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祖達摩大師碑銘 文/ 梁武帝
初祖達摩大師碑銘-文/梁武帝
我聞滄海之內有驪龍珠,白毫色,天莫見,人不識,我大師得之矣。
大師諱達摩,云天竺人也,莫知其所居,未詳其姓氏。以精靈為骨,陰陽為器,性則天假,智乃神歟。含海嶽之秀,抱凌雲之氣,類鄔陀身子之聰辯,若曇磨弗利之博聞,總三藏於心河,蘊五乘於口海,為玉氎久灰,金言未普,誓傳師化。天竺東來,杖錫於秦,說無說法,如暗室之煬炬,若朗月之開雲,聲振華夏,道邁今古,帝后聞名,欽若昊天。
於是躍鱗慧海,振羽禪河,法梁天橫,佛日高照。是其育物也,注無注之法雨,灑潤身田,說無說之心燈,證開明理,指一言以直說,即心是佛。絕萬緣以泯相,身離眾生。實哉!凡哉!空哉!聖哉!心無也,剎那而登妙覺;心有也,曠劫而滯凡夫。有而不有,無而不無,智通無礙,神行莫測。大之則無外,小之則無內,積之於無,成之於有──其教示乎?
于時奔如雲,學如雨,果而少花,而多其得意者,唯可禪師矣。大師乃舒容而嘆曰︰「我心將畢,大教已行,一真之法,盡可有矣。」命之以執手,付之以傳燈,事行物外,理在斯矣!意之來也,身之住乎?意之行也,身之去乎?嗚呼!大師可謂壽逾天地,化齊日月。使長流法海,洗幽冥而不竭,永注禪河,滌樊籠而無盡。
豈期:積善不佑,皇天何辜?月暗禪庭,風迷覺路,法梁摧折,慧水潛流,夜壑藏舟,潮波汨起,何圖不天,俄然往矣,神色無異,頻皃如常。其時也,地物變白,天色蒼茫,野獸鳴庭,甘泉頓竭,嗚呼!無為將來,有為將去,道寄茲行,示現生滅。以梁大同二年十二月五日終於洛州禹門,未測其報齡也。遂塋葬於熊耳吴阪矣。於是門人悲怠,號動天地,泣流遍體,傷割五情,如喪考焉,如喪妣焉!生徒眼滅,傷如之何?
嗟乎!法身示現無方,骸葬茲墳,形遊西域,亦為來而不來,去而不去也。非聖智者,焉得而知乎?朕以不德,忝統天業,上虧陰陽之化,下闕黎庶之歡,夕愓勤勤,旰不暇食,萬機之內,留心釋門,雖無九年之儲,以積群生之福,緬尋法意,恒寄茲門,安而作之,精矣!妙矣!傳之耳目,乃大師苗裔也。嗟乎!見之不見,逢之不逢,今之古之,悔之恨之。朕雖一介凡夫,敢以師之於後,未獲現生之得,覬有當來之因,不以刻石銘心,何表法之有也?亦恐天變地化,將大教之不聞,式建鴻碑,以示來見,乃作頌曰︰
楞枷山頂生寶月,中有金人被縷褐。形同大地體如空,心如琉璃色如雪。
匪磨匪瑩恒淨明,被雲卷霧心且徹。芬陀利華用嚴身,隨緣觸物常歡悅。
不有不無非去來,多聞辯才無法說。實哉空哉離生死,大之小之眾緣絕。
剎那而登妙覺心,躍鱗慧海超先哲。理應法水永長流,何期暫涌還暫竭。
驪龍珠內落心燈,白毫慧刃當鋒缺。生徒忽焉慈眼閉,禪河駐流法梁折。
無去無來無是非,彼此形骸心碎裂。住焉去焉皆歸寂,寂理何曾存哽咽。
命之執手以傳燈,生死去來如電掣。有能志誠心不疑,劫火焚燒斯不滅。
一真之法盡可有,未悟迷途茲是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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