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02 21:22:54樣離
【特傳同人】雨停之後(哈漾) 番外-殞光之影沉寂於夜(上)
這兩年冥漾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了。
哈維恩帶著褚冥漾看過不少次醫生，也試圖釐清病因，卻總是沒有結果。隨著時間推移，他心底始終有不好的預感壟罩。
但褚冥漾總是避談這件事，他雖懷疑褚冥漾知道原因卻也問不出什麼來。
從醫療班總部回來後，哈維恩忙著幫褚冥漾把身上的包包、外套都脫卸下來。然後把褚冥漾按在椅子上，又去找水壺準備燒水。
看著他緊皺眉頭，手上不停張羅著，褚冥漾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剛要起身又被按回座位，哈維恩甚至往褚冥漾身上披了條毛毯。
「這麼多年來我都不知道，原來你的理想是要成為第二個尼羅嗎?」褚冥漾忍不住吐槽。
「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可以考慮。」知道冥漾只是在打趣他，哈維恩隨口回道。
「......」褚冥漾露出被哽到一樣的表情，隨後突然開始劇烈咳嗽。
「冥漾!」哈維恩連忙過來替他拍著背。
「沒，咳...沒事。」稍微緩過來後，冥漾擺擺手無奈道:「只是普通咳嗽而已，不用這麼誇張。」
見哈維恩一臉不放心又說:「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這真的不算什麼。」
跟不知原因的健康嚴重惡化相比當然不算什麼!哈維恩冷著臉轉身走進廚房繼續燒水，沒看見身後的人露出了苦笑。
神啊，庇佑黑夜種族的女神啊。
假如能夠祈求的話...…
哈維恩緊緊握住冥漾給他的黑夜女神吊飾，最終還是什麼祈願都沒許下。
他從來不會向誰祈求垂憐。
更何況，他現在甚至感到害怕。
害怕一旦向神祈願，就代表一切再無轉機，只能奢望奇蹟。
「你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低語伴隨著動搖的心緒溢出嘴角，哈維恩猛然察覺自己的話語不禁有點心慌，不慎伸手觸碰到滾燙的水壺。
「欸，你……」褚冥漾的聲音在身側響起，只見他一臉無語，盯著抽回手的哈維恩，「夜妖精的抗打擊性我是很佩服啦，但連燒水燙到都能無感也太誇張了吧?」
說罷，便將哈維恩燙到的手拉去沖水。邊沖還邊說:「原世界對於燙傷的緊急處置流程連小孩都知道，沖脫泡蓋送…… 呃，不用送，自己上藥就好了。」
哈維恩默默看著褚冥漾拉著自己的手沖水，表情毫無變化，彷彿被燙傷的不是自己的手。
頓了片刻，哈維恩開口:「我沒事，等下擦完藥就好了。」
「是嗎?」褚冥漾狐疑地把沖過水的手還(?)他，又說:「你這樣我開始不放心了。」
不放心你就永遠不會離開嗎?哈維恩心中驀然浮現這句話，但見冥漾一臉認真，又默默把話嚥下去。
關於任何不好的可能，一直是兩人避談的話題。
※
是夜，哈維恩睡到半夜突然醒來。感覺到身邊有動靜。
褚冥漾躡手躡腳地滑到了床邊，沒發現自己已經醒了。
哈維恩偷偷看過去，只見褚冥漾坐在床沿，抬頭望向窗外淅瀝的大雨。儘管已至中年，臉上及肌膚仍少有皺紋。
那是他的愛侶，就算看一輩子也不曾看膩。
褚冥漾就這樣靜靜望著窗外，過了許久才低低嘆了一口氣。哈維恩悄悄挪動了一點，望見他的側臉。
那樣無奈卻又懷念，眼中彷彿有著無限溫柔。哈維恩心中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褚冥漾的眼睛眨了眨，嘴角微微勾起，伸出手撫上耳朵上的耳環。然後嘴唇無聲地動了動，那句唇語是
–我愛你。
