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童話-畫

有沒有能畫出恨意的東西？
有沒有能將夢境成真的東西？
如果有的話，你會想擁有嗎？
用希望去換取也願意擁有嗎？
也許會因而得到什麼，也許會通往樂園－－
也許、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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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天氣卻很好，街上的人熙來攘往，每個人的臉上彷彿都掛著愉悅的笑容。
她才剛從著名的名牌服飾店裡走出，卻什麼也沒有買。
走在街上實在不知道該買什麼，節省慣了，忽然有一張額度頗大的信用卡都不知道該怎麼刷，那些動輒幾百萬的人是怎麼花錢的？
這樣算有結果了嗎？
她下意識輕撫自己的肚子，經過的玻璃櫥窗映出她不經意的微笑，比任何女人都美。
看見綠燈開始倒數讀秒，她跟著行人步過斑馬線，然後在對面的路口停下。
那個人說要來接她的，他說她現在可不比以往了，別慌忙擠火車比較好。
她倚著牆望著他來車的那個方向，頂到腰間的莫名物體讓她轉過身。
原來是個門把。
昏黃的路燈照映，她看見了自己的影子，也看見了門把是在一扇古樸的雕花木門上，好奇心驅使，她放膽轉動了門把－－
門開了，門裡面透著溫暖的光線，原來是家小店呢。
「喵嗚~」有隻黑色的貓兒繞著她光裸的腳邊打轉，長尾搔著她短裙下露出的小腿。
「您好。」她彎身抱起貓兒，然後率先打了招呼。
「Hell，就說不要纏著客人了。」背對著她正在擺設展示櫃的男人開口說，連迴過身都沒有，他又將櫥櫃內的各種物品拿出來重新擦拭了一遍，「小姐慢慢看，有需要再為您介紹。」
她懷中的貓兒彷彿對於主人的斥喝不以為意，被摟抱著還瞇起眼輕緩擺動尾巴。
看來是家有個性的小店呢。
她信步在店內逛著，店面不大，商品雖多卻整理的有條不紊，古老的雕花鏡依舊閃閃發亮，看似年代久遠的瓷器茶組也一塵不染。
「Hell，下來。」男子終於轉過身面對她，手裡還拿著雞毛撢子。
貓兒忽然自懷抱裡跳開，她才抬頭跟男人四目交接，原來還真的有那麼好看的人，她想。
男人有一頭銀髮，紫水晶般的眼睛，明明是很醒目的髮色和眸色，跟他搭配起來卻一點都不突兀。
就像天使一樣。
「唔，小姐需要什麼？」見她的表情不如之前的客人那般失神，他也就沒去強調自己的髮色和眸色是怎麼來的，每次都要來一套黑髮根魔術，老實說很麻煩。
「我只是隨便看看……」她又下意識將手放在腹部上，「我在等人。」
「肚子怎麼了？」看她彷彿安撫似的輕拍著自己的腹部，他難得提起生意以外的話題。
被男人這麼一提，她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有這樣的動作，連忙面紅耳赤將手背在身後，卻感覺更彆扭。
「我要當媽媽了。」她粉臉依舊酡紅，羞怯的說。
「唔，恭喜。」他語畢，拎了一張漂亮的巴洛克雕花布面椅放在她身後，「請坐。」
「可是這是商品……」
「沒關係，就坐吧，反正很久以前這椅子也是有人坐過的。」他說。
她害羞坐下，目光仍舊環視著店內，「慶祝要當媽媽了，所以出來採買，可是我一點都不知道該買什麼好呢。」
「裝飾新家用？」他盯著她的面容，努力找出點不同與以往客人的氣息，否則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那麼多話。
「都有……也可能是解悶。」她忽然神色黯然，「畢竟，他還是有老婆。」
正再思考該怎麼回話妥當，貓兒忽然縱身一跳，跳到女人的膝上，「Hell！」
「沒關係。」她笑。
貓兒在她膝上找到舒服的位置，窩好身體再度享受的閉起眼。
「對了，你剛剛在擺設的那些漂亮的小瓶子是什麼？」她盯著他的眼睛輕輕問著。
「顏料，特殊的顏料。」他將櫃內足足有24罐的小玻璃瓶取出一字排開，透明的瓶子晶瑩剔透，與起說是玻璃不如更像是水晶，內裡透出不同的顏色閃閃發光。
「好美。」她接過他遞來的一瓶紅色顏料，瓶蓋是金色雕花的，從透明瓶身透出來的紅色就像濃稠的血一樣。「可以拿來畫圖嗎？」她問。
「遇到知心人拿來畫圖，當然再好也不過了。」他再一次盯著她的眼說。
「很貴吧？」她愛不釋手就著燈光不斷看著瓶中透出的美麗顏色。
「600……」男人的目光掃過她膝上驀然睜眼的貓兒，再對上她的眼，「666好了，祝妳一切順利。」
「這麼便宜我買得起呢。」她笑，從提包內掏出錢包，「東西還是自己買比較好，刷卡的感覺我不喜歡。」她將錢包內的錢掏出，加上零頭的銅板，不多不少就是價格。
