蔽目光的作用，那人站在裡邊，饒是他眼力驚人，也看不出穿著羽絨外套的人是誰。
大冷天，半空還飄著細碎的雪，那傢伙在外邊跟誰說話？總不會是某個根本不該在雪日出門的人吧？
他從抽屜拿出望遠鏡，到窗邊張望。
毫不意外的，跟王小石一起站在樹下的是溫柔。
溫柔手裡捧著一大包冒著騰騰白煙的保溫袋，另手拿著插著某種塊狀食物的長竹籤，滿臉都是得意的笑，紅脣開開合合，連珠炮般說話。王小石也拿著長竹籤，正從袋中插食物、往嘴裡送，望著溫柔，不時點頭，不時比手勢提醒食物會冷，要快點吃。外邊的冷空氣凍得兩人臉頰和鼻尖紅撲撲，小紅蘋果似，襯著笑容，彷彿節慶賀卡上的可愛人偶。溫柔邊說邊笑，王小石很認真地聽著，不時補充，溫柔笑得更開心了，插了一塊食物遞過去，王小石愣了下，臉上更紅。溫柔更樂了，把食物遞到王小石嘴邊，讓他紅著臉一口咬。兩人一邊吃一邊聊，說說笑笑，冬日凜冽的寒風吹到那兒，烘托兩人為一包簡單的炸物幸福洋溢，含暖化為春風。
放下望遠鏡，瞥過一旁桌上的保溫餐盒：油花均勻閃亮的和牛牛排和鮮綠爽口的青花椰菜飯，一旁搭襯焦香的烤蔬菜，足足比那烤地瓜或鹹酥雞之類的零食貴上不只十倍，可口健康程度也不下兩倍，下邊有保溫墊，維持著整份餐點的溫度。
為了維持體態，這份美味餐點份量不足以吃飽，快樂一下子就沒了；一個人吃飯，沒可能叫誰過來一起吃，一個人重複地把食物塞進嘴裡，讓食物經過喉嚨下食道、抵達胃，毫無樂趣，把餐點換成高單位蛋白飲，效果也是一樣，甚至花費的時間更短。
空曠的辦公室忽然變得很荒蕪，死寂如荒野，即使有暖氣，仍是冷風颼颼，在他心裡掀起黑暗的暴風雪。
為什麼王小石和溫柔要打壞他用餐的心情？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有比較就有傷害。
忌妒的尖石塞滿胃，食慾全消，讓心情越發暴躁。
他決定去傷害別人以獲得心裡補償。
去找一個吃飯比他晚、更荒蕪的人，把對方比下去，心情就會好了。
楊無邪繃著一張臉，站在辦公桌前，瞪著低頭快速閱讀、處理文件、擺明在裝傻的總長。
現在是下午一點半，距離早餐已經超過五個小時，期間只有喝溫開水，按理該餓的人不健康地忽視用餐，繼續辦公。
他認為蘇夢枕是故意加快處理的速度，以證明比起解決放在一邊的餐點，處理公務更有社會意義和社會貢獻。
平常他不會來盯蘇夢枕吃飯，但昨天該睡午覺的時候，蘇夢枕居然還沒用餐，當然也就沒有休息。若是有急事或緊急時刻，他決不會插口干涉，如今年關將近，江湖上別無他事，連楊無邪會計長都把帳本算完，哪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失火也是找消防隊。
覷準段落，彷彿魔術師抽掉掩蓋的黑布，楊無邪直接把桌上的公務夾全部抽走，抱在手上。
蘇夢枕抬頭，露出錯愕且無辜的表情。裝蒜雖然可恥，卻是唯一能拿來拖延的方法。公務不能延宕，吃飯可以。他學某個電視劇明星──從溫柔那邊聽說的，很努力睜大不圓的眼，為自己爭辯上訴。
上訴無效，直接判決：「公子請吃午餐。」
「後面有幾疊……」
「桌上那盤餐點就是你上午最後的公務，吃完。」
「我看完後面那幾份。」
「我幫你看，有很急的我就過來請示。」
「我很快就讀完。」
「那你就很快地吃完。」
「營養劑……」
「會打壞你食欲，你該吃原型食物。」放棄營養和美味兼具的餐飯，改吃營養價值高卻口味極差的營養劑，壓根本末倒置。「廚師很用心地做了餐點，我們都同意不該浪費下屬的用心。」
不，我不同意，廚師不是下屬，我沒打算浪費，只是晚一點吃。蘇夢枕想爭取非常上訴，門邊響起敲門聲，保鑣通報白執行長來訪，接著就見到那個美青年提著個小布包走進來。
「大哥還沒用餐？」直直看到桌上那盤用保溫蓋蓋著的餐盤，若是吃完，早就收走了。
「二弟也還沒用餐。」就算白愁飛手上提的不是餐盒，蘇夢枕也要一口咬定那是餐盒，以表示不只他一個人拖到現在才吃飯。
「白執行長來議事都帶餐盒，你還不吃飯。」楊無邪不買帳。白愁飛可是相當享受美食，從不讓自己餓到，而且有吃太多、需要控制熱量的風險，跟不吃飯的蘇夢枕哪能相提並論。
