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年押金線-6

一時之間，明闕與織素兩人近距離面對面，明闕不知道應該把眼光往哪裡擺。不過眼前的姑娘好像完全不當一回事，只見她認真端詳著衣領和前襟的釦子，先是把釦子全部釦上，審視了一番，又把最上頭的兩個釦子拆開，把其中一邊的衣襟往另一邊塞進去。這個動作把明闕嚇了一大跳，讓一個不認識的姑娘把手伸到衣內胸前，這種事他在先得月都免了，沒想到今天竟讓一個衣坊裡的姑娘上下其手。

似乎是感受到伏明闕退縮了一下，織素一手拉著剛剛塞好的衣領，另一手還在理平前襟，也沒看伏明闕，便道：「動作有點唐突，請殿下忍一忍，您是不是可以深吸一口氣。」明闕被人拎著領子，有一種待宰羔羊的感覺，又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發作，只能乖乖地依言吸氣。

似乎第一次殷織素不滿意，同樣的動作還來來回回又做了兩三回。最後一次還轉頭去問順玄和華季瑜的意見。「兩位覺得領口如此豎直如何？」

伏明闕早已從臉頰紅到脖子，織素沒看到，順玄卻是看得心驚肉跳。「師傅，這樣很好，可以了。」

「領子這樣人的確比較精神，挺好的。」華季瑜也看苗頭似乎是有點不對。

「是嗎？殿下您覺得這樣會不會太緊？」手還是拎著衣襟。

「大家都滿意，就可以了。」伏明闕眼睛直視前方，也不看殷織素，語調平板，隱忍之氣呼之欲出。

「行，就這樣吧。聆悅。」殷織素也沒注意到，轉頭就對聆悅說話。

聆悅聞言遞上了一個插滿小銀針的針包，織素用幾根針把剛剛抓的角度在衣服上固定住。同時又吩咐了聆悅幾句，聆悅便在之前拿出來的筆記上加注了一些文字。

織素順手要幫明闕把罩袍脫下，伏明闕用手擋了一下。「殷小姐，我自己來就好。」殷織素注意到伏明闕對她的稱呼改變，抬頭一看，才意識到伏明闕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她直視明闕的眼睛，「三殿下，修改衣服的過程冗長又不舒服，請原諒織素莽撞。」

明闕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什麼，表情突然緩和不少。他也沒再說什麼，還是自己動手就要脫掉罩袍，但這一脫卻在衣領的地方卡住了。頓時，表情又僵硬了起來。

「三哥，讓我來吧。」順玄從沒看過明闕如此不悅。趕緊上前幫忙，希望安撫明闕的情緒，但就著衣領端詳了半天，卻是弄不清到底卡在哪裡。

兩人都沒注意到，殷織素已經繞道明闕身後，顛起腳尖理了理領口。順玄見狀便收了手。只見織素三兩下便把領口的糾結撫平，順利地把罩袍脫下來。順玄趕緊把明闕原來所穿的罩袍給明闕換上。

一陣折騰，織素把要修改的衣服收妥，又讓聆悅寫了收據給順玄。明闕雖然尷尬，卻還是試著平復自己的情緒說道：「請殷小姐告知修改費用。」並揮手要順玄拿出銀兩。

「三殿下，這衣服是殷少爺所贈，琉雲坊不收任何費用。況且，剛剛還惹您不悅，是大大的失禮，織素賠罪都來不及了。」織素又行了個禮。

「ㄟ，我說織素師傅，伏三殿下搞不清楚修改衣服就是這麼一回事，你也就不用太放在心上。能穿你親手所製的衣服，已經是三生有幸了。」華季瑜打了圓場。

「想必平常順玄姑娘張羅得仔細，這些事情也不需要三殿下費心。」織素道。

「織素師傅，麻煩您了。」順玄不好意思地說。

「殷小姐，今天多有打擾，伏某就此告辭。一個月後，我再派人到沃原取物。」

「麻煩三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