「謝謝。」男人接過錢，想起什麼似的又抬起頭，「這顏料……」
「嗯？」她正撫弄著貓兒輕輕微笑。
「沒有，單色用完可以再來店裡補，帶著瓶子來就好。」他說。
「我可以再來嗎？」貓兒跳下她的膝，敏捷躍上玻璃櫥櫃，捉弄主人般擺動尾巴不斷搔弄男人的臉。
「妳會再來的。」男人定定望著她的眼睛，「悶的時候也可以來。」
「好的。」她扯唇，不太敢直視男人紫色的眼，他的眼有種引領別人走向某個地方的魔力，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著魔還害怕。
漫長的沉默，男人依舊凝望著他並且不發一語，她覺得不自在不斷迴避著視線，忽然她的手機救命似大聲響起。
「抱歉。」她從提袋裡找出鈴聲大作的手機接起，「嗯嗯，我在對街的小店裡，沒關係，不好找，我買好東西了。」
看來是她說的那個人，男人聳聳肩，用力揉弄頑皮的貓兒。
「謝謝，我會再來的。」講完手機後，她接過男人包裝好的顏料說，「我是燚。」
「呃，路。」她忽然地介紹自己，讓男人不自覺也簡單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那麼，再見，我等的人來了。」她微笑著道別，然後拉開木門步出小店，路口有一台名貴的車閃著黃燈等待著，車裡坐著另一個男人。
「會再見的，很快。」他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說。
待木門真的關上了，貓兒呵欠著開口，「這回你沒解釋那顏料有什麼特別。」
「她會自己發現的。」男人抱肩望著貓兒綠色翠玉般的眼信誓旦旦。
「不過，她身上的氣味真舒服呢，彷彿不像是顧客的氣味。」Hell瞇起眼說。
「有潛力的人，自然也能走進店裡。」男人想著她剛才說過的字字句句，必定裡面有個字眼是屬於她的弱點，或是轉捩點？
「名字裡有四個火，不曉得有沒有包含地獄之火。」貓兒舔弄自己的背漫不經心說。
男人笑了，深沉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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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一天天隆起，反映著腹裡胎兒的成長。
男人常常撥空來到她的住所，替她打掃洗衣煮食，照顧得無微不至。
從小店裡買回美麗的顏料後，她開始重拾畫筆，其實她是愛畫圖的，只是跟男人在一起之後老是受男人妻子與各種紛擾影響，心情不好，自然不想畫圖。
男人很開心她懷孕了，並且還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元配並沒有給他子嗣，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已經拖了好幾年，跟他在一起的女孩都變成了女人，還替他懷了孩子。
「這回買的顏料似乎真的很好呢。」男人替作畫的她端來熱飲，輕吻著她頰邊說。
「是啊，搞不好這也算胎教的一種噢，寶寶，媽媽在畫畫唷。」她撫著腹部笑。
「希望孩子跟妳一樣有天份。」男人吻她。
手機又響了。
男人接起手機語氣煩躁，音量不斷放大，最後氣急敗壞切斷了通話。
她看著皺眉的男人，起身離開畫架步至他身旁，摟著他的頭輕聲哄著，「又鬧啦？」
「丟人現眼！」男人怒罵，但還是不得不回去安撫無理取鬧的元配，「我會再來，想買什麼？我替妳帶回來。」
「買你。」她摟著男人甜甜笑著。
男人笑了，「我很快就回來。」而後拿著車鑰匙開門離去。
門關上後屋裡又剩自己了，她望著畫架上的畫布，她畫的那麼明亮的花園美景，忽然覺得厭惡，舉起畫板用力摔在地上。
她記得那個女人的樣貌，換了張新的畫布，她大筆揮灑開始畫著那個女人，握有她的幸福到目前還死不肯放棄的女人，她恨她！
畫布裡的女人死狀悽慘，開膛破肚，她幻想自己拿著的不是畫筆，而是一把鋒利的刀，一刀刀刺進女人的肉裡，柔軟的沒有聲響沒入，抵到骨頭轉個彎再用力的深入，濺出的紅色鮮血那麼溫熱，紅色顏料畫的血那麼真實－－
忽然很睏，她放下畫筆起身走向臥室，床是新買的，因為今後男人待在這的時間會比自己家還長，特地換掉了她原本的單人床換了張新的雙人床。躺上新床蓋好被，忽然來的睡意像大浪很快就淹沒了她，她潛入了夢境裡。
夢裡，彷彿是她在追殺女人，女人尖叫著奔跑著，驚慌的表情多麼醜陋，她放聲大笑抓住女人的長髮往後拉扯，優雅割斷了她的頸，血濺出來沾到了手腕，很溫暖的……