「你說過邊看邊吃不健康。」
「是啊，所以你跟白執行長到會議桌這邊吃午餐！」雖然白愁飛手上沒帶公務，也可能帶了手機過來以跟蘇夢枕談事。他等等就用權限把總長的平板電腦鎖起來，暫時沒資料可看可查，事情也無法處理。
蘇夢枕有點不滿地眨了眨眼，往白愁飛看去的那眼有些怨懟──怨他給了楊無邪口實，但順從地起身，自己將餐盤端到了會議桌這邊，示意白愁飛在他旁邊落坐，接著望向楊無邪。
他得到一個嫌棄的眼神。
「我早就吃完飯了。現在下午一點半，我把這堆拿去整理。下午沒有開會也沒約見人，你吃完飯去睡午覺。睡至少二十分鐘再起來跟我拿資料。」不容妥協的要求近乎是下令，踏出門口時仍不忘回頭叮嚀：「雞湯要吃完，不可以剩。」
帶上門的力道不重，仍能感覺金風細雨大總管拍板定案、沒有第二句話的堅持。
平常對總長客客氣氣、溫言婉諫的大總管今日出乎意料地用命令句說話，白愁飛覺得很新奇，感受到楊無邪對蘇夢枕不吃飯一事的怨懟。怨懟相當合理，人怎能不吃飯呢？「大哥還是按時吃飯比較好。」
「二弟也是。」有點沒好氣拿溫熱的溼手巾擦手。「怎麼也晚用餐？」
「想告一個段落，所以就誤了時間。一個人用餐有點無聊，就過來看看。」自知理由不太充足，沒有應酬或家眷，吃飯都是一個人吃。不過可推說是心血來潮、一時興起。「沒想到大哥也吃得晚。」
「今天是意外。」意外被楊無邪抓到。「吃飯吧。」
白愁飛瞧著蘇夢枕散著委屈氣息所打開的餐盤。餐盤是特製的保溫餐盤，湯品特別保護在白瓷外殼的保溫桶裡。總長的餐點很樸素，蒸魚、蒸蛋、水煮深綠淺綠蔬菜各一、雜糧飯、切丁水果。分量說不上多，旁邊放了佐餐的小盤醃菜和沾料。
白愁飛的午餐是叫人裝進餐盒裡，雖然有保溫袋，但打開時已經有點涼了。不過品質好的食材，就算稍微冷了，一樣美味。他留意到蘇夢枕瞥了他的餐盒，不是羨慕，是有點意外，不知是對食材亦或份量。那意外沒有強烈到開口詢問，很快地就收回表情，舉筷用餐。
一時之間，會議室裡只有筷子和餐盤偶爾碰撞的聲音。
蘇夢枕吃的餐點是為他的身體情況專門設計，近似醫院的營養餐。醫院的營養餐只重營養，口味通常不怎麼樣，外觀很醜──全部用冰冷的鐵灰色不鏽鋼餐盤色，餵家畜似的。但當下蘇夢枕正在用的餐點，外觀擺得有模有樣，盤皿的顏色柔和粉嫩，和料理的顏色很協調，比得上外邊餐廳，擺盤人有意提高用餐人的食慾和舒緩用餐心情。
只是吃的人毫不買帳。
白愁飛看出蘇夢枕是在硬吞食物，彷彿每一口放進嘴的是成塊泥土，在喉頭哽著，不肯就範，得用意志力指揮喉嚨肌肉將食物傳下食道，進入胃中。那讓他心情轉好，特別能感覺吃到嘴裡的和牛牛排口感鮮嫩、油花均勻甜美，烤青花菜爽口。午餐頓時美味起來，讓他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的東西讓人吃得特別快。白愁飛吃完時，蘇夢枕才吃一半。
心情好了，就有餘裕發展其他心思。看同桌人吃得那樣難過，白愁飛很好奇：就算不對口味，也不會難吃到比藥物更糟吧？還是蘇夢枕的味覺有問題？
「很難吃嗎？」
「不難吃。」可以拖延吃飯，蘇夢枕回答明眼人即知的事情：「我沒有食慾」
因為心思都在其它地方。不對，白愁飛自己有很多額外的心思，食慾仍然非常好。難道蘇夢枕是要人陪吃飯才會好好吃飯那款人？也不對，若如此，楊無邪肯定天天餐餐過來陪吃飯。
「楊無邪為什麼特別提醒你雞湯要吃完？」
「我不喜歡吃雞。」
「鴨或鵝？」應酬時的蘇夢枕葷素不忌，有啥就吃啥，看不出討厭。
「我不喜歡吃兩隻腳的動物。」
白愁飛覺得有點好笑。原來這人有鬧脾氣的時候，嚼著食物的腮幫子幾乎可說是嘟著嘴。畢竟是個富貴少爺，就算不想吃飯，也不會拿筷子撥弄翻撿食物出氣，依舊勺一口吃一口嚼一口吞一口，規規矩矩地吃飯。
挺可憐的，不想吃卻得硬吃。