他至始至終都沒發現哈維恩已清醒，而隨著他的臉色逐漸決絕，哈維恩的心也慢慢冷卻下來。
說不出是什麼感受，既非心死也非斷情，哈維恩只覺得，似乎是最後了。
不知不覺，哈維恩竟然沉沉睡去。
※
再次醒來時是被褚冥漾不知何時設定的鬧鐘叫醒，哈維恩望向已經雨停的窗外，看時間應該再過不久就要破曉。
身側的冥漾不見蹤影，哈維恩連忙起身，匆忙尋找起來。踏出住處時他瞄見合歡樹有不少花骨被打落，心中更加驚慌。
他一路尋找，找到了族中一處他與冥漾常來的花園。
「冥漾!」哈維恩一眼就看見站在正中央涼亭前的冥漾，周圍的空氣極度濕潤，褚冥漾好像讓水氣環繞在周身，導致身影有點模糊。
褚冥漾聞言轉過身來望向他，臉上滿溢著溫柔，身旁的水霧卻更加濃厚了一些。
似乎有什麼要發生了……然後，也有什麼要結束了。
「求求你，別走。」哈維恩心痛如絞，這一刻再沒任何顧忌。
什麼理智、尊嚴都不再重要，如果可以留下冥漾，他願意永陷塵埃。
「可我該走了。」褚冥漾看到他這樣，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雙手也緊攥著衣角。
周圍水氣此時彷彿幾乎要消散，但又在褚冥漾繃緊身體時重新凝聚。水藍色的靈力如同光暈，輕輕包覆起褚冥漾。
哈維恩幾乎是顫抖著走向褚冥漾，腦海中亂成一團，卻彷彿是本能一般在冥漾面前單膝跪下，
「我以靈魂立誓，僅效忠褚冥漾一人，以他性命為第一優先。但若他的命令與妖師一族及我族使命相關，哈維恩縱然萬死也必會達成。」
聽到哈維恩的話，褚冥漾愣了愣，直到看見第一道曙光柔柔地落在兩人身上才回過神。
「哈維恩，起來吧。」褚冥漾的聲音微微沙啞。
哈維恩下意識服從地站起身，又聽到他清了清喉嚨，讓聲音稍微清澈些才繼續說:
「我以妖師的名義為你祝福，你，夜妖精哈維恩，絕對不會遭逢疾病與災厄，一定能平安康健地活到最後。」
語落，褚冥漾退了一步，眼神繾綣難捨，再開口卻令哈維恩如墬冰窟:「最重要的是，即使我不在了，你也會持續生存下去。」
「活下去吧，哈維恩。我知道你一向都很有責任感，你一定會替我守護我們曾經走過的地方。」褚冥漾紅了眼眶，聲音再也不能保持清亮，啞聲道:「所以，那些事情就拜託你了。」
天色越發明亮，照耀著褚冥漾，使他宛如既聖潔慈悲又殘酷無情的神。
燦爛的陽光下，水藍色的靈力化作光粒如輕塵般四散。
剎那間，時間彷彿定格般；風停了，花草停止搖曳，稍嫌吵雜的鳥叫蟲鳴也都消失了。那個時候，哈維恩發現自己竟無法動彈。
他看見褚冥漾朝他笑了，隨著水藍色光芒的密布，感覺彷彿有水滴落在臉上。
「這次的...應該會比較久，光雨的話應該比較不會感冒。」褚冥漾搔了搔臉頰，周圍隱隱出現了彩虹光澤。
哈維恩定定地看著褚冥漾，只想將妖師的身影深深烙印在自己的靈魂中。
他不同意也不接受，卻無計可施。
「哈維恩，再見!」有晶亮的光芒從褚冥漾眼中滑落。
明明應該有著對人世的眷戀與不甘，但他的表情卻是那樣溫柔而心滿意足。
「冥漾!」哈維恩衝上前扶住褚冥漾倒落的身影，就這樣抱著他跌坐在台階上。
周圍藍色光粒向上飛舞，然後，伴隨晨曦作為光雨灑落。細小而綿密的水珠不斷落下，彷彿霧氣般沾濡全身。
哈維恩迎著雨，抬頭看向幾乎令他睜不開眼的朝陽，光芒閃耀得甚至令他感到憎恨。
胸膛深處傳來無法承受的劇痛，他彷彿失去了理智，不斷往褚冥漾身上施展各種治療法術。然而，褚冥漾的身體逐漸冰冷，哈維恩的身體也因為力量耗盡仍強行使用法術而疼痛不已。
各種方法、任何藥物與術法都已用盡，無論他內心深處再怎麼乞求、如何出言懇求都無法挽回，只能愣愣地坐在彷彿不會停歇的光雨中。
絢爛的彩虹奇蹟地環繞在他的身側，如此美麗卻如同刀刃，將他的心狠狠割碎後隨著光雨一點點地沖刷碾過，直至消磨殆盡。
-待續-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