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劇「四重奏」觀後感
前言:
這個標題,首先令人聯想到當今世界最知名的小提琴家Joshua Bell 2011年在紐約地鐵裡演奏,卻無人駐足聆聽「這個在波士頓的歌劇院門票要價上百美元的音樂盛會」的軼事。
以上從網路抄錄,像寫功課一樣的讓我感覺好笑(寫論文時,在介紹劇作家之時,也需要抄錄一些豐功偉業介紹登場,讓我這評論家順便沾點光)。這個用狹隘的階級眼光去看待音樂的角度本身就令人發噱。這些詞彙「波士頓」、「歌劇院」、「要價上百美元」、「音樂盛會」就像某某董、某某爺那些頭銜,仿佛全身金光閃閃的員外!
根據網文,「對小提琴手最感興趣的,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小孩想停下來,可他媽媽又拉又扯,硬是把他拖走了。小孩一邊走一邊回頭看,戀戀不捨的樣子。」前一陣子,我跟湘從圖書館借來的一本書裡,有以這個孩子為角度寫成的繪本(THE MAN WITH THE VIOLIN 演奏小提琴的人)。繪本強調孩子閒適的目光與大人不同,並且深入地體會那些音符帶給他帶來的靈魂啓迪。
先前,Joshua Bell的故事我已聽聞,回家細看這個繪本就覺得頗無聊。因為故事沒有什麼架構高潮,就是一個孩子沈浸在高低音的描述。而且,還沒有 “琵琶行”「大絃嘈嘈如急雨,小絃切切如私語…水泉冷澀絃凝絕,凝絕不通聲漸歇。」那麼具象。沒想到,湘非常喜歡這個故事,一直要我重複講。原來,就算是文字描繪的心靈盛宴,也只有孩子體驗得到,並認為有價。
網文結語:「人們確實沒有時間停下來聽一聽世界上最優秀的演奏家,用世界上最昂貴的樂器,演奏世界上最優美的旋律!不知道還有多少美好的東西正在從我們身邊溜走!」這結論從初看我就一直覺得…怎麼說呢?有點矯情。「最昂貴」似乎與「最優美」畫上等號。人們是沒時間,還是聽不懂?再者,說人家聽不懂,是人家真心的蠢呢,還是你硬把白雲跟棉花貼上了不同的價錢,然後強迫別人去認知你所謂的「識貨」跟「不識貨」的價值觀呢?(好了,網文下。)
假設藝術是一種性情的陶冶,其本身就沒有國界,沒有階級。以前念博班時,有人要給免費的音樂會票,我婉謝「謝了。太吵了。」我的隨口,令對方錯愕。覺得我不懂欣賞音樂。忙了一天,耳根只想清靜一下。對門外漢而言,細微的藝術造詣根本無法分辨。那都是給圈內人鑑賞用的。盛裝出席音樂會很好,但明明只會彈小星星,卻透過昂貴的門票自以為變得比較高級,就是自欺欺人吧。反過來說,自己演奏樂器,就認為別人的pop music不入流,「聽不懂音樂」;自己學點繪畫,就認為別人沒有審美觀,「分不清美醜」。這些人,往往都帶著強烈的階級意識。
日劇:
回歸話題,「四重奏」可以說是以這個角度為出發點架構起來的劇本。雖說,我覺得這戲劇架構,只是方便這個編劇盛放老手的一些人生體悟跟「金句」的好所在。或說,執行「人生體悟&金句」的懸疑劇情,比起這 motif更加的耀眼。故事是以螞蟻與蟋蟀的故事串聯整場。這四個人生都不完美的人,在孜孜搬動食物的(紐約、東京)地鐵蟻人的眼裡,就是不務正業、等著寒凍餓死的蟋蟀人(呵呵,這樣寫讓我感覺變年輕了!)至少螞蟻不會搬完餅乾碎屑,就買昂貴的門票,盛裝參與演奏會,再回頭來嘲笑蟋蟀的音樂不入流。
許多關於本劇的「金句」,其中有幾句,都是透過批判這個繞著錢打轉的資本主義的螞蟻價值觀延伸出來的比喻,如「20 多歲的夢想,讓你光芒萬丈,30 多歲的夢想,讓你黯淡無光。」這一句尤其酸:「一流人才的工作是回應客人;二流的,是全力表演,像我們這些三流的,只要輕鬆愉快完成工作就可以了。如果是三流,卻胸懷大志,便是四流人才!」一流是以客戶為主,二流是專業人士。三流因為沒有客戶也沒有專業,所以是自己開心的這種阿Q傾向。四流便是阿Q以為自己是孫中山(Q中之Q,double Q,所以是四流)。