他很少見到蘇夢枕用餐。絕大多數見到是在應酬場合或者多人聚會。雖然講求衛生，餐點一人一套，總長的餐點是特製，眾人目光中的那盤餐點份量總是偏少且簡樸清淡，絲毫稱不上大魚大肉或豪華；蘇夢枕在聚會時聽得多吃得少，也常常吃不完。非正式、隨興的場合裡，蘇夢枕相當客隨主便，現場有什麼就吃什麼，別人大碗喝酒，他就沒用湯匙，像喝酒般直接仰頭喝掉一碗湯飯，動作稍嫌文氣，但不顯得格格不入，很親切又充滿自嘲感，完全能融入現場五江四海熱鬧隨意的氣氛裡。
蘇夢枕憑直覺就做出來的舉止，白愁飛做不到，至少會遲疑是否出格，或者非得刻意思考後才執行。討好人心的手法高下立判。
方才的一點心軟被忌妒淹沒，他心懷惡意瞧著蘇夢枕如苦行僧舉步維艱踩過荊棘地，一口一口艱難地把餐盤上的食物慢慢吃完。
剩下那盅放在保溫桶裡的雞湯。
一開盅，熱騰騰的白色蒸氣四溢，香菇和雞油的香味撲鼻，猶如醍醐灌頂，那香氣讓剛吃完一塊油汁香甜和牛牛排卻還是有點餓的白愁飛稍微坐直，往鍋裡眺望，想看清那讓人食指大動的香氣源頭。
然，蘇夢枕毫無所感，面無表情瞧著這鍋黃金高湯，宛如瞪著一碗加滿黃蓮的苦藥。
躊躇了五六秒，該做的還是要做，天打雷劈也得做，他抬手拿碗要將工作從鍋裡勺出來。
「我幫你喝一半？」絕對不是因為同情，是因為午餐的牛排和烤青花菜份量不多，沒讓他吃飽，那碗香醇可口的雞湯可以補上缺憾。但他就隨口問問，不期待得到。
瞥過去的一眼讓他頓住了。
因為抬眼看向他的蘇夢枕，眼中露出瞬間的欣喜幾乎是耀眼的雀躍，彷彿金色陽光從雲間乍現，直直地映進白愁飛的心頭，讓心跳頓了下，接著為趕上拍子，加快蹦跳收縮鼓動的頻率。還沒有恢復心跳頻率，那雀躍的眼神又被理性的雲遮起，彷彿方才的驚喜是錯覺。蘇夢枕沒有回話，只停下了動作，拿著碗，繼續瞪著那鍋湯。
輕輕嚥了口唾液，不只是垂涎食物，也是調整呼吸心跳。
為了證實方才不是錯覺，白愁飛補了句：「我無所謂。」刻意讓語調漫不在乎，掩飾被打亂的心緒，掩飾不斷溜回對方臉上的目光。
他確定剛剛不是看走眼，因為蘇夢枕臉上出現蠢蠢欲動的浮躁，少有的瞻前顧後讓原本冷漠的臉變得生動，有別於平常相處的有距離溫和，帶了點缺陷的可親可愛，甚至有些像大姑娘似的扭捏。
還會有什麼反應？白愁飛繼續加碼：「看你要分給我多少。」
遲疑了十秒，蘇夢枕終於動手，勺了不到半碗湯出來，在以為只有給湯、略為不滿的目光中，將整個小保溫桶遞上。「感謝二弟幫忙。」
「你這樣不算作弊嗎？」楊無邪臨走前叮囑吃完，現在幾乎整鍋、連同湯料都給白愁飛吃。
「我有喝。」
「不能給楊無邪知道？」
「二弟要去打小報告？」
「我沒事找楊大總管做什麼？」
「那就請二弟幫忙了。」
雞湯油香芬芳，入口的湯卻是不厚不膩，已經去骨的雞肉滑嫩順口，絲毫不柴。白愁飛認為那鍋雞湯大概是整份餐點中最耗工且最有營養的，也該是最好吃的，不懂享受的蘇夢枕真是浪費了美食，還不如一開始就給他吃，省得浪費糧食。
蘇夢枕一邊瞧著他吃，一邊慢慢地喝完自己勺出來的那碗湯。有人分去重擔，讓他心情很好，臉上有著如鴻羽輕搔的淡淡笑容，羽絨般的溫和輕鬆，宛如微暖的春風，極稀奇地開口邀請：「明天二弟要過來一起吃飯嗎？」
知道蘇夢枕打著要他幫忙吃飯的壞主意，但那綠眸子裡的請求滿足了白愁飛的虛榮心，讓他全身輕飄飄的，心情愉悅。「好啊。不過，平常我是準時吃飯的，今天是意外延誤。」
「為兄不會耽擱二弟吃飯。」
於是金風細雨的總長和執行長有段時間每日共進午餐，謂為兄弟和諧的佳話。
楊無邪認為白執行長過來吃飯，能有效督促公子按時吃飯，不啻是件好事。待發現實質上讓蘇夢枕吃下肚的食物變少，白愁飛就被禁止跟蘇總長單獨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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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靈感來自某書：單身狗的千元和牛牛排便當，比不上親密小倆口的50塊鹹酥雞。XD 找個人一起吃飯就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