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素手玉房前-8

但邢玉房的功力豈是這三言兩語就能壓下去，只見滿頭大汗又驚恐萬分的張本知下手只有越重，沒有越輕。伏明闕越漸感應付吃力。大殿上只見伏明闕成了一團紅色的影子轉來轉去，張本知移動則較為沉重，手上的劍近乎淪為亂砍，但是每一劍刺出的力道之大，若是真被波及，應該是非死即傷。

一曲將軍令到快到尾聲，眾人在大殿上對音樂如痴如醉，眼上看著荒唐的舞劍，卻好像理所當然似地沒人阻止。出雲手上撥著琴弦，耳朵仔細聽著邢玉房的琴聲，眼睛還得盯著張本知看，伏明闕看來快要撐不住了，出雲心裡著急快要鬧出人命。看見張本知ㄧ劍把伏明闕逼到了殿中的大柱，後者左支右絀，袍角已經被削下一截，眼看下一劍就要往伏身上招呼去，出雲無法可想，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兩手猛的一用力，她的筝聲突然消失無蹤，只剩下邢玉房還在奏著，夾雜一陣珠玉落地的聲音，隨即又聽見一聲極大的金屬碰撞聲音，噹的一聲，完全不和節拍，卻把許多人都震醒了。

張本知本來要往伏身上砍去的劍不知怎地斜嵌進了大柱上，他手一鬆，腳竟有些虛軟，握劍的手一時還張不開。伏明闕眼見張本知的眼神恢復正常，鬆了一口氣，正要伸手去扶張本知，卻又再聽到一陣珠玉落地的聲音，還有像是鳳雲公主的尖叫聲，猛地轉頭一瞧，看見出雲和鳳雲公主座前的珠簾各被消去一大片，出雲簾後只見今天下午也在清水閣的侍女抱著向後仰躺的女子，想必是出雲公主，侍女一臉驚慌，倒下去的出雲癱在外頭的手緊握著，從拳頭裡好像流出紅色的汁液，但是隱約聽到她頭搭在仕女肩頭還在說話。

不一會，晏青突然出現，從仕女手中接過那公主，快速地消失在珠簾之後，仕女則邊擦眼淚，邊急急地跟了出去。

至於鳳雲則倚在一美婦的懷裡嚶嚶哭泣，美婦透過珠簾環顧四周，似覺得鳳雲如此有些不宜，扮哄半拉的也把她帶離了。

伏明闕感到肩頭上張本知的手搭了過來，他似乎不敢太用力。

「三殿下，剛剛實在太失禮。」張本知本來是想當個幫手，沒想到卻成了打手，心中慚愧不已。

伏明闕拱拱手。「張兄，不礙事。您沒事了就好。」他又朝邢玉房的方向看去，只見老人家一曲彈罷，猶坐在位置上像沒事人似地，望著出雲剛剛坐過的空位置，臉上表情似笑非笑，讓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殿上傳來太子的聲音，「多謝伏三殿下與張大人，兩位辛苦了。」並不提邢玉房，也完全忽略方才的混亂場面。「這一曲將軍令聽下來，我想大家也盡興了。父皇的意思是，今天主宴就到此。如果大家還有餘興，自可留下隨意。御廚和歌姬們到子時才歇。」太子言畢，自身倒無離席之意。殿上梓南帝后簾後座位似已不見人影，大公主、駙馬與二皇子似乎還在，龍雲不知何時也悄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