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0-02 01:37:49芙瑩

逐華惟君




對一個曾經拒絕自己的男人最大的報復,不是變得多美麗多成功,而是讓他動情,讓他否定當年的自己,她要他愛得無法自拔。

愛得悔不當初。

 

那年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用再明示也不過的暗示,讓全部的人知道她暗戀他,而他是那樣不屑一顧。

她當時受到的難堪,經過了十年,將她釀成最誘人的一罈酒。

如此溫順其實濃烈。

 

他喜歡清純可人的女孩,她就把自己塑造成嬌豔美人。

他喜歡乖巧溫順的女孩,她偏要刁鑽蠻橫。

她要徹底顛覆他的世界,再把他傷得體無完膚。

她要滲透他全身,比血還濃,再狠狠抽離。

 

楊逐華告訴自己,她之所以重拾舊習慣,眼神追逐著他的身影,之所以處心積慮地站上與他平等的位置,是為了報復。

 

再無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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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她,絕對是他心頭最美也最痛的一根刺。

深深扎痛他。

十年了,足夠忘記一個普通朋友,更足夠談幾場戀愛。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她動心。

尤其是自己年輕狂妄時狠心拒絕的女人。

 

「嗯。」左手遞出一杯熱可可給她。

「嗯。」她輕聲回應,柔軟的唇朝杯裡吹了吹,才不過喝了一口就轉頭看他。

「怎麼不是cappuccino?」她不自覺地噘起唇,看起來不是可愛,反而韻味流轉。

「如果妳想自討苦吃的話。」他沒再說什麼就坐回自己的位置。

逐華微怔。

 

他記得。

 

儘管這幾年她再怎樣努力改善自己的病弱體質,卻沒有辦法根治一喝了咖啡就心悸的毛病。

她每天一杯cappuccino,同事們以為她愛喝,只要外出就會順手帶一杯回來給她。

但他們不懂,她之所以喝,是為了告誡也懲罰曾經愛上他的自己。

而那個拒絕她的男人,竟然記得她根本連一口咖啡也喝不得。

他記得。

 

「我一向喜歡自討苦吃啊。」她聲音壓低,眼神微澀。

就那麼一瞬間,他以為她還是十年前的她,那個還被愛戀浸蝕的女人。

然而她卻馬上掉頭,掛上笑容轉向同事:

「欸,小方,上次要合購的蛋糕什麼時候給妳錢啊?」

 

而他看著,就只是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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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華,幫我拿給王惟君,剛剛叫他都沒回我。」同事丟了幾封信件給她。

「喔。」她定神看著收件人的名字。

 

王惟君,這三個大字刻在心頭深得不能再深了。

 

「喂,王先生,你的信。」她走向座位旁剛掛下電話的男人,將信件放在他桌上。王先生、王專員、王惟惟…她會用各種千奇百怪的名稱叫他,或者說是調侃他。

但她從來不叫他名字,應該說,從來不提他的「君」字。

儘管同事幫他取的綽號很多,但只要有個君字,她就不曾那麼稱呼他。

 

「筱雲,為什麼?」他不禁脫口而出。

 

逐華回頭看他。

 

筱雲,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個不堪回首的名字。

早用慣逐華這個名字,他卻和學生時代一樣,依然喚著她的舊名。

但是她很習慣,不如說,求之不得。

 

「沒為什麼。」

本來想嗆他問得莫名其妙的話鋒一轉,她僅僅四個字就結束對話。

不希望他喚她逐華,也沒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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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華拜託!就求妳這麼一次!」雙手合十苦苦哀求。

「真是的,早知道妳別有居心,快去吧!」逐華嘆了氣伸手推了一把。

「對不起對不起,下次一定請妳吃飯!謝啦!」女同事開心地揮手奔向另一輛機車。

難得參加同事聚餐,沒想到讓她順道當了紅娘,逐華露出無奈的笑容,轉過頭只看到他一人還在原地。

她收起表情,默然。

 

「喏,我載妳回去。」他遞上安全帽。

她卻只是看著,沒接過。

「我可以自己搭車。」

「現在晚了。」

「晚了不代表沒車啊。」

「不是車的問題,是人的問題。」他賞了白眼,語氣開始不耐。

「我可以請我朋友來載我。」她拿出手機。

「我明明就在這裡幹嘛還要找朋友來。」他按住她手機螢幕。

「…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找妳朋友就不麻煩?」

「他是老朋友,不一樣。」

「…既然我們順路就沒什麼一樣不一樣。」他語氣有點衝。

「哪裡順?」她硬是頂嘴。

「過個橋就叫順!」他直接把安全帽塞進她懷裡。

 

她站在一旁看他發動機車,沒有動。

故意讓他等了幾分鐘,他的背影仍僵在原處,她才緩緩跨上後座,雙手緊抓著包包。

她閉起眼睛,一路上都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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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這根本只是在報復自己。

 

而他沒有動搖半分。

 

所以楊逐華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公司將她調到美國分公司的提案。

雙親過世,沒有手足,親戚疏遠,她就隻身一人,無須考慮什麼。

刻意挑了同事們都要開會的日子,比預定日期還早了一個月出發。

 

然而他卻出現在機場。

 

「這麼快就要走?」調職決定以後,他就很少有機會跟她說到話。

「怎麼有空來。」意興闌珊的語調顯得她並不想知道答案。

「總經理說至少要有一個人代表來送妳。」他僵硬地把全體同事合送的禮物拿出。

她點了頭,和他各執禮物的一邊。

 

就算自己再怎麼勾人,也無法動搖他半分啊。

她使力抽過。

 

就算自己開口留住她,也無法動搖她半分吧。

他鬆開手。

 

「惟……」她頓住。

而他像是期待著什麼,瞪視著她。

她嚥了口水。

「…喂,你早點回公司去吧。」

「……送妳走我就回去。」他失落的低下頭,壓低了嗓子。

「那我馬上走。」

她的語氣尖銳,其實是在拼命掩飾自己的狼狽。

她不想讓他發覺,她是痛苦地逃開的。

所以她冷漠背影,壓抑自己將腳步放得不疾不徐。

 

那從容的背影成功地刺痛他,心中的刺愈陷愈深,幾乎要看不見痕跡。

一種驚慌的情緒緊攫住他,十年前,她也是這樣感覺嗎?

或者,比他更痛?

 

那天以後她與他斷得乾乾淨淨,就連偶然碰面也壓低眼神假裝沒看見,寧可繞遠路去上課,也不要有任何一次經過他宿舍的可能。

再也不在他部落格中留言,再也沒有一封關心的簡訊,就連MSN名單裡,也永遠顯示離線,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一樣。

但他卻做不到,儘管知道自己曾經傷過她,卻又忍不住去撩撥她。

他管不了她的心是否仍駐足在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他只知道,他想留住眼前這個女人。

 

腦中一片空白的他,情急之下只脫口問出:

「為什麼…為什麼改了名字?」相隔十年重逢時他就想問。

 

她停住腳步,行李箱隨著她的轉身滑了半圈軌跡。

 

那向來活靈靈的大眼盈滿水光,像是等了這句話,很久、很久。

她勾起嘴角,其中幾個字講得又困難又堅定:

 

「因為…因為……

 

            願逐月華…流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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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話) 2010-01-02 16:58:34
楊風 2009-12-31 10:11:47

送來一朵雞蛋花
陪你過好年
祝新年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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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話) 2009-12-26 10:40:52