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天的台東遇見沙漠

(照片介紹：台東簡影，原住民會館外的石版畫)

從沙漠回來後，人會變的沉默。沙漠不是一個適合旅行的地方，但很適合尋找自我。心頭茫然後，每個人都會沉默好一段時間。
要重新快樂起來，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秋意爬上枝頭，紅了心頭。火車進站後，迎面劈來的，是台東久違的氣息，和……滿地的思人情愁。在心中複頌了幾千次的電話號碼始終沒有撥出去；也沒敲過那默記了幾萬次的地址的門。一切如同離開前，很「不小心」地，騎車路過你家門口，看了一眼地址，便遠走高飛；如同那時候，也未曾見過你。心中的情愫無法染紅台東的路樹，冷漠離去後，只剩下一片片枯黃的落葉。

我曾在沙漠中迷路，一望無際的黃。風起時，遷動些許沙霧；陽光如根根細針，一點一點的扎入乾涸的軀體。偶而見到幾顆棗椰樹，突尤的立在一片黃沙中；入夜時，比日光更強的寂靜，從四面八方爬竄而來，彷彿那些在此迷失的怨靈在你耳邊哭訴。獨自一人在沙漠中行走，比任何事都更容易讓人崩潰。但真正的絕望，卻再最後一滴水用罄時，才會提醒你它的存在。


而後，又是一無邊境的黃……

忘了多久才找到原來的城市，第一件事是求水；忘了多久沒回到台東，第一件想起的事是你。騎車路過，出了杭州街，心留在那；轉角經過台東商校，穿越三角公園，轉進新生路……後來去了哪也忘了，心留在那；像在沙漠時，一望無際，迷了路，找不到方向，茫！茫！茫！放眼望去，沒有四面八方，只有一層黃沙。

秋意濃愁，紅了心頭，卻紅不了台東的枝頭。

去沙漠旅行，是為了忘掉你；而單調的景色確時時提醒旅人的寂寞。回了台東，是為了尋找在沙漠找不到的答案，而繁複的景色雀又層層壓住你的身影。回來台東時，正好秋中─10月，許久未相見的回憶一一掠過；台東高中、東海運動公園、琵琶湖、舊車站改建的鐵路文化藝術村、海濱公園……還有那個家。或許這次我不需要解釋或追問什麼，一切就放手飛去。哪天，你碰巧到沙漠去旅行，如果看到我遺留再納、一顆破碎的心，請記得挖個洞埋起來，當做弔念那個丟了心的人。希望你不會在沙漠迷路。

雖是十月秋中，卻已開始吹起強烈的東北季風，吹的路樹不停發抖；抖落一頭枯葉，卻吹不惜心中的那盆火……

火焰熊熊，燃燒以後，除了灰燼，還能留下什麼？這次路過你家門口，一如往常，沒有敲門；要再路過這裡是很久以後的事了，畢竟這裏的距離太遠了，我很難相信，在城市裡的兩間房子也有沙漠的距離。

情意濃愁，離去之後，是不是注定要珠淚婆娑？再次離開台東已不知何時會再回來；強忍淚，頻回首，就算捨不得，又奈如何？街道上的路樹紅不了，只能等待枯黃；或許就如同席慕容所言，那不是枯葉，而是我凋零的心。

滿眼新綠春依舊，濃濃秋意偏上心頭，憑添幾多愁。明年二月，再次遠離台東，留下那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情愁。也許去西班牙看看、或許去托斯卡尼走走、可能去非洲逛逛；總之，帶著秋天的心，離開台東，到很遠的地方去。


2006/10/08
於東中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