睜眼。
男人躺在她的身側正溫柔望著她，有溫熱觸感的手腕原來是男人握著她的手。
「寶貝真的很睏呢，我回來就看見妳睡了。」男人吻著她的額輕聲說。
「嗯……」她轉過身抱緊男人，只要男人在就是幸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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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現她每次畫自己攻擊女人的畫都會變成夢境，然後畫布就會變成嶄新雪白的，夢境越來越真實，從溫度、觸感、甚至氣味和聲音，都像身歷其境。
她開始畫女人各種自殺的方式，進入夢裡後是她逼迫著女人自殺，雖然不是真的，但起碼也能抒發自己多年來的怨氣。
紅色顏料用得很快，她依言將精美的瓶子拿到小店去補充，每補充一次紅色顏料，男人唇邊的笑意似乎就越深，她並不懂其中的含意，只當男人是因為她多次光顧而笑的。
今天，女人該用什麼方式被殺死或自殺呢？
她舉起畫筆微笑，她不知道，自己微笑的方式與小店裡神秘而好看的男人越來越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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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莫名其妙地瘋了，女人大聲哭喊咆哮著指著她，說她多次意圖謀害自己，還逼迫自己自殺，她是兇手，絕對沒錯！
「妳瘋了！！！」男人怒氣沖沖大吼，懷著9個多月身孕準備待產的她，怎麼有可能對女人做出這樣的事。
女人的病越來越嚴重，男人不堪其擾，向法院提出判決離婚。
在她和男人第一個孩子誕生後沒多久，據說女人死了，女人在睡夢中不知是夢遊抑或是分不清現實上吊身亡，院方判定是憂鬱症和過度的被害妄想。
看見消息的她震驚了，努力壓抑內心的狂喜，男人見狀還急忙過來擁抱她安慰她，不是她的錯，是女人本來就有病，這一切都是命。
真可惜，上吊死亡見不到血，她很喜歡像那顏料般濃稠的紅色。她想。
摟抱著男人，男人看不見她的表情，她微微扯唇滿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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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有潛力的人。」男人喃喃自語著，「沒有被吞沒呢。」
「所以說，她有可能是新的同伴？」貓兒趴在櫃上慵懶問，難怪她身上有那麼令牠覺得舒適的氣息。
「還可以再繼續成長，要接受『永生』，再一陣子吧。」男人擦拭著櫥櫃說。
「對了，『Castle』那邊換當家了，原當家被制裁前還讓現任當家得到『永生』。」貓兒踩著腳印在櫥櫃上來回跺步。
「又是因為愛情得到什麼失去什麼？」男人跟著貓腳印來來回回擦拭著不慍不火說。
「愛是甜的毒嘛，吃了會死，但好吃順口。」實在是很閒，這樣擦著牠的腳印都不會發脾氣。「喂，手比YA的手勢用力伸出來。」貓兒忽然要求。
「唔？」男人依言伸出手。
「耶！石頭！我贏了。」貓兒開心伸出圓滾滾的貓爪。
「贏什麼？」
「剪刀石頭布！」
「賭什麼？」
「下次再告訴你，總之，你輸了。」貓兒得意擺動著尾巴。

小店依舊散發著溫暖的燈光，引領下一個人在絕望之中看見希望。
你，看見了樂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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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糟翻天啊囧 越來越長
這包裹著糖衣的地獄也太順口了吧(喂)
希望不會拉得太長讓大家讀到想吐=_=
嗯 一貫黑風格東西 延續上一篇 蟲 的奇妙小店
Castle是另一個故事 參賽沒得獎的改一改可以跟這個有關
跟這個系列比起來是比較溫暖的東西

你看見了樂園了嗎?
敵人始終還是只有自己(笑)

*請勿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