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靜)天淵

× × ×

柳葉綠了三月，蒼藍澄澈的空際被盛大弔唁。靜音的步伐一向健穩，矗立著卻又像極了孤然一身。她不記得這谷較什麼了，也可能沒有名字。
但我知道這河叫淒，叫絕，畢竟曾染了你的血。
紅的透徹，又像暮色蔽天。

靜音牽起了唇，略為勉強，不笑給誰看，她只一再回憶，追憶，記憶。盲目的悲傷很久以前就不在了，乾澀的情感也不必要在回朔到好久好久以前的往昔的日子。心如止水，靜的幽然，幽遠。
兜的身影挺拔依舊，存在於靜音的記憶深處，還有他們許多的曾經，在彼此都有了覺悟的時候。
『用刀子殺人的好處是，殺人的觸感會留在手心上，自神經慢慢向上侵蝕相關記憶。』
這是兜笑著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爾後他用自己的身體向靜音證明了這句話。
兜留下太多太多空白的時間，一半想念天空，一半撞撞跌跌。



天空是天空，是包含了一切的阡陌，俯視著幾萬哩的水流，細數著數不清的距離。
水淵是水淵，是綿延無盡的矛盾，仰望著幾萬哩的蒼漠，歌唱著數不清的淒涼。
可是，又有什麼距離好數？還有什麼淒涼好唱？
沒有交聚何來距離？沒有快樂何以評斷此淒此絕？

曾經，這些問題一度有過答案…她知道「幸福」可以替自己定義這個沒有意義的題目，
但不過是曾經。

那個曾經，是個叫做藥師兜的人，她的摯愛，比自己來得更重要。為此，她叛離了木葉忍者村，只為與問題的答案廝守一生，白頭偕老……自己是想不到的，第一次見面如此懵懂無知的彼此亦想不到有天他們會為了對方拋棄自己被認同的存在，只為了存在於未來裡，未知的存在。
靜音又是一笑，勾勒些悲傷，她不後悔為了那已死去的身影拋棄自己的一切，卻後悔順著兜的意識將刀口送入他胸中。
又或者，她後悔錯估了天空雨水淵的距離更甚。
是啊……這才是真正後悔、算錯的……吧？或者我們本身的所作所為就是個令人望塵莫及的後悔。

依稀記得，在躲避追殺的途中問過他的。
『天空和水淵的距離？……什麼意思啊？』

又記得，他為了這沉思許久…其實沒必要，只是兜的溫柔也就存在於這種地方。
『其實……我也不知道欸。』

還記得，他為了替自己換取活在和平中的機會，換取回到木葉忍者村的機會而選擇的，告別。
『…對不起。我只能…用最殘忍的方式讓妳記得我。』
她知道兜比自己更害怕，也更需要自己去認同並記憶他，否則他絕對不會用這樣的辦法救出自己，為了自己不需要的救贖。
是啊，好殘忍，你說的話是對的，但你卻寧願用這樣的方式強迫我記得你，也不願意相信我的想法，我的決心。
我不要你殘酷的體貼。

兜死後一年，靜音的苦無刺入他胸口的水邊。
靜音靜止的步伐孤獨，面容蒼冷多些諷刺。

默視流水，在心裡最後一次念著摯愛的名字。
兜。

然後她想起了，天空與水淵的距離。自己已知的答案，在問出口之前就知道的。


無限。
× × ×

我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
不過不需要了。

靜音恍然一笑，將同一把苦無刺入自己的胸口。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