劇中別府司代表想要與螞蟻價值觀逆向行駛的頭頭,他也是螞蟻大家族的叛逆者(別府家族的了尾仔)。別府提供別墅、精神鼓舞、寵愛著這群朋友。「我認為人不需要全都要有進取心,並非每個人都想成為富翁,並非每個人都想與其他人競爭,每個人都必定會有一個剛好適合他的地方。」劇末當真紀卷入案件,另兩人慢慢回歸螞蟻社會常軌時,別府自知敵不過螞蟻大軍,罕見的自暴自棄起來。這導致小雀帶著大家去找卷真紀。再組一個在螞蟻眼中不專業,卻將空洞部分完整填滿的生命甜甜圈。
真紀在官司過後頭上的白髮,是令人動容的小細節。小雀再見到真紀時,注意到那白髮與在螞蟻洞中搏鬥過後的粗糙手指,推擁著她回到蟋蟀洞裡,這個擁抱是四個人的環抱。因為第一次,家森從後面環繞著兩個緊擁的女孩。而寵膩著這群蟋蟀的別府司則趕緊駕著蟋蟀馬車恭迎眾人回宮。
懸疑劇情最精彩的部分,則是真紀的老公的大發現。真紀老公的選角,令我想起家政婦裡那個外遇(而導致妻子自殺)的爸爸,兩人皆是一種好好先生的典型:普通外貌與不足的決斷力形成某種安全魅力的磁場,然強大流瀉出的庸懦卻成為傷害別人幸福的致命血滴子。真紀與老公的懸疑故事在劇情中前段就提供解答:真紀追求平凡的家人般的幸福,而卷先生則希望婚姻中持續著戀愛的張力。這差異使他們最終分道揚鑣。
卷先生是個奇杷,他其實是一種希望逃離平凡的典型,老婆只是這個前提的重要象徵。莫名的離開老婆後,他變成流浪漢跟搶劫犯。他貪慕生命裡的浪漫,卻無力實踐,使那份情懷開花結果。 於是乎,一個簡單幸福的螞蟻家庭變成三個人的地獄(卷先生、真紀與卷媽媽)。當卷先生意外殺人時,真紀一如往常的扮演忠實的伴侶,要陪他亡命天下。還好他雖庸懦卻還算有良知,及時推開真紀擔起責任。本來卷氏母子應該在卷夫婦離婚後就沒戲唱了,然而關於真紀真實身份的追查,卻令這對母子又多了幾個鏡頭。(當時我對這個男人臉孔已經感到厭倦,不知道綿綿不絕的庸懦卡司到底有啥用意。)
調查人員透過卷先生對真紀的瞭解,推斷出真紀不願意讓那個意外殺死母親的小男孩與其家庭被賠償金拖垮,於是出手做掉貪婪不已的繼父,順便買個新帳號,解決掉這個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的身份(真是個麻利的女人!)這個假定前提是,卷先生很肯定真紀就是這樣一個善良的女子(所以對真紀的善良不能再有懷疑,要不然這個懸疑劇散出太多枝葉而無法有個固定的解釋了!)
對這出身如此複雜的女子而言(父死母死繼父又被自己做掉,真是挑戰命運的倫理女神),極度平凡的日常生活(最大的象徵就是嫁個十分平庸的老公)所閃爍的希望之光,剛好跟平庸不已的卷先生透過高貴樂器(小提琴)所投射的浪漫星光,相聚到一塊。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會一見鍾情,卻又因瞭解而分離。一旦卷先生發現自己的平庸,在真紀的眼裡是如此閃爍珍貴,他痛苦地留下後悔的眼淚。那眼淚裡既是對真紀的辜負,也是對自己不識貨(自己)的痛苦—平凡的卷先生不也是因為瞧不起自己的平凡,才愛上會拉琴的美女嗎?
我覺得這本劇最大的懸疑是,除了真紀,其他三人到底是怎麼遇到的?戲的一開始是卷真紀的婆婆買通小雀去與真紀當朋友,所以我們知道這場相遇不單純。後來慢慢知道另外兩位男性也對真紀個有目的,但對於三人一開始是怎麼串通到一起的,從頭到尾都沒講…
網文:來自http://jgospel.net/daily-life/story/世界著名小提琴手joshua-bell-地鐵演奏經歷.c38629.as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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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級論".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